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千步被安排護送挽香回金都,因為不能引人注目,便隻是獨千步一人護送。
獨千步是個浪子,卻不是個憐香惜玉的浪子,挽香……不會騎馬,就在深宮的女子怎麼可能會騎馬。
當出發的時候獨千步翻身上面,故意對挽香調侃道:“你若是不怕男女授受不親的話,你也可以要求坐馬車回去。”
挽香撇了眼看,表情平淡的伸出了手,沒有半分的扭捏:“拉我上去。”
獨千步愣了一下,随即笑道:“看着這脾性,還真真的有幾分江湖兒女的樣子。”
拉上挽香的手,一把拉到了身後,道:“抱緊了,可别摔了。”
連續七八日的路程,挽香的臉色都是慘白的一片,卻硬是不吭一聲,硬是抗着。
心腸再硬的獨千步還是軟了。
“罷了罷了,今晚就在驿站休息一晚吧,不用再風餐露宿。”
剛喝了一口涼水的挽香問道:“離金都還有多少天的路程。”
“四到五天。”
随即挽香搖了搖頭,道:“不用休息了,現在快馬加鞭的回去。”
獨千步撇了一眼她,帶着笑意道:“我可是無所謂,就是你們這些姑娘家承受不住。”
挽香不為所動:“身體和心智不同概念,我還能承受得住。”
聞言,獨千步翻身上馬,在馬背上面朝着挽香伸出手:“既然如此,可别說我不懂得憐香惜玉。”
最後還是花了六日才回到金都中,在途中,計劃趕不上變化,挽香發燒了,本還想堅持,獨千步卻是瞪了她一眼:“你不要命,我還要命,要是帶回去的是屍體,皇後娘娘還不把我的皮給剝了。”
宮中宮外的人誰不知道皇後娘娘對待身邊的人,都已經給掏心掏肺了,誰敢得罪呀。
所以便在小鎮上面待了兩日才出發。
再回到皇宮之中,見到自家娘娘,挽香把知道的全部都坦白了,包括皇後的身份,子君的身世。
當初她能在容氏身邊當值,也是容氏殿中的管事嬷嬷莫看中了她的機靈,才會選的她,當初她求着嬷嬷把她調走,當時嬷嬷還很可惜的說:“挽香你蕙質蘭心,看的事情比其他人還要通透,若是你要往上爬的話,你會比其他人多了更多的機會。”
挽香确實比别的人看得更加的久遠,爬得再高,摔下來的時候隻會粉身碎骨,且死了不過就是連個牌位都沒有,又有什麼用處?
“宮中你不能再待了,本宮不敢确保這宮中會不會有東疆的細作,所以隻能委屈你了”黎以琳輕輕的歎了一口氣。
挽香道:“奴婢沒有什麼關系的,隻要不是在東疆,哪裡都可以。”
挽香是感動的,她從未得到過一個人對她那麼好,是實打實的好,而不是敷衍,這一回她看得清楚,她隻是一個小小的,沒有任何利用價值的宮人,可是自家娘娘還是費勁苦心的把她給救了回來,她是個人,懂得感恩圖報。
誰對她好,她便湧泉相報。
所以當劉太傅來找她的時候,她自己選擇了那條路,一條和親的道路。
“老夫是個惡人。”在挽香的對面,是劉太傅。
挽香原本面無表情,卻是突然笑了:“奴婢本就是一個卑微的奴才,卻能派上這麼大的用場,不是很好嗎?”
劉太傅此番來平王裙府見她,其目的,就是讓她選擇,選擇是被娘娘保護一輩子,還是用自己換來大啟與東疆數十年的和平。
“奴婢不是什麼偉大的人,可是,奴婢是個懂得知恩圖報的人,娘娘對我就如同親生姐妹一樣,再者……”自嘲的笑了一聲,繼續道:“我也并非去送死,不過是和個親,且漠王還不一定會答應。”
野心如此大的人,會因為她,放下這野心嗎?
有可能嗎?
呵呵。
劉太傅走的之後,挽香在廳中坐了一夜,直到半夜,突有一個黑影閃進了客廳之中。
“你就甘心被當成利用?”突然出現的獨千步在一旁坐下,自個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之後感歎的道:“這就是所謂的人走茶涼吧?”
挽香沒有因為獨千步突然出現而慌亂,看向獨千步,笑了一下,笑容卻是看起來非常的疲憊:“我家娘娘說過,人生總要做點有意義的事情,否則數十載就是白活了,沒有絲毫的用處。”
放下杯子,睨了一眼挽香:“難道這有意義的事情就是犧牲自己?”
又是一笑:“犧牲?不是也說明了,我有那個價值麼?”
獨千步愣了一下,終是出聲勸道:“就姓劉的那人多說了幾句,你就妥協了,你怎就那麼的好騙,隻要你去找皇後娘娘,就是十個劉太傅也不能拿你怎麼樣。”
“這是我自己的決定,和劉太傅無關。”挽香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出廳外。
獨千步在挽香的身後道:“你就不想去看看江湖到底是什麼樣的?”
挽香腳步停頓了一下,獨千步繼續說:“江湖中活得自由灑脫,無拘無束,可不比這繁花似錦卻像個華麗的牢籠好得多。”
轉身看向獨千步,苦笑了一下:“心中有牽挂,有愧疚,去到哪,說是自由灑脫,自己也會給自己建一所牢籠,我此番決定,不過是讓自己沒有牽挂沒有愧疚。”
獨千步看着小時在視線中身影,也露出了個苦笑的表情,自言自語道:“看來要拐一個人陪我走江湖,真的太難了。”
随即拍了拍身上挂着的短刀,道:“哥們呀,還是咱倆老光棍湊合着過吧。”
娘娘獨自召見了她,勸說她不要委屈了自己,還是她從不欠任何的人,可是她意已決了,她隻是為了自己的親人而已。
常人道,後宮就是一所修羅場,稍有不慎,就是在鬥争中被犧牲的那個,可是這幾年下來,沒有任何的勾心鬥角,就如同是在自己的家中一樣,偶爾與春夏秋冬,吉祥還有安懿宮中的人拌拌嘴,也看着自家娘娘整天扮豬吃老虎。
天下沒有任何不散的筵席,早散晚散,都是得散的,就看是不歡而散,還是依依不舍。
方禦璟召見拓跋元烈,在大元殿中,就兩個人,一個是東疆的王,一個是全天下的王。
“你要繼續你的野心,還是選擇和親,迎娶挽香?與大啟簽訂百年的盟約?”大殿之上,方禦璟坐在龍椅之上,帝威盡顯。
在氣勢上面,拓跋元烈卻是沒有落下半分,沒有半分的遲疑:“臣下選擇後者,簽訂百年的盟約。”
方禦璟愣了一下,卻是沒有問,因為他自己也知道,有些時候,女人對于男人來說,根本就不需要用到理智。
當方禦璟回到後宮之中,看着那個陪在幾個孩子身邊的女人,其實比起天下的王,他更想做好一個好丈夫好父親。
出嫁的那日,鳳冠霞帔,看着鏡子中的自己,挽香卻覺得一點也不像自己。
黎以琳把挽香的頭發弄整齊了,然後也看像鏡子中的挽香:“看,多漂亮。”
挽香為了安撫自家娘娘,露出了一抹笑容:“是呀,很漂亮。”
似乎看得出來挽香是在強顔歡笑,黎以琳在身後道:“道路你已經選了,即使這條路它是暗得,你就點着燈,千萬不要摸黑往前走。”
挽香擡眼看向自家娘娘,不明白自家娘娘的意思。
黎以琳微微一笑,伸手撫着挽香的頭發:“這個男人,他能用自己的野心換一個女人,就說明這個女人是他心頭肉,掌中寶,你也不必一直倔下去,盡管鬧騰就好,做一個女王,做拓跋元烈的女王。”
挽香愣了一下,随即道:“娘娘,我懂了。”
與其搏鬥兩敗俱傷,還不如讓她去折磨他。
在宮門外,透過紅紗看見了拓跋元烈,挽香緊緊的咬着牙齒,最終還是松了,無論之前是怎麼樣的,如今她就把他當成一個剛剛結識的陌生人。
十六日的路途,挽香和拓跋元烈沒有說上一句話,就如同真的是個陌生人,到達東疆的時候,部落盡歡,一片熱鬧,熱鬧到讓人想一看究竟,微微的撩開了喜帕,帳篷内一片喜慶,走到了門前,正想要微微的撩開帳子,但随即有人一把掀開了帳子,挽香被驚吓得連連往後退了好幾步,然後絆到了地上的毛毯,正要往後摔的時候,拓跋元烈眼疾手快的攬住了她的腰身,随即爽朗的笑出聲:“可别摔了。”
自己娘娘告訴過他們,若是你絆倒的時候剛好有個男人拉住了你,那你最好的反應就是害羞一下,若是這對方是個你看不上眼的,那你就有多正經就有多正緊,可是……
她現在到底該有什麼樣的反應?
所以挽香就如同像個二愣子一樣,傻傻呆呆的。
拓跋元烈把挽香放下,微微湊近一看,有趣的道:“莫不是真的傻了?”
瞬間回神的挽香向後退了幾步,低下了頭,剛剛還有笑容的拓跋元烈的嘴角放平了,挽香還是不能接納他。
随即帳外有人道:“王,王妃,水已經準備好了。”
挽香身體一僵,她在途中姿勢聽到了很多關于東疆的習俗,新婚夫妻新婚第一晚,要一同沐浴。
一同沐浴,就是說兩人赤誠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