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中環區的告士打道距海濱不遠,從霖梧大廈高層正可眺望維多利亞港灣的迷人海景。
“宮,我們的合作讓你獲得了财富,卻讓我蒙受了損失。”一個黃頭發,藍眼睛的高個中年男子漢語說的很流利,面色陰冷,怨毒地盯着正站在窗邊看風景的矮個男子。
“約翰,你們英國有句老話……雄鷹放棄燕雀,是因為它發現了更鮮美的食物。我沒有獲得财富,我把它給了人。”矮個男子是位約40歲上下的黃種人,并不算矮,将近1米75。隻是相對于身高1米95的約翰來說才算矮。他的眉毛很濃很重,此刻那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裡滿是嘲弄,薄薄的嘴角也微微上揚。他正是南鑫集團的董事長……宮南鑫。
“宮,為什麼選擇那個毛頭小夥子,他真的會象你說的那麼笨?”約翰回身從桌子上抄起一張照片,看了一眼,把照片抖了抖,有些疑問道。
“笨?那是可笑的字眼,隻有愚蠢的人才說别人笨。那個小子是個聰明人,一個過于自重的聰明人。”宮南鑫搖了搖頭,眼睛仍盯着窗外。那有幾隻潔白的海鷗在海天之間自由地飛翔。
“聰明?……那還會上勾嗎?”
“哈哈,約翰,别忘了中國也有句老話……聰明反被聰明誤……14億不是每個人都會賺到的。”宮南鑫終于轉回身,先是笑了,接着臉色很快轉為陰狠。
“勳爵認為,這有點冒險,他表示了一定程度的擔心。”約翰皺着眉,微微晃了晃頭。他也同樣有點擔心,照片上的小夥子眼神很堅定,看人第一先看眼是他的習慣。照片中的眼神令他有種不祥的預感。
“這是唯一的辦法,他沒經驗,而那個臭婊子又把他當親弟弟,别忘了,股權轉讓是一票否決制,換了别人,臭婊子肯定不會同意。”宮南鑫見約翰擡出了勳爵,不由得眼皮一跳,順手從桌子的一個檀木盒子中取出一支雪茄,點着後,仰頭吐了一口煙圈,才望着棚頂說道。
“不能換個法子?”約翰仍不太理解。
“我要的是一個替罪羊,而且還要那200億,我要讓那臭婊子包括他愛的人都去下……地……獄!”
“愛是烈火,也是毒酒!”約翰被宮南鑫扭曲的面容震動了,不由得感歎道。
“瑞士那邊怎麼樣?不能再拖了。”宮南鑫沒有理在那兒裝哲人的約翰,這個狗娘養的也不是好東西,純脆是個披着人皮的狼。若不是考慮到勳爵那方面,自己都懶得跟他說這麼多。
“已經辦好了,保準幹淨,要不要我們派個人盯着那小子?”約翰心裡知道勳爵是想玩弄這個自以為是的人,可他不能說,給他先吃個定心丸,又表面上很關心地問道。
“不用,早有人盯着了。”宮南鑫一口回絕,媽的,當我不知道你們的心思?就是你們把我逼到今天地步的。眼中寒芒一閃即逝,笑着搖頭。可手中的雪茄出賣了他,那隻粗大的雪茄快被他掐斷了……
古遠山走出了公司大樓,外面陽光很烈,仍是那樣酷熱難當,令人喘不過氣。可他的心情卻很好。
站在樓門前,掏出了宮姐剛給他的那部新手機,展開上衣兜中的那張紙條,滿懷喜悅地撥通了熊汝川的号碼。
宮姐很細心,剛才特意吩咐張妮給他買了一個新手機,很漂亮,待機時間也很長,聽說能有一個月,還加了衛星定位功能。想想妮子進到宮姐辦公室時的表情,古遠山就覺得好笑。妮子象個小偷似地,小心翼翼地推開門,人沒進,腦袋先進來了,等看到姐弟二人手牽手坐在沙發上,她的小嘴張得快能吞下籃球了,又驚又喜的眼神讓古遠山知道,這個小妮子是真關心自己和姐姐的的,怕自己矮罵,也怕宮姐真生氣。等她把手機放到茶幾上時,舌頭能伸出半米長,哈哈,小妮子舌頭很靈活呀……古遠山心境不知不覺在改變着,慢慢的改變着……
“喂?哪位?”一個低沉的聲音從電話裡傳來。
“黑熊,是我,古董。”聽到熟悉的聲音,古遠山心裡很激動,抑制不住的喜悅讓他聲調有點高。
因他出來的大門附近是商場,往來的人很多。有幾個結伴而行、打扮新潮的女孩恰好從他身邊經過,聽到那句“古董”,登時眼睛就飄向了古遠山,見他這麼年輕,還很有男人味。幾雙眼睛馬上冒出火花,那意思就是……“我是處女,随您處理。”
可惜古遠山沒看到,他的心思全在電話裡頭了。發現自己可能擋人家走道了,他往旁邊讓了一讓,更貼進門外的那根石柱了。無奈的是,他又發現,那幾個女的(沒太注意穿着和年齡)好象特喜歡貼着石柱走,挨個從自己和和石柱間擠了過去。
“靠,這年頭,有怪痞的人真多呀。”古遠山皺了皺眉,複又往回退了幾步。轉過身,走了。
“哇,古董呀,這麼年輕,這麼英俊,好性感呀”
“恩,不知是哪個公司的老闆,我要去應聘。”
“别美了,這年頭,敢叫什麼什麼董的,都是大公司老闆,情人能有一個連,哪看得上你們呀。”
“那你還往人家面前擠?兇大了不起呀?人家照樣沒吊你,說我們,你不也一樣。”
“切,兇大就是好呀,客人喜歡。”發春女丙鼓意挺了挺上身。衣服本來就少,都快撐破了。
“靠,當我不知道呀,你那是假的。”發春女乙不幹了,開始揭老底了。
“我假怎麼了?那也趕不上你倆每月當回處女呀。媽的,我假也沒你們假。”發春女火了,開始還擊。惹得另倆位掄起包就打,她隻有笑着跑了。邊跑還邊回身做鬼臉,嘴裡叫道“假處女……假處女……”一旁的路人直翻白眼,大歎世風日下,這年頭的女孩什麼都不在乎了。
“啊?古董?你在班上嗎?”熊汝川顯得更是高興,聲音不再低沉,粗着嗓門高叫道。
“哈,下班了!你在哪?我去找你。”古遠山一邊興奮的快步走着一邊笑着問道。他沒發現,從走出宮姐房門起,他都笑了好幾回了。
“我在鼓樓醫院,1207病房。”熊汝川好象邊說邊站起身,聲音鼓意壓得低了低。電話裡回音很大。
“什麼?醫院?怎麼了?”古遠山心裡一驚,腳下一絆,差點摔倒。眼睛象對兒銅鈴似的。電話緊緊地摁在耳朵邊,微俯着身,心急火燎地大聲叫道。
“沒事,是别人。我在街上碰到的,一位老太太,中暑了,我給送來的。”熊汝川知道沒說明白,遠山會着急,趕緊一口氣解釋道。
“吓死我了……什麼時候的事?”古遠山閉着眼睛長呼一口氣,才又問道。
“半小時前,老太太剛穩定,你這電話太及時了,我錢沒帶夠,醫生又讓交錢了。”熊汝川聲音很小,好象怕别人聽到。
“行,等我。1207,我馬上到。”古遠山爽快地說道,黑熊的性格他知道,見到别人有困難不伸手,那就不是熊汝川了。所以,明知道兜裡隻有八百大元,可能不夠,他也馬上答應了。
撂下電話,轉回身,瞧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他在找個人。那個人肯定跟着自己。
人群中,那個人笑了,很難看的笑了……
遠山無所謂地張開雙手,等着他來到近前。
“借我點錢。”沒有理由,隻有請求。
“我從不帶錢。”那個男子的回答令遠山很郁悶。白張嘴了,靠,他也沒錢……
古遠山轉身就走,身後的男子又說話了,這回卻跟三叔一樣,是用精神交流的方式。
“你可讓我去偷,或自己去偷。”
古遠山心裡咯噔一下,停下腳步又轉回身走到中年人面前,牙關緊咬,眼睛狠狠地盯着對方,半天沒說話。
“那邊有個光頭男子是個小偷,已偷了兩人了,我沒管。但我可以把那些再偷回來。”中年男子毫不回避遠山憤怒的目光,悠然傳遞着理由。
古遠山仍是盯了好一會,才有點喪氣地說道:“那是别人的錢,得還回去。”
“明天富老會捐二百萬給福利院。你讓我們偷一次,就捐二百萬;你自己偷一次,他捐兩千萬。”讓古遠山差點暴走的話語在他的腦海中響起。
古遠山鼻子習慣性地皺了一下,翻了翻白眼,轉過了身,但卻沒走。
他沒走,中年人走了,十多秒鐘又回來了。古遠山褲兜裡多了好多東西。接着中年人又沒影了。
古遠山垂在兩側的雙手攥得很緊,指甲都快要摳進肉裡了,右手的手機若不是質量過關,恐怕都會被他握散了架。很快,他象想通了某件事,默默地點了點頭,快步走向街口,攔住一輛的士,絕塵而去……
“你這都是些什麼呀?”古遠山滿頭大汗,熊汝川張着大嘴,這剛見面的兩兄弟異常尴尬地望着剛從某人褲兜裡掏出來的,鋪在護士站接待處桌面的東東,耳中聽着美女醫生周靜茹驚怒的斥問。
什麼東東?哈哈,就是……兩個女士錢包……兩管口紅……一個小巧的粉底盒,外加兩個避孕套,一小包安舒牌衛生巾,還有疊得很整齊的一小摞800元人民币。
古遠山恨不得能馬上掐死那個小偷,還有裝得很正經的沙放海。一個是他媽的變态小偷,一個是故意陷害自己的假正經。靠,這也怨自己呀,若不是心裡還想着假正經最後那句話,又急着見黑熊,哪能在這兒出糗呀?再說了,他也确實摸不出那都是什麼呀,他也沒摸過呀?這回完了,連黑熊的眼神都不對了……
“古……古……古……?”高大壯實、劍眉虎目的熊汝川微黑的臉膛有點發紫,憋了半天竟無法說全,象在故意調笑似的發出“咕咕咕”的聲音。
這下,一旁的美女醫生可是肺都要氣炸了。這是什麼地方?是醫院呀。這倆男的竟敢在走廊裡公然調戲自己和幾位護士,一個男的竟在自己面前從褲兜裡掏出女士才用的東西,不是變态是什麼?最可氣竟然還有自己所喜歡那個牌子的衛生巾,還……還……還有避孕套?這還不算,那個原本以為是見義勇為的好男人竟也一樣,發出那個羞人的聲音,“咕咕咕?”咕你個頭!
本來就心高氣傲的美女醫生爆發了,手一伸從桌面的左端一直掃到右端。
“滾,别在這放屁!”不施粉黛,天然秀色的醫生發飙了……
她很後悔,若不是覺得這年頭好男人是稀有動物,一時沖動才出來,恐怕也不會見到這一幕。狗屁好男人!他五分鐘前說他的至交好友來送錢,現在一看純屬陰謀串通好的,錢到是有,可場面卻極為變态,明顯是故意戲耍。她決定不要這些變态的錢,老太太缺錢她自己墊!
見眼前的倆人仍是裝驚訝,她那個氣呀!從你自己兜裡掏出來的,還在這兒裝驚訝?太假了吧。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滾!”滿走廊都回蕩着美女醫生的怒吼。好多病房門都打開了,紛紛探出腦袋想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古遠山四下看了看圍觀的人,下唇快咬出皿了,臉色慘白,慢慢地蹲下身,将散在地上的兩個錢包和八百大元揀了起來。象舉杠鈴似地又慢慢站起,低着頭把八百元錢交到癡傻狀的黑熊手裡。方擡起頭,看着比自己還高的兄弟。
“相信我嗎?”遠山的眼睛象頭狼,皿紅皿紅的。
“相信。”黑熊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下意思地握緊了錢。
“好,我在樓門等你。”古遠山重重地拍了大熊胳膊一下。半舉着手裡的兩個女士錢包,望着美女醫生。
“正義的醫生同志,這兩個錢包還有地上的東西是偷來的,裡面可能會有失主的訊息,請您交給派出所。”說完,不理醫生的反應,啪的一下把錢包拍在桌面上,扭頭走了。
“裝好人?”美女醫生剛才意思到聲音太大了,影響了病人和家屬。本想走開不再理這倆人,可卻被古遠山一連串的動作吸引住了,接着那個變态又跟她說了一通什麼偷不偷的,還耍酷,走了?……好象是大英雄似的,你以為你是誰呀?想調戲就調戲,想走就走。把這當什麼地方了?
這下,她原本熄滅的怒火‘騰’介一下又上來了。
“你站住,說明白,什麼偷不偷的?裝起好人啦!”美女天生麗質,卻脾氣火暴,一手掐着腰,一手駐着接待台,柳眉倒豎、杏目圓睜。把護士站的幾位護士吓得夠嗆,一位年紀大點的連忙雙手亂擺,繞出來準備勸架。
古遠山聽到這聲吼,身子停下了,正準備轉身。就聽到一聲更大的怒吼。
“他就是好人!”熊汝川終于醒過味兒了,也終于怒了。聲若洪鐘,臉似黑碳。
見美女醫生吓了一跳,扭過頭楞楞地看着自己,他這才稍放緩聲音但面色很冷地說道:
“這八百元錢請先交着,再說一遍,我的朋友是好人!别亂下結論,你很幼稚,也很自以為是。再見。”
我靠,平時少言寡語的黑熊今天說話象刀子,句句要命。
古遠山站着,等到大熊摟着他肩膀,方才說了一句“我讓人偷的。”
“哈哈,那被偷的一定不是好人!”大熊哈哈大笑,撤回摟着遠山的那隻莆扇似的大手對着好兄弟的後背就是一下,差點把古遠山打得背過氣去。
古遠山覺得心裡很有些酸,“朋友”這兩個字真好……
可這家夥嘴上卻挺硬,“要我命呀?”
“哈哈,你退步了,這點力量也擎不住?我沒錢了,晚上你請。”說着又摟住了在那呲牙咧嘴的古遠山。
“靠,我也沒錢了,就那八百元。喝西北風吧!”古遠山臉上的冷色漸去。
“好,我們倆兄弟喝西北風去,有免費的不喝白不喝!哈哈”熊汝川笑得很開心,很有感染力……
電梯門開了,倆兄弟笑着進去了……
他倆到是沒事人兒似地走了,可仍站在走廊的周靜茹卻哭了,她太憋屈了、太窩心了,這算什麼事呀?看着滿走廊的人都瞧着自己,護士長張大姐也一臉關心地望着自己,現在自己成了觀賞動物了。那倆狗人耍酷耍得太突然了,自己根本來不及反應,看他倆在走廊那頭笑得那麼大聲,一定是陰謀得逞才笑的,壞蛋、變态、僞君子……她搜腸刮肚想找個詞來發洩,眼淚直接反應了她憋屈的程度,都已挂在香腮邊了……
“兩個狗人兒!”她終于想出了詞,一個令她心裡稍爽的詞從那好看之極的紅唇中間蹦了出來,腮邊的淚一随之飄落在地上,砸出美麗的花瓣。
站在她面前的張大姐吃驚地望着,都不知怎麼安慰好了。
“把這些臭錢和那些東西都交到派出所,不用那髒錢,大媽的錢我替她交。”就象是那些錢握時間長了會燙手,美女醫生把錢掼在桌子上,氣哼哼地說道。接着轉身快步走回醫生休息室……
好嘛,可憐的古遠山這錢偷的,自己倒賠八百……
電梯裡還不算擁擠,隻有四五個人。倆兄弟進去後臉上仍挂着淺淺的笑,但卻都沒說話,隻是面對電梯門,望着不斷變幻的數字回味剛才湧起的那份熟悉感覺,信任是個魔棒,它能給人帶來暖流……兩年了,真快呀……
“媽媽,我不治了,我也不要上學了。”一個怯怯的小女孩聲音傳進倆兄弟的耳膜。那是電梯最裡面的一個女孩,八九歲的樣子,身穿一個洗得發白的碎花長袖上衣,大熱天,領口卻扣得很緊,臉上滿是紅點點,正擡頭看着她身邊的一位中年婦女。
“怎麼了?都來了幹嘛不治了?你不是很喜歡上學嗎?等病治好了你就能上了。”穿着白色男士短袖上衣的婦女很溫和地問道。一手還輕撫着女孩的頭發。
“不,我就不治,也不去上學了。”小女孩主意很正,說話的語氣也很倔。
“乖,你很快就能好也能上學的。”母親仍溫和的勸道。
“不,就不去,就不去。”小女孩使勁搖晃着腦袋。
“啪……”母親受不了孩子的倔強,太不懂事了,一巴掌打得很響。氣得自己眼淚都出來了。
“嗚嗚嗚,就不去,他們都說我爸是壞人,總罵我。嗚嗚嗚,我想爸爸。嗚嗚嗚……”女孩眼淚叭搽地說道。小嘴憋憋着把頭靠進母親懷裡。
“誰說你爸爸是壞人了?他是好人……是英雄!他不會死的。”母親知道孩子的委屈,緊緊地摟着孩子,哭了。根本沒電梯裡的其它人,隻是低着頭看着孩子有點發黃的頭發,眼淚無聲的滴落。
電梯裡的人都沒出聲,有幾個不是到一樓的也忘了出電梯。“叮呤”電梯的指示燈顯示了數字“1”,門開了。
倆兄弟互望了一眼,率先走出去了……
那倆母女也跟着表情不自然的其它人出來了,女孩仍緊緊地靠在母親懷裡。
“請等一下,大姐。”古遠山說話了,他就站在電梯旁。
母女倆停下了,疑問的望着叫住自己的人。
古遠山走了一步,來到了小女孩面前,蹲下了。
“孩子,記住叔叔的話,你的父親是位大英雄,他是個好人。”古遠山看着女孩的眼睛,語氣很堅定,點了點頭。笑着站起身,轉頭對着那位母親。
婦女很奇怪,她并不認識眼前的男人呀,他怎麼說得那麼肯定?眼光中自然充滿迷惑。
“大姐,我為您丈夫感到自豪,他的妻子能這麼信任他。”古遠山笑得很真誠。
那位女孩的母親明白了,這是位好心人,與自己丈夫一樣的好心人。
“謝謝。”她這就謝謝是發自内心的,那個男人眼神很純,孩子一定會相信叔叔的話。她的爸爸是英雄、是好人。
“叔叔”女孩眼裡放着光,離開了媽媽懷抱,站直身子仰頭看着剛才說話的叔叔,聲音有點發抖,小小的、怯怯的。
古遠山複又蹲下身子,眉毛高高挑起,眼含笑意的看着女孩。拉住了那雙瘦弱的小手。
“好孩子,聽媽媽的話,好好治病,治好了就能上學了。”古遠山聲音極為柔和。熊汝川默默地站在他身後兩步遠。
“叔叔,您認識我爸爸?您也是南鑫公司的?”小女孩的聲音裡飽含期望。
古遠山心裡象被什麼狠狠的掐了一下,揪揪着,皿流都不暢通了。什麼?她爸爸是南鑫的人?不會是同名吧?仰起頭,望了女孩母親一眼。
女孩母親有點不自然了,喝止道,“蘭蘭,我們該走了。”
“你叫蘭蘭,名字真好聽。你爸爸起的?”古遠山想知道她父親是誰,沒理那位母親。很有技巧地誇道。一般小孩聽到這句話,往往會說出全名。
果然小女孩說了……
“我叫柯蘭蘭,名字就是我爸起的,好聽吧。”女孩很高興叔叔誇她,還誇了她父親。眼睛裡充滿了自豪。
“謝謝你,我們該走了。”母親慌慌張張地拉起女孩就走,腳步有點急,象是在小跑。女孩跟不上,差點摔倒。
古遠山的腦海中象是高速運轉的計算機,無數個名字不斷閃現,姓柯……姓柯……柯……柯國亮?對,就是他,三年前被發現貪污公司1800萬巨款,其本人也逃跑了?他原是生産開發部的部門經理,人很本份,也有能力。大家很為他可惜,好端端的貪什麼污呀?部門經理工資夠高的了,一個前途光明的人竟神不知鬼不覺地貪污1800萬,真是人心難測呀!這事在公司轟動很大,所以稍晚半年多進公司的古遠山也知道個大概。後來董事長下嚴令不許談這事了,說會影響股價,損失大家的利益,這才消停了不少,沒人公開講了。
一個貪污1800萬的人,妻子孩子怎麼穿得那麼寒酸?而且他的妻子還那麼毫無怨言地信任他,這其中定有原因。以前的他或許會猶豫管不管,問不問。可自早上和宮姐推心置腹的一番長談後,他多少知道了公司一些隐秘的事。
望着女孩母親慌張離去的背影,直覺告訴他……這個柯國亮貪污案定有蹊跷……
“古董,那是位好妻子,好母親!”大熊終于說話了。
“女孩的父親也在我們公司。”古遠山眯縫着眼睛想着心事,仍滿腹心事的望着母女離開,悠悠說道。
“哦?對了,你也是南鑫公司的呀,你們不認識?”大熊剛才他隻是覺得‘南鑫’這兩字挺熟,沒太往心裡去,現在聽兄弟這麼一說,緩過味來了。也順着遠山目光,皺着眉問道。
“她的父親應該叫柯國亮,有人說他是個貪污犯,跑三年了。”
古遠山的潛意思作用下,以很不确定的口吻說道。
“貪污犯?”大熊難以置信的瞪大眼睛扭頭望着古遠山。
“有人說是,已經定案了,我不知道。”古遠山有點象自言自語,可話不成話,前後矛盾。
“噢我看不象!這裡面有文章。”熊汝川的感覺向來是被古遠山、溫明仁所推崇的,他的直覺不能說百分之百準,但也差不到哪去。
古遠山有些詫異地望了望身邊的兄弟,楞了楞神、眨巴眨巴眼睛,方點了點頭,深吸了口氣,手一伸摟住黑熊的肩膀。
“還是琢磨琢磨到哪兒才能喝到西北風吧。”古遠山真沒錢了,這個好人當過份了。
“帥哥,别數錢啦,來電話啦!”古遠山的上衣兜裡傳出了一陣彩鈴聲。
大熊禁不住就笑了,那個鈴聲是嗲得不能再嗲的女子聲,膩得能擰出二斤蜂蜜。
古遠山知道這肯定是妮子整的事兒,也終于明白這個小妮子臨走時的表情是為什麼了,冒壞水了呗,也不知她從哪鼓搗的鈴聲,太他媽讓人受不了了,現在他是一身雞皮疙瘩,有苦難言了。
掏出手機,一看,是于正陽的号碼,登時眼睛一亮。扭頭看着大熊道:
“有人請了,哈哈!”
“喂,正陽,你怎麼知道這個号的?”古遠山很奇怪。
“張小姐告訴我的。”于正陽老實回答道。
“啊?你跑她那去幹什麼?”這遠山就更奇怪了,于哥平時總悶在屋裡,從未上過29樓,怎麼今天轉性了?
“不是,是宮總讓我上去的,安排我馬上到深圳去一趟,我們那裡的分廠出了點技術事故。今天晚上沒法跟你喝酒了,抱歉呐!我到張小姐那領錢時,聽說你剛走,宮總也沒生什麼氣,還給了你一部新手機,那就好,那就好。我趕時間,回來再聊。”于正陽象機關槍一樣,也不給古遠山說話機會,當當當一通說。
古遠山聽明白了,但隻來得及說一字“好”,那邊就撂了。可以想象于正陽走得很急,很匆忙。都沒時間到财務領錢,而是到張妮那取,當然這也可能是有其它因素。能把向來沉穩的于正陽急成那樣,說明事情絕不象他說的很輕松,而是很嚴重、很不一般。古遠山想叮囑兩句,可惜那邊馬上撂了。
“古董,什麼事?”大熊見遠山臉上顯露出擔憂,連忙關心地問道。
“得!請客的人去深圳了!俺們真的要喝西北風了。”古遠山有點為難了,還真想不出到哪能吃頓免費午餐,總不能倆兄弟站在大街上,頂着炎炎烈日,一溜神侃,侃到中暑為止吧。
哈哈,對了,“芭克芭莎”咖啡廳,那裡環境不錯,還有免費冰水。估計坐它個兒把小時沒問題。但細一尋思也不行呀,黑熊大老遠的來一趟,就請人喝杯冰水?那也太說不過去了,雖說大熊肯定不會在乎,能有地方聊就行。可自己心裡不是滋味呀。
“我說你尋思什麼呢?在那搖頭晃腦的。”大熊見古遠山有點走神,不由得問道。
“咳,我真沒錢啦,正愁怎麼請你呢!噢,對了,你怎麼來南京了呢?出差嗎?”古遠山跟自己兄弟從不摻假,有話直說。
“腦袋沒壞呀,猜對了,是出差,不過不是來南京,是去蘇州,我們市裡組織考察團到蘇州工業園學經驗,恰巧我們局長是南京人,我也就跟着跑來了。昨晚找你你不在,我今天本是打算再去你單位一趟的,見見上市公司的氣派,沒想到在街上看見了那位大媽。我沒随身帶那麼多錢,給你打點話又關機,可把我急夠嗆,這不,你就打電話進來了。怎麼樣,當好人很爽吧?”
大熊推了遠山一把,倆兄弟邊走邊說,很快就走出了住院處大樓。
古遠山一走到樓門口,就心生感應,陰魂不散的假正經肯定就在附近。是自己感覺靈敏還是假正經故意傳遞的信息,他就不知道了,但瞧起來,後者可能性更大一些,因為在商場門口這家夥被自己發現時并沒表現出驚訝,而是很難看的笑了。
他怎麼跟來的?不是沒錢嗎?沒見到他跟着出租車呀,媽的,我一定是身上被安了跟蹤器。古遠山不知道跟蹤器是什麼樣的,但架不住電影看的多,也馬上聯想到現實上來。
左瞧瞧、右看看、摸摸頭發。抖抖褲子,最後還把一雙臭鞋脫了下來,也不嫌味大,眯着一隻眼睛,鼻子對着鞋口裡外翻看,見還是沒有發現。無奈下,純屬洩憤式地把兩鞋底狠狠的一磕,别說,還真讓他發現點不同,右鞋的後鞋跟聲不對,再細一看,那塊膠皮象被動過。
“你幹啥子呢?”旁邊的大熊見他象卓别林似地動作,感到很好笑,又不明白他在幹什麼。有幾個進出大樓的人已把古遠山當神經病了,那眼神和動作都表示……“我得離他遠點……”。
沒理大熊,古遠山就坐在道牙子上,專心緻志的大搞發掘工作。他細心地發現,後鞋跟被貼了一圈極細的黑色金屬絲,肉眼很難辯别。手一撕,把金屬絲揭了下了。這才穿好鞋站起身,象拿着小魚似的高舉右手那麼拎着,晃了晃,就是為讓假正經能看見。之後手一甩,把金屬絲扔沒影了,方對着大熊說道:
“走吧,回我公司,你不是想去嗎?”古遠山沒辦法,隻好回公司向姐姐張嘴了,他可不會再讓假正經沙放海再去偷了,隻不定又會弄出什麼事。
“對呀,這還沒到中午,我還沒問你怎麼就下班了?”
“哈哈,一天一小時,買斷總薪金14億,我的工作怎麼樣?”古遠山一本正經地問道。
“你幻想症又犯了!靠,不是憋出毛病了吧?古董你的表現明顯還是處男!”大熊開始也想嚴肅點,可惜馬上憋不住了,笑着怼了仍很嚴肅的兄弟一拳。
“請記住,先生您現在打的是位身家14億的窮光蛋!哈哈”
古遠山的表情象是在做政府工作報告……
“好呀,我打你個14億的窮光蛋,哎,别跑呀。”
“哈哈,不跑幹嘛?我那14億還沒花呢!”
古遠山的笑聲很開心,仿佛又回到了大學時代。
不遠處,一位彎腰馱背的老大爺變魔術般把右手的棍子變短變細變沒了,直起了身,看着兩兄弟跑遠,很難看的笑了……
古遠山和熊汝川兄弟二人渾身都濕透了,看着馬路對面高聳的南鑫大廈,熊汝川忍不住贊道:“不愧是大公司呀,夠氣派,與我們單位那小破樓相比,一個是皇宮,一個是狗窩呀!”
“哈哈,這可是你自己說的,狗窩,哈哈,你這體型算藏獒了吧?”古遠山接過話茬,馬上給大熊來個順水推舟。
古樓醫院和南鑫大廈離得并不算太遠,十五分鐘的車程,這倆小子楞是隻花了不到二十分鐘就走到了。一是天熱想走得快點,二是這倆人動不動就你追我、我追你的來個短距離賽跑,無形中快了許多。雖然他們身體素質都不錯,但這麼個溫度下也是大汗淋漓,嗓子冒煙了。
“不服是不?不服再來呀!”大熊粗着嗓門,亮出了要動手的架勢。
“啊?服……服……服你個頭!”古遠山點頭哈腰假裝服軟,冷不丁兒踢了大熊一腳,轉身跑向地下通道。
“哎我靠!玩偷襲?站住,有膽别跑!”大熊聽着古遠山那得意的笑,氣得大罵,拳頭在半空中虛揮幾下,咬牙切齒地追了下去。
古遠山沒跑遠,就在街另一邊的通道出口等着呢。兩個人又鬧了一陣,都心滿意足地坐到了花壇邊上。
“真快呀,兩年了,有兩年沒這麼痛快過了!爽呀!”古遠山上身仰躺在花壇沿上,對着天空大聲叫道。滿臉的滿足與放松。
“我也是!呼,你小子跑得還是那麼快,欺負我個兒大體沉是不?”大熊咧着大嘴,黑堂堂的臉上汗珠都成線了。
“嘿嘿,‘快馬遠山’名号是白叫的?跑賽你不行,動手我不行,扯平了!嗓子幹了吧?走,進樓去!”
古遠山直起身,摟着大熊那厚實的肩膀開心地笑道……
“那邊的大酒店和這個休閑會館都是你們的吧?”大熊眼裡有些莫明的東西在閃耀。
“是呀,怎麼了?酒店是和香港合開的,休閑會館卻是我們公司自己的,裡面挺大,挺有檔次的。”古遠山點了點頭,以前看多了,沒太注意,現在這麼細一看,确實很氣派。
“那你不是近水樓台嗎?這也就是你,若換了溫明仁那小子,保準天天晚上去會館潇灑。”
“哈!那小子整天想回國,肯定是外國妞太辣,受不了了。估計都累脫像了!”古遠山在好兄弟面前沒有顧忌,渾不象他在公司表現那麼一本正經。
“我說你小子也怪,跟我什麼話都敢放,怎麼一對上美女就啞火了呢?連我這黑不溜球的都有女朋友了,再瞧你,長像比我強百倍,卻還老哥兒一個,也不知你心裡怎麼想的。”
熊汝川去年就經他們局長介紹,處了一個女教師,人長的一般,性格卻很好。幾個月前已經定婚了。這個時代在發展,連大熊都先上車後補票了……
他這番話确實都是心裡話,古董哪都好,就是好象對美女有心裡障礙,這說小了,是會影響同事關系,說大了,會影響今後他的發展。水緻清則無魚,這是千古不變的道哩。
“咳,我也不想呀,天生就這樣,我有什麼辦法?”古遠山脖子一縮,肩膀一端,露出了無奈的表情。
“這就對啦,想改就好,就怕你把自閉當個性,那就難辦了!”大熊察覺到好兄弟心思有松動,趕緊加了一把勁。
古遠山心裡忽然象是被翹開了一條縫,大熊的那句話很有點佛門禅喝的味道……“把自閉當個性”?,是呀,好象說得有道理呀。22年了,從懂事起,記得自己就怕跟女孩子說話,上學後這種情況不但沒好轉,反而加劇了,一直持續到現在。他讨厭女孩精明、讨厭女孩開放,讨厭女孩花枝招展的,在他心中女孩就該象他母親王桂蘭那樣……樸實、勤勞、善良、少言寡語,在他腦海中天生有個意識……母親才是最美的。他愛他的母親,也把她做為标準去看其它女孩,可他發現找不到,他有些失望,越來越失望,失望到憤怒。可他也是正常的男人,他也會心動,為為聰明心動、為漂亮心動、為誘惑心動。他不敢面對自己的心動,反差太大,每回心動都是次折磨,慢慢地,他自閉得越來越曆害,怕見美女、怕跟美女說話、怕自己心動……也正是這樣,在自閉和正常生理的雙重作用下,他的臆想症越發不可收拾。他沒注意到,自閉下他并不快樂。而隻有在臆想時,他的每根神經才會歡呼、才會跳躍,那個時候,他的每個毛孔都是張開的,暢快而又激動。
可以說,大熊的話時機很恰當。24小時内,遠山心靈受到的沖擊太多了、太大了。而他的話更是如撅開大堤的最後一闆兒鍬。遠山的心潮湧動了,那是一個新的天地,讓遠山也看到了真實的自己。
對遠山來說,大熊了解他,他也相信大熊,換了旁人說他自閉,他會疵之以鼻,而現在,他卻覺得自己輕松了許多,仿佛是卸下了一個沉重包袱,眼前豁然開朗,世界也可愛了許多。
“哈哈,你改行吧!”遠山用腳輕踢了一下大熊。
“改行?改什麼?”
“當心理醫生吧,這年頭,熊都能當醫生了,靠!”古遠山越說心裡越敞亮。站起身,笑着戲谑道。
“哎呀!開竅了?太好了!若是文明人知道,包準他馬上把金發美女蹬下床,飛回來對我大禮參拜。哪象你小子這麼沒良心!還靠?靠什麼靠?”熊汝川心裡樂開了花,卻假裝生氣的站起身,準備給遠山一頓老拳。
“我錯了!嘿嘿!哎哎哎!别打别打!我請客還不行嗎?”古遠山邊躲邊大聲喊道。
“這還差不多,我決定了,先去會館洗個澡,再到西邊的那個酒店吃頓飯,完了在購物中心給你嫂子買點手飾衣服什麼的,就行了。熊醫生我就不跟你要診療費了!”
熊汝川大手一揮,東指指、西指指,最後才象個長輩似地滿臉慈祥拍了拍古遠山肩膀。
“你還是把我治回去吧,求您了,熊大醫生!”古遠山煞有其事地一張苦瓜臉道。
“行,往回治也行,先給我弄出倆大侄兒!”熊汝川斜楞個眼睛瞅着兄弟,揚了揚下巴,不屑地說道。
“哈哈,我隻能請得起涼水喝,兜裡沒錢!”古遠山雖是這麼說,心裡卻打定主意,哪怕是跟宮姐借,也一定要好好地與兄弟痛快地喝一頓。
“别提涼水,嗓子正冒煙呢!”古遠山這麼一說,大熊還真感到口裡在冒火。
兩兄弟剛走到商場東側的公司大門口,就定住了。大熊是被眼前的三位擋着道的美女驚呆了,太美了,一個象是畫中仙子,毫無瑕疵的面容,聖潔得讓人不敢正視。身上的白色套裝宛如夏日清泉,令人精神一震。她笑得那麼自然,笑得那麼好看,那麼真。他不敢多看,真的不敢多看,仿佛看多幾眼就亵du了那份聖潔。
他也不太敢多看另兩位女的,那是另一種美,能把人三魂七魄都勾走的那種誘惑的美。一黃一黑的兩套名貴職業套裝,襯托着兩個妖精一般的身材,美豔的臉上鳳目低垂,好象有點怕,也有點害羞。這種怪異就象是害羞着的潘金蓮,太讓人受不了了,是男人就得頂!
大熊已嘗過了jin果,所以面前的誘惑他抵抗不了,他也頂了……可他剛頂,那邊古遠山的一句話,差點讓他咬斷舌頭,甚至帶來不好的後遺症。
“柔兒姑姑?”古遠山的眼睛同樣瞪得溜圓。
曾柔出山了……
在她頭頂八千尺高,回蕩着一句話。昨晚說過的一句話!
“我親自出馬……勾……引……他……”
古遠山和熊汝川大眼瞪小眼,坐在沙發裡都顯得不太自在。古遠山的雙手捧着茶杯,低着頭,象是發現茶幾上有細菌。而熊汝川則是黑着臉咬着後巢牙狠狠地看着身邊的兄弟。
“臭小子,敢耍我?那邊站着的兩女子,一黃一黑,整個兒倆現代版潘金蓮。守着她倆,你能是處男?打死我也不信!合着你小子深藏不漏呀,呆會找你算帳!”
熊汝川兩手握得嘎吧響,恨不能當着滿屋子美女的面讓古遠山臉上來那麼幾拳。心裡那裡氣呀,再加上這屋裡的五位美女确實都太漂亮了,他的眼睛都快暴了,敢情俺兄弟是在大觀園裡上班呀。最可氣的是,一進他公司大門,那裡的警衛就恭敬地喊“古董”,這讓大熊很納悶,兄弟在公司也是這個外号?等進到現在這個屋才明白,這小子還真他媽的是‘古董’,一個擁有14億的‘董’他為好兄弟高興之餘,也恨得牙根兒癢癢,這臭小子真真假假的,可把自己騙夠嗆。不敢瞅我了吧?哈哈,出去等沒人時有你瞧的敢耍我。
其實,現在古遠山覺得自己比苦丁茶還苦。
他沒想到竟在公司門前遇到姑姑,還有兩妖精。
更沒想到姑姑竟是來找宮姐的。
更是更是沒想到她倆竟然以前就認識,在美容院認識的,姑姑那張臉還用去美容院?不是去為美容院做廣告吧?
更是更是更是沒想到這麼快董事長那邊就回複同意自己做公司副總了,主抓進出口貿易。這幫惡狼挺心急呀!
更是更是更是更是沒想到,姑姑這回來,是想讓那倆妖精進公司,做為不辭職的交換條件。天呐,宮姐同意了!還把這倆妖精聘做古副總秘書,理由很充分,她倆都懂好幾種外語,是外向型人才!時遷老祖宗呀,我不想精盡人亡呀!
好家夥,心境大開下,我們高智商的小古同志想得多深遠……!
什麼叫連升三級,這簡直是連升八級,更準确點叫……一步登天。
還什麼“街上美女如雲”,就自己辦公室的倆妖精就夠他受的!
“我的名聲算徹底廢了”古遠山心中哀歎混不覺身邊大熊那鐵錘似的拳頭已在自己腦瓜頂上晃半天了。
“好,就這麼說定了,我為遠山有你這樣的姐姐感到高興!謝謝!”曾柔美目含笑,溫宛大方,一言一行都透着股出塵的味道,令觀者心曠神怡,不能自持。
“請允許我也稱您為姑姑。”宮豔芬心裡雖然驚訝曾柔的年輕,但潛意思不想成為遠山的長輩,再說,久曆商場的她哪會聽不出來曾柔話中的意思。
“不,你應該叫我姐姐,他才可以叫我姑姑!”曾柔的聲音象從天外飄落。輕飄飄地側身巧笑,瞥了一眼沙發中的古遠山。
古遠山當然沒看見,他還在找細菌呢。可他身邊的熊汝川看見了,不幸地看見了,他有點兇悶,岔氣了。
更不幸的是他拳頭下的古遠山,那拳頭沒人管了,被地球吸引了,落下了,正砸在他腦袋上。拳頭下的腦袋因思想不集中,立即于茶幾來個親密接觸,觀察半天的細菌最後竟郁悶地用嘴舔了!那杯一口未喝的苦丁茶全喂脖子了……
古遠山的鼻子發紅,下颌還沾了幾片苦丁茶葉,順脖梗子往下一滴一滴的掉水珠,還沒明白剛才怎麼回事。有點發傻。
“遠山,我……”大熊也楞了,這下麻煩大了。他用眼角餘光能看到剛聘為兄弟秘書的倆女子臉都變了,象要吃了自己。而她們旁邊的那位清秀姑娘已閉上了眼睛,連手都捂上了。
“我就這一套好衣服!”醒過味來的古遠山瞅了瞅大熊,又看了看自己,哭喪着臉心疼不已地說道。
“撲嗤”沒等大熊說什麼呢,那邊同樣在沙發坐着的曾柔和宮豔芬全樂出聲了。這一下笑,又把大熊目光吸引了過去。他本是想給人家姑姑姐姐什麼的解釋一下免得人家誤會自己欺負遠山。至于遠山那裡,他到不擔心,兄弟嘛,有些話不必說。
可是,映入他大熊眼簾的是宮豔芬那春花般的笑臉和曾柔那讓人皿脈倒流的淺笑明眸。于是,他終于體味到兄弟為什麼見到美女就臉紅了,他現在紅得更厲害,都發紫了,咳,他太黑了……
嘴也說都不會話了,大腦也停止運轉了,還好,不愧是公務員。官場上的表面文章還記得,那已成為本能了。
什麼本能?頻頻點頭呗這是一口氣能做三小時報告的領導們最喜歡看到的,這讓他們很有成就感。公務員沒把這招變成本能就别想混了。
沙發中的倆位美女不太明白,這頻頻點頭什麼意思,點一下表示抱歉,二下表示友好,三下表示理解,……可連續十多下呢?那代表什麼?不知道。
不知道就不用管了,反正遠山說這位是他過命的兄弟,她們相信遠山的眼光,錯不了。這小子心裡有數得很呢!而且好象遠山還真沒幾個知心的朋友,這也是她們請熊汝川一起進來的原因。遠山沒反對,這更說明他們是真正的兄弟。現在人家沖自己拼命點頭,二人怎麼也得表示一下。
兩位大美女也不知所謂的笑着沖熊汝川點了點頭。
大熊有點坐不住了,轉頭望向‘水靈靈’的好兄弟,那意思就是……“咱倆走吧,求你了!”
“姑姑,宮姐,我下去換套衣服!”古遠山的話在大熊聽來那就是提拔任命書,太及時、太動聽了。他真想寫首詩贊美一下古遠山。
“換衣服?什麼衣服?”宮姐問道,她還真挺奇怪。
“我前幾天去工廠,在後勤部領了套工作服!”
“妮子,去樓下給你古哥選兩套衣服。”宮豔芬對張妮說話很親切,一點也不居高臨下。
宮豔芬又轉頭看着曾柔道:“姐姐,這快到中午了,我們該為古大經理慶賀一下,順便也歡迎兩位妹子加入公司,當然還有弟弟能老友重逢,最關鍵的是能認您能來這,四喜臨門呀!”
“好呀,我也很高興,你比我想象的還要出色,這頓飯我當然要吃。”曾柔巧笑嫣然,點了點頭。
古遠山聽到這,無奈的把身子又窩回沙發,把頭轉向大熊,露出詢問的意思,畢竟大熊和姑姑姐姐們都不熟,這種場合也不知他怎麼想。願不願意一起吃。而自己内心中也很想抛開衆人,兩兄弟痛快喝一把,那種無拘無束的感覺讓他很懷念,想來大熊也是一樣的。
正在這時,大熊兜裡的手機響了,那彩鈴太有個性了,竟是義勇軍進行曲!雄壯激蕩、昂揚向上。聽的宮豔芬直點頭,而仙女般的曾柔也象回憶起什麼,眼神有點怪。
大熊對屋裡衆人做了個抱歉的手勢,接通了電話。
屋裡衆人都禮貌地閉上了嘴,免得打擾人家。
隻見大熊楞了一下,接着馬上站起身,口中說道“好,局長,我馬上過去。”說完,又點了點頭,才撂下電話。
“遠山,我們局裡出了點事,副局長讓雙規了,局長讓我馬上和他一起飛回去。就不能給你慶賀了,來個擁抱吧!”大熊苦笑了一下,張開雙臂,默默地看着古遠山。
古遠山使勁抿着嘴,迎着好兄弟的目光,點了點頭,也張開雙臂來了個熊抱。
一番寒喧,熊汝川和屋内衆人表示了謝意,道了别。而宮姐也善解人意地安排了車送他,大熊還想推辭,但被遠山代為接受了。他想送他,兩兄弟相聚實在太短了,他有點舍不得。
正在這時,張妮風風火火地推開門,手裡還拎着兩套衣服,别說還真全,連皮鞋、褲帶之類的都有,推開門一見古哥要出去,以為是等急了,小丫頭紅着臉,期期艾艾地說道:“對不起,古哥。我不知你喜歡什麼内褲,找了半天也沒買到。”
張妮以為他生氣了,有點不知怎麼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