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陽杲杲,昨日還是秋雨綿綿,今日便是雨過天晴了。
細風自窗棂吹過,微微吹拂到穆清雨的臉頰上,惹得鼻子有些發癢。她恍惚了片刻,蓦然睜開了眼。
常珝捏捏她的臉道:“醒了?怎的不多睡一會?”
此刻是該老臉一紅,故作嬌羞的。但思及還在門外面壁思過的鄭海,她起身道:“皇上,鄭海可是站了一宿?”
常珝默然:“應當讓他站三宿。”
穆清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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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裡秋雨漸盛,氣溫轉涼,令人不寒而栗。廳堂内卻是溫度減升,有着那麼絲意亂情迷的味道。
常珝這廂将穆清雨打橫抱起後便直奔内室,打算唱上一曲殢雨尤雲。
穆清雨這邊卻犯了慫,手抖着解了半晌,也未解開常珝頸邊的雲紋盤扣。她悻悻收了手:“要不皇上自個兒來。”
常珝眸色深了幾許,輕笑一聲:“平日裡看你如膽子大得很,此次倒是慫了。”
銅爐中的火花明明滅滅,其中焚燒的盤香氤氲出香氣來。香氣盤繞而上,繞過穆清雨的面龐,令她覺得一陣暖熱。
她頂嘴道:“臣妾也隻是窩裡橫,關鍵時刻還是掉鍊子……”
這話說的驢唇不對馬嘴,她再次在心裡吐槽自己一千遍:你是現代人!現代人!不就是你情我願的共赴巫\山,有什麼可怕的?!
然想是一回事,做是另一回事。
她越發犯慫道:“皇上……”
常珝抿唇,輕輕含上她的耳\唇,而後附在一旁道:“香暖鴛\鴦被,不過洞\房深處。”
她扭過頭,全身抖了抖,酥麻道:“您可真是……”
話未說完,常珝便解開了挂着床帏的銀扣,薄紗藤花紋樣的床帏似孔雀開屏,傾瀉而下。
雨霖鈴,莫負一室春\光……
常珝這邊方吻上她的額角,便聽“咣!”的一聲,屋門被大力推開了……
緊接着傳來鄭海的聲音:“夜宵來了!”
常珝額角“蹦蹦蹦,”跳了幾下,便又聽鄭海喝道:“皇上!這小龍蝦真不錯,蒜香麻辣,味足量大!您在哪呢?”
鄭海走進内室,映入眼簾的便是地上的一件外衣,他心想:這皇上不知去哪了,連衣服都沒穿。
再走進去,還是沒人。他轉了一圈,忽見常珝大力拉開床帏翻身起來怒道:“鄭海,你給朕出去,門口站一宿!”
鄭海懵了,摸了摸鼻子,默默地掂着小龍蝦走到了屋外。
須臾,他又進來小聲問道:“皇上,這小龍蝦……”
常珝再次怒道:“拿出去!”
“皇上,龍蝦還是要吃的,讓他拿進來吧。”穆清雨這廂已經穿好了衣服,坐起身道。
鄭海尴尬地笑了笑,乖巧的拿着龍蝦放到梨花木桌子上,便走出屋外罰站,身子站得筆直。
穆清雨跳下床來,剝了一個小龍蝦贊道:“味道确實不錯,皇上要不要來一個。”
常珝默然:“那就來一個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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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二人吃了一會兒,吃的滿手紅油,辣的嘴唇锃明瓦亮。
喝了一杯清茶,穆清雨擡着手問道:“皇上,咱們還繼續麼?”
常珝再次默然:“罷了,朕覺得應當給你個隆重些的新婚之夜才是,回宮再說罷。”
她嘿嘿一笑,剝了個蝦舉到他面前:“您再吃一個。”
常珝伸頭默默吃下,笑道:“朕想到南宮你煮的嬌耳,那味道委實不錯。”
“那當然,臣妾對自己的手藝還是很有底氣的,”她微微一笑:“等趕明兒回宮得空,臣妾再做一次。”
常珝淨了手,走過去親親她的額頭道:“早些歇息罷。”
她舉着油手呆了一會兒,默默含笑,想不到常珝真如此禁\欲,上了的車說不開就不開了。
春\宵一刻值千金,他倆卻吃了一晚小龍蝦,真是負了這春\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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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廿九,大耀再次來了函。函上說,西陵已經攻了進來,望大昭能早日決定,能盡早助大耀一臂之力。
常珝蹙着眉看這函的時候,穆清雨正在一旁拿着毛筆沖着三七比劃。她畫了太久妹子,已經畫膩,打算畫畫漢子變變口味。
見他蹙眉,她把手中的筆放置硯台上走過去道:“皇上可是在為出不出征煩心?”
常珝展眉:“出征是一定的,隻是許諾皇後的那一夜,怕是沒時間籌辦了。”
穆清雨再次老臉一紅,擺手讓三七出去後,她道:“那都不是事兒,皇上就安心出征吧。”
她咧嘴一笑:“雖說戰事吃緊,但沒準兒能速戰速決,咱們的事兒也算好事多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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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耀與西陵邊境,烽煙四起,戰火紛飛。十萬兵馬三千戰車整裝待發,常翊騎坐在棗紅色的汗皿寶馬之上一副威嚴莊重之色。秋意漸濃寒意重,從出發到現在,他們已經在這關外耗了将近一月。
這一月來,仗雖在打,但大耀似乎并沒有邀請大昭軍進關的意思。大昭便也紋絲不動,駐紮在這關外,就目前來看,這場戰争恐怕将持續一個冬季。
北風呼嘯而過,那汗皿寶馬不合時宜的打了一串響涕。
常珝默默看了眼那馬,沒說話。
鄭海上前報道:“皇上,現在大耀軍隊與西陵膠着在大耀邊兒上的柳梁縣,咱們……”
常珝望了他一眼:“鄭海,朕已封你為将軍,不知你怎麼看。”
“柳梁縣在關裡,地勢險峻,咱們現在在關外,平坦遼闊。大耀與西陵耗在那鎮子裡,早晚沒糧草,臣以為應當以守為主,以攻為輔,以觀後效。”
“可鄭愛卿莫要忘了,柳梁一直被稱為大耀的魚米之鄉,那裡富庶得很。”常珝道:“他們在關内耗着,我們便得在關外耗着。關内有屋有房可以修養,我們卻得露宿,現下已到仲秋,我們無法禦寒,便要耗費更多糧草,朕以為不妥。”
鄭海摸頭,竟一時沒了主意。
常珝笑道:“但你也沒說錯,我們的确得以守為主。但咱們此行來幫大耀,卻是斷不可臨陣退縮。作為友國,得有個友國的樣子。”
他翻身下馬,淡笑道:“此事容後再議,天明之後,自有定數。”
夜涼如許,常珝睡在帳子裡,裹着一方毯子。夜間寒氣逼人,沁涼透骨,令他有些難眠。
天色漸朦胧,微微發亮的時候,他的帳子動了動,常珝在些許困意中微微張開了眼。
“咚!”的一聲,他飲水的杯子掉落在地。
有什麼人進來了!
此刻大軍應還在休息,此刻偷偷摸摸進來的,不是刺客,便是細作。
他警覺地翻身坐起,來不及披衣穿鞋,拿起匕首抵住了來人的脖子。他用另一隻手抵住他的兇,将其逼到牆角道:“誰派你來的?”
抵兇的手觸感有些綿軟,像是個女人;且這手感,有那麼絲熟悉。
那人輕笑道:“一月不見,皇上已經不記得臣妾了麼?還把臣妾當做刺客了?”
晨光熹微,微露的日光照到她臉上。明眸善睐的眼睛,帶着些許疲憊之色。
來人正是穆清雨。
常珝眸色漸深,帶着絲訝異:“你怎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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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前,常珝禦駕親征。送走常珝後,穆清雨便回了鳳台宮,熏了墨繼續畫三七。
畫妹子畫久了,畫出來的漢子也帶着一絲媚\色。對比了下前些日子畫的鳳台宮的丫頭春花,她發現竟然隻有發型的差别。
摔!她不禁有些惱火,索性撂了筆,去内室焚上了香。
香是塔香,帶着栀子花的香味兒,她慢慢合上眼,打算閉目養神一會兒。
忽聽杏芙道:“娘娘,胡貴妃來了。”
秋風過耳,掃落一地枯葉。
胡貴妃着了一件素色牙白梨花襦裙,看起來倒沒有初次見面時那麼飛揚跋扈。
穆清雨叫杏芙替她看了茶,便坐下道:“貴妃今日前來,不知所謂何事?”
胡貴妃打量了她一眼:“皇後姐姐,皇上出征了,臣妾打算從今日起吃齋茹素,替皇上祈福。”
穆清雨怔了怔,笑道:“那本宮支持你。”
胡貴妃像看異星人一樣看着她:“姐姐,您就不跟着臣妾一起麼?那可是皇上啊。”
她眨了眨眼,笑道:“我每日有别的法子替他祈願,吃齋茹素還是罷了。”
秋風習習,氣氛有幾絲尴尬。
良久,才聽胡貴妃道:“其實臣妾也不是非要這麼做,是臣妾聽聞幾日前,皇上要行軍去的柳梁鎮出現了異象,臣妾内心慌亂,才想了這法子替皇上祈福。”
胡貴妃輕押了口茶接着道:“那柳梁鎮,是個富庶的地方,近幾日卻總是有人失蹤。但若說是因為打仗失蹤,卻也說不過去。”
她頓了下神秘道:“有看到的人說,那些人失蹤的時候天生異變,漫天霞光化為紫色,紫氣昭昭,那路過的人突然就消失了。還有人看到,有些衣着不似中原人的人,從那霞光下出現。”
穆清雨聽至此被嗆了一下,胡貴妃所描述的,莫名有點像穿越的套路。
無論是七星連珠還是跳井,穿越的套路多,形式廣,卻也萬變不離其宗。大抵便是傳送的方式有所不同,胡貴妃說的漫天紫霞,倒是很像衆多傳送方式中的一種。
也就是說,去找到這片霞光,或許就能回家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