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結婚前,被幾位親戚中的長輩叮囑過的婚姻相處之道,對舒栀根本不适用。
山丘别墅的兩個主人,每天天亮後,一個去工作,一個不是在家就是去學校或是圖書館;天黑後,各自在十點前回家。
舒栀覺得,她跟秦煜堯,嚴苛地算起來,也不過是睡在一張床上的同住舍友。
這樣平淡如水,兩不相幹的生活,早有所料,舒栀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好。歲月有一雙具有魔力的手掌。她相信,随着時間的推移,一切都将會有他們新生的模樣。
不在她預料之中的是,對他們婚後生活最操心的不是舒家的長輩,而是景安郡主。
這位郡主,果然不愧為撫養侄兒長大的親姑姑。每四五天内就有兩三通電話打過來,問一問他們的日常,甚至給舒栀一些建議,隐約有讓她主動虜獲丈夫的意思。
這時候,她要是對秦煜堯表現出一副情有獨鐘的模樣,估計她這位丈夫會立刻找着借口不回家或者分居。
她很好奇,當景安郡主得知自己侄兒早就心有所屬,這段婚姻也是不得已而進行的時候,會有什麼樣的表現了。并不是她對郡主有什麼不滿,而是在她和秦煜堯的婚事中,景安郡主可是當了一把好推手啊!
舒栀還在暑假中,而秦煜堯也會有休息天,兩個人總有不得不相處一室的時候。
身邊有沒有睡着别人,對舒栀的睡眠沒有絲毫影響。在假期,她一直都任由自己睡到自然醒。
又一個周六晴空萬裡,洗漱後的舒栀,一個人坐在落地窗前,翻着ipad,享用早餐。原本應該出現的别墅的男主人,早在清晨,就一個人出去了。
他潇灑,舒栀覺得自己也可以肆意一下了。關了手機,中午自己開車回舒家陪鼠爺爺吃了頓飯,下午逛街買了衣服,又去書城挑了幾本感興趣的書。喝完下午茶,她獨自去著名食府鼎豐記,邊聽老藝人說書,邊食用晚餐。
夜色撩人,舒栀一個人開着車回杉秋别墅。車内音樂聲緩緩傾瀉,感染着她的情緒,興緻高昂的時候,她也跟着哼上兩聲。
在别墅内,她也能随心所欲地做自己的事情,但就是有一種束縛感,讓她舒展不開。而在外面獨處的時候,她能稍微做點自己,展露出真實的情緒。
拎着幾袋東西走入明亮的客廳,舒栀竟難得的看到秦煜堯坐在樓下的沙發上。
大約是聽到她回來的聲音,他猛地擡頭,目光深沉地盯着她。
沒去深思他為什麼有這樣的情緒,舒栀微笑着朝他點了點頭,自顧自的往樓上走去。先将幾本書放到自己的獨立書房,而後又到衣帽間,整理那幾件新買的衣服。
當她剛把衣服擺放好,就看到秦煜堯走到她身邊,又迅速地伸手便牽着她的手腕,将她帶回卧室。
“怎麼了?”
顧忌着别墅内還有幫傭,舒栀直到他關上房門,才好整以暇地坐在床沿上問他。
壓抑着心中的怒氣,秦煜堯竭力溫和地反問:“你手機怎麼打不通?”
“恩?手機不通?”舒栀歪了歪頭,做出思考狀,“大概是沒電了吧!”
她在說謊!
在她回答後,秦煜堯瞬間的反應就是她騙他,盡管她所有反應看起來那樣自然,沒流露出絲毫的破綻。
手機打不通,是舒栀自己關的機,她自然清楚。在他目光下,她淡定從容地掏出手機,按了按開機的按鈕,屏幕立刻閃出光茫。
“不是沒電,估計是不小心按到哪裡,關機的。”
就好像真相本就如此,舒栀平和地解釋道。但,她卻沒去問他,打電話找她有什麼事?
他們明明剛開始一段婚姻,卻獨立得像兩個在同一屋檐下完全沒有交集的個體。秦煜堯知道,自己想要的婚姻,本就該是這樣,但他卻按捺不住地感到無力。
凝視着她的面龐,他想着中午前回來,所有人都不知道她去了哪兒。打她手機,無人接聽,等到他想起撥打舒宅的電話,卻得知她已經吃完午飯走了。再去在自己腦海中搜尋她所有的信息,他才想起,對于她,除了那些官方的,他一無所知。
“明天我們要參加宮裡的宴會,宮裡宴請各國大使。”對着揚着得體表情的妻子,秦煜堯除了這類的事,他還能對她說什麼。
這件事舒栀提前一周就得到通知,她點點頭,站起身,“我記得,需要早起的吧,那我先去洗漱了。”
他後幾句尚未來得及說出口,她便已經走進浴室,而後,隐約傳來淅淅瀝瀝的水聲。
秦煜堯靠坐在沙發上,想起他從來沒思考過的問題。
他的妻子是個什麼樣的人?
從前,想起“妻子”這個詞,他第一個浮現在腦中的,總是芸清的臉。
之前,妻子二字,也不過是個代名詞,于他而言,不是芸清,誰都一樣。
而此刻,他能想到形容浴室裡那個女人的詞,就是完美。不管是家世,學業,容貌,還是氣質,品行,從她的身上,似乎挑不出瑕疵。
隻是,剛剛的她,禮數周到中的疏離,笑容中的淡漠,讓他突然間回想起第一次見到她的模樣。
那時候的她,抱着外套,蜷縮成一團,明明害怕恐怖的畫面,卻又硬要将那部電影看完。那時候的她,所有的情緒都是真實的,他能感知到的,那樣的她也很完美。而現在,對着他的她,臉上像是套着一張完美的面具,無懈可擊。
是什麼改變了她,他心裡開始審視他們相處的時光。
無論秦煜堯内心多麼複雜,能讓舒栀惦記的,隻有一件。
明天是鐘芸清第一次以隐性太子妃的身份,出現在公衆場合。記得原文裡這樣形容這次宴會鐘芸清的轉變。
從此,鐘家嫡女,再也不是養在深閨人不知的大家千金。在她身上,展現的一舉一動,都是大國之母的風範。
對此,被溫水包裹的舒栀,流露出意味深長微笑。未來國母真是端莊得體,呵,在公衆場合,還不忘勾搭舊情人,向她這個正宮示威呢!
夏季參加這樣的宴會,對于女士們而言,就是穿禮服不用再考慮溫度。
愛打扮是女人的天性,舒栀不喜歡長時間呆在一處由造型師折騰。周日早上被定好的鬧鐘鬧醒,梳洗過後的她開始自己動手。
在衣帽間,她選了一件淺綠色旗袍,裙裾一簇栀子花,沿着一側向上攀延至腰際。這件旗袍并不長,裙裾落在膝蓋上面三寸處,行動間,能完美的展露出優美的兇線,臀線,及腿部。
換好衣服,舒栀随意地挽上一個古式發髻,用兩根栀子花钗固定在腦袋邂逅側。耳垂上換上花結鑽石耳釘,而後上妝,描眉,點唇。
側身望着鏡子中顯現出來的美人,舒栀滿意地點點頭,要的就是清水芙蓉的效果。
特意從外賓會館回來接妻子的秦煜堯,沒料到自己回來的時機這麼巧。他推開門的第一眼,瞧見的就是她一手拂過耳際垂落的發絲,對着鏡子媚笑的場景。
不盈一握的腰肢,白皙如玉的手臂,脖頸,令人癡醉的面容神色。
他第一次有種自己無意間将天仙娶回家的感覺,這是在婚禮上見到她驚豔時都沒有的。
“走吧!”
其實,舒栀在他推門而入的時候,是察覺到的,不過她依舊該幹嘛幹嘛。她的美,可不是為了自己看着心動的,還需要更多的人去發掘。
尤其,是她并不想在意的這位。
西裝筆挺的秦煜堯,耳朵接收到空氣中悠悠蕩蕩傳來的這句話後,走過去扣住他從未觸及的領域。直到上車前,他霸道的手掌,才回歸到自己的膝蓋上。
這隻手似乎有一團暗火在脈絡中遊走,秦煜堯按在腿上,視線情不自禁地垂至身邊舒栀的腰際。
那裡有火嗎?
沒有。有的隻是慢慢發酵的“陰謀”。
舒栀隻覺得别扭,剛才她很平靜地忽視掉自己被名義上的丈夫攬腰的事實,一如别墅裡落在他們身上的視線。
縱觀古今,女人的美,有各種不同的展現,妖豔,妩媚是一類,清絕,出塵是一種,還有嬌俏可愛,端莊精緻……
美女,男人都喜歡,不同的類型,他們也會給出不一樣的反應。譬如美豔的女人,從來男人們難以生出尊重之心,他們直觀的感受,就是占有。
而她展現出來的清新動人,直擊的就是人們的欣賞。清純又靈動的美,讓人不忍亵渎又覺得觸手可及,即便是女人也不會心生排斥。
果然如舒栀所料,一路走到宴會的朝日殿,她收到一大票人的關注。并且,她能感受到那些目光中流露出的都是正面情緒。
心情洋溢,她面上的神情也也越發愉悅,默默地期待着與鐘芸清的再次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