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天尚未全亮,雪方停半個時辰,整片天地帶着暗藍色,處處都銀裝素裹。
看着春花這麼的精神奕奕,一張小臉不知道是被凍的,還是因為接下來要見到心上人,紅通通的,我估計是給凍的,就以她比我還厚的臉皮,絕對不可能是羞的。
這次我出來,就帶了春花和冬雪,其他人我就留下來照顧子君了,方禦璟不放心子君,便讓太傅婦人進宮照顧子君一個月,而後讓劉太傅監國。
我心道,方禦璟也真夠放心這一家子的,就不怕自己的皇位就被篡沒了,不過方禦璟能交手,就說明自己有九成九的把握。
對于我和方禦璟一同南巡這件事情,這一回,大臣們都沒有出聲反對,昨晚我就好奇的問了句方禦璟。
方禦璟半卧在軟榻上,眉眼帶着淡淡的笑意,嘴角微勾,單手隔着衣服撓着子君的腰,引得小子君揮舞着一雙小手,咯咯咯的笑不停。
子君三個多月,一雙眼睛和黑珍珠一樣,非常的靈動讨人喜歡,而也隻有這個優點是遺傳到了我的眼睛。
無論是我還是昭寅,都有一雙打九分的靈動雙眸。
聽到我的問題,方禦璟頭都不擡,也不考慮的就回答了:“他們知道無論說什麼,都會被你堵回去,與其做無用功,還不如什麼都不說。”
我……
要不要這麼的了解我。
知道我以前的綽号是什麼嗎?
——最講道理的女神。
即使是拒絕追求者,我都能說出一大推的道理來,然後讓追求者們都覺得是自己配不上我,而不是我的問題。
到達了宮門前,馬車已經準備好了,兩輛馬車就在凱旋門那裡候着,馬車沒有皇家的标志,就和普通的馬車差不多,不會太引人注意,也不會太過于招搖,方禦璟也站在馬車旁,頭發半绾起,一半披在了挺直的背後,束髻冠也是非常的簡單,正束在發髻上,用墨簪貫其髻上,身上是暗紫色領口處繡有雲紋衣服,外披着領口為黑色皮毛的黑色貂裘,這種打扮回頭率絕對是百分百。
遠遠看去,這服裝着實是配合得太好了,我都有那麼點被帶電了。
我覺得我身上這一身雖然也不差,但都是上紡司縫制好才送過來的,所以在款式上面就比較偏向于太後的身份,甭管太後你幾歲,反正衣服都是中年婦女的款式就是對的。
“讓陛下久等了。”我微微低頭彎腰,這是作為一個等級比皇帝差的太後所要配備的。
方禦璟臉上依然是淡淡的笑容,沒有半分的怪罪:“無礙。”
方禦璟比誰都清楚我遲到的原因!
昨天我正打算睡的時候,方禦璟小心翼翼的把熟睡的子君放入了搖籃之中,低聲問我:“女戒抄好了。”
靠……
然後我就抄到了淩晨。。。
方禦璟就監控到了淩晨,好不容易睡了大半個時辰,子君又哭鬧了起來,無論方禦璟怎麼威逼利誘,我都沒起來,還是今早我才知道,方禦璟大概是人生第一次給孩子換了尿布……
早上方禦璟就是走的時候,也沒能把我叫起來,最後還是春夏秋冬這幾隻用武力把我給架了起來,六個人又是給我洗漱又是給我梳妝打扮,全程我都是閉着眼睛的。
這次南巡,消息已經下去了,但卻以微服的形式到幽州等地,主要是為了能順利的到達,而非在途中因為各種刺殺各種款待而慢了行程。
上車準備出發的時候,春花就跟個傻子一樣,對着獨孤年笑得傻呵呵的,奈何獨孤年隻是禮貌性的對着春花點了點頭。
我瞬間覺得有種憋屈感。
就春花美女這級别,還倒貼上去的,對方還愛理不理的,我真憋屈,所以上了馬車的時候,我就勸了春花。
“春花呀,這感情的事情,姑娘家不能太主動了,一主動了……”
我話沒說完,春花就道了:“要是我不主動了,别的姑娘主動了怎麼辦。”
我默默的和冬雪對視了一眼,都非常的想告訴春花:你想多了。
本着好奇的态度,我還特意的讓人調查過獨孤年,年紀二十六,無妻無妾,就這一點倒和方禦璟挺像的,但卻是有一個三歲的閨女,至于閨女她娘是誰,沒人知道。
我想着再不給春花指一條明路,不然就是春花這種級别的美女也還是沒有機會。
“主動的話,還不若下點功夫在獨孤将軍家的閨女身上。”
聞言,春花的眼睛亮了,冬雪的嘴角抽了。
“娘娘……”冬雪有一種特别的無力感。
其實我是能理解冬雪的,因為我和冬雪都是顔控。
小半個時辰下來,已經出了金都城範圍之内,我沒想到在去金山寺那次之後我還能出一趟金都,我還以為金山寺的那次回事我人生中唯一一次能出宮的機會,以後我就會老死在宮中,但明顯不是,因為總有人想給我挖坑。
中午時間,到了一處小鎮,沒有過久的停留,隻是簡單的在一間飯館用了餐之後繼續出發。
這才剛要上馬車,孤獨年就過來替方禦璟傳話:“老夫人,老爺讓你到他到馬車上去,說是有事商量。”
我眼角跳了跳,老夫人……
特麼是什麼破稱呼,搞得我是方禦璟他年輕的後娘一樣!
方禦璟讓我過去,我那是一點怨言也沒有,我敢有麼我。
這才分開多久,就、這、麼、想、我!
我上了方禦璟的馬車,放下了簾子之後,方禦璟拿出了一疊厚厚的紙,我一看,我的眼睛簡直了……
這一疊紙有點眼熟。
何止是眼熟,簡直是眼熟得不能再眼熟,這分明就是昨晚我抄完的女戒!
方禦璟把一疊紙放在了車廂中的小茶幾上,聲音聽似不溫不火:“自己看看。”
我懷着忐忑的心把我抄的女戒給拿了起來,該不會是我偷工減料被、被發現了吧?
我一看我昨晚抄的女戒,上面的第一張紙就畫有很多個圈圈,再翻下下一頁還是有很多的圈圈……
陛下,你可别告訴我,你今兒個一上午都在批閱我的女戒!
你是得有多閑。
方禦璟微眯了眼:“你當朕是瞎子?”
我立馬搖了搖頭,陛下你要是瞎子,估計天下就沒有人敢睜開眼睛了。
我翻了第三張紙我就沒有翻下去,因為方禦璟從我手中把女戒給抽了過去,直接就摔到了桌子上面。
我……
陛下這不是我的安懿宮,你給點面子哀家成不?這外面的獨孤年可是都能聽得到的呀!
方禦璟也不傻,不至于立即責備我,而是用他那一雙零下二十多度的眼睛一直瞪着我,瞪的我都懷疑我是不是又做了對不起他的事情。
我選擇低下了頭,眼不見為淨,就是有那麼點冷。
然後我就在方禦璟的馬車中度過了一個下午,全程都是無話可說,因自從我坐上太後這個位置開始,我天天過着悠閑的午睡,馬車一颠一颠的,我幹脆假裝低着頭,然後開始高逼格的午睡。
我記得我上學那會,數學老師就說過這麼一句話,你睡覺沒關系,隻要你睡覺的姿勢不讓領導不讓他發現,随便你睡,從此我就在研究着論以何種姿勢睡覺不被抓,時至今日,這些經驗又派上的了大用場。
可是不知道我怎麼越睡着,這身體就越是放松,就像是趴在了鋪有厚棉布的地面上,還是散發着熱量的地面。
通常在睡着覺的時候,我腦子就特别的迷糊,不會糾結那麼多不同尋常的事情,頭往上挪了挪,繼續睡。
大緻是因為馬車停了,停車那時候的慣性,幅度比行駛的時候大了些,我就像是睡醒了一樣,眼睛未張開我就先呵了哈欠,感覺流了口水,我就咂了咂嘴巴,但随即我想起我現在是在方禦璟的馬車上。
我腦子瞬間清醒了……卧槽!
哀家我睡在了頂頭上司的寶馬中了!不僅如此,我似乎睡着的時候還流了口水,更不僅如此!!!!
哀家、哀家我貌似還趴在了方禦璟的腿上!
在方禦璟的車子中趴在他腿上面睡着了還流了口水,我、我會不會再也見不到今年春天的太陽了!?
我緊緊的閉着眼睛,愣是不剛睜開,但似乎我每次裝睡,方禦璟都能第一時間憑借着我的呼吸節奏來判斷我是否醒了,很遺憾,我這回還是沒能躲過。
“太、後。”
我覺得方禦璟幾乎是咬着牙把這太後這兩個字給說出來的,愣是太後兩個字,從方禦璟口中說出來,就能讓被叫的人渾身抖三抖。
我虎軀一震……這詞有點過了,我嬌軀一震,立馬從方禦璟的腿上給彈了起來,坐回了我原來的位置上,頭埋得老低了,我在思考如何來應對怒意盛盛的方禦璟。
撒嬌?
一巴掌拍飛你!
裝傻充愣?
一雙眼睛瞪死你!
道歉?
這個似乎就是最好的選擇。
“陛下……”
我謙都還沒道出來,馬車外就傳來了獨孤年的聲音:“老爺,今晚就在驿站落腳了。”
方禦璟大概是撇了我一眼,因為我感覺我周遭的冷空氣從零下十度,一時間降到了零下二十度。
“嗯。”方禦璟簡直把沉默是金發揮得淋淋盡緻。
大概是憋着,打算今晚給我來一頓說教。
“那那我先下車了。”在下車前,我愣是沒敢把頭擡起來,就怕一擡,方禦璟的眼神都能把我給殺死。
一下了車,我的腳步一點也不含糊,速度比帶路的掌櫃的都要快,都趕上了我領路了,看得老掌櫃的嘴角一抽一抽的。
“客人,茅廁在後邊。”
好吧,掌櫃估計我這是給三急給急的。
我瞬間放慢了腳步,沒點眼力見的春花立馬湊了上來。
“老夫人,老爺一個下午都和你說什麼了?”
我這邊小心肝正在顫抖着,那有時間有應付她,便帶着點不耐煩道:“你找你的獨孤将軍去。”
“是,老夫人!”像是領了我的旨意似的,春花臉上笑得陽光燦爛的蹦去找她的夢中情人去了。
我:“……”
果然是個兇大無腦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