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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下到地下室,發現二六鋼鐵戰士的車胎癟了,本該綠閃閃的車身也浮滿了灰塵,就連座位下面的99中挂牌兒也松動了。假期就是假期,有關校園的一切愛咋地咋地,我就不搭理。
插着腰吐口白氣兒,從廚子裡扒翻出打氣筒,撇着嘴呼哧呼哧給車子打上氣。再踮着腳尖從置物架上夠下抹布,随意的扇打幾下車大梁。走呗,不能第一節課就遲到吧,況且還和品諾約好了學校門口見。
我悠哉悠哉的蹬到校門口對過兒,正趕上紅燈亮起,隔着車流,我看到品諾在對面兒朝我客氣的揮手,臉上擺出了窗口服務人員的标準笑容。
我一邊推着車子走近品諾,一邊擡手看表,哎呦還五分鐘就上課了,校門距上課的樓也不止五分鐘的路吧,正好,别有的沒的寒暄了,趕緊走吧。
“你先上樓别等我了,我放車子去。”
我一抿嘴一個腔調的說。
“我還是等你吧,你快點。”
估計是怕遲到了沒個墊背的。
我們噔噔噔一路小跑,遇到樓梯開啟兩階一步的奔放式上樓法,我知道品諾一直在我的側後半米來遠的地方,但我始終沒回頭也沒吭聲,說什麼呀難道說說諸戈?
邁進教室門,我們都大喘着氣兒,不過好歹沒遲到,雖然班主任已經站在了講台上,但還沒開始他的開場白。
選座别琢磨了,這麼個點兒才到,滿教室剩下的……隻有靠前的座位了!你說你們這幫熊孩子對暑假班是什麼态度,啊,對學習什麼态度!古人求學饑渴到挖自家牆眼子偷光,學不爽就拿錐子猛戳大腿根兒,這才是學習該有的節奏啊,飽滿的舔一圈嘴唇,這叫嗜學。
再看看現在,有大白燈管子,有各種提神益智的腦補神水,一幫人竟瘋搶後排的位子,這不赤裸裸的調戲老師嘛。真是生活安逸了,學習就被生活所累了。
哎,好吧,其實我們也想坐後排,大假期的和學習較個什麼勁啊,就不該太當回事兒了。
挑兵挑将,矬子裡面拔将軍,靠門的第二排貌似不錯,便于上廁所,以上廁所為借口開溜,也有地理優勢。我對女孩兒曆來紳士,把靠牆的位子讓給了品諾,品諾瞥了一下嘴,我們都坐好了,從書包裡摸出了學習的家夥事兒。學海無涯枯坐凳啊,還好不是長凳,我嘚瑟腿也沒人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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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我也不是邋遢晚期患者。說說我的論據,上了三天課,橡皮尺子啥的我竟一次也沒忘帶。這算是中學時代破天荒了。
我倆一如平常繃着勁兒沒有交流,不過沒多會兒就開始找話說了,青春期的特質吧。就算主觀上相隔了悟空一個跟頭的距離,但隻要客觀上距離近了近了更近了,就總會被視覺迷惑,進而把主客觀混淆,沒有了立場。而兩個沒有立場的人,會不自覺被對方的力場吸引,主觀上也就互近了距離。說的很有學問的樣子,我真佩服我自己。
不過再怎麼近,隔着人是必須的,一個叫钰熙,一個叫諸葛。
钰熙,如果坐在我旁邊的是你,這會是多麼短暫的一個月,因為有人說幸福的時光總是短暫的;這又會是多麼慌亂的一個月,因為在喜歡的人面前,每一顆躁動的心都會不知所措;或者這是多麼奇巧的一個月,因為每天都像鐵盒裡的彩虹糖,充滿了未知和想象。我竟托着腮癡想出了一封情書,要不蓋上個郵戳?
哎呦喂太矯情了,實在不忍二度直視,其實我的想法并不複雜,沒有那麼多或不安或期待的情緒,我隻想和她并肩背着書包上學堂,被她雷焦,把她逗笑,我們一路放肆的笑,一天一天都很有料。
品諾見我在呆滞中淩亂,好心用胳膊肘戳了戳我。
“想什麼呢?死機了嗎?”
“呃,配置低了,卡殼中。”
感覺一天天像蝸牛一樣爬過,因為暑假确實不是常規學習的最佳時機,很難沉下心完成課業、用心思考。再加上和品諾之間還是拘謹大于胡說,放不開就不熱鬧,不熱鬧就很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