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記得,昨夜她把手機的鬧鐘時間提前到了6點。好像早上鬧鈴也确實是響過的,隻是隻響了一聲就沒了。她還以為是太緊張産生的錯覺,并繼續睡了過去。
現在想來,應該是被譚少慕按掉了。
而公公譚政也沒派人向喊江淮一樣,把她喊起吃飯,估計也是從心底裡沒拿她當家人,不想看了賭氣就随便她缺席。
何幼霖洗漱後,坐在梳妝台前拾掇自己,準備回何家一趟,卻發現梳妝台上,多出了一把車鑰匙。
他今天沒開車?
她按下疑雲,梳妝時盡量避着這個侵犯她領土的東西。深怕不小心蓋住了它,或者挪動了位置後,譚少慕回來就找不到它。
換了身休閑裝,穿上運動跑鞋,何幼霖拿了把太陽傘,準備朝1.5公裡外的公車站進軍。剛走出譚家大門,還沒走出前院的黑漆鐵欄杆門,何幼霖就聽見女傭從後頭追了過來,喊道,“太太,有您的電話。”
“找我的?”何幼霖深怕弄錯了人。她的朋友并不多,常聯系的幾個也都打她手機。何況譚家的電話号碼是多少,連她都不知道。又怎麼會有人打來找她?
得到再三肯定,何幼霖将信将疑地走回去,拿起擱在桌上的話筒。
“喂?”
“何幼霖?”雖是疑問,卻帶着笃定。
是個男人的聲音,慵懶性感,在哪裡聽過,卻一時想不起來是誰。
“你哪位?”
“我這麼獨一無二的聲音都聽不出來?想死?”
如此嚣張不可一世,何幼霖很快認出對方的身份,一副公事公辦的态度,“有什麼事嗎,張總?”
“什麼事?都幾點了?麻煩你有點敬業精神。記住,你隻有三年的時間,必須真分奪秒。我安排的工作量要是完不成,就是縮減你晚上的性福時間都要給我完成!”
還沒上班,這人已被周扒皮附體了。
何幼霖有些無語,“不是三天後才上班嗎?”
“你男人沒告訴你,三天後是正式上班,今天要先來公司辦理入職手續?”張澤川說完便意識到譚少慕肯定是“不小心”忘記轉達了,要不是那天譚少慕急着把人拉走,這些事情他那天都會和她說清楚的,“算了,算了。你手機号多少?”
何幼霖報了自己的手機号後,商量道,“我今天有點私事,能不能明天再去公司辦理手續?”
“你小學老師沒教過你,今日事今日畢?明天還有明天的事!”張澤川不容讨價還價,直接下發指令,“十點之前必須到人事部,否則扣你第四年一年的工資!”
何幼霖想問明天能有什麼事情,卻在被扣一年的工資威脅下乖乖閉嘴。
她看了看客廳上的挂鐘,“那個,張總。你知道譚家在哪裡吧?”
十點鐘,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昨天從譚少慕手裡拿回手機後,她也大概從網上了解到千影公司的基本信息。它是遠維集團旗下投資的影視公司,成立時間不過三四年卻跻身為國内影視業第一。具體地理位置與她現在住的地方坐公車要轉車三次,全程大概是3小時的路程。
“闖幾個紅燈就是了。”張澤川不耐道。
“關鍵是我沒車啊。”
“s,h,i,t!你男人這麼小氣,你還不離婚?”張澤川完全不敢置信。他給他交往過的女人,分手費最少都是一棟别墅。
“……”說小氣?是誰一言不合就要扣她一年工資?
“你等着!”
雖然對方沒交清楚就挂了電話,何幼霖大概也能猜測出他是叫她在家等人來接。
她低頭看了看身上這套為了徒步走公車站準備的衣服,決定去換一套相對顯得職業點的衣服。
反正隻是個入職手續,也要不了多少時間,她下午再回家一趟就好了。還能搭個免費的車去市區,也不錯。
何幼霖千挑萬選,總算在一堆像是學生裝的休閑衣服裡勉強找出件白襯衫和黑褲子,剛換好就聽見譚家門口有汽笛聲不斷傳來。
這麼快?這是坐飛機的嗎?
何幼霖被巨大的噪音聲催的不行,連忙下樓奔出屋外,卻在看見坐在騷包的紅色跑車裡的人後吃了一驚。接她這麼個小職員,用得着他這個大.BOSS親自來嗎?
何幼霖看着車裡那個臉黑成鍋底的美男,脫口問道,“你是闖了幾個紅燈?”
張澤川不答反問,“你在逗我?沒車?那是什麼?”
何幼霖順着他指的方向,還真看見一輛女性專用的mini停在譚家門口外圍,小巧精緻,還簇新的連車窗上的保護膜紙都沒撕下來。
想到今早梳妝台上多出的車鑰匙,一個念頭隐隐浮現她的腦海。
昨夜她确實給譚少慕進行了幾小時的訴苦,表達自己住這裡的各種不方便,離她上班公司太遠,她也不能每次都麻煩别人。但她的目的不過是要搬出去住而已。誰知,譚少慕全程表情都是老神入定狀态。隻有在她提到别人兩字時候才眉頭動了動。
原以為他這是有些意動了,成功近在眼前,隻差她後期繼續煽風點火,誰知他竟然直接送了她一輛車!
送車前後都沒與她交代過一句話,仿佛她的意見根本不重要!
何幼霖當場撥通譚少慕的電話确認,“那個車是給我的?”
“嗯。”
這一聲嗯,敷衍得很,仿佛為了這個問題,接這個電話都是在浪費他寶貴時間。
“心思缜密,頭腦睿智的總裁大人,您送人車之前,難道沒想過對方可能沒有駕照嗎?”何幼霖損完,完全不給他說話的機會就直接關機。
一種大仇已報的爽感油然而生!
叫你招呼都不打一聲就送車!有錢了不起啊!
上了車後,張澤川沒有掉頭往市區方向開,而是在附近一戶有錢人家門口停了下來。
“你在車裡等我。”張澤川說完便拿着公文包下了車。
原來他是正好要來這裡拜訪客戶,難怪才挂了電話就這麼快來了。
何幼霖聞着車内定心凝神的熏香,一夜未睡好的她等着等着就直接昏睡着了過。連張澤川幾時上的車都不知道,等她醒來時候,車已經停在了千影公司門口。
“如果不想麻煩,最好不要透露你是譚少慕妻子的身份。”張澤川坐在駕駛位上,收起了一貫的輕佻色。
何幼霖點了點頭,深以為然。
反正新婚當天的新聞,她也看過。在婚禮化妝師的高超技術下,連她都看不出鏡頭下那個美麗妖豔的新娘是誰。
進了公司,張澤川大搖大擺地進了自己的總裁專用電梯,何幼霖則在問到人事部的位置後,像沙丁魚一樣擠進了電梯裡,按亮了四樓。
大公司不愧是大公司,與她以前打工的小地方完全不一樣。光是入職表格就填寫到手酸。之後她又輾轉各部門,進行了一系列的入職前期工作,錄入上班打卡的指紋,拍制作工作證用的證件照片等等。好不容易所有的事情都辦的差不多了,卻在最後一道關卡處犯了難。
竟然要交體檢報告!!!
難怪張澤川說明天還有明天的事情。隻是這件事情,不要說明天,就是明年她都做不到啊!能不能讓她投胎後,下輩子再補上體檢報告?
何幼霖想給張澤川打個電話,問問能不能行個方便,這才想起自己好像隻說了自己的手機号,并沒有存他的。
正考慮要不要去停車場,在他的車子旁蹲點時,一條短信聲“叮”地響起。
“歡迎您選擇鹿安駕校,您的選擇是我們最大的榮幸。我們将在你日後的學習過程中竭誠為您服務。”
用腳趾想也知道這肯定是今早被她損了頓的譚少慕的傑作!
這下,何幼霖徹底沒脾氣了。
“你怎麼在這裡?”清亮的女中音帶着濃濃的驚訝。
何幼霖循聲望去,隻見譚少芝一身幹練工裝站在過道盡頭,周圍人來人往。
“譚秘書認識小何?”推門而出的人事部經理正好聽見了譚少芝的喊話。
“我弟弟昨日肇事,導緻張總意外住院。是譚秘書出面處理,與我有過一面之緣。”何幼霖搶在譚少芝開口前回答。
譚少芝疑惑地看了眼何幼霖,也不拆穿。她比何幼霖更不想承認彼此間姑嫂的關系。
“原來是因禍得福。”經理知道何幼霖是張總欽點的空降兵,不免又誇了幾句“是個人才,好好幹,不要辜負上面人的信任”之類的勉勵話。
何幼霖淡笑稱是,目送經理的離去後揣摩起她這句話因禍得福的用意。一時也拿捏不準她說的是自己得了這份工作,還是說的張總得了她這人才。若是前者,隻怕在對方心裡自己已經落下個“沒實力靠運氣”的印象。
此時譚少芝也看明白了情況,少了初見時的驚訝,對何幼霖自然無話可說,便抱着一堆文件離開了。
何幼霖雖然不想去觸譚少慕的黴頭,但是相比蹲點等張澤川那麼費時間不靠譜的辦法,她也隻能硬着頭皮追了過去,“譚秘書,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