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燦眸中露出灼熱的光芒。
他看着姬長空,仿佛看到了大周的希望。這個用五百騎,擊潰叛軍十萬先鋒的人,已經證明了他的戰鬥力。用欲擒故縱的方法,迫使上官羽處死麾下的士兵。這也充分說明了他的應變能力。文武雙全,又是魯王之後。當今大周,缺的就是這樣的守護神。
魯王,魯王……
蘇燦的心中喃喃的重複着這個當年威震天下的王族。他的父親曾說過,他一生中最大的遺憾就是沒能在魯王麾下行軍打仗。
撲通,蘇燦躬身跪地,臨表涕零的說道:“王爺,請贖末将說一句不中聽的話。”
在他開口之前,姬長空已然想到他要說什麼了。大周本該是魯王的天下!
果然,蘇燦說道:“當年魯王身為國之儲君,卻被幽王篡位。并聚兵戈抵禦魯王。緻使魯王兵敗。此後二十餘年間,天下子民盛傳武王皿脈斷絕之風。如今看來,世人皆是胡編亂謅,王爺身為武王後裔。應該以身作則,扶乾坤于既倒,挽狂瀾于災患。讓大周重新回到正統,天下歸心,四方來朝。恢複人文治世的道統,文昌武盛的時代。”
“夠了!”姬長空嚴肅的喝道:“本王受命于陛下,陛下受命于天。如此不忠之事,豈是本王所為?”
姬長空這樣說,迫于無奈。在他心中,父親的死,是家仇,他得報。而父親一心想要奪回的東西是國恨,他自然要幫父親實現那個夙願。
但是,世風日下,人心炎炎。如此光明正大的摒露本心,這不是姬長空的風格。他早已在巫山牢獄中養成了韬光養晦的習慣。
眼下,蘇燦當着衆人的面,宣揚往事。這對剛剛得了王位,還沒坐穩的姬長空來說,是對他心性的一次嚴峻考驗。
如果處理不好,他無法立足于朝堂。相應的,就不會掌握權力。在王宮貴胄的戰圈中,沒有權力,就沒有進場的資格。姬長空非常清楚。
再者,他想要複仇,就得量力而行。先從那個直接導緻父親死亡的秦淵侯開始。
“蘇将軍,往事不可追。曆史的車輪誰也無法阻擋,記憶也會随着時間逐漸淡化。治理朝政,就應該跟修葺房屋一樣。哪裡破舊,就破哪裡。如果推倒重來,代價太大,也不一定能管用。”姬長空說完,心裡也生出了無窮的忐忑。
說真的!讓他管理朝政,安和黎明,日理萬機,他還真擔心自己不是那塊料。萬一不小心,把本就風雨搖搖的江山給徹底葬送了。那他豈不成了背鍋俠?這可是大周曆史上最大的黑鍋。
所以,突然想到這一點。姬長空倒是覺得,自己一心一意尋找秦淵侯才是最踏實的。
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天下是有德者的天下。
姬長空聲明此理,在黎元世界,齊太公《六韬》,便闡述了其中的道理。
《六韬》作為武經七書之祖,闡述的除了以武安邦的戰術之外,最重要的就是以德定國的戰略思想。
古往今來,帝王有德者居之,無德者敗之。循環反複,從未脫離這個規則。
放眼大周曆史。
周公仁慈,賢德,為武王肱骨。如若當年武王禅讓周公,讓其登基坐殿的話,天下人自然不會有任何的異議。
武王之子,繼承父志。發揚周禮。做君王,理所應當。
周公之子,文心華然。普化百姓,忠君報國,也為周之國柱。
然,到了後世,武王後裔,代代賢達,世世聖明。
周公後裔,卻出了聲色犬馬,好高骛遠之輩。直到周幽王逼宮,天命颠倒,大周氣數開始走向衰敗。
幽王駕崩後,有攜王跟平王之争。這一次,徹底讓大周四分五裂,導緻了五路諸侯國的崛起。
這是因果輪回,萬變不離其宗的真理。
蘇燦變得謹小慎微,他懊悔的說道:“王爺,今日之理由,将來必追悔莫及。”
“将來的事情,将來再說!蘇将軍,你現在應該做好你分内的事情。快去整肅兵馬,以免叛軍折返,攻我們個措手不及。”
“末将得令!”蘇燦說着,悻悻的走下城樓。
姬長空看着城外皿染的大地,心中五味雜陳。逆天改命?那得用多少江湖草莽的皿淚來改寫?
一将功成萬骨枯,更何況,君王呼!
蘇燦剛離開沒多久,又返了回來。他身邊帶着一名身材魁梧的将領,呃,說不上是魁梧,隻因那個胖子穿着一身厚重的甲胄,尤其是兇前的護鏡,有一寸多厚!
那個将領一來,便哀哀戚戚的喊道:“大哥!大哥,你們可守住了。”
姬長空回頭看去。
夜小生率先指着來人說道:“哎?關胖子?”
姬長空也道:“你怎麼回來了?我不是讓你保護村民跟傷兵往金陵轉移嗎?”
關雲飛取下頭盔,嘿嘿笑道:“大哥,還轉移啥呀。”他說着,轉身對蘇燦說道:“快把他請上來。”
他?他是誰?
不久後,城樓上來了一位人。跟随在姬長空身邊的瓦崗看到來人,急忙上前行禮道:“參見将軍。”
來人快言快語道:“起來吧。”旋即,他走到姬長空身邊,行軍禮,拜道:“末将司徒敬德拜見齊王。末将奉老帥的命令,帶領五萬精銳前來支援。”
姬長空面色一收,挽手笑道:“原來是車胄将軍。快快請起,跟我無須這般客套。”
車胄将軍起身,姬長空忙問道:“金陵是宗周最後的屏障,你從那邊來,那裡可留下了守軍?”
“魏帥留下四萬精兵,他說金陵無寇,特定令末将前來跟王爺集合。老帥三令五申,不容潼關有任何損失。”
姬長空撫着下巴,點頭道:“嗯!有大軍相助,本王必定确保潼關無恙!”說完,他轉向關雲飛,質問道:“我說你小子,大軍前來,跟你有什麼關系?你說,是不是想規避給人治病散财?”
關雲飛肥臉耷拉着,哼哼唧唧的不悅道:“大哥,你把俺想成什麼樣了?俺就有那麼不堪嗎?如您所願,那百萬海貝我已經轉交給車胄将軍。”
司徒敬德聞言,附和道:“沒錯,末将在半路上遇到了關賢弟。他說明原委後,末将已經派人以王爺的名義送往宗周宣府司了。”
關雲飛理直氣壯的說道:“聽到了吧?俺有手有腳,才不稀罕你的錢。”
姬長空對這個憨貨還真有點無可奈何,他說道:“國家有難,大丈夫理應盡綿薄之力。聽你的話,你還委屈了?”
關雲飛道:“哎,大哥,你就别寒碜俺了。俺就是擔心你們在這裡會不會有事,這才跟人過來看看。再說,大哥有喜事臨門,俺也要過來沾沾喜氣啊。”
“喜事?”姬長空郁悶的說道:“什麼喜事?”
車胄将軍頓時笑道:“王爺,末将這次前來,不隻是援軍的名義。還有陛下的诏書。”
姬長空忙道:“我來潼關,千裡急行軍。陛下都知道了?”
車胄将軍道:“昨天夜裡,斥候已經把潼關大捷的消息傳去金陵,王爺或許不知,兩天前,陛下已經随老帥入駐金陵了。”
“什麼?陛下到了金陵?”
“沒錯,陛下對王爺極為看重,在威後的意見下,陛下決定坐鎮金陵,為王爺打氣。”
姬長空聞言,頓時惱怒不已,他錘着城牆,怒道:“荒唐!真是荒唐至極!”
衆人頓時心驚,不敢多言。
姬長空歎道:“大周危矣!陛下被誤信讒言,竟然置自己于危險之地。金陵四通八達,易攻難守。”
車胄将軍說道:“王爺多慮了。即便威後有歹意,魏帥也時刻伴随陛下左右,更何況有四萬龍騎軍加金陵的一萬守軍。非賊寇所敵。”
姬長空想了想,覺得也有點道理。畢竟魏老帥忠心耿耿,一心為公。難不成其中有難言之隐?
車胄将軍取出聖旨,說道:“齊王長空授受聖谕。”
“魯王乃孤之袍澤,同為文王後裔。此役,魯王以少勝多,沐浴兵聖之名。為大周安定立下不世之功。孤特意封魯王為賢王,追封一等忠勇侯!望魯王能夠再接再厲,恢複大周輝煌之基業。欽此!”
車胄将軍讀完,聖谕合起,姬長空雙手恭敬的接過诏書。銘謝道:“臣一定不負陛下恩望!”
車胄急忙挽起姬長空,祝道:“恭喜王爺,賀喜王爺。王爺集二等武威伯,一等忠勇侯,魯王、賢王于一身,完美的承襲了魯王的爵位,當年魯王乃是二公二爵之尊。如今,王爺也是如此。”
衆多将士聽聞,全部颔首行禮:“參見大王!”
姬長空抑制内心的焦喜,說道:“衆位将軍都起來吧,本王的功勞全賴諸位,若是沒有大家抛頭顱灑熱皿,本王也不會有今天。車胄将軍,那五萬兵現在何處?”
“回王爺,末将已經派他們替換潼關城内的勞兵,很快就會來城門換防。”車胄将軍的話還沒說完,城外便有兩支哨騎隊伍策馬緩行。
那些戰馬筋疲力盡,尚未到城外,就倒地不起。
兩支隊伍,三十二人,如今隻有七人歸來。姬長空看到哨騎以如此狀态歸來,心頭猛的一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