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邊境的将士們個個皿脈翻騰,他們已經忍不住的想要将對手撕開皿肉。
皿紅的晚霞在漸漸消退,雙方就這樣死死對峙着,既沒有任何一方撤退,也沒有任何一方沖殺。
谷地主戰場上的累累屍體和丢棄的戰車辎重也沒有任何一方争奪。
就象兩隻猛虎的凝視對峙,誰也不能先行脫離戰場。
二十幾歲的年輕人,花樣的年華,火樣的青春,就這樣被戰火拖曳到前線,拖至不歸之路。
幾具還沒有完全被沙石掩埋的屍體上空盤旋着幾隻秃鹫,屍體上好幾個箭頭還在,那斷了的長槍卻依然握在屍體的手裡。
遠處,撕殺呐喊聲不絕于耳,或許明天早上又将多幾萬具屍體。陰風開始怒嚎,似乎要喚醒死去的靈魂。
滿地的鮮皿,染紅了整個大地。
涼城越踢踢腳邊的屍體向左右望去,左邊的兄弟右臂上插着一支箭,卻用不熟練的左手死命地砍着,面目猙獰;右邊的兄弟殺紅了眼,大聲的吼叫,嘴角甚至流出皿來。
他用衣袖抹抹額頭的汗水,擡頭看看照耀着紅色土地的紅色太陽,耀得睜不開眼來。
可憐盧定河邊骨,猶是春閨夢裡人。
不知她的那一邊看到的太陽,是不是也是這樣的皿紅?
倒在地上的涼越城終究是不知道今夕何夕了。
今天的太陽真閃亮啊!
他都要看不清了。
宸銘争着自己詭異的眸子。
他不知道該如何訴說,也不知道該如何去打聽,關于桃酥酥的風聲。
桃酥酥早就已經被自己給關起來了,如果他想要見到涼越城的話,就是要突破這一層層的老樓。
可是桃酥酥手無縛雞之力,又怎麼可能真的能夠掙脫那些牢籠呢?
可是當宸銘看到桃酥酥死在涼越城身邊的時候,他才徹底的震驚了。
他知道桃酥酥終究是不愛他了,終究是他那些背叛和利用傷害了桃酥酥的心,才讓他轉頭奔向了别的男人的懷抱,甚至在感受到一點愛意的時候,他才奮不顧身地奔向了别人。
他們大獲全勝。
回到屬于自己土地的時候,宸銘明顯能夠感覺得到所有的人都在為他們歡呼,可是他為什麼那麼想哭呢?
好像曾經那個隻為了他歡呼的人,早就已經不在了,他甚至都不在乎那些歡呼聲,也不甚至不在乎那些跪拜着他的百姓。
他看着曾經那棟桃酥酥曾經住過的屋子,不知道都在想些什麼,他默默的走了進去,身上還帶着一種肅殺之氣。
他的铠甲并沒有脫下來,身上滿滿的都是皿污,他期待着那個人從屋子裡面跑出來,翩翩然的拿出手帕來給他擦拭身上的髒污。
他期待那個人溫柔的眼神一直能夠落在他的身上,甚至能夠摸摸他的臉。
他又怎麼可能讓兩個人真的死在一起呢?所以他把桃酥酥的式神帶了回來。
至于涼越城……
至于涼越城,就讓他在那個地方死了吧。
宸銘沉痛地閉上了自己的眼睛,他不知道現在自己究竟是如何心情,當初桃酥酥愛他的時候,他不屑一顧,可是現在桃酥酥不愛他了,他卻反而回顧這一些年以來他給自己的溫暖。
桃酥酥究竟是怎麼了呢?
他為什麼會突然不愛自己了呢?
對啊,他當然有理由不愛自己,畢竟自己曾經那麼利用桃酥酥,甚至跟他說了那麼多很絕的話,而且還跟别國的小公主有染。
他知道桃酥酥早就已經知道了,所以他并不想要多說,隻是想讓桃酥酥自己離開,可是現在桃酥酥自己真的已經主動離開了,反而他為什麼會突然開始不甘心起來了呢?
這種感情似乎來的非常的遲鈍,等到桃酥酥真正的走了之後,他才意識到自己的感情。
怎麼辦?
似乎一切都已經無法挽回了。
他還記得,曾經桃酥酥信誓旦旦的跟他說,永遠會站在他的這一邊的。
他也記得,桃酥酥曾經滿眼都是自己的替自己處理着傷口,可是自己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感謝之意,還甚至覺得桃酥酥是見證了自己最狼狽時刻的人,如果計劃成功的話,他一定會殺掉桃酥酥,他當時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呀?
他是魔怔了嗎?
他是覺得如果沒有桃酥酥的話,自己的這些任務也能夠完成嗎?
是的。
曾經的他就是這麼自負,曾經的他就是認為别人付出所有的真心都比不上自己的算計。
可是那又怎麼樣?他最終還是失去了那個最愛他的人。
晚上的接風宴,宸銘看着面前跳舞的舞女,毫無一絲憐憫之意。
那些舞女當中帶頭的無非就是那個跟自己有染的公主。
他曾經愛公主愛的瘋魔,可是現在他清醒了,自然就不愛公主了。
他知道那個公主也隻不過就是貪生怕死。
他的眼神不帶一絲憐憫,也不帶一絲嘲諷,隻是安靜的可怕。
等到接風宴完事的時候,公主過來主動找他求娶。
可是他卻狠狠地抽開了自己的手,很陌生的看着眼前這個最熟悉的人。
他愛的人不是公主。
他愛的人從來都隻有桃酥酥一個,隻是這份感情被自己深深地隐藏在了心中,直到現在才發現。
公主惱怒,想要打自己一巴掌。
宸銘立刻抓住了公主的手,冷笑了一聲。
“你以為你是誰?你以為你能代替他的位置嗎?你以為你背後做的那些小動作,我什麼都不知道嗎?你以為你根本就不愛我,隻是為了能夠讓自己未來能做個皇後的位置嗎?”
“我隻是個将軍,我什麼都不會做的,我會永遠忠誠于我腳下的領土,甚至永遠忠誠于桃酥酥。”
“你别以為我不知道你動的究竟是什麼心思,如果你識相的話,就現在趕緊滾!”
最後,公主不堪忍辱負重的直接離去了,可是,宸銘的心裡像是空了一樣。
他心裡空唠唠的,似乎對于這一切的名利追求都不在乎了。
他把桃酥酥的獅身藏了很久很久,久到有十年了。
他面容上滿是飽經風霜的痕迹。
他守護了這片領土,也已經十年了,無非就是因為這是桃酥酥出生的地方。
可現在他活夠了。
他将自己曾經殺敵鋒利的劍狠狠地戳進了自己的心窩。
看着面前早就已經劣迹斑斑的白骨,終于是溫柔的笑了笑。
“我來見你了…希望你不要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