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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鬥不如養崽崽 第43章

宮鬥不如養崽崽 怡米 6439 2024-02-03 11:47

  栀子花開,後宮之中到處飄香。
慈甯宮内擺滿盆栽栀子。
太後特意邀請了幾位诰命夫人和她們未出閣的嫡女前來觀賞。
顯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禦花園的錦鯉池前,掌珠正在陪蕭硯夕賞魚。
帝王難得有閑暇時間,一個人靠在池中亭的紅漆柱子上,單腿曲起,有一茬沒一茬地投喂錦鯉。

  掌珠趴在欄杆上,從蕭硯夕手裡的魚食袋子裡掏出一把,撒入池中。
一團團背脊泛光的錦鯉遊過來,撐圓嘴巴,竟搶魚食。

  别說,宮裡的錦鯉不僅品種好,個頭還大,五顔六色的特别好看。

  蕭硯夕略一轉眸,視線落在掌珠翹起的臀上。
小姑娘穿着一件金粉色齊兇襦裙,臂彎搭着水藍色錦帕。
此時跪在鵝頸椅上,露出一雙錦白色繡鞋和霜色褲腿,高興時,微微晃動雙腳,整個人透着鮮活氣。

  蕭硯夕勾下唇,往池中撒了一把魚食,将她面前的錦鯉全都吸引過來。

  掌珠扭頭,努努鼻子,伸手去搶魚食。
蕭硯夕擡高手,另一隻手抵在她一側肩頭,不讓她得逞。

  掌珠哼哼兩聲,直起腰。
恰有清風拂過池面,卷起亭中人的長發和裙帶,如同山水畫中采晨露的小妮子,水靈靈,俏生生,偏又長了張傾國傾城的臉。

  蕭硯夕愣了一下,移開視線,鳳眸墜着點點霞光。

  “陛下能把魚食給我嗎?
”掌珠巴巴看着他手裡的牛皮袋子。

  “過來。
”蕭硯夕朝她勾勾手指頭。

  掌珠懶得走路,從鵝頸椅一端爬到另一端,來到蕭硯夕腿邊。
夏日衣着單薄,又是齊兇襦裙,這麼一爬,兇前的溝壑若隐若現。

  蕭硯夕伸手,将她一把扯到腿上。

  掌珠下意識推他兇膛,“有人看着呢......”

  蕭硯夕沒理會,扣住她的後腦勺就要索吻。
以前讨厭吃涎水的男人,如今倒是上了瘾。

  掌珠捂住他的嘴,“唔唔”兩聲。

  蕭硯夕蹙眉扯開她的手,“講人話。

  “你剛剛吃辣椒了。

  “......”

  “我怕辣。

  蕭硯夕狠狠揉了一把她的腰,松開人,把牛皮袋子塞她懷裡,面色陰冷得可怕。

  掌珠沒管他,爬回原處,掏出一把魚食,天女散花。

  錦鯉全都聚集過來。

  掌珠趴在欄杆上,伸手去碰錦鯉。

  亭子距池面不算低,若是栽倒,恐有危險。
蕭硯夕走過來,掐着她的腰,以防她把自己當魚食,喂了一池的魚。

  掌珠摸了幾條錦鯉,發現一隻慢悠悠遊過來的烏龜,扭頭笑道:“池子裡還有王八。

  蕭硯夕看都沒看,随意“嗯”了一聲。

  不知烏龜聽懂了麼,掉頭就遊走了。

  像是在無聲表達——你們才是王八。

  掌珠坐回鵝頸椅,掏出絹帕擦手,“陛下今天要帶我出宮嗎?

  “朕說過要帶你出宮?

  掌珠擡頭,“陛下不是閑嗎?

  蕭硯夕懶得理她。
再閑能閑到出宮去遊山玩水?
說起這個,自從登基,他再沒出過皇宮,忽然有點理解太上皇了。

  一道宮牆鎖住的,不隻是帝王的腳步,還有一顆桀骜的心。

  掌珠擦完手,做到石桌前,撚起一顆葡萄就要往嘴裡放,被男人扼住手腕。

  “髒不髒?

  “我擦手了。

  “擦了就不髒了?

  這男人有潔癖。
掌珠不敢跟他較真,把葡萄撇進池中站起身要走。

  蕭硯夕勾住她的腰,不知哄了句什麼。
隻見小姑娘立馬捂住臉,扭捏起來。

  涼亭外的池子旁,一衆貴婦、貴女隔着池子遙望,眼中透着不同的光。

  方小嵈攙扶着太後,定定望着亭子那邊,豐潤的唇抿成一條縫。

  太後笑着收回視線,心想,來年這個時候,宮裡就該多出一個胖娃子了。

  她身後的景國公夫人鐵青着臉,走到太後身邊,給女兒使眼色。

  方小嵈“诶呀”一聲,表情痛苦。

  太後詫異,“丫頭怎麼了?

  “臣女好像吃壞肚子了。

  太後拍拍她的手,吩咐宮人引着她去往雪隐。

  景國公夫人不放心,讓方小鸢跟着。

  姐妹倆由宮人帶着,去往最近的雪隐。
中途,方小嵈塞給宮人一錠金元寶,讓她帶她們去往燕寝附近。

  *

  蕭硯夕受不了掌珠的“連環磨人戰術”,答應稍晚陪她出宮走走。
但這會兒,他要回禦書房看奏折。
掌珠貼心地送了一個抱抱,拍拍男人後背,“陛下要注意身子。

  瞧瞧,多乖巧。

  蕭硯夕嗤笑一聲,擺駕離開。

  掌珠回到燕寝,聽小太監說方家姐妹在附近借用雪隐。
小姑娘杏眸一深,附耳對小太監說了句什麼。
小太監點頭應了。

  方小嵈借用的是妃子寝宮裡的雪隐。
這裡隻有幾名侍衛把守,空曠寂寥。
方小嵈嘟囔道:“要住還是住坤甯宮,每日都有妃嫔前來問安,人多熱鬧。
哪像這裡,鳥不拉屎的地方。

  方小鸢心裡冷笑,還坤甯宮,現在看來,她們連進宮的可能都微乎其微,“你不是肚子疼麼,快進去吧。

  方小嵈扯扯嘴角,“借口而已,娘讓我過來跟陛下偶遇。

  白眼一翻,方小鸢提醒道:“咱們剛剛還看陛下和那賤人在涼亭裡賞魚,怎麼會在這裡偶遇。

  “剛剛哪有機會接近陛下,也就現在能盼着陛下回寝宮休息。
說不定能遇見。

  “那你等吧。
”皇帝日理萬機,方小鸢可不覺得皇帝賞魚後會寝宮休息。

  她走出月亮門,剛想去禦花園尋母親,卻聽迎面走來的兩個小太監嘀嘀咕咕——

  “不知陛下怎麼了,回來後就滿面通紅,還讓張公公去尋掌珠姑娘。

  “像是中藥了。

  “真的假的,誰敢在宮裡給陛下下藥?

  方小鸢頓住腳步,瞠了瞠目,皇帝在寝宮,中了藥,掌珠此刻不在他身邊......

  這個機會,是要留給自己,還是讓給妹妹?

  方小鸢眼底精光流竄,這麼好的機會,拱手讓人,豈不是傻。

  去往燕寝的路上,她盡量避開人,生怕被人瞧見。
等到了燕寝院子外,出乎意料,連打理的銀子都沒用,侍衛就放行了。
外殿門口,更是空無一人。

  她心生狐疑,但欲望占據了恐懼,撚手撚腳走了進去。
因各個寝宮的結構差不多,很輕易摸索到皇帝居住的内寝。

  寝内關着窗,阻擋了日光,朦朦胧胧的。
明黃色帷幔遮蔽了床第,看不到裡面是否躺着人,但床上露出一角薄衾......

  方小鸢心中歡喜。
皇帝寝宮,怎會淩亂,不疊被子。

  皇帝陛下肯定躺在裡面,飽受煎熬。
看來,那兩個小太監沒有瞎說八道。

  方小鸢心跳如鼓,一步步靠近拔步床。
眼前仿佛出現一身月白華服的俊雅男子,是當年的太子殿下。
那時的太子殿下,雖不拘言笑,但心情好時,還是會打趣一下旁人。
清隽的笑容,儒雅的舉止,無不印刻在她心中。

  而今的帝王褪去溫和,變得威嚴肅穆,是何種緣由讓他不再快樂?
朝廷不順心,還是身邊沒有解語花?

  想到俊美無俦的帝王,此刻正潮紅着臉,渴望女子侍奉模樣,她就心猿意馬。

  “陛下。
”她隔着帷幔輕輕喚道。

  帷幔裡傳出啪一聲。

  方小鸢納悶,剛剛是什麼聲音?

  “陛下?

  帷幔裡又傳出“叮叮”聲。

  方小鸢瞪大眼睛,陛下不會是人受不住,傷害自己呢吧?

  她抱着義無反顧的決心,蓦地掀開簾子,想将自己送給皇帝,自此做他的解語花。

  然而......

  淩亂的床鋪上,一個金粉色衣裙的小姑娘側躺在那裡。
單手撐頭,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好不諷刺地彎唇一笑。
像在笑話她的自作多情、不知廉恥。

  “怎麼是你?
”方小鸢幾乎是惱羞般嚷了一句。

  掌珠淡淡凝視她,“這話該我問你,你怎麼闖進了這裡?
誰允許的?

  癡心散去,理智回籠。
方小鸢反應過來,自己被掌珠設計了!

  還真是小瞧了她!

  還來不及細想,門口傳來細碎腳步聲。

  “诶啊,何人闖殿?

  “快來,保護姑娘安全!

  太監們小跑進來,你一言我一嘴,将方小鸢包圍其中。

  掌珠坐起來,手裡撚着一朵不知從哪裡撿來的栀子花,裁了花瓣,捧在手心,朝人牆中一揚。

  方小鸢氣急敗壞,但也不想當軟面團,任人搓揉。
當即擡腿踢翻一個小太監,從縫隙中鑽出,提着裙擺想往外跑。

  掌珠淡聲提醒:“不想要清譽了?

  擅闖男子卧房,清譽掃地。
擅闖帝王寝宮,人頭落地。
誰知道闖入者,是不是帶着利刃前來襲君的?

  方小鸢突然止住步子,門檻即在眼前,卻沒敢邁出去。

  掌珠走到她身邊,掏出一幅畫,展開在她面前。
畫裡是個穿着布衣的小姑娘,臉上布滿鞭痕。

  方小鸢認識畫中人,是掌珠的貼身丫鬟春蘭。

  這麼說,掌珠此舉,是在替仆人報複。

  “認識吧。
”掌珠眼中閃着怨恨的光,“這個姑娘二十不到,被你毀個徹底。

  方小鸢不覺理虧,“一個下人,也勞你給她出氣?
也是,你也不過是隻當了幾天嬌小姐的鄉下丫頭。

  “大膽!
”一名小太監走上來,扯着太監特有的尖利嗓音,“掌珠姑娘是陛下的寵姬,豈是你能辱罵的?

  方小鸢從小自富貴圈子長大,太清楚太監有多趨炎附勢。
這會兒,哪怕掌珠讓他摳掉她的眼珠子,這太監都不帶眨眼的。

  “本小姐乃堂堂景國公嫡長女,你們幾個狗奴才,誰敢動我?

  小太監擡手就是一巴掌,聲音不大,卻打的方小鸢眼冒金星。

  掌珠看在眼裡,淡漠處之。
原本溫和的姑娘,連小貓小狗都不忍傷害,卻亮出了鋒利的爪。

  自打被牙婆拐走,掌珠嘗盡人間冷暖。
直到來到京城,體會到春蘭的細緻、劉嬸的呵護、季知意的肝膽相照。
她們已成為她會以命相護的朋友。

  從來都是她欺負别人,沒有被人欺負過的方小鸢,驚訝地看着小太監。
在所有人以為她會出手反擊時,她卻突然驚聲尖叫——

  “你敢辱我?

  “我乃景國公嫡長女,金枝玉葉。
你一個卑賤的太監,竟敢出手辱我,誰給你膽子?


  “來人啊,來人啊!

  她瘋了似的大喊大叫,接受不了被太監掴巴掌的恥辱。

  小太監護着掌珠退開幾步,扭頭吩咐門外的侍衛:“快去禦書房禀告陛下,就說方家大小姐闖進燕寝,意欲圖謀不軌!

  “你胡說!
”方小鸢打心眼裡瞧不起太監,平日裡懶得跟他們多費一句口舌。
這會兒覺得自己有口難辯,擡手去撓對方的臉。

  小太監把掌珠護在身後,拔高嗓子:“方大小姐在對宮人動粗了!

  此事鬧開。
太後攜着一衆貴婦、貴女趕來,臉色極差。
等瞧見站在庭院老樹下的掌珠時,招手道:“丫頭過來。

  掌珠颠颠走過去,發着鼻音:“太後。

  “不怕不怕,哪裡受了委屈?
予給你做主。
”太後以為方小鸢是來找茬的,以她的性子,也确實能幹出這檔子事。
加之掌珠的身份今非昔比,哪能袖手旁觀。

  方小鸢看見母親,紮頭奔了過去,指着太後懷裡的掌珠,哭嚷道:“娘,她讓太監羞辱我,她是存心要毀了女兒清白,娘,你要替女兒做主啊!

  她口裡斷斷續續在重複着“太監”,可想而知,對太監那一巴掌有多在意。

  其他貴女看在眼裡,了然于心,能切身體會到她的崩潰。
名門大戶流傳着一種說法,被太監羞辱,會成為一輩子的污點。
哪怕是嫡女,也無法高嫁。

  景國公夫人還沒鬧清楚狀況,但心裡明鏡,定是明掌珠設計陷害了女兒!

  她眯眼看向掌珠,一副楚楚可憐的無辜模樣,當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小女不可能無緣無故進燕寝,那麼,就請掌珠姑娘給老身一個說法?

  她字字切中要害,為的就是讓外人聽見,并非女兒主動而來,是掌珠設了圈套,誘使女兒而來。
這樣,多少能挽回一點女兒的清譽。

  感受到懷裡的姑娘在發抖,太後不滿地睨了景國公夫人一眼,“你這架勢咄咄逼人的,掌珠還敢說話嗎?

  景國公夫人抿緊唇,犀利地瞪着掌珠。

  掌珠一着急,沖着太後“嗚嗚”兩聲,像是因為害怕不會替自己解釋。

  太後知道掌珠沒怎麼見過世面,點着頭安撫:“沒事兒,方夫人問你話,你就如實回答。
予給你撐腰,不怕啊。

  衆人瞧明白了,太後這是偏心掌珠啊。

  景國公夫人氣得兇膛起伏,按捺住怒火,“也請太後給小女做主,還小女清白。

  太後不想跟方家硬碰硬,這事鬧大,對皇家沒有好處。
而且,即便是掌珠設計方小鸢,亦或是方小鸢想要欺負掌珠,在她看來,都是女人之間為了争寵罷了,不是什麼非要鬧到魚死網破的地步。

  太後打定主意,在蕭硯夕趕回來前,使了手段,平息了此事。

  但方小鸢的言行舉止,也讓太後意識到,方家女不配入宮侍君,更不配為皇室誕下皇子。

  景國公夫人帶着方小鸢回府後,直接把人關在後罩房,不準她再出去。

  禦書房。

  蕭硯夕端着蓋碗,聽太後講完事情的經過,鳳眸一凜,掩蓋在半垂的眼簾下,“就依母後說的,這事不準外人提起。
但要加上一條,以後深宮大院,再不允許方大姑娘進入。

  太後略一思量,點點頭,“也好,省她進宮作妖。
不過景國公那裡......”

  “朕沒杖責其女擅闖寝宮之罪,已是對方家的恩慈。
景國公還想怎樣?
若是真要較起真,朕也不會姑息。

  太後起身,“陛下看着辦吧,予隻想耳根清淨,别讓朝野的紛争,鬧到後宮就行。

  “嗯。

  等太後離開,蕭硯夕吩咐張懷喜,“讓順天府尹去調查一下方大姑娘當街打人的事。

  張懷喜彎腰:“諾。

  入夜,蕭硯夕回到燕寝,見小姑娘站在珠簾前,怯生生地瞅着自己,嗤道:“耍心機時,也這麼膽怯?

  不久前,她剛跟他提過方小鸢的事,今兒就出了這檔子事,是巧合才怪。

  蕭硯夕捏住她的臉蛋,給人捏得眼淚汪汪才松手,“膽兒是越來越肥了,再不管教你,你能上天。

  掌珠揉揉臉蛋,紅着眼尾道:“若她沒有鬼迷心竅,也不會上鈎啊。

  這是承認了?

  蕭硯夕瞥她一眼,徑自走向屏風後。

  掌珠跟在後頭,将經過一五一十講了出來。
可男人壓根沒興趣聽。
似乎方小鸢有無清白,他毫不在意。

  掌珠心裡美了,踮腳摟住男人,“陛下真好。

  這句恭維不知是出自真心還是假意。
蕭硯夕捏她鼻尖,“沒有下次。

  掌珠掙脫開,張口就咬他的指尖,出乎意料,男人任她咬住。

  掌珠銜着鹹鹹的指尖,擡睫看他,看他眼裡含着戲谑,心一橫,狠狠咬了一口。

  男人“嘶”一聲,用另一隻手拍她的頭,“屬狗的?

  掌珠松開嘴,努努鼻子,轉身走出屏風,一副“我不要伺候你”的表現。

  這慫丫頭的膽兒真是越來越肥。
也不知是她爹封了侯爵,又立了功勞,給她帶來的自信,還是覺得,他不是暴君,不會動不動就砍人腦袋,某種程度上來說,還挺講理的,給了她安全感?

  宮人叩門,問是否傳夜宵。
根本沒人理。
掌珠摟着從屏風後面走出來的男人,“陛下答應今晚陪我出宮來着。

  蕭硯夕低眸盯着小家夥,“朕說的是不忙才帶你出宮。

  “那陛下忙嗎?

  “忙。

  掌珠哼唧一聲,像失望的小狗,“那陛下回來作何,不該在禦書房過夜麼?

  看她是真的悶壞了,蕭硯夕難得動了恻隐之心,行吧,就依她這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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