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翩少年與俊秀青年徑直上到三樓,推開走廊盡頭最後一個廂房,廂房裡處處彌漫獨屬青樓的脂粉香,濃烈的教人想掩鼻,房門阖上前,少年沖跟在他們身後的藍衣少年使了個眼色,後者會意的點頭,提高警惕注意着周邊的環境。
房門甫一阖上,少年一頭紮進青年的懷裡,用力過度,差點沒将毫無防備的人撞翻在地,歡天喜地的模樣哪裡還是方才外頭那調戲豔姑娘的纨绔子弟:“小哥哥,我想死你了……”
俊秀清雅的男子伸手摟了來勢洶洶的少年,穩住他沖過來時所帶來的沖力,含笑道:“我也很想我們的四姑娘――”
他的嗓溫潤動人,輕輕緩緩如沁人心脾的好茶,仿似具有安撫人心的巨大作用。白玉般溫潤的臉龐,墨玉眼眸似是斂進了世間光華,端的是冠絕天下的靈秀風采。
“跟你說過多少回了,不要喊我四姑娘,聽起來很不爽呢!”懷裡的少年噘了唇不滿的抗議,小女兒姿态顯露無疑,任誰也無法将素日裡端莊溫婉的雲懷袖與眼前的她聯系在一起:“我喜歡聽你們喊我懷袖,讓我很有被寵愛的幸福感,嘿嘿……”
懷袖――爹爹說,她是大家恨不能揣進袖裡呵疼寵愛的女孩兒,她聽說後,幾乎是沒有一點猶豫就接受了這個原本不屬于她的名字。
“你啊――”雲天音伸了食指,點點她的鼻尖,眉梢眼角,無不流露着歡欣寵溺:“清減了不少,王府裡的日子不好過嗎?”
她皺皺鼻子,用力抱了他的腰,在他懷裡撒嬌的蹭了蹭:“就跟關在籠子裡的畫眉鳥兒一樣,能好過嗎?小哥哥,我好可憐哦,都不能像從前一樣随心所欲……”
三位哥哥,她素來最愛黏着雲天音,也不知是不是身體的本能使然――同胞雙生的關系――她特别喜歡親近這個隻有十七歲卻遠比同齡人成熟内斂的哥哥,在他面前,從來無所顧忌,真性情盡顯無遺。
雲天音一直噙着的笑容微有些僵,松開摟抱着她的手,牽了她坐下,謹慎認真的看着她的臉:“夏侯景睿對你不好?”
雲懷袖鼓鼓雙頰:“他敢對我不好,我那麼努力的做一個賢良淑德、三從四德的賢妻良母……所以他對我還算客氣啦!不過,我總覺得他……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怪異,而且――”
她頓了頓,語氣有些鄭重的:“他似乎與外界所傳言的,有些出入……但到底是哪裡不對,我又說不出來!”
雲天音笑了笑,溫柔的指腹探上她因苦惱而緊皺的眉心:“這不是你該擔心的事情,你啊,好好照顧自己,别讓家裡人擔心就成了,其他的,有我們呢!”
他一副要她放心依靠的樣子,讓她甜蜜蜜的笑出了聲:“我才不會讓你們擔心呢,誰敢找我麻煩?我一定扁他扁到他老娘都認不出來――”
雲懷袖示威般的握緊小拳頭,氣勢很足,也惹得雲天音唇邊笑容更深,大掌将她小拳頭密密包覆了起來:“是,我們家懷袖最厲害了――”
雲懷袖調皮的吐吐舌頭,大言不慚道:“那是當然――”
“那麼請四姑娘告訴我――”他眸中柔和的笑意一點一點消失:“這麼厲害的你,為什麼會中毒?”
“啊?你……你都知道啦?”她立刻心虛的避開他的目光,想要掙開他的手又不太敢,陪着笑臉道:“哎喲,小哥哥,就,就一般的小毒,難不倒我的。我是誰啊?江湖中大名鼎鼎的人稱‘百毒手’就是我啦!你看你看,我一點兒事都沒有……不告訴你是怕你擔心嘛!”
小哥哥就是這樣,總是笑笑地看似很好說話的樣子,卻每每在人最得意最沒防備的時候殺人個措手不及……
雲天音長歎一聲,用力揉亂她的發:“你不說,隻會讓我更擔心――若非錦蘇說你已無大礙,拼死攔着我的話,我一定會上王府将你帶走!”
雲懷袖扁扁嘴,哀怨的瞅着他:“我就知道是錦蘇那隻不可靠……她怎麼可以這樣?這不明擺着身在曹營心在漢麼?”
雲天音再度被她的表情逗笑,他的笑容清朗而愉悅,目中亦有蕩漾四溢的濃濃笑意,順着她話道:“錦蘇,她始終是我的人――”
間接地承認了,告訴他這件事的,的确是錦蘇!雲懷袖調皮心起,不懷好意的觑着雲天音嘿嘿直笑,暧昧的撞了撞他的兇口:“你、的、人?”
“啪”,腦袋上的大手不輕不重的拍了下,睨着她,白淨的面上有怪責之意:“連我你都敢拿來開玩笑?”
“不敢不敢啦!”忙不疊求饒,雙手飛快抱緊他作勢又要打下來的手,同往常一樣裝可憐博同情:“我錯了,以後再不敢亂說話你大人不計小人過不要與我一般見識啦不然我就告訴爹爹和大哥二哥說你欺負我我好可憐哦被最喜歡的哥哥欺負了……”
雲天音沒轍的瞪着她,她太知道怎麼對他撒嬌耍賴了,唇角不自覺的拉出柔緩寵溺的弧度:“懷袖,哥哥隻是要告訴你,受了委屈别一個人掖着藏着……”
他歎一聲,又道:“夏侯景睿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我們都說不好。但唯一能肯定的是,皇上的賜婚,确實很不尋常……”
雲懷袖立刻正了神色,眉心不安的跳了跳:“會不會是皇上他……”
她的擔憂并未說出口,他已伸手将滿臉憂色的她擁攬進了懷中,清貴絕塵的面上布滿寒霜,眉心微微攏起,柔和寵溺的目光犀利而狠絕,音色清冷,靜靜道:“有我在,誰也别想傷害你――”
當今聖上?他想,他們之間恐怕會有好大一筆賬需要算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