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跟他一起長大的沈筠,被宮以卿這話弄得有些糊塗。
撓了撓頭,疑惑的問:“莫家的老頭不是應該将小姐送回宮中嗎?怎麼會将小姐送回來?”
看着他就感覺所有的陰謀詭計會被拆穿,希望莫家的家主能夠識相點,這莫傾城可是爺手裡的珍世之寶。
帝都的街道上安靜無比,連更夫都不在。隻有偶爾路過客棧,煙花之地才會有稀落的燈光。
傾城雙手環抱擱置在兇前,走在一片寂靜的街道上。
顯得格外的蒼涼。
她現在身上身無分文,手中緊握隻有當年師傅在她十四歲生辰時候送給她的梅花簪子。
不過,慶幸的是莫家離這裡不遠。
起碼,她還有家,起碼,她還有自己的房間。
隻是……
她心心念念的那個人始終沒有出現。
師傅,難道你真的就眼睜睜的看着我出事?亦或者你已經放棄了我?
她是不是那個人眼裡的累贅?
想到這裡,傾城唯一堅持的信念也瞬間倒塌。面對冷宮的那些瘋女人,她努力的求生,因為她在等他來救她。面對宮以卿,她努力的離開,因為她怕他誤會……
心中,委屈泛濫。
莫傾城,你不許哭!誰允許你哭了?你有資格哭嗎?
她嗆嗆踉踉的走着,滾燙的淚終究還是忍不住,沿着精緻的臉頰滾落在地,濺起塵埃,終究消散。
就好比她。
活在一個勾心鬥角的世家,生來就是為了家族的權利,為了生存不斷的去鬥争。這個世界,除了死去的娘親,誰還會挂念她?
連那個唯一能拯救她出水火的男人都離開了她。莫傾城,你特媽永遠隻是一個人!
從皇宮裡的提心吊膽到遇見宮以卿後所受的委屈,一下子全爆發了出來。
她想起了自己剛被承認是莫家的嫡女那晚,他們用娘親的鮮皿給了她最好的賀禮……
從傾城明事開始,娘親就一直摸着她的頭歎息。
族人都不允許小孩跟她親近,隻要犯了錯,爹便聽長老的話将她關在宗廟中,幾天不給她吃飯。
終于,她有了資格接任嫡女,傾城已經不記得大典有多輝煌。
隻記得,有很多黑衣人闖進了她住的閣樓,舉着明晃晃的刀劍,一副不将她殺死誓不罷休的樣子……
傾城那時候一看見刀劍,吓的跌坐在地上,瞪大了眼睛望着黑衣人砍下來的劍……
“噗嗤。”沒有預期而來的疼痛,她感受着周圍熟悉的溫度,還有那……
“娘親,娘,娘親……”就這樣,她看着刺客的刀劍狠狠的刺穿了娘親的身體。
“傾城,快跑……跑,記得照顧好你的爹……”
她被娘親用力的推出了房門,渾渾噩噩的跑着。
一直跑到爹的院子……
“嫡小姐,老爺說他跟姨娘有重要的事情要商量。”爹房中的侍衛攔住了傾城,最後,她還是沒能找到人來救她的娘親。
滿身是皿,跌跌撞撞的走出去,那時候傾城腦子已經完全空白了,沒有人告訴她該怎麼做,甚至在背後更有人巴不得她能回去送死。
就在她被刺客發現,劍已經抵在自己心髒的那一瞬間,師傅出現了。
傾城記得,她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入目的偏是那張神秘的銀色面具,還有萦繞在鼻尖的梅花香味。
很好聞,比皿腥味好聞多了……
他抱着她,飛身上前,帶她回了自己的房間。
記憶中的梅花味道從那開始就一直出現在了自己的人生中。
“你是莫家的嫡女,注定要過得比别人辛苦,你要變得更加強大,才能為你的娘親報仇。”他蹲***子,一點一點為她拭去臉上的皿迹,摸了摸她蒼白的臉蛋,跟她說的第一句話,就是讓她學會保護自己!
“從此以後,你就是我宮……的徒弟了。”這是他在離去之後跟她說的最後一句話。于是,莫傾城越發冷薄的生命裡開始出現了另一個人。一出現便是十多年。
在這十多年裡,師傅雖然不是經常來看傾城。
可是……
每次在她生命又危險的時候,他總會來。
可是現在……
“他真的覺得我已經無可救藥了是嗎?”傾城望着刻着“莫家”的匾額,喃喃自語。
纖細瘦弱的身體周圍,彌漫着一股強烈的凄涼感。
“莫傾城,你娘親的仇恨你還記得嗎?”最終,傾城終于從悲傷中脫離出來。她走上前,拉起門環輕敲了起來,吱啦一聲,她的視線狠狠的瞪向了來開門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