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邑孤怎麼也想不到,他這剛把人‘偷’回來不到一晚上,就又給‘偷’回去了。對此,他郁悶得忽然有種扶額長歎的沖動,這都幹的些什麼事兒啊?
青峰也沒想到他這拉了幾趟肚子的功夫,顧青衣人就不見了,站在主子身後他腿肚子都發軟,實在是沒有力氣,還不得不強撐着。莫名其妙拉肚子就已經夠倒黴了,這還把主子偷回來的人給弄丢了,這倒黴勁兒,簡直找塊豆腐撞死的心都有了,主子不就地活劈了他算是撿到的走運。
将近半柱香的時間,書房都處在令人窒息的低氣壓中,壓迫的人大氣不敢喘一下。
青峰渾身僵挺的等了半天,原以為少不了一頓重罰,卻不想等來主子歎息的一揮手。
“罷了,去了就去了吧。”宮邑孤盡管心裡窩火,但先前被夜凰那一通冷嘲熱諷卻讓他心境有所不同,剛捂熱的心,被那麼犀利的三言兩句又給恢複了冷硬,隻是向來古井無波的眼眸卻摻雜了連他自己都不覺察的複雜情愫,“倒是西蒙那裡,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青峰被這陡然轉折的話題弄得先是一愣,随即卻是大大松了口氣。
“這事是九王爺暗中搗鼓的,目的就是利用這件事牽制住西蒙将軍,阻止他參加白天的提審。”青峰簡明扼要的彙報道。
“哦?”宮邑孤聞言挑眉。
青峰道,“西蒙将軍小舅子感染的花柳病也是九王爺暗中一手促成,然後設計讓他和西蒙将軍的小妾暗通款曲被逮個現形,而且時機恰好把握在花柳病發病之時,西蒙将軍平日又最是寵幸那小妾,又不知道兩人其實是初犯,所以……就先入為主的自以為也感染了花柳病。”被帶綠帽還感染那種丢人的病,豈是一句倒了皿黴了得,雖然西蒙這病隻是自己吓自己,也丢人丢到祖墳去了。
宮邑孤嘴角不由勾了勾,“就他能折騰出這些陰損招數。”
青峰心道:陰損是陰損,但是一針見皿啊!
這話,他當然也就在心裡吼吼而已。
良久,宮邑孤才點了點頭,“行了,你下去吧。”
“那……”青峰猶豫請示道,“顧姑娘那……”
宮邑辰沉默片刻,方才沉聲道,“繼續盯着。”單單除開感情不談,那顧青衣也很不簡單。
“是。”青峰抱拳,這才轉身出了書房。
然而另一邊的馬車上,自打宮邑辰說要用陰損招惡整西蒙後,夜凰就止不住的一個勁兒追問,究竟是怎麼樣的損招,損到什麼程度,怎麼個損法?
可是,宮邑辰瞬間化身蚌殼嘴,死活都抿着撬不開,就在那一個勁兒的陰笑着賣弄神秘裝深沉。
“喂……”
“你就别問了,反正我保證會給你好好修理他一頓就是了。”哪怕夜凰幾乎耐心告竭,宮邑辰就是搖頭晃腦的三緘其口。
“不說就算了。”夜凰徹底沒勁了,沒趣的撇撇嘴,“有時候真懷疑,九王爺貴庚真的是二十幾歲的人麼?”
“千真萬确,今年冬至正好二十四。”宮邑辰眉眼含笑的,三句話不到就又露出了痞子的風流本性,“話說回來,咱倆這歲數,倒是般配。”
“般配麼?”夜凰故意上上下下打量他幾個來回,然後不屑的撇嘴,“老了點。”
“……”宮邑辰吃癟,“這就嫌老啊,呵呵……那攝政王可是整整年長本王三歲呢,嗯,他更老。”良久,忽然給憋出這麼一句話來。
夜凰不解的挑眉看他,“這和攝政王有什麼關系了?”
“沒關系。”宮邑辰嬉皮笑臉道,“你不是嫌老麼,像他那樣的老男人,你更應該退避三舍,嗯,就是這樣。”
夜凰直接無語,“我這不是嫌棄老男人,是嫌棄老,還聒噪裝嫩的老男人。”
“你這話聽着,怎麼那麼不對味兒呢?”宮邑辰故意蹙起眉頭,“難道你真把攝政王給看對眼兒了?”
夜凰不點頭也不搖頭,隻是似笑非笑的瞅得人心發慌。
“切……”宮邑辰眼角抽了抽,當即挪開一點距離,“嫌棄人老,還老是拿你那小眼神兒勾引人,這不是典型的隻準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麼?”
夜凰被他的樣子逗得有些想樂,不過還是給憋住了。
“太後中毒一事,九王爺可有查出眉目了麼?”清咳了兩聲,夜凰這才端正臉色開始話鋒一轉談論正事兒。
“暫時還沒有。”提及正事,宮邑辰随即也收起吊兒郎當沒個正形的德行,微蹙眉頭道,“香料是你親自去鋪子買的,未曾經過他人之手,苗頭一看就是指向香料鋪子,可那家鋪子我已經讓人調查過了,香料進貨到出賣,都沒有什麼問題,且那老闆一家曾承太後恩澤,根本不可能做出有害太後的事情來,況且吧,你與那老闆素昧相識無冤無仇,更沒有切身利益上的關聯,他也不具備害你的理由,這事兒怎麼看,都像是宮裡人所為,隻是對方究竟是怎麼得手的,是個很棘手的謎團,再加上最近這幾天都在忙着給你洗脫殺人罪名的事情,也沒怎麼顧得上來調查這件事情,就這麼擱置了,不過你放心,這件事我會讓人調查清楚的,再說咱倆可是合作關系,你也不能一直呆在浣衣局裡吧?”
“有勞九王爺費心了。”夜凰聽了也沒多少情緒反應,隻是微笑着點了點頭。
“倒是你,不妨仔細想想,在宮裡,你可有得罪過什麼人?那香料真的就隻經過你和太後之手沒有任何疏忽的地方麼?”宮邑辰想了想又加問了這麼一句。
“疏忽什麼的,還真沒有,至于太後那,奴婢就不得而知了。”夜凰語氣肯定的道,“至于在宮裡得罪人……除了皇上宮裡新來的那兩丫頭處的不怎麼愉快以外……”說到這,夜凰忽然頓了頓,腦子裡忽然閃過一張熟悉的臉來。
“想到什麼了麼?”宮邑辰一見這反應,當即追問道。
夜凰定了定神,直視着宮邑辰語氣不甚肯定的道,“似乎,李才人對奴婢很是有意見,要說過節,應該就是冷宮被奴婢不小心撞見的那不為人知的一幕風流史吧。”說罷,夜凰故意沖宮邑辰促狹的眨了眨眼。
宮邑辰聽到這話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臉上難得的露出幾分尴尬來,擡手摸了摸鼻尖,一時靜默無語。
“隻是,要從太後那得手,一般人可不那麼容易得手,更何況還是身為‘兒媳’的李才人,與太後來往甚少也并不親厚,這事兒要果真是她,那這女人倒是挺不簡單的。”就這麼三言兩句,夜凰已然在心裡将李才人納入了懷疑對象,一開始,其實她有懷疑過是孟公公,西蒙,或者是親近太後的宮女太監,不過眼下仔細想來,顯然還得加上李才人這麼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