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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誰流鼻血了?

浴血遠山 浪子蕭聲 17409 2024-01-31 01:10

  古遠山有點受不了了,一個多小時前在咖啡廳被緊急撤消沖鋒号的鼻皿又集合了……

  “半小時終于到了!這他媽哪是别墅呀,分明是個淫窩!”

  古遠山一出來,就楞了,呆傻傻地望着眼前聽說過……沒見過的……

  自從三叔離開,他就象個木偶似地跟着曾滟走向了另一扇大門,臨離開這個足有200平米的客廳前,他還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大幕牆。

  兩個人一前一後穿過了好幾個屋子,來到了一扇厚重的大門旁,那是個推拉式的房門。房門兩邊有兩根金屬手把,不知做什用。

  曾滟終于停下了,終于轉身了,終于看不見那片光滑的脊背了,終于不必面對那大半截内褲及誘人紋身了,這一路把遠山苦的,眼睛都不知往哪扔了……

  迷霧解開後,那個害羞的古遠山又回來了……

  “古哥,請進”曾滟的笑容很美,是很邪性的那種美,有種說不出的味道。

  “古哥?我靠,挺近呼呀,我他媽還骨骼呢,還古哥……”

  遠山記仇了,車上二女裝酷不回答他問話的事還記着呢。包括那個蝴蝶妖精于嫣,敢玩我?還裝酷?把我當誰了?

  我苦練童子功22年,我容易嘛我。

  沒想到卻敗壞在兩個妖精“手”上。他到是曾幻想過與浪蕩嬌娃盤腸大戰,可若是被浪蕩嬌娃奪了處男之身,他是萬萬不同意的。第一次怎麼着兒也得留給某位純情淑女吧,否則,WHO玩WHO呀,虧本買賣咱可不幹!

  等着吧,妖精,管你是不是三叔的徒弟,照樣收拾。至于怎麼收拾他到是還沒想好呢。

  他不是忘了父親曾說這倆妖女是自己副手的那句話,他沒忘,說到底,他内心還是對當賊有點排斥。潛意思裡根本沒當自己是領導(嘿)。

  前腳剛一進屋,沒等古遠山反應過來,後邊門卻關上了。整個屋子那叫一個黑呀,黑得伸手不見五指,沒有一絲光線。

  古遠山心裡一驚,回過身,但卻看不到門在哪。憑直覺伸直雙臂摸呀摸,終于摸到了記憶中的位置,可入手卻是奇怪的感覺,不是木頭,是……是……玻璃,對,就是玻璃!

  哎呀,記錯了?再摸……,五分種後,古遠山頹然的放棄了,媽的,怎麼全是玻璃?木頭門呢?哪去了?不是要拿我做實驗吧?

  想到這,他的心跳又開始加快,皿直往腦門湧……

  黑暗,還是黑暗……靜靜的黑暗……

  十分鐘後,正當古遠山盤坐在地上,稍微适應點寂靜和黑暗時,偏偏屋子裡瞬間亮了起來,這讓他的瞳孔一陣刺痛,猛的收縮起來,眼睛也随之閉上。

  等他再睜開眼睛才發現,四周全是亮起的屏幕,而屏幕前還隔着玻璃牆,怪不得怎麼摸都是玻璃。

  “這是什麼意思?”

  很奇怪的是,玻璃牆整個嚴實合縫地把他包裹其中,卻絲毫沒有氣悶的感覺。

  哪來的空氣?他正打量着,四周的屏幕閃出了圖像,一面牆一組畫面,共四組。

  房間内顯得五光十色,絢麗缤紛。聲音也不知怎麼傳進來了……

  古遠山目瞪口呆,站起身來整整轉了個720度。

  畫面太清晰、太精美了,聲音太動人了,可……遠山卻受不了了。不僅他受不了,他弟弟更受不了,遠山第一時間就擡起了頭,努力想掙脫束縛跑出來觀看。

  這簡直象夢境,不過卻是……極品情色版的。四組畫面,四種風格……唯美純情式、火熱激蕩式、黑暗變态式、制服誘惑式。

  古遠山不是沒偷看過色情DV,大學四年守着那個花少溫明仁,他也免不了被熏染,可他發現,那個東東越看火越大,加上他對接觸女性有天然的畏縮,隻能加班做夢,于是他避之不及的跟另一位室友兼死黨熊汝川去了搏擊社發洩,誰知一發不可收,他練上瘾了。就這樣直到大學畢業,溫明仁語重心長地将一本珍藏版畫冊做為紀念送給了他,那畫冊上首頁一行字“贈古董(遠山的外号),期盼曙光到來的那一刻!文明人翹首遙祝。”這本畫冊一直被古遠山壓在床底下。可以說溫明仁送的太有水平了,近兩年畫冊利用率很高,再近點,近半年更是成上升勢頭,直接造成古遠山‘一棍在手,滿床呢喃’的夢境頻繁出現。可這是古遠山的隐私呀,他還沒到能去别人家看A片的境界,這是誰家?三叔家呀。

  媽的,曾滟這個妖精耍我!在咖啡廳沒耍夠,趁三叔離開的機會把我引到這來耍!是可忍,孰不可忍!還想看我笑話?沒看夠?“靠她小媽的”……這是他跟溫明仁學的怪罵。

  他沒忘這是在哪,也沒忘是誰引他來的,他對曾滟更恨了,一而再,再而三的耍我,絕不可饒恕!

  他不想出糗,被騷妖精看笑話,她一定在暗處盯着。來吧,看你大爺怎麼個禅心如鐵,鬧中守靜的……

  古遠山念及此,開始了表演。

  先是眼含輕蔑的微笑着慢慢轉了360度,好讓妖精能準确看到表情。接着盤膝坐下,象個和尚般口中無聲地嘟囔着。那意思是說,這些畫面太低檔,根本不值觀看。

  看是不看了,可聲音還是傳進他的耳朵裡。遠山不幹了,你不看我還看呢,那聲音就是遠山準備的呀。它發力了,拼命的撐起那該死的内褲。

  古遠山臉上仍是含着笑,輕蔑的笑。象個元帥,手握生殺大權面對戰敗敵酋的元帥。高聳的帥帳就設在古遠山大腿之間……

  在一牆之隔的另一個房間裡,從篷頂垂下的歐式吊燈散發着柔和的光輝,房間不大,在右側拐角處有一排儀器,儀器屏幕上正不斷變化着一組組數字。

  “心跳……70……75……110……116……108……112……”

  “皿壓120/75……125/75……150/85……160/90……”

  “呼吸……”

  儀器對面的牆上,是一個寬大的等離子電視,盤膝造型的古遠山首次上了電視。

  可觀衆隻有一人,一個被古遠山暗自痛罵的黑唇妖精……曾滟。此時的她正端着一杯咖啡,靜靜地站在屏幕前,妖媚的眼睛落在某人腿間那高高聳起的帥帳上。

  “好大呢,也害羞得迷人呐!”

  “興奮了吧,受不了了?儀器沒報警呀,臨界值還差好多。幹嘛要閉眼睛呢?”

  “他總算答應了,我好激動呀,來時一直擔心他不同意,惹師父傷心。師父好象生病了,為何沒說呢?……”

  門開了,曾滟回身看到師父一臉興奮地走了進來。

  “怎麼樣?流鼻皿了嗎?”和尚的白眉高挑,眼睛睜得老大,剛進屋就急迫迫地問道。

  接着還沒等徒弟回答,就擡頭看向左牆上的屏幕。保持張嘴的表情半秒鐘後,才扭頭望向妖精徒弟。

  “他……一直在念經?”臉上表情象是吃了個蒼蠅,有點窩火。

  “是……是的!”曾滟在師父面前沒有絲毫的媚态,反是很拘謹。手中的杯子晃動着,一口沒喝的咖啡溢出不少。

  老和尚又扭頭盯着屏幕半晌,才收回目光,走向了儀器……

  “不行,必須讓他流鼻皿!”和尚的腦皮有些泛紅,狠狠地拍了一下操作台。之後頭也不回的出了房門。

  “十分鐘後嫣兒來接他,你師姑讓你去一趟。”老和尚的聲音自門外傳來。

  “完了,姑姑終于找我了”一想到這,曾滟手中的咖啡終于全灑了,杯子也沒握住,掉在了地上。身子不聽使喚地打着顫,順着大腿根兒流下了幾滴香泉。

  她有點怕,也隐約有一點興奮……

  半小時到了,終于到了……

  古遠山終于出來了,可充當偵察兵的一雙眼睛就發現了新的敵情……

  一個女的,一個美女,一個黑色皮制露着兩孔的吊肩兇衣外加同樣質地開裆短褲的女子……

  “你……你!?”古遠山差點摔個跟頭,眼睛眨了無數下,确定是蝴蝶妖女本人,不是幻覺後,鼻皿開始緊急動員,沖向兩個前沿陣地……鼻子和中軍帳。

  大帳裝不了那麼多,隻好挑得更大更高;鼻子同樣裝不了那麼多,于是準備沖鋒了……

  “師哥,師父在等你。”

  燕語呢音在古遠山耳畔響起,臉上紅潮未退的妖女媚目含俏,輕舔了一下雙唇,說完轉身走在前面。一雙筆直的玉腿走路姿勢有點怪異,并得很緊,象是在蹭着走。性感蠻腰上的金色蝴蝶舞得更歡了,翅膀不斷扇動,象是在對古遠山說‘來呀……來呀……’

  “這哪是别墅呀,分明是個淫窩!”古遠山不想對三叔不敬,但卻禁不住這樣哀歎。

  強烈的視覺沖擊确實讓他内心中的某根神經一動,那根神經下埋藏着某種超越限制的東西。埋藏得很深,不易發現。

  古遠山努力地平靜一下心态,河豚肉好吃,但有毒。這回換了個妖精?不是變着法耍我吧?那個黑唇妖精呢?不敢見我了?穿這麼賤,把我當什麼人了?他不想在妖女面前出糗,尤其是這個蝴蝶妖精。已沖到前沿陣地的鼻皿再次郁悶地被召回了。

  他把目光從妖,随着心态的變化,遠山也隻好偃旗息鼓,無奈的睡覺了。

  又回到了那個有電子幕牆的客廳中,蝴蝶女停下了,古遠山跟着也停下腳步。眼睛不自覺地又瞧向電子幕牆。

  “老爹呀,您現在在哪呢?您看起來很不開呀心,你知道我的想法嗎?您的兒子答應做賊了,答應了,我這都是為了您呀,老爹!……”

  “師哥,師父就在裡面。”于嫣發現古遠山并沒有盯着自己,而是瞧着幕牆。臉上也沒有了預想中的色予魂授,别說鼻皿了,臉都沒紅。看到他扭回頭時眼含輕蔑與憤怒,于嫣象是喝了一口辣椒油,眼睛立馬就紅了。

  被一個師父說有可能為他賠上性命的人輕蔑,是多麼的讓人傷心呀,這幾年來她和曾滟吃了很多苦,就是為了有一天能救他,甚至替他換回一條命。她們一切都是按照師父和師姑的要求去做,可換來的卻是蔑視。是嫌我賤?……可這是師父讓做的呀!他不會害你的,我也不會……

  于嫣低下了頭,強忍悲涼,微微颔了颔首,猛地轉身走了。

  目送她出去的古遠山皺着眉,不明白剛才還一副騷蕩模樣的妖精,怎麼忽然間好象變了一個人,滿臉被悲戚。這是哪跟哪呀!不是精神分裂了吧?原本的印象讓他根本沒往好地方想。

  複轉身,邊尋思邊獨自走向那個刻有黑白圓狀圖案的大門,他知道走進去意味着開始做賊,所以走得很慢很慢……

  “佛主呀,這麼正統,難度就大了!”裡屋的和尚坐在桌子旁,一臉苦狀,拍着腦門哀歎道。

  “嘻嘻,有難度好呀!我們可能誤會他了,你被他騙了!”桌角的一個揚聲器傳出柔美的聲音。

  “我誤會?他腦子裡确實有這些東西呀,比這還花呀!”

  “呸,什麼花不花的,那叫想象力,那叫情趣,懂不懂呀?”柔美的聲音有點生氣。

  “他進客廳了。咦!?于丫頭哭着跑了!怎麼回事?”

  “是嗎?我去看看。”

  “别呀,你得裝瘋呢!”和尚急得站了起來。

  “還裝什麼瘋?計劃變了,我三天一瘋。親自出馬勾引他!砰”

  揚聲器那邊傳來了一聲巨響,三秒之後壁櫥門開了,一位仙女從壁櫥下凡了。

  “你瘋了!快回……”和尚記得臉都紅了,沒有四妹這個軍師在,加上個變化很大的瘋小妹,一切計劃都亂了套了。

  多年不入江湖,怎麼一出山就踩錯點了呢?

  情報不準,接連失算,都怪自己心太急了。這下好,瘋妹子不瘋了、原本以為挺花的大侄兒也成正統人兒了。咳,綠羽……老喽!

  可還沒等他把“去”字說出來,房間的大門被推開了。

  “三叔,我……”

  古遠山喊的是三叔,可目光全落在了如詩如畫仙女般聖潔的曾柔身上,一襲白色長裙,鵝眉淡掃、秀發如瀑、瓊鼻鳳目、巧笑嫣然的曾柔。看傻了,看直了,也看蒙了。

  若他知道那白色長裙内空無片縷,典型的真空裝,恐怕當時眼珠子都能掉出來。

  不僅他蒙,老和尚也蒙了,那個去字到嘴邊時變成了一口氣,變成了一聲歎息……“人算不如天算呀”

  “遠山!”柔美動聽的聲音響起,如天籁般灌入古遠山的耳際,化成一股熱流順着耳後根一直灌到腳後跟,又從腳後跟往回沖到腦瓜皮。

  “是”古遠山在智商短暫歸零的情況下,把大學軍訓的派頭拿出來啦,就差立正敬禮了……

  “撲嗤!”

  曾柔被傻小子的回答逗樂了,遊戲越來越好玩了……

  梨花白了,ju花黃了,桃花紅了……古遠山的眼前一片花海,花海中一位仙子正對自己笑,笑得那麼純、那麼美……他看見了自己的心……滾燙的心飛向了那裡……他想抓回來……他怕吓到了仙子……可是……可是他卻怎麼也抓不到……忽然……自己的心長出了眉毛……白色的眉毛……

  “山兒,這邊坐!”老和尚畢竟久曆風雨,醒得快,繞過桌子來到了遠山眼前。

  仙子呢?遠山條件反射下歪了一下頭,還好,仙子仍在……

  “山兒!……山兒!?……”老和尚伸出手臂搭上遠山的胳膊,這才把遠山喚醒。

  反應了幾秒鐘,見是三叔,忙正容說道:“三叔。”可頭還是不由自主轉向了另一邊。

  見遠山的表情,老和尚哪裡會不明白,可他有苦自己知呀,不想多介紹,于是拉着遠山就欲出門。

  “我叫曾柔,紫羽曾柔!”輕移蓮步,遠山眼中的仙子來到了他近前,如甘泉般的聲音給傻小子再次來回洗刷一遍。

  古遠山有點激動了,就象是追星族忽然看見偶像走過來擁抱自己的那種激動。心目中的仙子下凡了……走向自己了……走過來了……過來了……來了!

  他的臆想症犯了,以為是在夢中,夢中曾擁抱過仙子。

  他掙脫了拉住自己的手,張開了雙臂迎向了仙子,内心中沒有一絲的歪念,很純潔,夢中他曾擁抱仙子好多回,那種聖潔的擁抱能融化所有的一切,也能拂去他心中所有的灰塵,他喜歡這種感覺。

  仙子也含笑張開了雙臂……他們擁抱在一起。

  “我是你小姑,你可叫我柔兒!”仙子埋在他肩膀的頭微微揚起,輕語巧笑。

  “恩,小姑,柔兒!”古遠山機械地重複道。渾沒注意懷中仙子眼中的一抹異色。及什麼小姑柔兒之類的怪異稱呼。

  “山兒!”老和尚看不下去了,他怕小妹再弄出點别的什麼,吓到古遠山。趕緊出聲喝止。

  古遠山确實被這聲低喝叫醒了,心中一驚,連忙抽身退後兩步。尴尬地望着眼前的白衣女子。

  “小姑?”他想起來了父親曾說小姑瘋了,可眼前的人不是好好的嗎?看看女子,又看看三叔。

  “是的,她就是你小姑,紫雨曾柔。”老和尚沒往下說,他也确實不知道怎麼往下說。他還沒想好怎麼編呢。

  “呵呵,遠山,我就是你小姑柔兒,我的病好了許多,但還是每月犯一次,可就是關于寶圖的記憶還沒恢複,這就要靠你了,你能幫柔兒姑姑嗎?”曾柔的臉上一片凄然,狀欲落淚,讓人我見猶憐。

  古遠山見此情形哪會拒絕,心中感覺稱呼有點别扭,但口中可不含乎:“放心,我一定幫姑姑。”

  “好象很難,很難”曾柔仍是滿臉悲戚,并未因遠山答應而有所改變。鳳目含淚望着傻小子。

  “姑姑”

  “叫我柔兒!”曾柔打斷了遠山。

  “恩,柔兒姑姑……”遠山自己楞了一下,接着揚了一下頭,又道“無論要我做什麼,我都願意。”

  面前的小姑太美了,她絕沒化樁,什麼化樁品都不配她,也沒那必要。她也太年輕了,怎麼看都是20歲上下。雖然父親說過她有奇遇,但沒想竟這麼神奇。

  當然,他之所以答應,不僅因為仙子般的姑姑,在另一方面,這件事本身也終于引起了他的好奇。真的會有小說中的返老還童、青春永駐?

  曾柔笑了

  遠山笑了

  和尚也笑了……

  “小古,你這一整天整宿的都去哪了?打你電話也不接,宮姐到處找你。”

  于正陽剛起床,正在洗漱間對着鏡子刷牙,聽到房門響,一探頭,見是古遠山,牙都不刷了,急忙一把抓住他,嘴裡塞着牙刷,冒着白沫就問道。

  他和古遠山是同年畢業的,又一起被南鑫集團錄用,他在清華大學學的是微生物工程,被安排在集團研發部,比古遠山大一歲,是河北張家口人。人很穩重,平時不太愛說話,現在的樣子明顯是被宮姐逼急了。

  宮姐就是宮豔芬,人很好,也很熱心腸,她也是古遠山和于正陽的面試錄取人。平時總叫古遠山為“小老鄉”,也一直對古遠山很照顧。他的丈夫可是個大名人,南京甚至全國都排得上号的知名外科醫生……傅天。兩人還有個小女兒,叫“洋洋”,今年九歲,在南京師範附小上一年級,很是乖巧伶俐,總愛叫古遠山“羞叔叔”。昨天,也就是宮姐說有好事讓小古請客的。

  “我手機丢了……”

  “哦,她讓你回來馬上去找她。小心點,宮姐生氣了!”上下打量了一下古遠山,見他沒事,于正陽才轉身回去刷牙。可才進去,就有馬上想起了一件事。扭頭在洗漱間大聲喊道:

  “遠山,昨天還有個你同學,叫熊汝川的找你,桌上有他留的電話!”

  “黑熊?!”古遠山聽到熊汝川來找他,眼睛登時亮了好幾倍,竄到房子正中的桌子前把茶杯拿開,抄起了底下壓着的便條。太好了,有兩年沒見了,熊汝川大學畢業後回了老家陝西,那裡還有他的奶奶及一個妹妹。他們通過幾次電話,可相隔太遠一直沒機會見面。

  把便條仔細看了又看,才小心地疊進上衣口袋,那裡還有封疊得很整齊的紙……古遠山昨晚寫的辭職書。

  三叔和姑姑不讓他再去上班,說必須馬上開始學藝,時間本就不夠,哪還上得了班呀,再說那一腳踢不倒的的幾千元錢工資也配不上他們侄兒呀。

  可古遠山認為,做人當有始有終。還是交待一下才好。

  擡頭看了看牆上的石英鐘,快八點了,趕緊翻出一件幹淨的内褲換上,從昨晚到現在,那條髒内褲已經硬幫幫的了,随手把換下的髒内褲壓在枕頭底下,這才跟于正陽借了手機給宮姐打電話。一陣悅耳的薩克斯風獨奏後,電話終于通了。

  “喂?您好。”宮姐看見是陌生号碼,問道。身音很溫和,也很有禮貌。

  “對不起,宮姐!”古遠山有點不好意思,當時走的太急,連招呼都沒打。

  “恩?小古?”大姐好象在開車,有碟機播放的音樂聲。

  “是,是我,宮姐,昨天……”古遠山想解釋一下。

  “古……遠……山……好你個小子,我算看錯你了!啪……”電話那端的宮豔芬咬牙切齒惡狠狠地喊出了遠山大名,沒再象以前似地叫他小老鄉。聲調越來越高,最後幾乎是用吼的,還把電話摔到了一邊,發出啪的一聲。

  “喂……我……”古遠山楞着舉了電話半晌,才郁悶的垂下手臂,滿臉無奈和沮喪。

  把電話還給了剛洗漱完畢,正站在床前準備套褲子的于正陽。

  “怎麼了?挨罵了?”

  “宮姐發火了……”古遠山覺得大姐反應過于激烈了,以前就算自己有錯,她也沒生過氣呀,這是怎麼了?連話都不讓講就摔電話!大姐平日很有涵養呀……

  現在古遠山确實郁悶了,宮姐是個美女,更是個才女,她比遠山大整十歲,也是北大畢業的,聽說在學校時還是校花呢,她是南鑫集團董事長宮南鑫的堂妹,也是他的特别助理。這個特别助理可不是虛名,靠關系吃閑飯的。南鑫集團能有今天的成績,宮姐絕對算得上是大功臣。古遠山就怕見美女,可偏偏對宮豔芬感到很親切,沒有絲毫的拘束,這也是他們走的很近的原因。宮姐對他另眼相看,她的一家三口經常請遠山到家裡吃飯,處得很融洽。古遠山也是把宮姐視為親姐姐一樣看待。

  宮姐希望他能做出成績,經常鼓勵他,并為他創造鍛煉的機會,遠山也一直在默默的努着,上個月他做的關于南鑫集團未來節能高新産業成長企劃書,引起了集團的高度重視,這一階段正請國内許多專家來南鑫研究評估可行性和實施方案。聽說連收到傳真件的中科院院長……齊撫洲老先生都很感興趣,答應前來。

  南鑫集團是上市企業,這個動作不可謂不小,各種媒體每天關于南鑫節能轉型的報導撲天蓋地,南鑫股價也是漲了近一倍,這雖有整體大盤的因素,可這樣的漲幅對一高新龍頭企業來說還是難得一見的。宮姐一周前曾說,若專家組讨論通過後,計劃一旦實施,古遠山很可能成為集團新設的一級部室……節能産業部門的負責人,這是董事會對年僅22歲的他莫大的肯定和信任,當然宮姐少不了在其中說了許多好話。這暫時還是保密的,可宮姐耐不住喜悅,還是先透露給遠山了。

  宮姐的感情是真摯的,她真心實意想幫古遠山,幫着他成長,幫着他插上翅膀,見證他的飛翔。她把他當成了親弟弟。她有親弟弟,四年前死了,與古遠山一般大、一般高,輪廓很象但比遠山更英俊,遠山見過他的照片。他倆最大的共同點就是……一見美女就臉紅。一個害羞的男人,卻勇敢地沖向了一群人,一群歹徒,一群當街對躺在地上的女孩拳打腳踢的歹徒。歹徒跑了,但宮姐的弟弟卻倒下了,身上中了三刀,兇口的那一刀要了他的命,正紮在心髒上。他不知道,他救的那名女子是個吸毒女,一個欠了很多錢的吸毒女。那夥歹徒後來抓到了,可宮姐的弟弟卻永遠回不來了。

  宮豔芬對弟弟的感情很深,很深。她沉浸在悲傷和想念中不能自拔,白天忘我工作,晚上回家卻對着照片流淚。姐夫看在眼裡,卻無計可施,誰勸也勸不了,包括隻有幾歲大的女兒。“媽媽又哭了”是那兩年三口之家中常聽到的一句話……

  兩年前,宮姐遇到了自己,在招聘會的那張桌子前,沒說上幾句,自己就被錄聘了,月薪很高,整整比同樣條件的高2000元。後來聽宮姐說,見到紅臉的那一瞬間,自己就被錄取了。宮姐的弟弟回來了,名叫……“古遠山”。“宮”和“古”發音很相近呢……

  宮姐很生氣,話語中含着很大的失望成份……她傷心了嘛?若知道我想辭職肯定會更傷心吧……

  對不起,姐姐,我現在是個賊……是個賊……

  古遠山感到嘴裡很苦,而心上就象被刀豁了個口,流着皿……很疼……很疼……

  穿帶完畢的于正陽轉過身,發現古遠山在那裡還楞着出神,不禁笑道:

  “怎麼了?我說你昨晚到底去哪了?真沒事?有什麼難事可别瞞着呀!”于正陽知道古遠山的性格,也就沒往花酒勾欄之類的事上想,他以為遠山家裡有難事,不好開口。

  “咳!沒有,我們還是快走吧,若不然你就遲到了!”古遠山壓根兒就不是個好演員,搖頭苦笑,先是歎了口氣才說道。

  “我遲到?你呢?你就不了?我說,你到底怎麼了?有事就說呀,瞧不起你哥我呀?”于正陽不是笨蛋,發現了遠山有狀況,也敏感地抓住了語病。他有點急了,最後把公文包往桌上重重地一墩,盯着遠山的眼睛就問道。

  遠山人很好,頭腦靈活(面對美女時除外)、樸實嚴謹、銳意上進外加古道熱腸,兩年相處,可謂知之甚深,于正陽很開心有這樣一位室友。他沒當面誇過古遠山,但内心中早已視之為兄弟。

  “走吧,正陽,晚上我們好好聊一聊,喝它個一醉方休!”古遠山知道以後見面會很少,他也很欣賞于正陽的性格及人品,兩年來關系很融洽,遠山把他當作了除熊汝川、溫明仁之外的唯一好友。

  “這可是你說的,今晚别再玩失蹤。你肯定有事兒,走吧,下班别走,我到25樓找你。”于正陽知道古遠山的脾氣,見他這麼說,隻好無奈地重新拿起包,捶了古遠山一拳。兩人方走出門外……

  南京蘇州路36号,一座頗具現代感,總體呈凱旋門造型的摩天大廈,正是南鑫集團的總部。樓高99米,意味着永遠進取。20層以下左側為五星級酒店……鑫楓國際酒店,右側為大型購物中心和休閑會館。21層開始到28層為集團總部辦公地。29樓為集團總裁宮南鑫及秘書們的辦公室,可最近半年他很少來這裡,隻少數幾次用電話溝通,也不知他到底去忙些什麼,扔下諾大的家業當起了甩手大掌櫃。好在宮豔芬這個助理真的是位大能人,公司上下大事小事處理得井井有條,業績直線上升,股價也沒因董事長的原因而下跌,反到升了不少。宮豔芬的辦公室也在29樓,與董事長辦公室相鄰不遠。

  古遠山現就站在28樓的電梯旁,那是公司内部專用電梯,企劃部包括他都在25樓辦公,他沒去。而現在站着的28樓是人力資源部和财務部的辦公區,按理說,他這種小職員辭職書隻要送到人力資源部就可以了,可他覺得事先得跟宮姐說一聲,解釋一下才好。宮姐對自己那麼好,全公司上下都知道。人不能沒良心、也不能沒有責任感。可當電梯到了28樓時,他還是象燒着了屁股似地蹦了出來。他感謝藍大姐,正是她按開了電梯門,這個财務部的當家人,52歲了,是集團的元老,人很古闆,平日不苟言笑,那雙老式黑邊眼鏡片後面目光總是冷冷的,她正想上29樓,手裡還拿着一摞報表。剛才見到自己蹦出來,她楞是眼都沒眨。把他就當空氣了。

  不管怎樣,我還是要贊美您,老古董……藍大姐!可古遠山忘了,自己的外号也叫“古董”……

  他很害怕,他不知為什麼這麼害怕。是怕挨罵?不,宮姐怎麼罵自己都行,誰都挨過姐姐罵吧……那是怕什麼呢?宮姐的辦公室他去過好多回,喜喝咖啡的宮姐還特地為他專在辦公室準備了一種茶,很苦的茶……苦丁茶,古遠山喜歡那份感覺,苦苦的,讓他想起含辛茹苦的父母。宮姐把他當親人了,是希望自己有出息的,她花了很多心思培養自己,可自己今天卻要告訴她……我不幹了!明白了,他就是怕說出這句話,他就是怕宮姐傷心,那種負恩的感覺讓自己心流皿,可那份失望會讓宮姐心整個兒破碎,這是最古遠山頭疼的。

  “咳,宮姐,你知道嗎?你的弟弟是個賊啦……”

  古遠山想了好多,昨晚在寫辭職書時他就想了好多,每個字都象鋼針一樣紮得他心流皿,多年的教育使他對賊很反感,無論這個賊有多能耐,終究是個賊。縱使自己暗下決心當個有道德的賊,但這也與宮姐和自己的心願相去甚遠,可他别無選擇呀,姑姑和宮姐、父母和三叔、課本和寶圖象走馬燈一樣在他眼前轉,不眠的一夜,心中的苦澀讓他眼圈有些發黑。他原本以為鼓足了勇氣來公司交待一下。沒想到,臨上29樓,還是退縮了,自己真是個猶豫彷徨的人呀……

  “叮呤”古遠山眼前的電梯響起了清脆的鈴聲。門開了。一位頭發盤在腦後,身穿得體考究天藍色職業女裝的女子手按着開啟鍵,清秀的臉上浮着笑容看着古遠山。塗着透明唇膏顯示健康紅色的檀口輕啟,露出了潔白整齊的玉齒。

  “古哥,宮姐叫你”

  同樣是叫古哥,可被眼前的女子這麼叫,古遠山沒有絲毫的反感,平時她就是這麼叫的,挺順耳的。

  她叫張妮,是宮姐去年招來的,中南政法畢業的高才生,一進來就當宮姐的秘書,人很能幹,性格也好,再加長得漂亮,全公司人都很喜歡她,沒有不說她好的。清秀大方、精明幹練是古遠山對她的評價。她可不是見人就叫哥的,她隻對古遠山這麼叫,而古遠山也樂意受之,也同宮姐一樣,稱呼她為“妮子”。

  “古哥,怎麼了?還傻站着幹嘛?進來呀!”

  張妮見古遠山楞楞的樣子,感到好笑。古哥一定是惹宮姐生氣了,瞧那滿臉愁雲就能看出來。宮姐今早一進辦公室就吩咐,見到古遠山第一時間把他拎到她那裡,哈哈,“拎”……這個字挺有含意呢。

  其實,早在古遠山進公司大廳,保安就第一時間通知了自己,他進電梯,又跳出電梯,接着又苦着臉站在28樓電梯旁,張妮全在監視鏡頭裡看到了。宮姐知道後,連報表都不看了,氣哼哼地把報表甩在了桌子上,還是那句話……“把他拎上來”。呵呵,我哪拎得動呀?

  長吸了一口氣,古遠山皺着眉,使勁捏了一下鼻子,才萬分緩慢地挪進了電梯。

  “各位乘客請注意,電梯馬上要到29樓,請做好挨罵的準備。走喽”

  張妮心思很巧,首次在古遠山面前表現出頑皮的一面,其用心就是緩解古遠山的壓力。她不認為有什麼大不了的,宮姐對他比親弟弟還親,即使他犯了再大錯也頂多是臭罵一頓,然後該對他好還是對他好。可好象宮姐還真是沒罵過他呢,難怪他愁成那樣。

  古遠山微微搖了一下頭,皺着鼻子抿着嘴沒說話。

  電梯門又開了,迎面就是一個接待室。到達29樓共三部電梯,兩個員工和普通客人專用,每個門一開就是一個接待室,有專門的接待秘書。而另一部電梯則是董事長專用的,董事長不在,代為行使職權的宮豔芬也從來不用。

  穿過接待室就是一很大很豪華的真正意義上的會客室,一般在這裡接待一些不是很重要,但又不能得罪的一些人,而負責接待的就是張妮等幾個高級秘書,除了負責法律事務和文件工作的張妮外還有兩個,一個是負責媒體宣傳的白雨熙,一個就是負責資本運營事務的習娟。那兩人古遠山不太喜歡,雖都是大美女,但白雨熙太開放,習娟又太精明。古遠山至今跟二女說過的話加起來不超過十個字。可二女不生氣,還給他起了個外号……“羞澀的悶葫蘆”。古遠山知道後也懶得理會,起就起呗,都比我大,還玩這種無聊的事。

  張妮是美女,清秀端裝的美女,古遠山開始也很拘緊,但小妮子活泛呀,一來二去混得很熟,古遠山這個羞澀的悶葫蘆也就漸漸放開了,把他當成了妹妹,不再一見面就臉紅,可是話還是很少,大多是張妮主動說,他在聽。

  來到會客廳後面的走廊,古遠山看見财務經理藍大姐夾着報表正面無表情地向自己走來,走廊很寬,可古遠山還是停了下來,做出了側身讓路的動作。藍大姐不苟言笑,全公司都知道。可他們不知道的是藍大姐供養着二十名失學兒童,供了有十年了,最大的一個工作後,她又重新領認了一位。也正是這次領認,讓古遠山知道了,因為那天古遠山也去了民政局,也是去想領認一位貧困失學兒童,工作人員告訴他就是那位不願透露姓名的大姐已默默付出了十年。古遠山沒有說出藍大姐的姓名,隻是領認了三名,他的錢不多,三名就是每月三百元,他要跟等藍大姐一樣,不僅負擔學費,還要承擔生活費,他也沒留姓名。可他記住了一個名字,在公司外号叫“藍色冰川”卻讓古遠山崇敬的名字……藍冰。

  望着面無表情走過去的背影,古遠山心内皿流得更快了,那個傷口象是被抹了一把鹽,疼啊,真疼……我也曾發誓跟您學,學做人、學做默默奉獻的好人,但我現在答應做了一名賊……

  古遠山仍未從反差中走出來,這個陰影是痛苦的,更是緻命的……

  渾渾噩噩地随着張妮繞過圓形的走廊,到了一扇微合的大門前,那是宮姐的辦公室大門,這幾十步内,他連妮子對自己說了什麼都不知道。腦海中隻回蕩着一句話,宮姐的那句話……“古……遠……山,我算看錯你了!”……

  宮豔芬的辦公室面積很大,分内外兩間,外間是辦公室,有近150平米,裝修得不奢華但卻不失很氣派,左側是通透的鋼架玻璃幕牆,從那裡可俯覽南京的整個西城區,窗前是一組紅木邊框和扶手、高雅莊重的乳白色真皮沙發,寬大而又舒适;右邊是牆上一幅寬九米,高五米的傲梅映雪圖,那是由國内著名畫家、現中央美院名譽院長……樸實老先生所畫,樸實老先生82歲了,水墨丹青、書法篆刻無一不精,尤擅畫梅。被譽為現代水墨第一人,盛名蜚聲海内外,可這樣的宏篇巨作還屬少見,這也為整個辦公室憑添了一股書卷氣,顯示了此屋主人非凡的格調和氣質。而正對門的位置,就是宮豔芬的辦公區。

  宮豔芬今天穿的是一套米黃色的夏裝,此時她正雙臂交叉緊緊抱着,站在辦公區的玻璃幕牆前。知道古遠山進來,她卻連頭都沒回。

  張妮吐了吐舌頭,又對古遠山做了個鬼臉,出去了。屋内隻剩下姐弟二人,古遠山望着宮姐的側影,心裡很不隻滋味,有愧疚、有自責、有傷心也有迷惑,宮姐難道了解我要做賊?否則幹嘛生那麼大的氣?又或是姐姐她有什麼煩心事?

  兩個人一動不動的站着足有五分鐘,古遠山才終于鼓起勇氣說道:“宮姐,對不起。”說完就低下了頭。

  “對不起?你隻說對不起?”宮姐轉過了身,本是清澈的雙目卻滿布皿絲,抱着的雙臂張開了,一手狠狠地握着拳頭,一手顫抖着指向古遠山,聲調很激動,嘴唇都哆嗦了。

  古遠山愕然地望着姐姐,腦海中忽然意思到宮姐今天有些反常,她情緒太激動了。

  “宮姐,我……”

  “别叫我宮姐,我沒你這個弟弟……你太讓我失望了!”宮姐有點失控,眼淚都快要掉下來了,直在眼圈裡打轉。她大聲喝斥完,顯得還不解氣,又走到辦公桌前,将一個文件夾隔着老遠摔到了古遠山腳下。

  “你說,啊?!你說,你對得起誰?你對得起我嗎?”見古遠山俯身拾起文件夾,宮豔芬終于控制不住眼淚,聲音哽咽的斥問道。說完,扭過頭,手扶着桌子,哭了起來。

  古遠山下意思地打開了文件夾,看到夾着的文件名登時就暈了……

  《股權轉讓書》……

  甲方(轉讓人):中國南鑫(集團)高科股份有限公司

  乙方(受讓人):古遠山

  丙方(監讓人):北京海達律師事務所

  這是怎麼一回事?

  還沒來得及細看内容的古遠山楞楞的手捧文件夾,張着大嘴看向仍垂頭低泣的宮姐。

  此刻,他暫把辭職的事放到了一邊,先不說還沒道歉解釋清楚,就眼前這文件也是個突如其來的大事呀。他雖沒細看,但幾年的工作經驗早讓他敏銳地捕捉到那個數字……7%的股權,天呐,那是個什麼概念?市值200億的南鑫股權7%,那就是14億呀!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南鑫董事會集體瘋了?

  發洩了半分鐘,宮豔芬稍顯了些平靜。直起了身,怒氣未散的盯着古遠山,撇着嘴道:

  “古老闆有錢了,可以不用僞裝了,可以去花天酒地了!”

  “什麼?宮姐你說什麼?”古遠山沒明白自己僞裝什麼了,又到哪去花天酒地了。他最讨厭僞裝,也最瞧不起那些浮蕩公子哥。所以,宮姐的話他接受不了。

  “我說你古大老闆是個僞君子、是個肮髒大色狼,你騙了我,嗚嗚,你……騙……了……我”宮姐說大傷心處又哭了。

  若是别人這麼罵古遠山,古遠山肯定會上去就是一頓老拳,将罵他的人打成香腸嘴。可現在是宮姐這麼罵,而且還哭了。古遠山窩火了,實在太窩火了。從他答應接受做賊的那一秒開始,他内心中就有種堕落的感覺,這種堕落與之前的理想反差,令他有些自卑,他怕以前的熟人知道,更怕被人知道後的輕蔑與恥笑。他怕成為那樣的一個人,一個見不得光的人、一個成天僞裝的人而且還是一個肮髒堕落的色魔,三叔的兩個徒弟那樣了也沒見三叔管,這說明什麼?說明在三叔心中這很正常。古遠山是個聰明的人,他知道未來自己也有可能象他(她)們一樣,他知道自己抗拒起來很辛苦,他也是個成年人,他也感受到了‘堕落‘那不可抗拒的誘惑,他瞧不起自己,瞧不起防線脆弱的自己,他潛意思裡最怕聽見兩個詞……“僞君子”“色狼”。

  可是他最怕聽的這兩個詞,僅時隔一宿就全聽到了,從自己最敬重也最怕從她嘴裡說出來的宮豔芬宮姐嘴裡聽到了……

  古遠山覺得舌後根兒發苦,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隻能怔怔地望着怒氣沖天的姐姐。

  “怎麼了?說話呀,啞巴了?被發現了?”宮豔芬内心中渴望眼前的弟弟能反駁,能生氣,甚至跟自己吵,證明自己的清白。可見古遠山垂頭喪氣的樣子,她失望了,也更傷心了。淚水再次奪眶而出,打濕了衣襟。

  “我……”古遠山隻擡頭說了一個字,可見宮姐的樣子,他卻實在不知說什麼好,腦袋裡亂成一鍋粥。又不自覺地把頭低下了。

  “你……”見古遠山還是不說話,宮豔芬氣得渾身發抖,咬牙切齒地用手指着,搖搖晃晃地走到裡他面前。

  “說,昨天你是不是和兩個輕浮女子抱着腰走了?”見古遠山不開口,她隻能問了。

  “是”古遠山明白了,宮姐昨天沒見到自己,肯定是問了咖啡廳服務員,那些人不添油加醋才怪。可事實如此,他不想撒謊。

  “你,啪……”一聲清脆,過于氣憤傷心的宮姐首次打了人,打的還是她内心的親人。宮姐的臉上火紅火紅,嘴唇哆嗦了半天,才又接着吼道:

  “說,怎麼認識的?多久了?做什麼去了?”宮姐還抱有一絲希望,希望眼前的弟弟是被逼迫的,他有什麼難言之隐。若真是這樣,她一定會把那些地痞蕩婦打入地獄。可她還是有點氣暈了,連做什麼都問出來了,這其實也間接證明她真把古遠山當親弟弟了。

  “她們是我三叔的徒弟,我三叔找我。我以前不認識。”古遠山據實回答了,被宮姐的一通哭和罵,登時把昨晚編好的理由全忘了。

  那巴掌打得很重,郁悶了兩次的鼻皿終于歡暢地流了出來……

  “誰?你三叔?”宮豔芬也楞了,她沒想到從天上掉下個三叔,以前沒聽弟弟說過呀。他父母不是沒親人嗎?……這一驚,她的氣也消了大半。雖是不滿弟弟與蕩女在大廳廣衆下摟脖抱腰,可即然說是他三叔的人,而且以前不認識,說明遠山沒瞞她,她還是可以原諒的。她不是古闆的人,但反差太大太突然令她有種被欺騙的感覺。她投入的感情太真了,也太深了……

  “宮姐,我什麼也沒幹,真的,真的什麼也沒幹。”古遠山覺得還沒回答完宮姐最後問的那句話,又急切切的解釋道。

  “去,誰問你這個了?”宮姐的臉上一紅,破涕為笑,嬌啐了一口,粉拳輕輕捶了古遠山兇口一下。轉過身,就要向沙發走去。這一頓激動,耗費了她很多精神,猛的放松,她感到有點累。

  “别,宮姐,我真的和那倆妖精沒幹。”見宮姐轉身了,古遠山有點急,拉住了宮豔芬手臂,話也不對路子了,措詞很不恰當。

  “……”宮豔芬瞬間覺得耳後根兒都紅了,仍未平複的心中猛的顫了一下,鼻子酸酸的,卻不是要哭,就是有點酸酸的。

  頓了一下,才說道:“姐有點累,我們坐下說,好嗎?”聲音很弱,也有點喘。

  張妮看看手表,已經快九點了,這姐弟倆唠什麼呢?這都快一個小時了。

  她的辦公室緊挨着董事長特别助理的辦公室,這一個小時她根本沒心思做事,宮姐沒讓自已去給古哥沏他最愛喝的苦丁茶,說明談話不會愉快。而不愉快的談話往往很短。

  所以她眼睛一眨不眨地透過玻璃窗盯着走廊,門也開着,以便能看見古哥經過,并在第一時間沖出去安慰古哥一下。可是五分鐘過去了……十分鐘過去了……十五分鐘……半小時……天呐,一個小時了。不會是有意外吧?咳,眼睛酸了,該死的隐形眼鏡。張妮莫明其妙地怨恨起眼鏡了。低頭正想揉一下。門外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

  “古哥”張妮象兔子一樣竄了出去,口中還驚喜地叫道。

  “哎呀!你發春啦,古哥古哥地叫”一通膩死人不嘗命,嗲嗲的聲音自張妮頭頂傳來。這小妮子正撞到一個人的懷裡。

  “啊?白姐?怎麼是你?”張妮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眼睛還向宮屆辦公室大門瞥了一眼。那大門仍緊閉着……

  “怎麼不能是我?你發春想你古哥啦。”來人正是另一位高級秘書白雨熙,如模特般1米72的身高,锔成金褐色柔順潔淨的短發,成熟美豔的面容、做工精緻得體的一身白色黑扣上衣,米色長褲将她的迷人身材盡數顯現。此時正一手揉着兇口,一手夾着文件夾,美目嗔笑看着比自己矮半頭的張妮。

  “你才發春呢,古哥正在宮姐屋裡呢。”翻了白雨熙一眼,張妮有點神秘兮兮地小聲說道。

  “在就在呗,那麼神秘幹嘛?”

  “不告訴你,嘻嘻”張妮想把神秘進行到底。她知道古哥不太喜歡白雨熙,所以很有心眼地沒講是在挨罵。可這反到讓某根神經特發達的白雨熙誤會了。

  白雨熙做了一個驚訝後又了然的表情,性感的紅唇翹成一個“O”字,揚了揚眉毛,扭着小蠻腰興奮不已,風也似地轉身走了。

  張妮這才發現白姐誤會了,想喊住白雨熙,卻又不敢大聲喊,一楞神的功夫,人沒影了。隻得氣憤地嘟囔一句“這個花癡沒救了”。又看了一眼那仍緊閉的大門,搖了搖頭,慢吞吞地回屋了。

  而轉過圓形環廊的白雨熙也回到了自己屋裡,用腳踢上門,之後用右手做了個手勢,就那麼握着拳用力一收,眼含興奮地叫道“耶!終于開胡了!”接着把文件往桌上一扔,對着牆角的一面鏡子左照右照。最後還來了個飛吻……

  “姐,你放心,誰也無法傷害你,我保證。”古遠山坐在沙發裡,與宮豔芬挨得很近,拉着她的手。

  淚眼婆娑的宮豔芬開心地笑了一下,用力點了點頭。

  不知為什麼,古遠山現在有種想抱一抱宮姐的沖動,他沒想到她原來竟是這麼苦,這麼的孤獨。

  這一小時,宮姐說了很多,他也說了很多,互相都把秘密說出來了。宮姐知道了他父母、三叔和姑姑,也知道了遠山答應做賊,為什麼答應,當然寶圖的事遠山沒說。遠山也知道了宮南鑫為什麼離開,為什麼董事會同意給自己股份,那是個陰謀,一個尋找替罪羊的陰謀,用原本屬于宮姐弟弟的股份勾引替罪羊的大陰謀。可惜,他們失算了,宮姐發現了,是集團的大律師蒼海達故意點醒她的,他說的不多,隻有幾句話,但那就夠了,足夠了。那是個好人,有良知的好人,他是個聰明的有良知的大律師。

  有趣的是,古遠山原本想辭職,去當一個賊。可他發現,與那些搞陰謀衣冠楚楚的富豪,包括宮南鑫這個主要策劃人相比,自己想象中的賊簡直是開玩笑。這些用非法手段竊取國家财富、陰謀奪人财産又找自己做替罪羊的家夥才是賊,不折不扣的賊。

  宮姐很脆弱,也很堅強。她想讓弟弟有所作為,又怕他身陷囹圄,甚至喪命。她想了好久,才遲到半小時懷着矛盾複雜的心情去找弟弟,可服務員卻說他跟兩個站街女走了,她氣瘋了,她壞着巨大的悲痛和失落開着車滿街找,卻找不到,手機關機,人沒影。那一夜她整夜不能入睡,一會拿着弟弟的照片,一會又拿起遠山的照片,淚眼模糊。他丈夫傅山去上海開醫學年會還沒回來,若見到他又這樣,一定會心疼得要死。可即使他在,宮姐也不會說出真象,因為他是名外科醫生,執着的是手術刀,面對的是病人的生命。就這樣,古遠山在今早打來了電話……

  “還疼嗎?”宮姐的手輕撫在弟弟臉上。眼中滿是歉意。

  “呵呵,這鼻皿沒白流。”古遠山抓住了姐姐的手,用力握了握,笑得很開心……

  “那你怎麼跟父親、三叔和姑姑們說呢?都是姐不好,讓你難做。”宮豔芬臉上陰霾未散。

  “哈哈,有啥難的?我要做賊,我要做個頂天立地的賊,我要做個讓三老和姐姐您都滿意的大賊。我不主動犯人,人若犯我,則我必偷之,偷得他肝腸寸斷,偷得他死去活來,偷得他身敗名裂,偷得他遺臭萬年!”古遠山想通了,來勁兒了,排比句也上來了。

  “呵呵”宮豔芬笑了,終于真正的笑了

  “笑什麼?”

  “也偷女孩的心吧?古留香同志!”破涕的美女最美,淚光仍在的美目裡含着笑。

  “呃!”某人的排比句說不出來了。

  “今天你放假,明天不許辭到,我的古大經理!”

  “我時間暫時無法保證呀!”

  “那就每天工作一小時,怎麼樣?”美女心裡是想每天都見到他。這樣才安心。

  窗外,火紅的太陽已經跳得好高,正用那份火熱驅趕着彌留的陰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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