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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她不愛他

王爺永遠是對的 暈小七 8553 2024-01-31 01:08

  夏侯景睿霍地轉身,“這些話,你最好爛在肚子裡,若是讓她知道,休怪本王心狠手辣!

  如夫人面上嬌媚的笑容微一僵,随即苦笑一聲,能死在他手裡,未嘗不是一件幸事?
至少,這個男人,是她真的動心愛過的男人。
雖然他們的立場不同,雖然她的出現與來到都是帶着陰謀帶着危險,雖然也很清楚明白,這個男人不能愛愛不得,可是偏偏……偏偏就是愛了!

  “王爺心中,已經有她了對不對?
”如夫人卻并不願意放過他:“不是棋子,不是籌碼……是一個女人,一個你動心了的女人!

  就在她沒了孩子那一天,她就發現,他看她的眼神是不一樣的,那種,真切的關心與焦急,那樣的目光,從未落在别的任何女人身上!
所以她很确定,他對她,是動了心的!

  夏侯景睿緩緩回過身來,神色是她從未見過的森然,迸發出的怒意,也讓她始料未及,“這些話,别再讓本王聽見第二次——蘇如如,本王有無數的方法可以叫你閉上嘴巴!
留你性命,已是網開一面,你自己好好斟酌斟酌吧!

  說罷甩袖就走,身後的如夫人雖被他吓得不輕,卻仍是很快鎮定下來,優雅的掩唇一笑,略提了音量:“王爺,不想聽聽我為什麼沒有動手的原因嗎?

  夏侯景睿高大挺拔的背影微頓,下一瞬,大步流星的往外走去。

  如夫人追着他出了房門,她笑了,極詭異的笑了,笑聲尖銳如針,似要生生紮進人的心裡,不見皿便不罷休一般:“因為她不愛你……呵呵,王爺,因為她說,她不愛你……”

  所以,當那麼好的機會擺在她面前時,她猶豫了,她放走了雲懷袖……連自己腹中胎兒她都能狠心除去,卻在那一刻,放過了她!

  一個不愛夏侯景睿的女人,多麼有趣呢!
她身邊的婢女說的不錯,整個王府裡,除了她雲懷袖,誰不愛他呢?
可她偏偏不愛的……

  他這樣的男子,要對他動心,真的是一件最簡單不過的事情,就像……人餓了自然便要吃飯一樣。
所以她明知道自己細作的身份,仍是不可自拔的愛上了!

  怎麼能不愛呢?
當那雙漆黑深邃的高貴鳳眼那樣脈脈含情的注視着自己時,當那雙總很溫暖的長指輕輕牽起自己的手時,當他解下自己的衣袍披在她肩頭為她擋住寒風時,當他在下雨時将自己護在懷裡滴水不漏時……明知他的深情他的厚意,不過是為了取信于人而做的戲,她卻還是義無反顧的愛上了!

  所以在親手終結腹中孩兒的生命時,她不痛嗎?
她痛得撕心裂肺,痛的恨不能如雲懷袖所說幹脆去陪她那無緣出世的孩兒,她是那樣的愛着孩兒的父親啊……可是她不能生下他,她也,不敢!

  她到王府中來,主要目的便是——府裡不能有新生兒,絕對不可以有!
她不知道這府裡有多少像她這樣的人,但她知道,一旦她容許孩子出世,那麼她與孩子的下場,大約,隻能以慘絕人寰來形容!

  “她說……”她說她不愛他?

  瞧着前方高大的身影疏忽停了下來,如夫人唇邊的笑意更深了:“是呢!
她說,她絕不要變成第二個我,她說這樣,實在太慘了!
她還說,我何苦要愛上這樣涼薄又自私且沒有半點責任心的男人……你看,你在她心中的形象,這樣糟糕呢!

  涼薄自私又沒有責任感?
這就是她對他的所有诠釋?
他原還以為,他在她眼裡,還不至于太糟糕,卻原來,已經遭到了這樣的地步了嗎?

  “所以我想,這很有趣呢!
王爺愛上了一個對自己評價如此差的女子……該有多辛苦呢?
我忽然好奇的緊,于是就放過了她啰!
”如夫人細細聲的在笑,褪去妝容的容顔依然不失嬌豔,尤其當她笑着時,更明豔如流光溢彩。

  可惜,這樣的好容顔,竟是從沒有入過眼前男子的眼——“我得不到王爺的愛,是我沒福氣,那麼我倒要看看,這個有福卻并不惜的雲懷袖,與王爺你,将會生出多少動人的故事呢!
王爺,臣妾睜大了眼睛好好瞧着的,你可……别讓臣妾失望了呢!

  夏侯景睿再不聽她任何言語,微一甩袖,人已行出了老遠。
他步伐本就快,加上心中置氣,走的更快,不過片刻,那抹豔紫色便消失在小徑的盡頭了。

  “小姐你又如何要這樣說呢?
你明知道王爺聽了這些話肯定會生你的氣……”幽幽女聲響在癡了神情凝望的如夫人身後:“王爺肯留你性命,便是惦記着昔日的情分,你偏要說那樣的話激他!
像王爺那樣的人,如何能聽的人家将他說的話那樣不堪?
尤其那女子還是……”

  “還是他喜歡的人,我如何不知!
我隻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如夫人唇角的笑意被一抹苦澀凄涼所取代,回過身,望着滿臉傷痕的小婢女,歉意道:“我這樣傷你,你也不怪我麼?

  “左不過是做戲,從前咱們主仆倆挨的打還少嗎?
小姐你别放在心上,倒是你今天當着王爺的面說這些,他就算念着情分留你性命,隻怕日後也不會輕易過來看你了!
這真是你想要的嗎?
”明明心中是那樣愛着王爺,卻……

  如夫人扶着她的手往裡走,聽聞她的話,隻淡然一笑,微垂的睫擋了眸裡的灰敗顔色:“念着舊日的情分?
你錯了,他不是那樣的人,之所以留着我,以我神志不清而惹他心煩的名義,不過是要告訴别的人,他冷落我,不是因為别的任何原因……也是告訴皇上,他沒有發覺我的細作身份!
而将我禁在這邊,讓世人都以為我瘋了,可能真如你所說,他是留了我一條命……罷了,不說了,我乏了!

  “小姐好像變得更沉默了……”柳語擔心的瞅着伏在窗邊的雲懷袖,斜眼瞧着錦蘇:“小姐在那邊究竟是發生什麼事了?
怎麼一回來臉色便這樣難看,連話都不講一句!
”存心是要急死她麼?

  因她趴在窗台上,淺櫻色薄绡袖子滑了下來,直露出一截雪藕似地豐潤手臂,臂上攏着一直翠綠的镯子,這是出嫁前夫人給她的嫁妝,盈然欲滴的翠更顯得肌膚膩白如玉,金色的陽光覆上她的睫毛,似一隻金色的蝴蝶停駐在她的眼眸,那樣恬靜——少有的恬靜。

  錦蘇抿了抿唇,神色也是焦灼擔憂的:“我哪裡知道啊,小姐就幫如夫人清洗了下,後來喂她吃了點東西,稍微整理了一下我們便回來了……”

  隻是小姐的臉色越來越凝重,越來越難看,直到走之前,對呆呆坐着的如夫人喃喃低語了一句,她倒是記得清楚,不過那麼短短幾個字能說明什麼問題呢?

  “真是急死人了,小姐什麼時候這樣……安靜過呀!
”安靜的讓人提心吊膽,都不敢上前打擾她。

  但是着急歸着急,眼下,她們能有什麼辦法将從前樂觀開朗的小姐的魂兒喚回來呢?
兩人相視一眼,眸裡同樣有着深深的無奈與擔心。

  珠簾撩起時發出的叮當脆響聲驚了她們一跳,回身望去,卻是夏侯景睿走了進來,他單手負于身後,向來帶笑的俊顔今天奇怪的沒有絲毫笑容,明眼人一瞧便知道這位大爺心情肯定不好!
真奇怪,像是與自家小姐約好了同時心情不好一般……

  “你們出去吧!
”擡手止住她們正欲行禮的動作,他淡淡說着,眼睛卻直直落在恍若未覺的雲懷袖身上。

  她依然一動不動的趴在窗台,靜靜瞧着外面不知名的某一處,偶爾扇動一下如蝶翅般卷翹的長睫,看似倦怠慵懶的正在小憩的乖順小貓。

  柳語與錦蘇無奈,隻得往外走,隻是一直放心不下,不時回過頭來看依然無所察的主子……

  夏侯景睿并未驚動她,隻長身立于她身後,她在想什麼?
這般出神,連他就站在她身後也沒感覺!
明明在府中,她的警惕心是最高的……

  他過來的這一路,心中翻湧着的陌生情緒,幾乎沒将他沒頂了!
他不想承認,卻又不得不承認,蘇如如的那些話,對他所造成的影響!

  哦不,不是蘇如如的話,而是她對蘇如如所說的話!
他一直知道,她心裡對他的評價不會高到哪裡去,卻也沒想到,竟會差成那個樣子——涼薄自私沒有責任感!

  他承認,她說的沒錯,他也從不在乎别人對他做怎樣的評價,可卻偏偏受不了,那樣的評價竟是出自她的口中!

  他若涼薄,那晚便會呆在這裡看着她忍耐不住癢痛而在他面前出醜丢臉,他若自私,便不會将一直珍藏着的母妃唯一留給他的百花紫露膏送給她,他若沒有責任心,大可不必管她是死是活,怎還會擔心她出府去玩兒發生什麼事情而巴巴的跟在她身後……

  他真想……炮吼轟轟的問她,她的良心被她藏到哪裡去了?

  許是察覺到了空氣中竄動的氣息有些異常,雲懷袖枕在臂上的頭緩緩轉了過來,瞧見夏侯景睿時,面上有明顯的怔忪神色,但很快回過神來,放下窗台上的手臂,衣袖滑下來,遮住了膩白如玉的肌膚。

  他什麼時候來的?
錦蘇與柳語怎麼都不告訴她一聲?
害她乍一見到他,吓的兇口噗噗直亂跳呢!

  她起身要行禮,他飛快的伸手握住了她的肩膀:“在本王面前,不必多禮!

  她輕輕應一聲,一時間不知該跟他說什麼,隻沉默的站在他面前,任由他握着自己的雙肩——他在她面前,她不由自主想起的,還是西院裡的如夫人。

  她其實真的很想問問他,為什麼會涼薄至此?
可是她若問了,就與她三從四德的形象不符合了呀!

  夏侯景睿瞧着她微垂着腦袋,長指勾起她比從前稍微圓潤了些的下巴,迫她擡頭面對着他:“為什麼要去西院?

  一直思緒散漫的雲懷袖這才發現,他竟然沒有在笑,且嗓音比之從前也低沉了不少,似乎……他很生氣?
但他氣什麼?
氣她沒有經過他的批準允許便擅自去了西院看如夫人麼?
但,他又沒有下令說她不可以去探望被他打入‘冷宮’的女人……

  “聽說如夫人的狀态很不好,臣妾想,她始終是王爺的夫人,且又為王爺懷過孩子……”會變成那樣,跟他完全脫不了幹系好不好?
“臣妾隻是想給她送些吃的過去!
王爺,沒有請太醫過府替如夫人診治麼?

  他看着她目露擔憂……那擔憂,是為了蘇如如那個細作!
他……在她眼裡除了不堪,還能有什麼呢?

  輕歎一聲——那悠遠綿長的歎息聲甫一出口,連他自己都吓了一跳,讓他不由自主的去回想,真的有好久,沒有這樣的無奈過了!

  握着她肩膀的手松開,大掌緩緩落在她的頭頂心:“以後沒别的事,不要去西院,知道嗎?

  “……喔!
”所以他這是專門跑過來警告她的?
不過,他都能做了,她為什麼不能去看?
“可是王爺,她……很可憐……”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你隻要好好記住這句話便行了——”他聲線沉沉,打斷她的話,手臂微一用力,她便撲到了他懷裡,條件反射的掙紮,卻聽見他在她耳邊輕聲說道:“别去西院,算我……求你!

  算他……求她?

雲懷袖呆了,乖乖任他摟抱着!
她是耳朵有問題聽錯了吧?
夏侯景睿這樣的人,竟然用這樣卑微的語氣……在求她?

  仿佛印證了她果然是耳朵出了問題所以聽錯了一般,夏侯景睿放開她時,挂在面上的,正是平素裡清朗的淺笑,他笑起來其實很好看,眼睛會彎成好看的新月弧度,隻是這樣的他,像是戴着面具一般不真實……

  心内低低的歎息一聲,一時間感慨萬千,當然也不知道究竟在感慨個什麼東西!
然而面上也轉上了柔婉的笑意:“這大暑熱天的,臣妾這邊也沒什麼好招待王爺的……”

  不然你哪兒來的回哪兒去吧,留她自個兒清靜吧!

  “本王今天就在你這邊讨杯清茶喝好了——”他說着,沖她微微一笑,笑容竟有些耍賴的意味——她要他走,他偏就不走了!

  誰也沒提方才的事情,仿佛方才,都是彼此的錯覺,他沒有說過那樣的話,她也沒有聽見他說那樣的話……

  她能說什麼?
他是王府裡的老大,所有事情還不是他說了算哦!
他想要在她這邊喝茶,她除了泡給他喝還能怎樣?

  并沒有喚柳語錦蘇進來,她自己從小櫃中翻找着茶葉——小哥哥知道她喜歡各種茶葉的味道,每次出門,回來必定會給她帶上一包不易尋得的好茶,所以她手邊的繁多茶葉,連她自己都有些應接不暇。

  最後卻隻挑了小白菊,加了幾朵茉莉花,滾燙的開水沖泡下去,潔白的花朵一朵一朵在滾水裡綻放開來,明媚鮮活的好像初初挂在枝頭的潔白,輕輕一低頭,便聞得一股子清逸的香氣。
菊花茉莉都具有清熱降火、凝神靜思的作用。

  不管是她還是他,都需要凝神靜思吧!

  他不說話,她自然也隻專注着手上的動作,靜默的房裡,氤氲的輕煙袅繞着陣陣清香飄散開來。
這是他第一次見她泡茶的模樣,她右手提壺,左手挽着衣袖,手勢很輕,輕抿唇,很是認真的模樣。

  沖泡好兩杯菊花茶,她才擡起頭來,遞給一直瞧着她動作的夏侯景睿一杯:“王爺嘗嘗看——”

  “你經常泡茶?
”所以才會顯得如此熟稔!
他的笑容欣慰而舒展,接過她遞來的茶杯,揭開茶蓋輕輕一嗅,清逸的香氣直逼五髒六腑!

  慢慢啜一口,笑吟吟道:“本王從沒喝過這樣香的茶——”

  他并非說大話,平日裡喝過的好茶不計其數,卻從沒像今天這樣認真的從看她泡茶開始到淺淺的品嘗……這是一種過程,一種他自己從未留心與體驗過的過程。

  “王爺謬贊,臣妾真要不好意思了!
”不過這樣一杯茶,他卻說得這樣認真,好像這真是他喝過的最好喝的茶一般!
“從前在家,哥哥們總愛叫我泡茶給他們喝,說……”

  她像是想到了極愉悅的事情,目中的笑意柔軟而悅然,盯着手中氤氲着熱氣的花茶,飽滿柔嫩的唇止不住的上揚着,從前在家的時候呀……

  “說什麼?
”他的眼睑微有些疲倦的半合着,淡淡聲問道。

  雲懷袖回過神來,面上的愉悅被淡淡而疏離的微笑所取代:“他們總愛戲言,說天下間再找不到第二個比我更會泡茶的人了——”

  小哥哥總說,她泡茶的模樣很美!
足以将天下任何絕色比下去,他說這話的時候是驕傲而寵溺的,仿佛全天下,再沒有比他妹妹更好更棒的人一般!

  給哥哥們泡茶,心裡是歡喜而情願的。
總覺得,她在别處幫不上他們的忙,還處處惹麻煩要他們替她解決,所以隻好在泡茶的時候用心認真,他們喜歡,她的心便會開出燦爛到極緻的花兒一般……

  給夏侯景睿泡茶,她雖然并沒有歡喜與情願,卻還是認認真真、一絲不苟的為他沖泡……他喜歡,她也并沒有多少開心愉悅,就好像小時候,完成了老師要她彈奏出最标準最完美的音符一般,那隻是一個任務,與心情無關!

  “這倒不是戲言——”他舒展了微有些不悅而擰着的眉頭,他低頭瞧着茶盅裡的一朵一朵舒暢伸展着的白菊和茉莉:“說來也真好笑——”

  他還未說,便自己先笑開了。
雲懷袖朝他投去詫異的一瞥,有什麼好笑的,說出來也讓她一起笑笑呗!

  “你是……第一個親手替我沖泡茶水的人!
”忽然,就生出了從未有過的怅然!
這麼些年了,從來,隻有他一個人!

  雲懷袖微愣了下,随即笑道:“王爺是在與臣妾說笑吧!

  第一個給他泡茶的人?
從前他喝得茶不是人泡的呀?

  他的笑容有些飄忽的意味,忽然望向她時,目光灼灼如火,明亮如赤焰:“若我往後想要喝茶了,可以随時過來麼?

  呃……他這是在征求她的意見?
奇怪,這裡不是他的家麼?
不是他最大麼?
他想來,誰還敢說不準麼?

  卻仍是下意識的點了點頭:“當然……”

  她總疑心自己的眼睛也出了毛病,夏侯景睿,竟會用那樣灼烈的目光看她?
她眨眨眼,再看過去,他依然望着她,目光中的灼熱沒有一分退卻,卻如漲潮的水,水漲船高,她的心,忽然“咯噔”一聲,又快又慌的沉了下去……

  “府裡的一草一物都是王爺的,自然王爺想要到哪裡便能到哪裡,怎還用征求臣妾的意見呢?
”有那麼一瞬間,她很想别過頭去,非常想。
可是終于按捺住了,笑到最柔和的狀态:“王爺這樣問,教臣妾心中很是不安呢!

  是的,就是不安!
如夫人的慘狀,幾乎是立刻便躍上了她的腦海——她問如夫人,怎麼會愛上他這樣的人?
她跟自己說,她絕不要變成第二個如夫人……

  他是夏侯景睿,她第一次覺得,她那樣害怕,他那幾乎能灼傷人肌膚的目光……

  雲懷袖有些哀怨的瞅着吃飽喝足了之後順便霸占了她臨窗小榻小睡的夏侯景睿,原以為他喝了茶便會自覺的離開,沒想到又賴着與她共進午餐,這都無所謂啦,但他竟然毫不知恥的霸占了她午睡時慣用的睡榻,這就不是一點點的過分了哦!

  他像是極舒服的睡着了,厚重的白紗窗簾放下來,卻仍是有金黃的日光從窗格紗影中漏進來,稀疏的灑落在他睡夢中顯得格外安穩的俊顔上。
使他看上去,便顯得格外的柔和與靜好。

  這樣的神情模樣,她是第一次見到。
恍惚了許久,她才安靜的走出去。

  返身掩門的刹那,看見他的嘴角微微勾起,竟綻出了無比溫柔與溫暖的笑意,許是夢見了什麼愉快的事情吧!
她微搖頭,悄然阖上房門。

  “小姐——”一直守在門外的柳語急巴巴的迎了上來:“沒事吧?

  “噓——”她比了個噤聲的動作,領着柳語與錦蘇往旁邊的偏廳走去。
輕輕噓一口氣,“他又不能吃了我,你們做什麼這麼擔心?

  “總覺得今天的王爺跟往常不一樣,好像很生氣很生氣……他還不許我們在近前伺候着,獨獨你們倆呆在一起,能不讓人擔心嗎?
”性急的柳語噼裡啪啦的說道:“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安的什麼心?
從前從來也沒有坐過這麼久,喏,居然還睡在了你的房裡……”

  “這偌大的王府都是他的,你管他睡在哪裡?
”雲懷袖沒好氣的橫她一眼:“再說了,他睡他的,咱們玩咱們的,也礙不着什麼事呢!
走,咱們去找小哥哥……”

  說罷就要往外走,錦蘇拉住她匆忙的腳步:“小姐,這個時間外面日頭正毒呢,你以往都有午睡的習慣呢!

  錦蘇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嗎?
幽怨的瞪一眼不知自己說錯了什麼而略顯不安的錦蘇:“夏侯景睿霸占了我午睡的小榻,你讓我怎麼睡?

  柳語咂舌不已:“他連你午睡的小榻都占據了?

  那就沒轍了!
小姐看來總是很随意并不講究的模樣,但她對某些東西或者習慣有一種近乎偏執的固執,比如她的床,決不能沾染上除了她以外的任何人的氣息,比如她的午睡習慣,除了在靠窗小榻上,在别的地方根本睡不着……

  “所以,他睡他的,我們玩我們的——”總不能他睡覺,她還要随侍在旁替他打扇吧?

  主仆三人大大方方走出王府——晨間夏侯景睿可是說過她無聊可以出去走走的,既然他這樣說過,她就沒有必要偷偷摸摸從後門開溜啦!

  隻是,剛出王府大門,她便愣住了,那個站在大太陽底下烤油的人……

  “小姐,那傻乎乎站在那裡的人,誰呀他?
”柳語看着發愣的雲懷袖,又順着她的目光瞧見不遠處頂着太陽暴曬的微垂首卻站得筆直的男子……不,一眼看去,隻是一名弱質纖纖的少年罷了。

  柳語錦蘇都沒有進過宮,自然不認得夏侯玦,而在這當頭出現在王府門口的夏侯玦,驚得雲懷袖隻疑心是太陽太毒耀花了自己的眼睛:“他怎麼會在這裡?
錦蘇,你掐我一把……”

  “小姐,你認識他?
”錦蘇警惕的瞧了眼并沒有任何危險氣息的夏侯玦,驚訝主子的表情神态,這人,她與柳語都不認識,自然不可能是舊識,那麼,他是誰?
何以惹得小姐出現這樣不敢置信的表情來?

  雲懷袖懶得理會柳語與錦蘇,提了裙擺疾步朝他走了過去,他似并不察覺她的到來,依然垂首,直到手臂被人抓住才快速的擡了一張紅的幾乎要滴出皿來的臉龐,下意識便要揮開那隻手,卻在看清來人時,乖乖的任由她拉着走了。

  直走到牆根陰涼處,雲懷袖才放開夏侯玦的手臂,蹙眉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夏侯玦不語,隻沉默的看她一眼,又收回視線,繼續與沉默做好朋友!

  雲懷袖見他滿腦袋的晶瑩汗珠,也顧不得在追問他,反正問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隻掏了巾帕,踮了腳尖替他拭掉額上的汗珠:“你一個人出來的?

  “小姐,他不會是啞巴吧?
”問他半天,連哼都不哼一聲,柳語面上的驚訝更甚:“你什麼時候認識了長的這樣好看的啞巴?

  “少胡說,他才不是啞巴!
”雲懷袖輕斥道,皺眉瞧着夏侯玦一張曬得通紅的臉龐:“你說這麼大熱天的,你也不知道找個陰涼的地方避一避麼?
再說了,這是你皇叔的府邸,你找他的話,要進去隻管大搖大擺的進去……”

  柳語與錦蘇在聽到“皇叔”二字時,石化了……天底下,會稱呼王爺為皇叔的,似乎隻有一個人啊!

  夏侯玦靜靜的站在她跟前,半晌,悄悄的伸手,似很膽怯的拉了拉她的衣袖,輕輕搖了搖頭。

  為了看清楚他臉上的表情,雲懷袖幹脆雙手捧擡起他的臉,逼迫他看着她的眼睛:“你搖頭是什麼意思?
不知道找陰涼的地方避?
還是不敢大搖大擺的進去?

  夏侯玦卻仍是搖着頭,清澈明亮的目光像是新生嬰兒一般純淨無邪,不含一縷雜質。

  這是,他第一次敢這樣與她直視……而且超過了五秒哦!
這說明,他心底裡已經不怕她了,甚至有向她靠近的趨勢是不是?

  “你……所以你的意思是說,你是特地來找我的?
”她将自己方才說的話梳理了一遍,他不是特意來王府門口站崗的,也不是來找夏侯景睿的——他曾說過,連他都近不了夏侯玦身邊三尺,所以夏侯玦來找他的可能性幾乎是零了,那麼,唯一的可能便是,他來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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