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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逛逛

折嫡 林玥章 4497 2024-01-31 01:09

  今日學裡放假,杜懷胤一大早出了府,與皇子們在一塊玩蹴鞠,幾位皇子閑來無事,想去杜府瞧瞧,雖是臨時決定,倒也不好拒絕。
杜懷胤就答應了,派小厮回去告訴老太君,讓府裡準備着。
老太君不放心,讓杜懷樽也跟着去,也好互相照應。

  杜懷胤本是陪着皇子們,快到杜府時,先行一步,與杜懷樽見面。

  “大哥!

  杜懷樽早已等候在長街。

  杜懷胤跳下馬,将馬鞭抛給小厮,看着大步朝自己走來的杜懷樽,若有所思。

  妹妹的話在他心裡敲響了警鐘,如果他一直遲疑不決,無法擇定明主,很可能會在新君登位前,前功盡棄,甚至禍至家人。

  父親杜将早已寫信告訴他,要他務必以太子為首。

  杜家上下三代皆是護皇黨謀臣,太子是鳳盛皇後的親子,又是皇長子,懷帝早已在三年前立他為儲君,天時地利人和,杜家自然惟太子馬首是瞻。
而杜懷胤将來承爵襲位,也必然需要借助太子的勢力,在朝中站穩腳跟,穩固杜家的地位。

  如果杜懷胤遵從杜将的意願,也就不會這麼苦惱了。

  他根本不覺得太子是明主。

  太子表面禮順謙德,但是略一交談,便覺得他資質平庸,年近三十無所立,如果不是他背後手腕通天的母親協助,恐怕早就被撸下來了。
太子自己大概也深知這些,所以分外信任皇後,一有什麼事就告訴皇後,成日在中宮殿不回去,就連太子妃見太子的面都屈指可數。
外實内虛,繡花枕頭,這樣的人,如何能治理大靖天下?

  “大哥,今天來的是哪幾位皇子?
”杜懷樽走到他面前,年輕的臉微微有些汗。

  “二皇子,五皇子,九皇子和十三皇子。
二弟,路上警醒些,别說錯了話。

  “是,大哥放心。
”杜懷樽口中答應,又想到了什麼,回頭道:“大哥,幾位皇子突然要來杜府,恐怕不僅僅是參觀吧。
我聽說大哥最近跟太子走得近,幾位皇子與你周旋這麼久,料想也坐不住了。
說不定此行,是來逼大哥做決定。

  大哥的意思,就代表着護國将軍的意思,誰都想得到擁有兵馬權的将軍府的支持。

  杜懷胤眼睛望着街口,皺了皺眉:“來人了,二弟噤聲。

  幾位皇子騎着馬過來,杜懷胤站在地上,行了禮,其中一位皇子微微笑道:“懷胤,我們都這麼熟了,這次來也隻是與臣子親近,不用拘謹,在前面帶路吧。

  話雖然親和,但那種天生自帶的傲氣與威嚴,實實壓了下來。

  “是。
幾位殿下這邊請。

  皇子們此行也算秘密出行,兵馬護衛帶的不多,杜懷胤眼前閃過幾道黑影,耳邊又聽見衣袂聲,便知道宮裡的影衛也跟出來了。

  将人接進了府,杜府自然是拿出最高規格相待。

  來了貴客,常氏不敢馬虎,私底下将所有管事媳婦媽媽們耳提面命一番:“都給我拿出十二分的精神來,殿下們稍有閃失,怕是你們有九條命都不夠使的!

  “是。

  皇子們進了杜府,竟要做馬車到外院,再經由甬道進月洞門,一路上都能看見來來去去的丫鬟仆從,穿着綢緞,容貌氣質皆不俗,見人來了便跪下行禮,并不十分刻意地回避。

  穿過月洞門,又見一重重形态各異的假山,美麗的水榭,以及各式各樣的樓閣巧宇,還有一處竟有小小的瀑布,從假山張開的口中飛流直下,沖擊得白霧彌漫。
再路過一處大花園,青翠的草地上卧着兩隻孔雀,高昂着頭,晴彩輝煌的尾巴收着。
微波蕩漾的湖水裡遊着雪白的鴛鴦,天鵝,美輪美奂。
還有一隻小麋鹿站在湖邊,一個小丫鬟提了水,正幫它擦角。
小麋鹿的鹿角上挂着寶石珍珠做裝飾,見有人來,睜大了雙眼,眼神無辜而又清澈。

  一路上所見所聞,盡顯杜府奢華與強悍,幾位皇子暗暗心驚。

  水亭裡坐着幾個少女,輕衫薄妝,芊芊玉手,倚亭撒着魚食,看面容,竟十分秀美。

  “這可是府上的小姐?
”其中一個皇子問道。

  杜懷胤笑道:“回二殿下,這是府上專負責喂魚的丫鬟,并非小姐。
幾位殿下請這邊走。

  隻見前面一個被人簇擁着的銀發老太太拄着拐杖站在正中,蒼老和善,身旁的仆婦衣飾華麗,殷勤伺候,想必這老婦定是餘老太君。

  老太君帶着仆從親自相迎,眼看杜懷胤引着幾位少年郎過來,便依禮問安。
杜懷胤見人都在,隻是少杜月芷和杜月薇。

  杜月薇為了治癢被浸了一身醬油,那味道三米之内仍舊濃烈,見不了客。

  “鏡妹妹,月芷呢?
”杜懷胤抽空問杜月鏡。

  “不知道,今日放假,她沒事喜歡研究醫術,說不定此時在學那嫦娥身邊的兔子搗藥呢。

  杜懷胤無奈,幾位皇子亦是人精,言語間諸多試探,若要避重就輕應對過去,不是什麼易事。
等這裡的事完了,再去看看妹妹怎麼樣了。

  美貌的丫鬟們輕移蓮步,美食佳肴流水似的送上來,宮裡有的,杜府都有,宮裡沒的,杜府也有。
滿府那麼多人,不聞雜聲,體貼入微,伺候的十分妥當。

  一時飯畢,喝過茶,老太君拄着龍頭拐杖,笑眯眯道:“我聽胤哥兒說殿下喜歡我這園子,趁着興頭再去逛逛,饒恕老身身衰體弱,就不作陪了。
胤哥兒,樽哥兒,你們代我好好陪陪幾位殿下,萬萬不得失了禮數。

  杜懷胤,杜懷樽站起來,齊聲道:“是!

  幾位皇子不置可否。

  常氏見這席要散了,正要起身招待,忽然感覺自己的袖子被誰悄悄拉了拉,回頭一看,是杜月茹。

  早前,杜月茹換上輕柔飄逸的襦裙,戴上金步搖,雪膚檀口,坐在老太君的下手處,顯示自己的“身份”,常氏就沒點破,實是懶得與她一般見識。

  杜月茹懷了一肚子心思,膽大妄為:“母親,這園子這麼大,哥哥恐怕陪不過來,正好我和五妹沒事,不如我們也去吧。

  她目光灼灼,拉長了聲音,話裡藏話。

  常氏光看她眼睛就知道這個庶女在想什麼,心中不由得冷笑。

  龍生龍,鳳生鳳,姨娘生下的庶女,還能好到哪裡去。
看到稍微有點身份的就想巴結,殊不知這些皇子們乃是大靖龍子,身份尊貴,豈是小小的内宅庶女所能攀附的。

  常氏不知,杜月茹心裡想的,可不止這些。

  長姐杜月薇從小到大把她視為身邊的小啰羅,成日當着下人的面對她呼來喚去,雖然總有許多好處給她,但她雖是姨娘生的,到底還算主子,主子使喚主子是怎麼說?
且自打杜月芷回府後,杜月茹每每欺負這個來路不明的庶姐,都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在杜月芷手裡就沒讨過好。

  現在杜月薇因為身上醬油味太濃不能出頭,二姐姐杜月鏡生來就是直爽的性格,不怎麼耍小心機,可以忽略。
三姐姐杜月芷白天就不曾露臉,五妹更不用說了,人小,心都還沒長大,天天隻知道憨吃酣睡,威脅為零。

  杜月茹可以肯定,現在滿府的小主子,隻有她可以托大。
這輩子想要越過杜月薇是不可能了,她隻有靠嫁人,才能掙得出人頭地的機會。
機會就在眼前,怎麼放過?

  老太君方才讓皇子們逛逛,她一聽正好,可以借着招待的借口接近皇子,再細細觀察,誰會是最适合她的良人。

  二皇子夏侯琮,堪堪君子,溫潤如玉,舉手投足間别有一番溫柔。

  五皇子夏侯靳,聰明機警,面容俊朗,每有所言必言之有物,極為出色。

  九皇子夏侯乾……很難斷定的一個人。
他紫冠黑衣,薄唇鳳目,單坐在那裡,目光移過,哪怕隻是既短暫的一霎,也會令人臉紅心跳,不敢擡頭。
當他開口說話的時候,其他人的聲音都成了雜音,所有人都會停下,隻聽他講話。

  看起來極冷淡的人,在幫小殿下夾菜時,又露出淡淡的溫柔,如風拂面。

  外冷内熱,将來一定會是個好夫君,好父親。

  杜月茹咬牙,一定要跟九皇子說上話!

  常氏打量這個庶女的心思,竟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你想去就去,我雖是你的母親,到底隔了一層,哪裡管得住你的心。

  說罷,索性站起來,對老太君道:“老太君高興,今日天氣好,不如讓幾位姑娘也一同去逛逛,成日進學不得閑,回來又要學琴畫刺繡,沒得悶壞了。
恰好今日有新樂師來,正在水榭那邊練新曲子,近來收的果珍味道不錯,叫人做上冰果盤,幾位貴客玩累了坐在水榭裡,邊吃邊賞樂,豈不是很好?

  杜月鏡憋壞了,聞言立時贊同道:“大伯母的建議很好,老太君,你就答應了吧。

  “你小兒家不知輕重,恐冒犯了殿下……”

  二皇子夏侯琮笑道:“老太君言重,我們在學裡跟鏡妹妹見過幾次,言談甚歡,何來冒犯。
人多更熱鬧,老太君難不成怕拘束了府上的小姐們?

  這話半是玩笑,半是認真。

  方才他們試探過多,老太君半老之身,狐狸性格,倒有頗多沖擊。
若是打不通這一關,從别處通,倒也不是不可以。

  常氏在老太君耳邊低語幾句,老太君亦覺得姑娘們漸漸大了,多認識些人也好,常氏再多說幾句場面話,就順勢應了:“既如此,我也就不拘着你們了,都去逛吧。
鏡丫頭,别貪玩沾水,掉到湖裡可沒人救你。

  杜月鏡哪兒聽得進去,高興極了,一路上分外活躍,杜月茹娉娉婷婷走在中間,正欲找九皇子,轉頭眼前出現一朵玉絨花,執花之人正是夏侯琮。

  “妹妹花容月貌,與這花正好相配。
”夏侯琮溫柔似水。

  “二殿下,這……”杜月茹臉微微紅了,夏侯琮又說了幾句話,她本想矜持,卻隻覺得二皇子氣度不凡,又對她如此看重,整個心都柔了軟了。
兩個人慢慢落在後面,杜月茹手裡撚着玉絨花的抿子,與夏侯琮遠離了人群。

  杜懷胤陪着五皇子,杜懷樽帶着杜月荇,一路賞花玩水,又有諸多丫鬟婆子伺候,浩浩蕩蕩,頗為壯觀。

  夏侯乾牽着夏侯慈走在後面,暗暗觀察,随後趁着杜月鏡不妨,套出了杜月芷的住處。

  夏侯乾幾日未見到杜月芷,想念得緊,便讓十三弟裝作迷路,左拐右拐,甩掉伺候的人,順利摸清道路,找到杜月芷的小院。

  他想過很多杜月芷不露面的理由,貪睡,懶,生他氣,或者就是單純嫌煩才不來。

  他親自來見她,沒想到進了門,清僻安甯的小院,曬着草藥,鴉雀無聲,空無一人。

  “月芷姐姐在睡覺麼,怎麼沒人?
”念叨一路鬼地方的夏侯慈,此時終于發現不對。

  忽聽裡面房裡傳來呼聲:“姑娘醒了!

  人聲頓時大了起來,有幾個丫鬟出來,面容欣喜,叽叽喳喳說個不停:“姑娘到底是有菩薩保佑,高燒燒到渾身火燙,藥都吞不進去了,還是叫劍螢給救了回來。
夫人大概也想不到吧,她見死不救,想熬咱們姑娘,打錯了算盤……”

  夏侯乾捂着夏侯慈的嘴,早就躲入一旁,聽着這些丫鬟的話,眉頭深鎖。

  “九哥,月芷姐姐要病死了,又活過來了?

  夏侯慈驚訝地看着夏侯乾,忽見九哥臉色分外陰沉,猶如黑雲壓城,吓得他吐吐舌頭,不敢再說話了。

  低下頭,九哥的拳頭攥的很緊,青筋畢露,正叫人摸不清頭腦,那拳頭忽而松開,一把拉了夏侯慈就往上走。

  正好聽見杜月芷虛弱又無奈的聲音:“太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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