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那個老婆子我認得,是城西那條街上的人,說起來也是可憐的人,早些年因為瘟疫死了兒子媳婦,近兩年連老頭子也死了,一個人帶着一個小孫子,不容易啊。據說是在城裡一戶有錢人家裡做個洗衣的老婆子,才能勉強養活自己和孫子。”
其中一個同是粗布麻衣的憨厚男子,撓了撓頭,像是對在拉着傾城在地上打滾的老婆子極為熟悉,不由得也上前說了幾句話:“姑娘,老王我看你穿的也不差,怎麼也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這老婆子怪可憐,比不得你們這些年輕人呢,将錢财還了這老婆子罷了。”
憨厚男子這麼一說,圍觀的人群更是越發的熱鬧。
有幾個穿着還算體面的婦人,甚者都将手指指向了傾城:“小騷蹄子,不在百花樓好好的接待你的恩客,跑來這街上做妾賊,看你戴着面紗,莫非是毀了容,那樓裡混不下去了,才做出這樣不要臉的事情?”
她們是帝都上有點錢财的主,家來的郎君都愛去樓裡找些姑娘,奈何這個男尊女卑的社會,夫君不斷的納妾找姑娘,她們也隻得睜一隻閉一眼,剛好,傾城給了她們出氣的地方。
全都二話不說,不認識的認識的,都紛紛上前指責傾城。
“看你這樣,估計那模樣也好不到哪裡去,沒了恩客,就想出這麼肮髒的辦法來。”另外一個更是拿着手中的菜葉子想要招呼上去。
老婆子看準了時機,顫顫巍巍的想要站起來:“咳咳咳咳,姑娘,求您了,大人有大量,将前還給老婆子吧。”伴随着劇烈的咳嗽聲,可憐發揮到了極緻。
“主子,我們要下去幫忙嗎?”客棧上一個靠着窗戶的雅座上,龍浩天握着手中的茶盞輕抿着。
他冰冷的開口:“不用,我倒想看看她會怎麼處置。”
從傾城出王府,龍皓天就找來跟着她了。
聽說她是宮以卿捧在心間上的女人。
“寡人到是很想知道,她到底有哪點吸引着宮以卿。”龍皓天放下手中的茶盞,把玩着手中的羊玉扳指,眼裡充滿了好奇,完全是一副看戲的神态。
出聲的那個人恭敬的點了點頭,便退到了一邊。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将傾城從裡到外圍了個水洩不通。
聽風聽雪像有所察覺到似的圍在傾城身邊,警惕的看着那些人。
“不好,這明顯是沖着主子來的。”聽雪的心比較細,終是看出了些門道:“主母,我們估計是中了人家的計,讓聽風護送着您先走。”
她們的命是主子給的,主母要是出了點事情,她們難辭其咎。
聽風也察覺到了事情的不對,暗地裡将身上有的暗器全都集中在了手上,實在不行就殺出一條道來。
“聽雪,是我纏着主母出來的,這禍是我闖的,待會你護送着主母回王府。”這明顯是有人設的局。
大不了,她聽風今日就死在這條街上。
“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既然有人辛苦布局,我怎麼能辜負人家的好意。”宮以卿在身邊的時候,傾城習慣了依賴。
她們明顯都忘記了,傾城是宮以卿一手教出來的。
怎麼會比她們差。
“呵呵。”傾城淡雅的輕笑了聲,如莺啼的聲音從櫻唇去溢出:“這位老人家,你說我偷你錢财,可有證據?”
她昂首站着,上好的錦鯉絲做的綢衣将她高貴的氣質彰顯無疑。
露在面紗外面的水眸平靜的望着圍觀的人,與她對視的人都紛紛的低下頭,剛才開口辱罵的那幾個婦人在接觸到傾城平靜的眼神,竟然啞口無言,身體更是不由自主的倒退了幾步。
這,這……待傾城的眼神望向攥着自己衣角的老婆子的時候,老婆子二話不說的松開了手,身體更是瑟瑟發抖。
顯然是被傾城平靜的眼神給吓着了。
就這麼一個簡單的眼神,傾城就控制住了躁動。
龍皓天眸底有些光亮在閃動,鷹般銳利的眼睛緊緊的鎖定在傾城的身上,飽滿的唇勾勒出一抹若有所思的弧度。
他轉動着手中的玉扳指:“有趣,真是有趣。”
顯然是對傾城上了心。
聽風聽雪見情勢被控制出了,小心翼翼的對望了眼。
主母剛才的眼神真的跟主上好像。
表面上看上去平靜的如同一潭湖水,你要是認為她隻是一隻被豢養的寵物,那你就大錯特錯了。
傾城的眼神就像是平靜湖水下藏着無盡的冰礫,待你與之對視後,你會發現那些寒冷是從你骨子裡散發出來的,對她的恐懼也是内心最真實給出的答案。
連從小就在影樓進行訓練的聽風聽雪都感覺到了來自心底對傾城的那種恐懼,何況是那些個沒經過世面的婦人。
有幾個更是倒退了好幾步才勉強穩住自己的身體,原本想在說點更難聽的話來羞辱傾城,出了自己多年的惡氣。
“你,你,……”在傾城的眼神下,那些話就像是魚刺哽在喉嚨間,吞不下去,吐不出來,活活将自己的臉憋的通紅。
老婆子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場面,她隻是看傾城像是養在深閨中的姑娘,想必也是好欺負的主,二話沒說的接了别人的錢财,才有了剛才的那出戲。
周圍呼吸聲此起彼伏,連剛才出聲幫忙的憨厚中年人也一時間沒了聲響。
有着這樣氣勢的姑娘,怎麼也不像是百花樓裡那些個。
“姑,姑娘,您将錢還給老婆子吧。”她結結巴巴的說着,不滿皺紋的臉上滿是滄桑,有了這些銀子她真的可以為她小孫子做頓好吃的。
想起臨出門前,孫子消瘦稚嫩的模樣,老婆子狠了心再次拉着傾城的衣袖,不依不饒的說着。
她的話讓衆人猛的從傾城帶給他們震撼中醒悟過來,但是比之前,少了好事之人。
“你這老婆子,看你這樣子倒也是個窮苦之人,我勸你被少纏着我們主子,你若是有難處,我們給你點銀兩,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