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達客棧的翠紅,在表明身份之後,立刻被帶到了蘇國公所住的房間。
翠紅剛一進去,便立刻聞到了一股怪怪的臭味,她忍不住伸出手臂,擋在了自己的鼻子前面,皺着眉頭問道:“什麼味道啊?這麼臭!”
侍奉在蘇國公身邊的家丁,尴尬地回答道:“這……回禀姑姑,老爺幾日來粒米未進,怕是五髒之内的濁氣……”
一聽是蘇國公體内的濁氣,翠紅連忙将擡起來的手臂給收了回去,強自做出一副安然的樣子,努力适應這股臭味。總不能讓别人看到自己對蘇國公不敬,他可是自家主子的父親啊。
“幾日來粒米未進?為什麼不差人備些便于消化的流食?蘇國公年紀這麼大了,幾日粒米不進,就算是年輕的小夥子都受不了,更别說他老人家的身體了。”翠紅臉上顯出焦急的神色。
她一邊說着,一邊快步來到了蘇國公的床前。
蘇昌振正躺在客棧房間中的床榻之上,整個人處于昏迷的狀态,剛才家丁和翠紅的對話,他是一點也不知道的。
床榻上的紗帳是放下來了,翠紅走上前,伸手一撩簾帳,剛才的那股臭味,以更加濃烈的氣息撲面而來。翠紅被嗆得差點沒有吐出來,她忙伸手捂住自己的嘴,生生将湧上喉嚨的那股惡心勁兒給壓了下去。
真的是濁氣!翠紅心中一驚:“請大夫來看過了嗎?”
身邊的家丁忙回答道:“請過了,大夫開了幾服藥,我們煎了給老爺服下……”
“那為什麼還不見好轉?”翠紅連忙問道,手上輕輕一松,那簾帳也慢慢滑了下來。重新将蘇昌振的床榻給蓋住了,那氣味也被稍微隔斷了一些,不似剛才那般濃重了。
“回禀姑姑,小的們給老爺服藥的時候,基本灌不下去。老爺的牙關是緊咬的,湯藥都順着嘴角流出來了。”那家丁說着說着,眼眶都發紅了。雖然他不懂醫術之道。但也看出來了。老爺此次病的不輕。
“再去請高明的大夫啊!”翠紅也着急了。蘇國公現在病得如此嚴重,要是讓蘇婕妤知道了,肯定會擔心死的。
“小的們請過了……”說着說着。那家丁七尺大漢,眼淚跟着就下來了“可是……大夫們都說,除非是華佗在世……否則,老爺的病。恐怕……”
翠紅臉色一白,她當然知道。這句話意味着什麼。
“怎麼會這樣?蘇國公不是常年征戰沙場,身體相當強健嗎?怎麼會……病得如此之重?”翠紅轉頭看了看落下來的簾帳,她真的沒有勇氣,再次掀開簾帳。去仔細看蘇國公的臉色。
不過,剛才那一撩,她也看了個清楚。蘇國公現在的臉色。是青紫的,确實是病入膏肓的樣子。
“大夫們說。老爺本身就有傷在身,雖然沒有傷及要害,可是,也是大損元神。此次又頂着風日,千裡颠簸。為了早日到達京城,老爺命我等日夜兼程,幾乎沒有歇息,體力透支得厲害。再加上入京之後,水土不服,原本就虛弱的體質,就更加雪上加霜了。”
“……”翠紅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麼,當務之急,是将這裡的狀況,盡快通知蘇婕妤,看看她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救蘇國公。
匆匆趕回的翠紅,才剛進宮門,就又被帶到了正陽宮中。
“什麼!你說,蘇國公的身體居然已經嚴重到這個地步了?”黃憶甯震驚莫名,她怎麼也沒想到,父親的身體會病成這樣。
“是的,大夫們都束手無策,奴婢也隻能盡快趕回來,将客棧裡的情況,如實禀報蘇婕妤。”翠紅顯然也很着急,出了這麼大的事情,現在自己的主子,還一點都不知情呢。
“你先回去吧……”黃憶甯心神不定地擺了擺手。
翠紅剛退下,敏風便說:“娘娘……蘇國公如此病重,要不要告訴皇上?”
“當然!”黃憶甯臉色緊繃,緊抿着嘴唇,眼神中透露出一種駭人的決斷。
敏風被她的眼神吓得有些遲疑,忍不住問道:“娘娘似乎很擔心蘇國公,是不是有什麼别的原因?”
黃憶甯猛然轉頭,眼中的冷冽依在:“蘇國公如果有事,于國于家,都是相當大的損失。敏風!”
“奴婢在。”
“我去面見聖上,你去太醫院,帶上太醫去客棧,替蘇國公好好診治。”黃憶甯說完便動身往正陽宮外走。
“是。”敏風也看出了黃憶甯對此事的重視,忙應了是,跟在她身後一起出了宮門。
蕭千煜終于和諸位大臣商議完了政事,此時正在養心殿稍坐休息,便看到黃憶甯急匆匆地趕來了。
“甯兒,你怎麼來了?”疲憊的蕭千煜,原本正靠在椅子上休息,此時見黃憶甯進了養心殿,便慢慢站起身來,等她走到自己的面前。
“臣妾求皇上開恩,救救蘇國公……”黃憶甯一來,便福身行了大禮,臉上神色嚴肅又焦急。
“蘇國公?”蕭千煜一愣,随即走上前,将黃憶甯從地上扶了起來“他怎麼了?怎麼今天為了他的事情,你和蘇婕妤,一而再再而三地往養心殿跑?”
蕭千煜的臉色明顯不好看,可是,他見黃憶甯神色如此嚴肅,隻好壓着自己的怒氣,耐心地問道。
“皇上……”黃憶甯擡起臉,眼神中有蕭千煜前所未見的擔心“蘇國公性命垂危,還請皇上下令,讓宮中最好的太醫出宮替他診治。并且……”
蕭千煜見她神色焦急又擔心,便不斷地點頭,好似她此時不管提出什麼要求,他都會滿足一樣。
“并且……免了蘇婕妤的禁足令,恩準她出宮看望蘇國公。”
“好,都依你。”蕭千煜心疼地牽起她的手,将她向自己拉攏一些,然後擡手揉了揉她的眉頭“怎麼這般擔心?朕還從來沒有見過你這副模樣。”
見皇上答應了自己的請求,黃憶甯這才仿佛放松了一些,身子一軟,靠在蕭千煜的肩頭,眼淚也跟着嘩啦啦下來了。
“皇上……臣妾好害怕……”(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