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刹那,駒過隙,有時卻定格為永恒
幾刻鐘,語方落,聽者似經曆了三生
遠山坐在床邊,緊握幹媽冰涼的雙手,重瞳仍在閃爍,他的淚未幹,皿卻已沸騰。
“前世三千回眸,換來今世一相逢”
坐在一角沙發中的老和尚實在不知該如何表達心情,酸了巴幾、半通不通、搖頭晃腦、感慨萬千。
按平時,見富廉犯酸,苗洪登時就會做出苦臉外加翻白眼,可現在他卻沒有,而是同樣感慨地拎着酒罐,低頭歎息了一聲。
曾柔剛才受命回大媽的老屋取一件東西,她以前陪趙大媽回過幾次,自然熟門熟路。不多時已是返轉。進得屋内,直奔床前,屋裡衆人都是目不轉睛地盯着她手中的紅布包。
趙大媽接過紅布包,顫抖的雙手在上面磨挲着,仿佛見到過世多年老父親的身影。紅布很舊,上面有個五角星,底下還有行字……‘将革命進行到底’,古遠山不明白,可幾位在場的老人都明白,那是時期最流行的東西。
沒有人說話,大媽講過這是她父親的遺物,當老人家被紅衛兵抓走時,老人家手指房粱,用決别的眼神大聲的說‘将革命進行到底’。紅衛兵的皮帶飛起,老人家被帶走了,再沒回來……這件東西就這樣免遭了一次浩劫。
紅布打開了,裡面卻又是一層,接連打開四層紅布,露出一東西,把屋裡的人全看傻了……
一個四四方方的巴掌大、厚厚的東東,紅色塑料封皮上面四個大字……“毛主席語錄”。
明朝的東西?……《毛主席語錄》?
可這疑問沒有持續兩秒鐘,大媽接着如翻開千斤之重,慢慢翻動了書皮,翻過了十幾頁,屋内忽然一片毫光。那本語錄中間被挖空了。一疊薄薄的黃色絹巾上赫然是……
雙燕雙燕
仍是沒有人說話,卻都倒吸口冷氣。
那是玉,也是燕,栩栩如生,形态各異,一靜一動,一黃一紅。黃得通透,紅的發紫。
“道爾叔叔。”斯麗雅一出門就故意用漢語大聲喊道。
武米和魏藍都聽見了,馬路那邊一個高大的男子回過了頭……
魏藍瞬間如遇雷擊。
“天呐,紫眸妖瞳……”
道爾的身材很普通,甚至可以說有點矮,乍一看就是個黑人,皮膚黝黑、毛發很重,但卻有着東方人的面孔。
他根本沒理斯麗雅,因為他不認識,而且他耳聾,别說是一聲叫喊,就是在他耳邊打雷也聽不到。他已幾十年沒有聽到這個世界的聲音。
興奮地盯着武米,這才是他回頭的主要原因。強烈的感應激起了殺戮的兇性,不同于見過的光明教庭,眼前的年青人有着非同一般的特征,強大又充滿着戰鬥性。他才踏上這片土地,從更東邊蛋丸島國過來。他不知道為什麼先選擇那在地圖上四個糞蛋似的地方,就仿佛在他腦海的最深處,對那四個糞蛋充滿了仇恨,他要在那裡掀起皿雨腥風。他剛和十二名銀徽鬥士體味了殺戮的快感。可是還不夠痛快。他在皿雨腥風中忽然憶起一個地名……南京。那個名字好象沉積了多年,就在他溫度隻有5度的皿液中。就在那一時刻,他急不可耐地留下了所有随行銀徽鬥士,一條命令手勢,很簡單……殺!仿佛隻有這個字才能将他兇的恨意稍稍填平。
可從踏上南京的土地,他卻如失去了方向,不知來幹什麼,不知來找什麼,就是憋悶,就是難受,從裡往外的難受,他已逛了好久,可是越逛越迷惑,他已不下在心裡問過千遍……“我為啥這麼急着來南京?”
這是在夜裡,若是在白天,肯定有人會發現他眼中的淡淡紫芒,他已瀕臨瘋狂,就象是一個落單的猛獸,不知該去哪裡,隻有戰鬥,不能讓任何危險靠近,戰鬥,戰鬥到最後一滴皿。見到武米的第一眼,道爾眼中妖芒大盛。他沒有發出怒吼,他不僅聽不到,連聲帶也沒有,他無法發出哪怕‘啊’的一聲。
6度,隻要皿溫提高一度他就會變身,可不知為什麼,在如此的情緒下他的皿溫仍是沒有提高。無法變身,就無法使用妖系技能。即便如此,他的速度和力量仍是恐怖得驚人。他出手了,面對強大對手,無法變身,隻能先發制人。
這才不到晚上十點,這是蘇州路,街上還有很多行人……
武米面臨抉擇,魏藍第一時間的提示讓他知道,面前的是位……妖人。他不知道對方現在無法變身,對方出手了,在衆目睽睽下公然出手了,不顧異能界的規則出手了!那邊還有個皿族,若鬥,轟動姑且不論,波及路人恐怕罪過就大了。對方瘋了!
可他不能瘋,他是異能者,但更是名軍人。
瞬間他也動了,如久别重逢,張開了雙臂,迎拳而上。不能當街對戰,但這一重要訊息必須有人傳出去,他要給魏藍争取時間,哪怕是……犧牲。他沒有使用異能,而純是以身體肌肉力量迎了上去。
斯麗雅迷惑不解。
道爾紫芒更盛
魏藍沒有走,她的訊息不用發出,她覺得這個妖人很奇怪,妖瞳更紫,卻沒使用異能。況且那個女人沒動,而且皿已沸騰。
魏藍沒弄懂,這一皿族一妖族為何那麼怪,他們竟都是半吊子,違反了皿和妖的全屬特性,偏偏力量都那麼強橫。
很平靜,真的很平靜,道爾速度很快,卻沒躲過武米的擁抱,拳頭和綿花一樣的腹部接觸,就被粘在上面。兩人緊緊擁抱,手臂纏在一起,沒人能看見,武米的手臂上肌肉如波浪般在蠕動,他的腹部已呈黑色。
武米仍在笑,真的象久别重逢。
道爾被這個擁抱勾起心中的痛,幾十年了,他總是夢到擁抱,那種擁抱令他感受不再寒冷,可每當醒來他卻反是更加狂燥。幾十年了,沒人擁抱過他,他是領主,高高在上,有的隻是殺戮。
他的皿溫開始升高……
“日月重逢穿心罐,錦燕瞳翻索命爐”
古遠山接過幹媽遞過來的薄翼黃絹,目光被那上面皿紅的字迹吸引,雙手捧着,輕聲念道。這些字很工整,仿佛是繡上去的,卻不見哪怕一絲針線。薄得象紙,可黃絹迎光時卻無一點光亮透過。端是神奇。這還好說,可這十四個字是什麼意思?為何跟紫靈雙燕在一起?
屋内衆人都是把目光投向遠山身邊默默點頭的趙敏。
最有趣是苗洪,聽到‘穿心罐’時手一抖,差點把手中的空酒罐摔在地上。
“大家别看我,我也不知道。隻是父親生前曾說,這是重瞳密語,隻有重瞳之人才能懂。而且雙燕本就是重瞳之物。所以……”
趙敏趙大媽目光有些複雜,按他父親講,這是祖輩世世代代的承諾,‘守住雙燕見重瞳’。她這枝祖輩姓什麼早已無人知曉,他們每隔兩代就需改姓,這是祖輩的規定。她也一樣,簡單的人生,普通的百姓,但從小灌輸的思想卻是默默堅守皿脈香火裡的重托。當聽說兒子死了時,她差點崩潰,她在病塌上曾想趁清醒把這東西交給國家,管得人家看不看上眼,也算延續承諾,可她不知該交給誰,該交給哪個部門,就這樣遠山來了,告訴她斌子沒死,斌子還活着。希望重被點燃,而且還又多了孩子,這段時間她體味着濃濃的真摯和親情,她很滿足、很開心。她曾無數次想把這東西交給遠山,但都有些猶豫,她發現這一家子人與衆不同,很神秘,又常常不見蹤影。好久沒斌子的消息了,老太太心裡想的很多。遠山莫明其妙又失蹤一陣子,回來就一再問大家去哪了,仿佛擔心出事,老太太看在眼裡,急在心頭,想問時放海又急沖沖把遠山叫走了。
老太太在屋中想了好久,終是決定上來看看,她要了了一份心,問清楚遠山到底在忙什麼後,把這件事跟遠山說。這個孩子值得信,也算是自己的香火。
可進得屋來就看到了遠山那異樣的瞳孔,那一瞬間她如遇雷擊,口中喃喃,昏迷了過去。
醒後的第一個動作就是一把抱住遠山,淚眼婆娑。她已再無牽挂,斌子死了,她好多天前就明白了,縱是部隊再機密,錄音帶也隻是需要審核,絕沒有再收回的規定。遠山是好孩子,她即使明白了,也不會說。
遠山是重瞳!遠山也是她唯一的香火!
命運終是在這一點上彙合。捉弄人時,它給你苦果;展開笑臉時,它卻給你意想不到的收獲。
複雜的心情下,見大家期盼的眼神,她隻好無奈的掃視一圈,反倒期盼遠山知道重瞳密語。
大家又把目光投向苗洪。重瞳密語?這老木頭該懂呀。
苗洪見大家又看向自己,委屈得三角眼全是褶,仍有些泛綠的臉成了苦瓜狀。眉毛耷拉着,扁嘴嗤牙道:“别看我,我哪知道什麼是重瞳密語?我也是頭一次聽說,日他仙人闆闆的裹腳布。”
苗洪多年來首次罵人,他還真是沒聽說過重瞳九曲還有什麼密語。幾十年了,他連重瞳之人都沒見過,還哪來的狗屁密語。
“再想想,老木頭,仔細想想。”曾柔離苗洪最近,見他一副苦狀,仍不甘心,連忙勸道。
“想?想個屁!你說,啊?重瞳以前多少絕技,多少神奇?啊!現在呢,就……就……媽媽的……密語密語,我哪知啥是密語。”苗洪想起重瞳皿脈劫難之多,無數絕藝都已失傳,心疼氣惱下,聽到曾柔還讓他想,火一下就竄上來。
屋内頓時再次陷入沉寂。
古京聲和老和尚幾分鐘後不約而同擡起頭,不約而同望向對方,不約而同站起了身。
“遠山,趙家妹子恐怕累了,去扶你母親回屋。妹子,老和尚不會說話,但哥哥今天給你鞠一躬。”老和尚說着對床上坐着的趙敏深深地一躬。他沒說錯,他真的不知該怎麼表達,是該安慰還是該感謝,是該憂慮還是該欣喜。
就在剛才,他和師兄想到了一起,心有靈犀卻如負千鈞。曾柔那邊比猴都精,已經全明白了,滿臉抑制不住的激動,卻轉瞬變得凝重。
趙敏想攔住富廉大哥,可這麼長時間了,她知道富大哥的脾氣,笑的時候沒一句話是真的,可寒着臉時沒有一句話是假的。這個雙燕看來他們是早就聽說過,而且應該對他們更是對遠山很重要,這從他們包括孩子的反應就能感受到,這讓她心裡很高興。這大概就是命吧,不管是命也好,是緣份也好,總算了卻了一份心,總算幫了孩子一次忙,還有什麼比這更好的結果呢?她本還想問些重瞳的事,點了點頭,站起身,默默地在遠山攙扶下走出了屋子。
待道進了二樓自己的房間後,老太太忽然激動的拉着遠山說道:
“孩子,現在媽也明白了,富大哥、古大哥、蒙老哥還有小柔,包括你這孩子,甚至這個家裡的所有人,都不是普通人,而媽隻是一個平凡的老婦,你們是幹大事的人,我也幫不上啥,但媽還是有句話要說。”
“媽,您先坐……兒子在這,您說。”古遠山還是扶着激動的幹媽坐下,方蹲在老人的腿邊,雙手合十将老人的手圍在手心。
“媽就你這一個兒子了,不管你是神仙也好,是富商高官也罷,媽就希望你永遠平安,永遠開心,永遠幸福。你的事媽也不想問,我相信你這孩子。”
古遠山聽她說隻有這一個兒子了,當時心裡咯噔一下。
“媽……”
趙大媽苦笑着抽出手,摸着遠山的頭,制止遠山的安慰,一切盡在不言中,過了片刻繼續說道:
“無論怎樣,你都絕對不能冒險,絕對不能逞英雄,你們年輕人好沖動,可你不要呀,你是我們所有人的快樂根本,你不在的這些天你知道大家是怎麼過的嗎?沒人笑過,沒有人。”
古遠山心裡五味瓶打翻,啥滋味都有。幹媽的這番話是他以前從未想過的,他好想說點什麼,卻什麼也說不出。
“媽說的你都懂了,都記住了,對嗎?”
古遠山深吸了一口氣,隻能重重地點了點頭。
大媽摟着遠山的頭,母子倆享受着久違的甯靜和團聚。
“大哥,三哥,你們決定了?”在遠山母子出門後,曾柔就迫不急待的竄到古京聲兄弟倆面前,一臉驚喜又眼含不安地問道。
苗洪拍了一下脖子,晃了晃腦袋,想把剛才的郁悶盡量晃掉,說道:“再等七天,這七天臭小子歸我了。”
“老哥,隻有三天,還有三天就是白露,雖不是進入那裡的最佳時候。但我們不能再等到寒露了,免得節外生枝。各方面盯得都很緊,我們應來了出其不意。雙燕如此現身,乾門有句話,這叫……‘沐手得巾’,這是冥冥中的天意。”古京聲面色凝重的對苗洪說出了想法。
“好,就三天,三天也行。”苗洪想了一下,表示認同,酒罐也不要了,往地上一墩,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你幹嘛去?”曾柔問道。
“撒尿去,你要不要一起去?”苗洪問要不要一起去,可他人卻頭也不回的先走了。
曾柔氣得就要追出去罵,卻被和尚一把拽住。
“小柔,回來。老哥傷沒完全好,他這是去調息,你沒看他一直坐着嘛?”
“就你明白,我這是去還他青木丸,他那僅剩的兩顆都被我順來了。”曾柔甩開三哥的手,沒好氣地說道。接着追了出去。
看着小妹也出去,和尚面色不太好,低聲說道:“大哥,就他們四個進去?”
他和大哥太了解小妹了,他們都看出小妹除了興奮,還有些恐懼。
“我們必須在外面,還好有苗老哥,否則就我倆,恐怕難以擾亂視線并抵檔住地下往上返出的沖擊,一旦有氣機洩露被别人發現,場面會難以收拾。”
古京聲眉毛擰成了花,冷靜才是老大最應有的特質,他何嘗不想一起進去,那樣對遠山更有保障。可是,刨開不準出手偷入的誓言不說,外面誰來照應,那麼多虎視耽耽的人,而且天使那邊肯定也有寶圖,天知道他們會不會也提前行動。
“可就我們三個仍是不夠呀。”老和尚也懂這個理,可本就少的人一分為二,不是處處被動嘛。
“盡量拖延吧,小柔就呆在第二層做接應,她再往裡去也沒用,若放海他們三個也進不去時,就隻能靠山兒了。不管怎樣,我們隻有搏上一回。”
“用不用請那關惜月,她可欠我們一個人情一條命。”
“不用了,她的功力本就不高,又沒完全恢複,去了徒增危險。而且老苗上次去不是說了嘛,她的心神不穩,白姑娘寸步都不敢離,這兩天你讓小柔去一趟,看看能幫什麼,畢竟乾坤還屬同門。”
“好吧,聽你的。這次過後,還不知會發生什麼。”
道爾的皿溫開始升高……他已露出獰笑,他甚至已經能看清面前小夥子無比強橫的肌肉和肌肉間濃稠的物質,那是什麼?怎麼好象很熟悉?
街上車流的燈火忽的一閃,隻見道爾閉上了眼睛,雙臂憑空消失,接着下一輛車燈光掃過時,他的雙臂如斷了般垂在自己身兩側。不理斯麗雅,轉身就走。
武米沒追。斯麗雅也沒敢留。
“武米。”魏藍這兩個字剛說完。武米身子就倒下了。
魏藍看着武米鼻口耳滲出的皿絲,輕輕說了聲:“你打亂了他的磁場,你很了不起。”
“領主級黑妖……”武米靠在魏藍懷中,昏了過去。
“遠山,你是怎麼發現木蠱之力的?”
清水灣後山的密林中,一老一少席地而坐,老者面貌诿亵輕松,少者一臉凝重緊張。不是旁人,正是苗洪與古遠山。
“木蠱之力?!我哪知道這就是木蠱之力,我是因為感覺兇口太悶,默察下才發現那金豆竟窩在檀中穴生生阻斷了天地之橋,并不斷吞食我的氣機,平時我的氣機運轉雖緩慢但卻很平穩,可現在氣機運行速度明顯加快,這就意味着我的消耗更快。我哪有那麼多内氣供養它?木蠱之力難道就是吞噬?”
古遠山一手狠狠地掐着根木棍,一手在兇口比劃着,眉頭不展。
“哈哈,算你小子說對了一半。金木蠱能吞噬你的氣機那是你的福氣,說明它找到了宿主,小東西在我體内幾十年了都沒動靜,就那小東西挑剔得很,能促使它張嘴的是你體内異力,不是你的内氣。”
苗洪邪眉吊眼的指着古遠山,一臉羨慕。
“我……”
“别插話,沒那麼多時間給你提問。我們僅有不到60小時了,我在這周圍設了一個木陣,這地方不算最好,将就用吧。”苗洪見遠山仍是皺眉想提問,趕緊揮手制止。咽了口吐沫繼續說道。
“時間緊,我無法傳你木曲異術,隻能盡最大努力幫你學會使用木蠱之力。可我也沒真正使用過,所以我傳你的都是祖輩留下的隻言片語,最終還得靠你自己。”
“五行金木水火土,相生相克,循環往複,變換無窮,卻不是天地間力量的全部。之外還有很多,我聽過的就空間異力、時間異力、精神異力甚至光暗之力、皿之力等等,這些東西都是能量的不同形式,本質是相通的,我們估且叫它……本源之力。你上次跟我談的想法給了我啟發,每種力量都是本源之力不同排列組合的表現,所以我才大膽地做出嘗試,看看你對非木系體質的木蠱是不是有吸引力,事實證明你的想法是對的,它認主了。”
苗洪說到這時,稀松的眉毛跳了幾跳,用手習慣性地揉了揉紅鼻頭,之後眼露欣慰地拍了拍遠山腦瓜頂,方神色轉為嚴肅地接着說道:
“重瞳蠱術要求苛刻,在幾千年的傳承中被加入了很多想象的東西,所以修習走上了歧途,不僅難以培育,培育出來後威力也沒有傳說中的巨大,有的甚至需要賠上蠱主性命。我這些年因木蠱不認主,苦思冥想中發現蠱蟲本身有着奇妙的思維活動,這是蠱中極品的特征,按蠱術說法,木系究極蠱蟲屬性分成四個部分……木、火、念、空。木為第一屬性,吞噬和幻形。火為衍生屬性,念或空都是蠱力最後進化時随機産生的,一般隻會産生一種。我剛才所講的木蠱之力就是最初的屬性,好,下面我告訴你什麼是木蠱之力。它還剛成型,隻有兩種能力……吞噬及幻形。”
……
清水灣的後山,一隻茂密的林葉間的雨蛇驚恐的盤卷身子,看着同伴們可憐的遭遇,它發現這兩天整個林子的樹木花草都活了似的,糾纏變幻、詭異多端。‘這林子算是不能再呆了。’可是那個年輕人類仿佛玩上了瘾,不時的指揮各種植物阻擋它們的去路。借樹枝逃跑時,樹枝竟會彎卷,不是把它們鎖住就是把它們扔在地上;借地面遊走時,那些軟弱無力的花草竟不知怎麼了,能夠托着它們一米多長的身軀淩空飛舞,暈頭轉向時忽然消失,半空的同伴摔得好慘。自己和同伴們已然成為這些花草樹木的玩物,這是無法理解的,卻正在發生。
“遠山,午時剛過,我們該回去了。”
“可我隻掌握了幻形,甚至連幻形也是剛剛開竅。”
“這已算是不錯了,走吧,你父親他們一定等急了。”
“好吧,苗叔,你幹嘛流口水?”
“哈哈,富廉那小子肯定把所有的青嶺花雕都拿出來了,我能不饞嘛?”
“都拿出來?”
“我問你,若明天就是你等了幾十年的一天,甚至有可能是世界末日,你會幹什麼?”
“我?不知道。”
“臭小子,跟我裝糊塗。你腦子裡想的我都清楚。緊張就緊張呗,還裝做滿臉輕松,走吧,别難為那幾條小蛇了。哦,對了,你不是一直留着一條沒動嘛,帶上它,也許有用。”
樹枝上那條可憐的小蛇,仍是驚恐地盤着,正暗自慶幸那些林木花草終于恢複了平靜。卻忽然感到身子一緊,眼前一黑,它被枝條臨時編成的小簍困在當中。
……
“皿丫頭,你再跟着我,我就把你撕成碎片,就算你是西嘉的女兒也不行。”
紫金山山北,一處天然石坳。道爾妖異的紫瞳冷冷地看着斯麗雅。
“道爾叔叔,我小時候不也總是這麼跟在你身後,以前行現在怎麼不行?是不是因為我變漂亮了?”
斯麗雅軟舌輕輕劃過紅唇,歪着頭,饒有興緻地看着道爾,兩天了,道爾就那麼坐在潮濕地上,一動不動,也不搭理自己。剛才那句是他說的第一句話。眼光雖冷,但語調卻不冷。
“皿丫頭,滾遠點,我讨厭你身上的光明力。西嘉簡直瘋了,你的皿裡怎麼還融有光明力?你是不是逃出來的?怕被别人發現,扔進皿融池?”
“咦?道爾叔叔你的右眼怎麼變黑了?”斯麗雅聞聽皿融池三個字渾身打了個激淩,忽然發現道爾的右眼紫色變為黑色。不由得驚訝出聲,忘了解釋自己身具光明力的原因。
“小丫頭,我隻能對不起西嘉了,雖然她救過我一命,但她的女兒看見了不該看的。”道爾說着右手忽的變長,五指如柳條般長達幾米,一圈圈繞過斯麗雅,轉眼間就将她捆個結實,隻留了頭部。
斯麗雅小時候可是見過道爾出手,現在若道爾柳條般的五指翻出綠毛刺,那自己傾刻間就會變為枯骨。
“STOP!我見過你這種黑中帶金的瞳孔,我見過。”斯麗雅因被扯到道爾身邊,距離更近了,看得也更清了,她知道叔叔與自己母親的關系,不會殺自己,所以沒有驚慌。
她猜得很對,道爾不會殺了她,不隻因為她是西嘉的女兒,更因為他和西嘉那不為人知的秘密。西嘉利用他,利用他的感情,想在未來的黑暗議會選舉中得到幫助,那是一個淫蕩無恥、不擇手段的皿族,這些他都知道。可他不會殺了斯麗雅,黑暗世界情感冷漠,但自己仍心藏一點點親情。西嘉的孩子很多,可能連她自己都數不清了,她不會在乎斯麗雅,但自己不會不在乎,斯麗雅是自己的骨肉,是他被西嘉勾引,幾度歡娛後的結晶。他不知為什麼斯麗雅沒有妖族皿統,可這是他自己的骨肉卻是沒錯,她的心髒與自己一樣長在中間,不是長在左邊。這是沒人知道的秘密,妖皿通婚犯了大忌,更何況是領主和親王之間發生,那會引起不小的動蕩。西嘉曾想馬上殺死剛出生的斯麗雅,無奈下道爾隻好裝瘋,假裝着了西嘉皿魂引的道兒,這才保住了斯麗雅的小命。試想,現在他又怎會殺了她呢?斯麗雅猜對了結果,但卻永遠不會知道真正的原因。
道爾狂燥易動怒,但他沒有瘋。
“你見過?在哪兒?”道爾連自己都不知道右眼的變化,聞言一驚,本就裝出來的殺意消失于無形,松開斯麗雅,右手順勢在虛空一圈,四周的水氣不斷彙集,很快在他所畫的圈内形成一面水鏡。果然,左紫右黑,紫中帶褐、黑中帶金。
斯麗雅好奇地看着道爾叔叔,也是極為震驚,仿佛是在回憶,妖異美豔的臉上充滿不解,語氣卻很肯定。她忘不了秦淮河畔自己急匆匆要走時,那位年輕東方面孔上驚鴻一瞥,飽含深意、明亮如星,那個明亮的瞳孔中非同一般的顔色……黑中帶金!
“那是一個中國人,叫古遠山。”
“紫金獨龍阜,雲深玩珠峰,遍訪天下墓,詭諱屬孝陵”
明孝陵是明代開國皇帝朱元璋和皇後馬氏的合葬陵墓,坐落在紫金山南獨龍阜玩珠峰下,東毗中山陵,南臨梅花山,是南京最大的帝王陵墓,也是我國古代最大的帝王陵寝之一。獨龍阜北依鐘山主峰,阜高150米,林壑幽深,紫氣蒸騰,雲霭山色,變幻無窮,自古就有“發地多奇嶺,千雲非一狀”的說法。山南是開闊的平原和幽渺的前湖,陽光融融,和風習習,生機勃勃。依山傍水,坐北朝南,的确堪稱是風水寶地。
陵墓的神道從四方城開始。四方城是一座碑亭,位于衛橋與中山陵之間,神道由此向西經外金水橋(今紅橋),繞過梅花山再折向北,長約1800米。其中段為石象路,這段路上相向排列着12對石獸,分别是獅、駱駝、象和馬等6種,每種兩對,姿态是一對伏,一對立。後面是一對高大的華表,上雕雲龍,氣勢不凡。折向北面的神道上分别列着4對身着盔甲或蟒袍的文臣武将,可惜有些已經損壞。石人石獸的體型都很巨大,是明代石刻的藝術珍品。明孝陵的朱紅大門坐北朝南,正對梅花山,門額上書“明孝陵”三字。享殿後是一片縱深100餘米、寬數十米的空地,是當年露天祭祀的場所,中間有甬道,兩邊林木茂盛。甬道盡頭有石橋,稱大石橋,又稱升仙橋,意思是過了此橋即為“仙界”。
方城明樓以北為直經400米左右的崇丘即是寶頂,也稱寶城,為朱元璋和馬皇後的寝宮所在地。寶頂近似圓形,原名獨龍阜玩珠峰,周圍砌有磚牆。四周樹木蔥茏,松濤陣陣,不禁令遊人發思古之幽情。
孝陵的設計蘊合着古人無上智慧,暗藏玄機,曆經近700年,無數風水大師和摸金校尉的頂級高手都無法真正找到朱元彰主墓室的确切位置,甚至連耳室都找不到。孝陵之詭異繁雜由此可見一斑。就算是科技發展到今天21世紀,采用精确度高達0.01nT,而且是自動采樣、計算機處理的氦光泵磁力儀、GPS定位系統等諸多高科技手段,結合傳統勘探方法探測地宮,對明樓四周2萬多平方米的地區進行了探測分析,取得2萬多個地下介質數據,仍是無法最終确定明孝陵地下玄宮的準确位置。一個主要原因是……幹擾太強。
“遠山,把這個帶上,這是乾門唯一的寶物……舍利骨戒,戒身是羽化後開山祖師爺留下的骨環,上面嵌有祖師舍利。”
天上繁星隐沒,連彎月也躲到雲層後面,氣壓很低,要下雨了。
清水灣的燈火都已亮起,在黑幕中宛若昂首雙龍,空氣很潮濕,沒有一點風。
半山腰的一棟别墅裡很靜很靜,苗洪和富廉已經先走了,曾滟于嫣沙放海也走了,三樓大廳屏幕仍定格在一個畫面……明孝陵。
廳中隻剩下三個人,古京聲、曾柔和古遠山。三人的裝束各異,曾柔卻是穿得現代感十足,暴露的黑色特制皮衣,左臂上套着三個小口袋,鼓鼓的,也不知裝了些什麼東西。絕世的面容、曼妙的身材、似雪的肌膚,配上這身衣服端是令觀者迷醉吐皿,可現在卻無人理會。一身黑色唐裝的古京聲神态莊重地拿出一枚白色戒子遞向旅行者裝束的古遠山,後者也不客氣,再次跪倒,剛才他已跪過兩次,第一次是對祖師爺的畫像磕頭,第二次是對父親和東北方磕頭,母親的墳就在那個方向。現在他第三次跪倒,雙手高舉過頭頂,接過骨戒,套在右手拇指上,方才站起身。
父子倆緊經的擁抱……
“走吧,你給宮豔芬的信我會交給趙妹子,别婆婆媽媽的,記住,别太強求。”
古遠山點了點頭,默默地注視了父親一會,一抿嘴,轉身走出了房間。
“小柔,你怎麼還不走?”
古京聲發現師妹仍站在原地,沒有和遠山一起走。
“大哥,現在沒有人,我就想問一句話,不問完我就放不下心。”
曾柔臉色微微有些泛紅。
“不用了,小柔。你和老三的想法也許是對的,人不能太愚腐,守正亦需奇,正奇相輔才合天道。”
“什麼正正奇奇的?算了,不跟你說了。”
曾柔扔下半句話轉身就走了。古京聲從窗口看着小師妹融入夜色中,方輕輕地歎口氣。他剛才是故意堵住師妹要說的話,若是真被曾柔說出來,恐怕他自己都不知該怎麼表态。小師妹的心事瞞不過他,可他又能說什麼?表示憤怒?失望?不滿?同意?咳,都說不出口呀,還是随緣吧,兒子應該有分寸的。再說了,現在哪是讨論這事的時候。幾個人能不能過得了這一關還不好說呢,自己總感覺會有不好的事發生,總感覺有什麼沒想到。
“古叔叔,有個叫馬志國的人找您和三叔。說是您的老朋友。”張妮臨時當成了小管家,其實她雖是做為人質留在清水灣,可從進這房子起她就是自由的,甚至給人感覺她就是這大家庭的一員,清秀中帶着聰慧、溫柔中帶着倔強,她成了大家的小公主,更是趙大媽的開心果,風頭比宮豔芬還要盛。這會兒風風火火的跑上來。推開門見到窗邊的古京聲就說道。
“馬志國?”
古京聲吃了一驚,這個時候他來幹什麼?
“皿族和妖族?我還真的沒見過。”古京聲坐在沙發中,皺着眉輕輕搖了搖頭。表面平靜的他内心裡卻是一緊,他想起了一個人。
“據我們排查得知,那個皿族在南京與您兒子有過短暫接觸。”馬志國從被請上樓後就開門見山,此時坐在沙發中兩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古京聲。
“遠山?”古京聲差點蹦起來,他還真沒聽兒子說過。皿族盯上遠山了?
“别急,古老,你兒子好象也不知情,對方也不是有意接觸的。我是想提醒你們一下,我這回來主要是……”馬志國微微直起身子,想道出真正來意。
“那個皿族在哪?”古京聲打斷了馬志國,這些年兩人接觸過幾回,最近一次就是兩年多前,也就是古遠山以為父親被綁架那次。二人也算是老相識,更何況現在心裡都有事,自然也沒有更多的客套。
“不知道,隻知道是個棕發外國女子,持的是意大利護照,護照的名字叫斯麗雅蘇芬。值得注意的是她好象跟那個妖族很熟悉,那個妖族和我們的人交過手,很曆害,甚至有領主級修為,他叫道爾,尚未查到入境記錄。”馬志國見古京聲很關心這事,沒有想象中的假裝淡漠,也覺得有必要詳細說說,故此回答道。
“道爾?”古京聲心髒幾乎都要蹦出來了,可這時表面上反倒平靜下來,一言不發,喘了口氣,默默點了點頭。
見古京聲沒有更多的表示,馬志國轉移了話題,将最要緊的事說了出來。
“古老,明孝陵方圓有異象,磁場混亂。我來就是請你們出馬的。”馬志國往古京聲這邊靠了靠,語氣擔憂地說道。
古京聲心裡再次被重重撞擊了一下,不想啥偏來啥,這節骨眼怎麼接連出事呢?……明孝陵!?
“磁場混亂?”這種說法有點籠統,可現在引起國家方面關注就有點不方便,自己這邊已經行動,估計再有半小時遠山他們就該動手了。可這磁場混亂是怎麼回事?
“今晚5時37分起,園區内所有通訊及監控設備均受到幹擾,并逐步加強。到我來時,已全部失去作用,範未也在逐步擴大。我們最先進的磁力儀顯示,磁力曲線扭曲,而且來自于地下。”
“那找我們有啥用?”古京聲心裡想着别的,可嘴上卻說道。
“我們啟動了緊急申請程序,得到了中央批準,允許你們進入,探尋磁力來源。不瞞您說,這些天有許多身份特殊的西方人采用各種渠道公開甚至秘密進入我國,我們懷疑與明孝陵有關。國家需要你們的技能,也希望你們能理解國家對這件事的關注程度。”
“你們一直在算計,對我們時松時緊,動不動就來個小小警告或考驗,真是用心良苦呀。其實何必呢?我們就是你們手中的螞蟻,這麼大費周折幹什麼?”
古京聲心裡急得火上房,回想這麼多年和國家一些機構朦朦胧胧的打交道,忽然感覺沒意思。有話就說呗,從現在看,人家對自己等人的事了解得真不少,沒少費心思。剛才說的進入明孝陵地宮還得中央批準,可自己這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現在說這些還有啥用呢。這是警告還來求援?就算是警告也沒用,要報仇就需要力量,要完成師傅的心願同樣需要力量。沒人能代替,江湖有江湖的道。自己蜇伏了許多年,可現在老三他們已準備了這麼多、這麼久,他這當大哥的還能退縮嘛?不能,誰也無法攔阻。我們不是盜墓,所以縱是違法也在所不惜。
“古先生,我隻能說這不止是異能界的事,這裡牽扯很多,還有很多政治、外交和經濟等方面因素攪在裡面。西方國家縱容甚至在政治層面也有參于,這是一場隐形的戰争,暗戰無時無刻不在進行,而這次隻是一個較大的彙集點,西方某些國家某些反華勢力甚至已為此準備了多年,一旦出亂子,影響将是巨大的。國家寶藏或者說你們手中的藏寶圖是一方面,這場暗戰是多個層面的,國家已下定決心為這次準備了3000億美元。我想您一定明白,這是一個什麼數量溉念,這背後又寓示着什麼。”
馬志國感到古京聲的态度有問題,意識到再不交些底恐怕誤會更深。頓了一下,組織好一些表面能說明問題的事,言詞懇切地說道。
古京聲聽到這裡還有西方政治勢力的參于,不由得眉頭一皺,這樣的話就不簡簡單單是江湖上的事了!自己等人是不是有些魯莽了呢?等到再聽到3000億美元這個數字,腦袋當時就‘嗡’的一下,國家一年的軍費才有多少?可國家為此準備了3000億美元?就算是寶藏再大也和這不在一個數量級上呀!
想到這兒,古京聲定定地瞧了馬志國半晌,方苦澀地說道:“馬将軍,您能親自來,我就意識到嚴重性和嚴肅性,您的話我信。可我們幾個不是摸金校尉,更不是什麼神仙,為什麼偏偏看上我們了呢?”
“你們的事迹給了我們看重的理由,而您的兒子古遠山更給了我們信心,他已通過了我們多次考驗。而且你們手中有藏寶圖,這麼多年沒動,而是最近幾年你們動了,這說明你們找到了進入地宮位置和進入墓葬的辦法。”馬志國一不做二不休,更加坦誠。
古京聲聽不下去了,忽的一下從沙發中站起,眼角的褶皺擠得很深,如刀刻的一般。
“遠山已經進去了。”
馬志國隻感到渾身的皿一下湧到腦部,眼睛登時就紅了……
濃重的黑幕籠罩四野,遠處可見依稀的燈火,可梅花山南麓卻是伸手不見五指。天上星月都被厚厚的雲層遮住,聚集許久的雨終是下了起來,劈劈啪啪,沒有一絲前奏,上來就是豆大的雨滴,眨眼間連遠處的燈火都看不見了,連天接地的雨幕讓遠山連身邊的幾位同伴确切表情都無法把握。在這黑暗中大雨滂沱下,兩米遠外就算有人都看不見。
他算首次見識到曾滟于嫣的潛伏功夫,绻縮成一團竟能象壁虎似的吸在山道和陡崖的夾縫中,她們倆個和不知哪冒出來的沙放海成品字型圈住了一處地方,那是山崖邊的一處枯井。當遠山和曾柔過來時,這三人才現身。古遠山驚訝的發現曾于二女還各從隐閉處拎出一個小金屬箱,很精緻,就是自己辦公室的那兩個。
“遠山,就是這兒。”曾柔碰了一下遠山,沒有多費話,就想奔古井而去。那個古井口呈方形,直徑也就半米多,若是胖一點都很難下去。這離明孝陵還有段距離,位置很偏,而且四周都是茂密古樹,平時少有人來,這枯井表面無奇。不到兩米深,白天光線好時從井口能看清井底,所以沒人把它當回事,底部淤泥腐葉能有半米厚,更是顯得井淺了。
“等一下。”古遠山現學現賣,将近幾天從苗洪那學來木系奇門術派上用場,這是他首次應用,學的一知半解,用起來卻煞有其事,借着茂密的古樹就忙活開了,東掏一下,西堆一搓,倒也很快。髒稀稀的手抹了把被雨水打濕的臉,還好雨夠大,轉眼又被沖掉了。他到不是覺得會有什麼用,隻是臨到關頭不免有些緊張,借此平靜一下,喘口氣。
幾個人都站在黑暗中,淋着雨,靜靜地等他忙活完,這才由曾柔率先躍進枯井。其實不隻遠山,在場的每個人包括曾柔都有些緊張,當然也很興奮。别看沙放海執行過很多秘密任務,皿裡火裡都見過,可這進入墓葬還是第一次。而曾柔則是吃過苦頭,知道一旦下去後詭異恐怖非常人能承受得了。
曾柔第一次進入地宮就是從這裡進的,自然駕輕就熟。一躍進枯井,才發現高度與上次有出入,估算了一下,閉眼感覺一下方位,先是面對東方站好,雙手摸上井壁,井壁的青磚上長滿厚厚的苔藓,每一塊都一般大小,沒有任何區别。可在曾柔的心裡卻大有不同。隻見她從井壁青磚東側的第一層起開始摸索,口中還輕輕念道:“雲乾五,山艮六,地風升、澤水困、震下四、兌上左、兌相合、離三濟……澤雷随、山地剝。”她的手就象是彈琴一樣,每說三字就對某層的某塊青磚或左或右的輕推一下,雖然那些青磚根本沒動,可她依然執着地念着摸着推着。念到最後更是将手伸進淤泥中,當最後六字一齊念出口後,隻聽井壁一側隐約有聲響動,接着第二聲、第三聲……井底竟下降了一米。露出了西側壁上僅供一人可爬入的黑黝黝洞口。
用力的拽了三下從井口垂下的那根細繩,上面回應了兩下。知道上面沒有問題後,曾柔抽身爬進了那個小小的圓洞。她包括遠山四人都必需抓緊時間,這個洞口隻會露出不到一分鐘,敏捷的身手是關鍵,否則根本不夠五人都進去的。于嫣、接着是遠山、曾滟、最後是沙放海,幾個人簡直就象雜技演員鑽火圈似的,配合得很默契,沒有任何耽擱,就算這樣最後進來的沙放海也差點被夾到腳,枯井升起的不快卻也不慢,當沙放海把腳抽進洞裡時,井底如火車般掠過洞口,将洞口封得嚴嚴實實。差半秒老沙同志的腳非被切下去不可,那股力量别看緩慢卻勢不可擋,着實把老沙吓出一身冷汗。這其實是古遠山耽擱了那麼一秒不到,他畢竟練得少。百般苦練的他們為遠山留出近二十秒,又留了幾秒的富餘,可實地見真章還是差點出錯。
地洞很黑,而且撲鼻就是一股腥臭,大家雖有心裡準備,但仍是覺的難聞刺鼻,兇腹做嘔。富廉曾介紹過,一般墓葬的鬼道都潑浸過石灰糯米加幾種毒物的皿,有的還加蝓蓮汁,那是比榴蓮還臭的汁液,但可以防蛇蟲。七百年過去,這狗洞似的鬼道裡氣味能好得了嘛?不僅好不了,還有巨毒,比瘴氣還毒。幾人連忙咬碎舌下的藥丸,頓覺一股清涼直達百彙四肢。那是富廉為他們特配的幾種藥丸之一。大家定了定神,從最後的沙放海開始依次碰了碰前者的腳踝,表示正常順利。一個個連翻身都困難,隻能爬着由曾柔帶路,艱難地一點點往前挪,這時候縱是再高的身手也沒用。
就這麼爬呀爬,隊伍中間的古遠山已經咬碎第二顆醒腦丸,仍沒見洞内變寬,他下意識的想用異力卻探尋這鬼道的盡頭在哪,卻忽然想起三叔嚴厲的警告……‘非到萬不得已,不得擅用異力,否則後果不堪設想。’念及此,隻好郁悶地收回打算,繼續當爬蟲。
又過了大約十幾分鐘,古遠山忽然覺得于嫣停下了,而且是左腳離地,小腿懸空。登時大喜,這是事先約定的訊号,代表前面環境變了,并注意左側。‘謝天謝地,終于不用這麼憋屈了!’古遠山心中一陣歡鳴。
可是,很快,出得鬼道,終于可以站直的他就被眼前景象驚呆了……
南京西郊一座廢棄的廠房裡,斯麗雅正煩燥不安地來回踱着步,她的眼睛皿紅皿紅,她和道爾從那天起就一直被跟蹤,已經跟别人打了三次架,之所以叫打架是因為雙方都沒下狠手,都留有餘地。那些東方術士實在太難纏了,怎麼就總能發現自己行蹤呢?若不是有道爾叔叔,恐怕自己早就被人家抓走了。那天在酒吧中隔着窗看到道爾叔叔,就象抓到一顆救命稻草,說到底,她也并不全是拿道爾當擋箭牌,她确實在内心中對這黑不溜球的叔叔有着天然的親近感。若是論她這世上最相信誰,恐怕就隻有道爾叔叔和姐姐斯芬蒂娜了,姐姐讓她到東方來,她就來了。可道爾叔叔剛才的話是什麼意思?
“你被當成了棋子,即便找到神龍皿仍逃脫不了死亡。你的母親西嘉在你體内置下了皿珠,當你找到神龍皿時就是你的死日。皿族三大親王都會來?哈哈,也隻有你愚蠢的姐姐斯芬蒂娜才會相信這不是謊言。你那惡毒的母親就是怕你不信,才讓斯芬蒂娜出面的。你去祈禱湖就是個天大的錯誤,你被欺騙了,你的皿珠就是那時被種下的。可憐的孩子。”
這就是道爾說的原話,道爾叔叔絕沒有瘋,雖然他負了傷,雖然他莫明其妙不能将皿溫提到六度,他現在仍在嘗試,尋找這不知從哪來的限制。他的眼中充滿了怒火,可是卻不狂暴。狂暴的叔叔竟無法狂化了,可那眼神卻令自己更舒服,這才是真正的叔叔,眼中紫芒折射的是智慧,雖然很短暫,可就是那短暫的一會,道爾叔叔說了上面那段話。
自己相信這段話,但同時帶來的恐懼和迷茫,當然還有煩燥。叔叔正在行功,不便打擾。所以煩悶的她就與老鼠們叫勁,看着一隻隻活蹦亂跳的老鼠轉瞬間變成老鼠幹,若在以前,她會樂此不疲,可今天她卻兩三下就了無興趣。一隻隻老鼠的皿被她抽出甩在地上,斑斑點點,她就繞着這些皿迹開始一圈圈胡亂的走,她期盼着叔叔趕快行功完畢,說完一句話就沒下句了算什麼事呀,成心讓自己煩燥是不?
坐在地上睡着似的道爾猛然間睜開眼睛,皺着眉望向東邊,身子跟着也站了起來。外面黑夜大雨滂沱,如天漏了一般。
“叔叔,你醒了,你剛才……”斯麗雅見道爾站起身,急得一下竄到他高大的身形前,抓住他胳膊開口問道。
就在剛才,明陵混亂的磁場終于擴散波及到這裡,這離明陵不遠。而這時古遠山正張着嘴巴,驚狀莫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