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屋子裡隻剩三個人,錢亦繡就對程月說,“娘先上樓去,繡兒要跟你的江哥哥單獨說說話。∮,”
程月還挺有心計,不走,拉着錢滿江的手對錢亦繡說道,“娘不走,娘知道繡兒不喜歡江哥哥。娘若一走,你把江哥哥攆出去咋辦?”又求道,“繡兒,就算娘求你了,别攆江哥哥走,好嗎?”
錢滿江聽了無比心酸,紅着眼圈說,“月兒,都是我不好,這些年,讓你們受苦了。也怪不得閨女怨我,我該早些回來的。”
程月搖頭道,“月兒不怨江哥哥,江哥哥隻要回來,月兒就心滿意足了。”又眼睛潤潤地懇求錢亦繡道,“繡兒,你知道的,娘盼江哥哥,盼得多辛苦呀。娘到底盼了多少天,自己都記不住了……”
程月的語氣本來就輕柔,再這麼一說,不說錢滿江眼眶發熱心裡奇癢無比,連錢亦繡都有些不落忍。她無奈道,“娘放心,繡兒不會攆他走的,繡兒隻是想跟他單獨說說話。”
程月依然拉着錢滿江的手站在那裡,嘟着嘴,就是不動。
真是重色輕女!錢亦繡心裡也酸酸的,她不是難過,是吃醋。平時小娘親最在乎的人就是自己了,連錢亦錦都靠後。可現在為了這個男人,就這樣跟自己怄氣。
錢亦繡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拿小娘親沒有辦法,隻得給錢滿江使了個眼色。
錢滿江現在最怕最想讨好的就是這個女兒。見女兒給自己使眼色,趕緊勸程月道,“月兒乖,先去樓上歇着,我一會兒就上去。”
見錢滿江都這麼勸她了,程月隻得點點頭,說道,“那月兒先去洗漱。江哥哥千萬不要走哦,就是繡兒攆你,你也不走。”突然她想到了什麼,把錢滿拉到側屋邊上對着他的耳邊低聲問,“江哥哥,你身上有沒有銀子?”
錢滿江一愣,還是乖乖地把懷裡的荷包拿出來,說道,“我把錢都帶回來了,一共有五百多兩銀子。還給月兒買了漂亮的首飾,過會子給你。”
程月笑咪咪地接過荷包,低聲說,“繡兒平時最喜歡的事就是算帳數銀子,然後找地方藏銀子。這些銀子都給她,她就不會生你氣了。”說完,就聰明地走過去把荷包放在錢亦繡前面的桌上,抿嘴笑道,“繡兒,這是你爹爹給你的銀子,快數數有多少,再把帳上上,然後藏起來,千萬别讓外人發現了。”
這是自以為是地把她賣了?
錢亦繡氣得臉通紅,聲音也提高了,“娘,你把女兒看成什麼人了?别說這點錢,就是再多的錢,女兒也不能把娘賣了。我隻是想跟他單獨說說話,娘擔心什麼呀。”
女兒從來沒有這麼兇過自己。程月看到女兒的臉也漲紅了,聲音也提高了,有些害怕了。一下子就哭了起來,“繡兒别生氣,娘隻是想讓你高興,讓你别攆江哥哥走……”
錢滿江過去把程月摟進懷裡哄了幾句,對錢亦繡說道,“閨女,你生爹爹的氣應當,語氣重些爹爹也該受着。可你怎麼能這樣對你娘呢?”
錢亦繡也後悔自己的語氣重了,起身拉着程月的衣襟說道,“娘快别哭了,再哭,就不美了。我沒生氣,女兒怎麼舍得生美美小娘親的氣呢?放心,繡兒是你的女兒,肯定不會害你的。我答應了你,就肯定不會攆他走的,就是想單獨跟她說說話。”
程月聽了,才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屋裡歸于平靜,兩人面對面坐在桌前,錢亦繡說道,“我娘善良、單純、懵懂,我不許任何人傷害他。你已經有了其他女人,就請離我娘遠些吧。”
錢滿江一愣,茫然地說,“我已經有了其他女人?我沒有呀。”
錢亦繡看了兩眼錢滿江,此時的小爹爹比十一年前黑了,壯了,也更加硬朗有氣勢,但眼裡那幾分浩然正氣卻仍然存在。
這副面容,放在哪裡都屬于正面角色,任誰看了都會生出幾分信任。隻是,兩世為人的她知道,有些人,越像正人君子,幹的事越放不上台面。看看,現在就演上了。若不是自己親眼看到,也會被他的演技騙到。
錢亦繡冷笑道,“你這話你騙鬼呢?我明明看到你在三元酒樓門口跟一個年輕女人抱在一起,之後還來錦繡行給那個女人買了好些化妝品。現在竟然不承認了。”
錢滿江仔細一想,他跟女人有近距離接觸隻有過一次,的确在三元酒樓前。便說道,“你是指上個月的事情吧?”見錢亦繡默認,繼續說道,“那女人是一個大官家的族親,他家想拉攏我,就想讓我娶那個女人,我沒同意。那天我們也沒抱在一起,就是她被石頭硌了腳,拉了我一把。而且,在錦繡行裡,給他買脂粉的不是我,是那家公子,也是爹爹替他頂缸的人。”
錢亦繡疑惑地問,“娶了那家女人你升官的速度更快,你會不同意?”
錢滿江歎道,“閨女,你爹不是無恥之圖,知道君子當有所為而有所不為。爹爹向天起誓,到目前為止,沒做過一件對不起你娘的事。隻是有些事牽扯太大,現在還不能告訴你們。”
錢亦繡又問,“若是你回京後他家硬逼着你娶她咋辦?”
錢滿江笑道,“閨女放心,即使要娶也是明年。這麼長的時間,要發生的事情太多了。實在不行,出一兩件‘意外’也是可能的。”
錢亦繡道,“你不會騙我,一回了京城,就忙不疊地把那女人娶了吧?”
錢滿江搖頭道,“不會。你娘是個好女人,今生我不會做任何有負她的事。這一輩子,除了你娘,爹爹不會再要任何女人。”
死鬼爹都這樣說了,錢亦繡也不能再繼續當讨嫌的法海,畢竟小娘親是如何盼他的自己最清楚。便說道,“好,希望你記住今天說的話。若是你陽奉陰為,這邊騙我娘,那邊娶别的女人。不說我們一家不會原諒你,我還要到梁副統領那裡去告你,我跟他家的關系可是好得緊。”
兩人結束談話,錢亦繡把荷包還給錢滿江說,“這個荷包給爺和奶,這麼些年都是他們護着娘親,着實不易。
錢滿江接過荷包,趁錢亦繡不注意摸了摸她的包包頭。偷襲成功,讓他笑彎了眼。
沒想到,出門十一年,小妻子還給自己生了這麼個漂亮的小閨女。雖然厲害了些,但着實精明。這也是被逼的吧?若是她不強大厲害起來,這個家過得會更不易。雖然有萬家父子暗中護着,但他們畢竟不能事事出面。哎,閨女養成這樣的性子,還是要怪自己。等完成任務恢複了身份,就把閨女接到身邊,争取在她出嫁之前把性子養軟和些……
錢滿江正想着心事,卻看見女兒在往樓上走。馬上道,“閨女,你上樓幹啥呀?”一着急,嗓子不自覺地變粗了。
“當然是睡覺呀。繡房也在二樓,我去那裡睡。”錢亦繡是上樓拿她的睡衣。因為天天在望江樓睡覺,她幾乎所有日常用品都放在這裡。但看到小爹爹這副急吼吼的樣子,又實在瞧不上,便故意說自己去二樓睡覺。
錢滿江幾步沖上來,對錢亦繡笑道,“爹爹隻能在家呆三天,閨女就讓爹爹跟你娘好好說說話……嗯,閨女就回蓮香水榭,成嗎?”
錢亦繡翻了一下白眼說,“你說你們的,我睡我的,又不在一個屋,也礙不着你啥事呀。”說完,蹬蹬蹬地上了樓。
她進了小娘親的卧房,小娘親已經換上了亵衣亵褲。銀白色的軟緞,領口袖邊還繡了幾朵粉色小碎花。一頭烏黑濃密的秀發垂下,長長的過了腰部。還擦了金蓮香濃,這款香水還沒上市,錢亦繡隻給小娘親拿了一瓶回來。拿回來時小娘親不算太喜歡,說太濃了。
小娘親在某些方面還是蠻聰明的嘛。
錢亦繡撇嘴道,“娘,你不是不喜歡那款香水嗎?”
程月有些紅了臉,笑咪咪地說,“可娘覺得江哥哥會喜歡,所以就擦了。”想到了什麼,臉更紅了,摟着錢亦繡說道,“繡兒,娘喜歡你,你爹爹回來,娘還是喜歡你的。可是,這個床太小,躺不下三個人的,繡兒别生娘的氣。”
錢亦繡瞄了幾眼寬大的架子床,說道,“繡兒知道,繡兒也喜歡美美小娘親,不會生氣的。”說完,就去櫃子裡把自己的東西收拾了一些,走出門去。
跟錢滿江擦身而過的時候,錢滿江還說,“謝謝閨女,以後爹爹會好好補償你。”
錢亦繡的腳步頓了頓,沒吱聲,向樓下走去。
錢亦繡出了望江樓,看見蘇四武坐在離望江樓不遠的一塊石頭上,大概是在替小爹爹把風吧。三貴爺爺的心思還挺缜密,怕小他們動靜鬧得太大,專門讓人在這裡守着,不許其他人在附近轉悠。
再說錢滿江,他看到此時的程月比之前長高了,也更成熟更水靈了。
自己在外面勞累奔波,如履薄冰,忙得隻在夜裡才有時間想想她。可是她,卻把自己走前的那句話牢牢記在心裡,一守就是十一年。甚至,把門前的那些花、那條路全部印在了腦海裡,繡了出來……
錢滿江的眼眶又有些發熱,鼻子有些發酸,向程月伸開雙臂,哽咽着笑道,“月兒,我回來了。”
程月跑上前去抱住錢滿江的脖子說,“嗯,江哥哥沒騙我,江哥哥回來了。”說着,又抽抽噎噎哭了起來,“江哥哥,你咋才回來呢?月兒天天等你,盼你,日子好難熬啊。月兒以後再不離開你了,等人、盼人的滋味太難受了……”
錢滿江親了親程月的臉頰說,“我是在外面拚命搏前程,已經上了那個車,就不能再下來了。再等等,不久的将來,有些事情也該浮出水面了。那時,我就把你們接去京城,咱們一家人再也不分開……”
說着,就把程月橫抱起來,放上床去。
程月見錢滿江急急地脫着衣裳,問道,“咱們還要打架嗎?上次咱們打了架,月兒就生了錦娃和繡兒。若這次再打架,還能再生孩子嗎?”
錢滿江已經把外衣脫了,聽了程月的話,大笑不已,低頭捧着程月的臉使勁親了幾下,說道,“當然,若打了架,咱們又會多一個孩子了。”
“不,要多兩個,月兒喜歡孩子。”程月的嘴嘟得老高,明顯不滿意錢滿江把數額說少了。
“嗯,好,多兩個,最好多三個,我也喜歡孩子。”錢滿江笑道。
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後,程月又不解地問,“又有蟲蟲了麼?怎麼月兒跟繡兒睡覺的時候,沒見着蟲蟲啊。”
“呃,這蟲蟲是母的,喜歡往男人被子裡鑽。”
“哦……呵呵,癢……癢……哎喲,痛,好痛……”
“噓――”錢滿江用手捂住了程月的嘴說道,“月兒,不能叫的,讓别人聽見就麻煩了。忍忍,馬上就好了……”
第二天,一家人又會在望江樓集合,并在那裡吃一日三餐飯,這是昨天說好了的。
兩世為人的錢亦繡雖然沒結過婚,也知道今天不宜早去打擾他們。所以,起床後,她也不着急去望江樓,而是逗着猴妹玩。
大概辰時末,錢曉雨就來請她去望江樓吃飯。
錢亦繡問,“這麼早?”
錢曉雨笑道,“不早了。錦哥兒不到辰時就去了,把大爺吵了起來。老爺和太太倒是剛去了沒多久,讓姐兒去吃飯。”
錢亦繡笑了起來,自己昨晚讨嫌,小正太今早讨嫌。也難為小爹爹了,今天對他好些。該發的脾氣昨天都發了,該敲打的也敲打了,他在家裡隻能呆三天,也不能讓他帶着傷心離開。
她讓白珠帶着猴妹去和熙園找奔奔玩,自己去了望江樓。
一進門,其他的人都已經坐在桌前了。其實,當燈籠的,讨嫌的何止是兩個小的。
經過愛情滋潤的小娘親更加美豔動人,臉紅紅的,嘴翹翹的,隻是眼裡有濃濃的倦意,還不時地捂着嘴打哈欠。
死鬼爹倒是更加精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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