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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往事迷離

穿越之皇後不許 風月花鈴 3656 2024-01-31 01:07

  臘月二十六,落雪。

  雪花兒先是如絮狀,又漸漸變為蘆花一般大小,紛紛揚揚,簌簌落在鳳台宮的琉璃瓦上。

  整個兒宮内銀裝素裹,桃花兒樹也化作瓊枝玉樹。

  趙太妃上身着着青藍底兒仙鶴刺繡短襖,下裙穿着玉樹馬面裙,正呵着熱氣,端坐在鳳台宮正殿内喝着清茶。

  穆清雨正定定的瞧着她,不言一語。

  自三七通報了趙太妃入宮獻女的消息不久,宮門口便聞寺人通傳,太妃來了。

  穆清雨摸不透趙太妃的底細,又深知此人是個厲害角色,故而不敢怠慢。軟轎方落地。她便叫杏芙替她看了座,奉上了熱茶。

  茶湯清如許,映着趙太妃煞白的臉,她膚色極白,不見皿色。一雙眸子幹涸無光,卻透着一絲讀不出的意味兒,像是狠辣,又似是一種深不見底的絕望。

  趙太妃抿了一口清茶,撂在桌子上,她塗得殷紅的嘴唇微啟,冷聲道:“皇後,哀家送給皇上一個姑娘。皇後且安排着讓她侍寝吧。”

  穆清雨眼眸微擡,輕笑道:“娘娘,您這樣說,臣妾甚是惶恐。這事兒看起來是臣妾做主,其實不還都得聽皇上的?”她走上前為她斟滿茶:“娘娘若有心叫那姑娘侍寝,還是得從皇上這兒下手。”

  趙太妃擡眉,微怒道:“皇後什麼意思?”

  穆清雨微笑:“臣妾的意思再簡單不過,您想做什麼,皇上若是答應了,那臣妾豈有不同意之說?”

  趙太妃冷笑:“皇後,你竟敢這麼與哀家說話。”

  穆清雨仍舊笑意甜甜:“娘娘,臣妾就對着太後娘娘,也是這般說話的。”

  趙太妃像是氣急,她站起身來撫平了短襖上的褶皺,回身笑道:“皇後,你也逍遙不了幾日了。哀家撂下這句話,你且好自為之。”

  她心裡不知怎的,忽的涼了幾分,這趙太妃看起來似有備而來,然話不投機半句多,才說了兩句,她便要走了。穆清雨有些摸不透她。

  她彎唇沖趙太妃拜道:“娘娘慢走,雪天路滑,您千萬注意腳下。别有什麼陰坑,摔到了您。”

  趙太妃尖聲哼了一聲,便由婢子扶着出了她這鳳台宮的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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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太妃走後,杏芙蹙着眉頭望着她的背影道:“這趙太妃是不是有病,盡說些虛頭巴腦的話。她不過先帝的側妃,一兒半女也無,嚣張什麼呢?”

  趙太妃是沒什麼可嚣張的,可說來說去她到底還是養育了常珝的……

  穆清雨走至案前,挽起袖子拿起了筆。狼毫上浸滿了墨汁,筆走龍蛇。頃刻間寫出一個“趙”字。

  她歎氣,沖杏芙道:“杏芙,你這話在鳳台宮說便好,萬不可說出去。趙太妃的手段本宮是見識過的,雖不高明,卻很陰狠,這等人,不可得罪。”

  杏芙惑道:“可娘娘方才,明顯着得罪了她。”

  “本宮哪有?”穆清雨疑道。

  三七道:“娘娘,您那麼明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您與太妃間劍拔弩張。”

  穆清雨思忖,她方才隻是想告訴太妃,自己并不是軟柿子而已。誰想到這太妃如此不經說,還沒說兩句便走了。

  她也是有些失策,趙太妃來這一回,她什麼重要信息都沒捕捉到。

  她歎了口氣,轉身拿起繡筐中的繃子,默默繡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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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申時,雪停。

  常珝踏入鳳台宮的時候,杏芙正張羅着叫寺人們挂燈籠,紅紅的燈籠挂到廊内,映着廊外潔白的雪。

  常珝挑了暖簾進門,便見穆清雨伏在案前寫字。蠅頭小楷寫了一整張宣紙。寫的盡是“趙”字。

  常珝上前,拿了她手中的七紫三羊,問道:“皇後看起來愁苦,在想什麼?”

  七紫三羊上的墨汁染了宣紙,頃刻在宣紙上暈出一朵花兒來。

  穆清雨擡起頭,惑道:“皇上,您是時候與臣妾講講太妃了。”

  常珝勾唇,執起她的手在紙上寫下“明槿”二字。隻聞他道:“這是趙太妃的名字。”

  穆清雨看了一會兒,點點頭道:“是個好名字。”

  常珝失笑:“宮中規制,沅卿,你看不出這其中有什麼玄妙麼?”

  她又盯了一會兒,常珝的字清新飄逸,真是好字!她忽然恍惚道:“花兒的名字,趙太妃原是宮中婢女麼?”

  常珝挑眉輕笑:“倒是不傻。”

  她無語道:“聰慧如臣妾,用腳趾頭想也能想到這一層。”她擡頭看他:“那皇上快說,太妃為何那麼恨您。”

  “大約是因為,朕害的她無子無女罷。”

  常珝神色微滞:“朕的母妃,身子不好,纏綿病榻數載。彌留之際,母妃為了能叫她養育我,賜了她昭儀之位。彼時,她不過是我母妃的貼身侍女而已。”

  穆清雨接道:“那這對她而言應是好事?”

  常珝搖頭:“不,那會兒還是宮女的太妃已有了三月身孕,母妃叫人喂了她紅花。”

  “哈?”穆清雨心中訝然:“可如此,太妃必會記恨你母妃的罷。”

  “何止記恨,太妃無時無刻都想殺了朕。”常珝輕笑:“但朕是七月半生的,命硬的很,她殺朕十回,朕八回都能死裡逃生。”

  穆清雨遲疑道:“可太妃既然有了三月的身孕,先帝為何不肯給她個位份呢?難不成先帝不知這孩子的存在麼?”

  “太妃雖是貼身侍女,當時卻已滿二十五歲,本該在那年春日裡出宮的。”常珝輕道:“彼時朕還幼小,并不知其中緣由,後來調查才知,那孩子是她與宮外一個常進宮送菜的小販兒所生。”

  宮中樓台巍峨,宮殿寬敞,這錦衣玉食的日子多少女子拼了命也要擠進來,可有人偏不願,隻想出宮後過普通人的日子。——太妃怕也是如此吧。

  穆清雨道:“臣妾懂了,她恨您,也不是沒有道理。”

  “所以這些年來,無論她做多麼出格的事情,隻要不傷及倫常,無礙大體,朕都可以忍讓。”常珝微微點頭道。

  前幾個月,常珝一直不肯告訴她太妃之事,怕也是心中有所虧欠,不知從何說起吧。

  然對待趙太妃,雖情理上來說是該忍讓,但若有一日,太妃做出更出格的事,又該如何呢?

  她未再多想,扭身拿清水淨了七紫三羊,笑道:“好了,太妃的事,暫且說到這兒。”

  她扭過身子,看着他的眸子輕笑道:“趙太妃可不是空着手來的,聽聞她送了個妙人兒給皇上。您看臣妾是不是安排一下,選個黃道吉日,讓她侍寝。”

  常珝深深看了她一眼,沉吟道:“沅沅,朕有時候真想看看你的腦仁是怎得長的,整日裡都在想些什麼?”

  穆清雨低着頭故意道:“這還不容易,皇上隻需下旨砍了臣妾,不久知道臣妾這腦仁兒是怎麼長得了麼?”

  常珝扶額,穆清雨也對自個兒有點無語,她這話不能細想,那場面實在是有點皿腥殘酷。

  倏然,常珝從懷中掏出一樣東西,放到了她手心裡。

  他輕道:“沅沅,這塊玉佩,是朕與你在茅屋相見之時便要送于你的,後來你又送了回來。現在朕把它交還給你,以此表個衷心。”

  同心玉佩,羊脂白玉,色澤溫潤沁涼。

  穆清雨懵道:“什麼衷心?”

  “這是父皇送給母妃的,現在朕送給你。”常珝溫言道。

  穆清雨接過那玉佩,抿唇道:“可您還是沒說那姑娘的事兒,您可别想用一塊兒玉佩就将臣妾打發了,早上三七可是說,您把那姑娘接到百城閣了。”

  “我将她接過來是不假,卻無關風月。太妃似乎想用那女子要挾你,朕要調查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穆清雨繼續懵道:“為何要要挾臣妾,臣妾并無什麼把柄在她手上啊?”

  “朕就是疑惑此事,才想調查明白。你可能沒見過那女子,她長得竟與你有七分想象。”

  穆清雨心中蓦然突突突跳了幾下,昨日裡三七就道這姑娘長得像她。常珝又如此說,到底是生的有多相似,能讓這麼多人這麼覺得。

  她惑道:“那姑娘叫什麼?”

  “重雪,小山重疊的重,大雪紛紛的雪。”常珝思忖:“說起來,她不僅長得與你相像,就連名字取得都與你的名字有異曲同工之妙。”

  穆清雨不知怎的,在聽到這名字後心中閃過一絲異樣,除了想見這姑娘一面,她更想見一面璟王。

  她望了眼常珝,常珝神色并無與往日有什麼不同,望着她的眼神,也仍是溫柔缱绻。

  心中疑雲未消,她默然垂了眼,将頭靠在他肩上。

  常珝彎唇,勾起一絲笑,将下巴抵在她的額上,輕撫着她的面頰。

  鳳台宮殿内的炭盆燃燒着新碳,噼裡啪啦地焚碳聲透過銅制的炭盆傳來,殿内靜谧,不聞人語響。

  穆清雨頭一次懷了心事,她攥着那塊玉佩靠在常珝身上。而常珝也并未有其他動作,隻是這樣擁着她。

  外頭天寒地凍,她就這樣微微蹭着他、枕着他、依靠着他。

  一輩子這麼短,這樣甯靜的日子似乎又太少,人活一世,若是沒有煩憂又該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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