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當空,鋪灑整個宮宇瓊樓仿似被鍍上了一層金砂,愈發顯得入眼之景氣勢巍峨,遒勁恢弘。
長長的宮道上,彩衣荼蘼,放眼看去,那秀女隊伍竟是不下百餘人。
夜凰一襲雲彩錦裳混迹那百衆華麗,步履沉穩面顔冷肅,和所有人一樣垂首而立,默然中卻自成一道矚目焦點。
“皇上駕到!太後娘娘駕到!”
随着宮人高聲唱喏,衆人随即跪地叩首山呼皇上萬歲萬萬歲,太後娘娘千歲千千歲。
夜凰跪着,卻僅是輕輕勾挑着唇角,不動聲色的稍微擡頭朝那緩緩而來的明黃尊貴銮駕望去。
隻見那輕紗飛揚間,一豔麗美婦端然其内,懷中抱着一身明黃龍袍的兩歲幼帝。那幼帝趴在美婦懷裡左動又扭,右手食指還塞在嘴裡,一縷銀絲懸挂嘴角,映着陽光,被襯得金光亮閃,大大的眼珠子滴溜溜轉着,淘氣又可愛。
隻是這一眼,夜凰被那孩子逗得差點噗的笑出聲來,感覺抿唇忍住,眼底的笑意卻透着精明。
那太後在宮人的攙扶下抱着幼帝步下銮駕,淡然掃了跪成片的秀女卻不置一詞,而是徑自轉身登上高階,将幼帝端方在龍椅上方才轉身揚手。
“平身!”
“謝皇上,謝太後!”
衆人齊聲,這才站起身來。
太後威儀淺笑,随即落座在幼帝身邊的位置,眼眸往人群一掃,一眼便定在了夜凰身上,微微眯起了眼。
夜凰垂着頭,卻明顯感受到了太後打量的目光,面上一派端然沉靜不動聲色,心裡卻不禁微凜。她所在的外置雖然是中間,卻算不得靠前,這百餘人中,太後為何偏偏一眼就注意到自己?而且那眼神……
“好一樹梨花壓海棠啊!”太後看了良久,突然一聲贊歎,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夜凰聞言擡頭,隻見太後笑意深蘊的向自己挑了挑眉,不是錯覺,她問的正是自己。
按下心底的疑惑,夜凰出列上前,恭敬的行了一禮方道,“民女顧青衣拜見太後金安。”
“顧青衣,顧尚書是你何人?”太後微眯着眼問道。
“回太後,正是家父。”夜凰恭謹以答。
“走上前來讓哀家瞧瞧。”太後笑了笑,沖夜凰招了招手。
“是。”夜凰應了一聲,随即上前幾步。
太後對着夜凰又是一番上上下下的打量,那眼神,仿似帶着倒刺般恨不得把人連皮帶骨的看個透徹,直叫人頭皮發麻。若是一般人,早就吓的哆嗦,而夜凰卻鎮靜自若,始終端莊有度。
須臾,太後總算點了點頭,“行了,回去吧。”
“是。”夜凰又是盈盈一禮,這才退回到了隊列當中。
而太後對她此番關注,無疑讓她瞬間成為了衆矢之的,幾乎人人看她都是一臉嫉恨。對于這些人的反應,夜凰全然不以為然,這些人,還不配她放在眼裡。
本以為經過此番,自己當選必然是闆上釘釘,卻不料等來一聲撂牌,落選了。
走在出宮隊伍中,夜凰實在想不通是哪個環節出了差錯。要說端莊儀表,她自認上乘,沒理由連那些僅算清秀的人都比不過,要說古怪,也就太後當時打量自己那意味深長的眼神了,那,究竟是為什麼呢?
“顧青衣留步!”
夜凰正不死不得其解,身後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跑來,緊接着就聽人高聲喊道。
“孟公公?”夜凰聞言停下,轉身看到來人不禁一愣。
來人不是别人,正是太後身邊的近侍孟公公。
“顧青衣,太後召見,你随灑家來吧。”孟公公吊捎着眼角瞥了夜凰一眼,都不待喘勻一口氣,一甩拂塵轉身就走。
“是。”夜凰眸底瞬閃疑惑,随即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