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季少一為了我，會毫無條件站在我這一邊。

　　我不喜歡的人，他連帶着也不喜歡。

　　我想要疏遠的人，他連帶着一起疏遠。

　　這一生，曾有過這麼一個深愛着我的男人，我也無憾了。

　　我擡手回抱住了他，靠在他懷裡，輕聲說：“不早了，你回去吧，開車小心點。
”

　　他應了，卻不松手。

　　我也是。

　　不同的隻是――

　　他在享受這份溫暖。

　　而我隻是舍不得松手。

　　這時，電梯“叮”的一聲打開了。

　　我沒想到這麼晚了，還有鄰居會回來。

　　下意識推開了季少一，回頭，發現竟然是秦默川！

　　這麼晚了……

　　我本能問了句：“默川，你怎麼這麼晚回來？
”

　　秦默川大步過來，打量着我們，也不答話，隻皺眉說：“喂，季少一，這麼晚淩止不需要休息嗎？
”

　　我這才想起秦默川還以為我懷孕的事，瞬間有些尴尬。

　　季少一破天荒沒有針鋒相對，又拉了拉我的手，笑着說：“那我先走了，早點休息，明天見。
”

　　我點頭，目送他進了電梯。

　　回頭，秦默川還站在那。

　　我想了想，上前壓低聲音問：“你不會是……洗錢去了吧？
”

　　秦默川嗤的笑，絲毫不掩飾：“幸虧你沒當着季少一的面問。
”

　　我一陣尴尬。

　　他催我說：“行了，趕緊進去睡覺。
”

　　我推開了門，突然又回頭，他還站着看着我。

　　我猶豫了下，問他：“默川，是不是我做什麼決定你都會站在我這邊？
”

　　秦默川聽得莫名其妙，上前一步，問我：“發生了什麼事？
”

　　我笑一笑：“沒事，我隻是想說，不管我以後做什麼決定，季少一在和我的這段感情裡，一點錯都沒有。
晚安。
”

　　語畢，我不顧秦默川疑惑的目光，徑直把門關了。

　　…………

　　第二天早上，我才打完草稿就接到了紀寶嘉的電話。

　　算算時間，她應該剛到未名酒店不久。
她說有份圖紙忘了，她走不開，希望我幫忙送去酒店。

　　我很快在她桌上找到了圖紙，直接去了酒店。

　　按下頂層的按鈕。

　　卻不想，電梯在九層停了。

　　電梯門打開，外面，站着封清禾。

　　我忙笑着問：“封秘書要下去嗎？
我這是上去。
”

　　封清禾的臉上綻着職業笑容，看着我說：“不，我在等沈小姐。
”

　　我一愣。

　　封清禾已經側身讓開，說：“季總等你很久了。
”

　　我才知道紀寶嘉叫我送什麼圖紙隻是一個幌子，原來是季少一叫我來。

　　不知道什麼事，還弄得這麼神秘。

　　封清禾沒有帶我去季少一的辦公室，而是推開了總統套間的門，朝我說：“季總在裡面等你。
”

　　我點頭進去，封清禾沒有跟進來。

　　回神才發現，總統套間已經拆除重新裝修了，雖然隻是初步，但我一眼就看出了熟悉的感覺。

　　“來了？
”季少一從主卧出來，笑着過來拉住我，說，“是不是覺得很熟悉？
就是你設計的稿子，但我有改動一些。
本來是想給你一個驚喜的，不過到底是以後我們要一起住的房子，我又怕改動的地方你不喜歡，所以特意叫你過來看看。
”

　　他邊說着，邊拉着我轉了一圈，哪裡動過，一一指了出來。

　　其實他不說，我也看得出。

　　我自己的設計稿，每一處的細節都在我的腦海裡。

　　酒店是大學的時候和他一起設計的，就是一個浪漫到極緻的酒店，然後中間辟出一層築我們愛的小家。

　　就像他說的，過去的一切，他全都記得。

　　眼睛有些澀，有點想哭，我拼命忍着。

　　“怎麼樣？
不發表點意見？
”季少一終于停下腳步回頭看過來。

　　我忙調整了情緒，勉強笑道：“挺好的。
”

　　“真的？
”他很是高興，憧憬說，“那我就讓他們繼續裝修了。
以後我們就可以随時住在這裡，如果膩了，就住之前一起住的那個小家。
”

　　我的目光一寸寸看着周圍的一切，唇角微微揚起：“聽起來很幸福的樣子。
”

　　“因為有你啊。
”他靠過來，伸手圈住了我，低頭，與我額角相觸。

　　我沒有推開他的借口。

　　心跳逐漸加快，兇口異常堵。

　　好在他隻是這樣安靜抱着，并不打算有進一步的動作。

　　“小止。
”

　　“嗯。
”

　　“我在想，要不要直接裝修一個嬰兒房，到時候就不必手忙腳亂了。
”

　　一抹涼意從指尖爬了上來。

　　我與他都是天理不容的，怎麼能有孩子？

　　他又問：“設計圖你畫還是我畫？
嗯……要不，我們一起畫。
”

　　我快哭了，真的。

　　外面，突然傳來了敲門聲。

　　接着，聽封清禾說：“季總，巨城房産的李總來了。
”

　　季少一皺眉看向外面。

　　我推了推他，他遲疑了下，上前打開了門。

　　封清禾說：“在辦公室等您。
”

　　季少一有些不悅：“合作的合同既然已經打回，我不會改變主意的，你去回了他。
”

　　封清禾面露難色，低下頭說：“他不是來談簽約的事，他是來讨論合作時具體的操作細節。
合同已經簽了，是董事長拍闆的。
”

　　“我媽？
什麼時候的事？
”季少一的臉色沉了。

　　連我也有些吃驚，按說季夫人很讨厭葉薇，又和李慎之的前妻是朋友，季少一都拒絕了的合同，她怎麼會簽？

　　“具體什麼時候，我也沒有得到通知。
”封清禾小心翼翼看了他一眼，又說，“是董事長親自下的命令，讓您跟進後續合作的事。
”

　　季夫人這步棋，我倒是看不懂了。

　　但也許就是我想多了，她隻是看到了一個商人該看到的商機，做了一個商人該有的選擇，畢竟東邊發展前景不可估量。

　　“這李慎之是給了我媽多大的好處？
”季少一很是不快，我見他拿出了手機，知道他一定是想要打給季夫人。

　　我忙拉住他，低聲說：“生意上的事，别跟你媽對着幹了，再說，我隻是跟我媽關系不太好，也沒到結仇需要對李家趕盡殺絕的地步啊。
”

　　我推着他，說：“去吧，我也得趕回去工作呢。
”

　　聽我這樣說，季少一隻好收起了手機。

　　他送我到了電梯口，我走進了電梯裡，遲疑了下，終于回頭說：“對了，晚上我去見個大學同學，就我以前的室友，玲玲，你知道的，她來江城出差。
”

　　他的臉上又有了笑：“那我晚上去接你。
”

　　“不用了，閨蜜時刻，男人在不太方便。
”

　　季少一終于沒有再堅持。

　　電梯門關了，我松了口氣，脊背貼着冰冷的牆壁，兀自嘲諷地笑起來。

　　李慎之搭上了寰宇集團，看來這單生意如虎添翼。

　　爸爸清苦一世，走得也不舒坦，而我媽卻能過得這樣好，有時候想起來，真是不舒坦。

　　但那又怎麼樣，葉薇畢竟是我媽媽。

　　…………

　　下班後，我先回了一趟家，然後徑直去了霍宅。

　　門沒有關。

　　我直接進去了，恰逢霍亦沉從廚房倒了水出來，他往那兒一站，我與他都愣住了。

　　“霍先生。
”

　　他“唔”了一聲，放下水杯過來，蹙眉說：“你瘦了。
”

　　我略一笑，望着他道：“你也是。
”

　　看來這段日子，我和他過得有不怎麼樣。

　　“臨叔沒有一起來？
”

　　霍亦沉帶我去沙發上坐下，這才說：“我告訴他你會來吃飯碗，他出去買菜了。
”

　　“是嗎。
”

　　霍亦沉身邊沒有南宮江臨還真是有點不習慣。

　　他側臉凝視着我，終是開口問：“為什麼要跟少一分手？
”

　　我徐徐低下頭，盯住自己的腳尖看。

　　霍亦沉的聲線涼幾分：“是因為我姐姐？
”

　　我搖頭：“和霍董事長無關。
”

　　他似乎松了口氣，又問：“那是為什麼？
我人都來江城了，你還不肯告訴我實情嗎？
”

　　我自嘲一笑，鼓起勇氣看着他：“如果我不說，你就不會幫我嗎？
”

　　他的眸色深了，睨着我半晌，才歎了口氣：“我不問了。
”

　　我道了句“謝謝”。

　　其實我最該說的應該是“對不起”，我明白這對霍亦沉根本不公平，可是除了她，沒有人可以幫我讓季少一死心。

　　趁着南宮江臨還沒回來，我打算離開。

　　我包裡裝着袖扣的盒子拿出來放在茶幾上，我輕聲說：“下回見面，戴上吧。
”

　　霍亦沉看也不看，直接問我：“打算送給少一的嗎？
”

　　他把什麼都看得那麼透徹。

　　我點了點頭。

　　他又問：“不留下吃飯了？
”

　　“不了，霍先生，再見。
”我沖他一笑，飛快轉身離開。

　　不想在院子裡，正好遇上南宮江臨回來。

　　更讓我意外的是秋菲也一起從車上下來了，看來霍亦沉答應季夫人的事沒有食言，秋菲想在他身邊，他并不阻攔。

　　秋菲看見我，震驚裡有一絲敵意。

　　“沈小姐，你怎麼在這裡？
”她的語調不自覺提高了幾分。

　　我真是想笑，秋菲一定不知道季夫人要我的頭發幹什麼。

　　就像最初季夫人瞞着她霍亦沉和小眠的關系，讓她扮演小眠一樣。

　　她讓我和季少一不能在一起，也再次斷送了自己的機會。

　　“你笑什麼？
”秋菲如臨大敵。

　　我無視她，與她擦肩而過，跟南宮江臨打了招呼，然後直接上車離開。

　　路上，我給曾黎黎打了通電話：“遊戲開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