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裡,藍佳音頓時恍然大悟,為什麼于成在百味居折騰了這麼久,也才隻能混到二樓做跑堂,原來這家店裡面的貓膩這麼多那!
她眨了眨眼睛,很是不解的問道:“你怎麼知道我正在查我三叔的事情?”
“你我之間也不熟悉,為什麼要出手相助?”
沐淩铉摸了摸腰帶上的白玉虎頭,笑道:“當日從崇北侯府出來時,我不是說了會有所回報麼?這就是我的回報。”
“怎麼樣?是不是感覺很劃算?”
這人本就長得英俊,再這般燦爛一笑,一雙極為明媚的桃花眼簡直閃瞎人眼,藍佳音又羞又惱的斥道:“不許笑,正經點!”
“嗨,這麼兇,也不怕你未婚夫知道了不要你。”沐淩铉笑容一僵,狀似随意的嘟囔道。
心底覺得好生不爽,自己可是在幫她哎,勞心勞力的,怎麼連個好臉色都得不到?
那李二明明都已經聽到流言,卻不想辦法給未婚妻尋回公道,就連提醒都弄得跟猜謎似得,那裡有一點做人未婚夫的樣子?
可這丫頭也不知道是怎麼的,對那人偏生柔順的不行,不知道比對自己這兇惡模樣好了多少倍。
這也太不公平了吧?
馬車走了不大一會,便靠邊略停,一個尋常打扮的少女,拿着個木盒子,手腳麻利的上了車,向沐淩铉跪着行了禮,便從那木盒子裡,拿出好些瓶瓶罐罐,迅的在藍佳音臉上塗塗抹抹。
完事,這人便施禮而退,從頭到尾連一個字都沒說。
真是古怪的主子用古怪的奴才,剛才那個會變聲的輕煙,還有這個會易容的小丫頭,骨子裡都透着古怪。
馬車再一次緩緩開始行進,沐淩铉從身邊的櫥櫃裡取了個長柄的小圓鏡,随手便丢了過來。
還好藍佳音最近一直勤練不辍,一下就接住了,要不然看這角度,端端正正的就打到她臉上,那丢人可就丢大了。
拿着鏡子往裡一瞧,隻見裡面映出來個面色臘黃的小厮,就連那對漂亮的雙眼皮,都不知被用了什麼辦法,變成了妥妥的單眼皮,真是平凡的有些醜了。
藍佳音笑了,這樣的自己,就算是藍大夫人親至,也不能認出來,簡直太安全了!
不由誠心對沐淩铉謝道:“多謝,沐世子真是心細。”
“這樣一來,你我都能少擔些心。”
沐淩铉原本不爽的情緒,因這一句簡單的謝語,大為好轉,打趣道:“難得藍五小姐也會道謝,就是不知道,您打算拿什麼謝我呢?”
“......”藍佳音被他問的無言以對。
送什麼?
這位身份貴重,老子是統管一方的土皇帝,貌似什麼都不缺吧?
兩人之間又是男女大防,她親手做的東西,就算他敢要,自己又敢送嗎?
沐淩铉隻要見藍佳音吃癟,心情就無比的舒暢,這惡趣味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的,端的讓人生寒。
就見他笑着拍手道:“原本你協助我出侯府,是我欠了人情,這次令叔父的事情就算是還了人情。”
“可現在,我精心策劃,幫着你毫無顧慮的出現在人前,怎麼說,也該是五小姐你欠我一個人情了吧?”
藍佳音被他左一個人情,右一個人情,說的怪不好意思,明知道這人是故意逗自己玩呢,可礙着正用人家的時候,也不好頂撞回去。
隻得點頭胡亂吱唔了句,“嗯嗯,欠着,欠着。”
沐淩铉到底也不敢逗的太狠,轉而又說起京城風光和西地人情,這人口才極好,說的是活靈活現,格外的有意思。
很是勾起了藍佳音對平京的回憶,好歹前世裡也在那裡住了十多年,真要說是沒有一點感情,那也是不可能的。
少時,到了百味居的門口,又有兩名精幹的随從,并兩名帶着佩劍的侍衛跟上,因着沐淩铉是熟面孔,又早早的訂了雅間,他們非常順利的就上了三樓。
如沐淩铉所描述的一樣,這裡裝修的簡單大氣,地上鋪着厚厚的駝色羊毛地毯,每隔十步,牆上便有名作懸挂。
藍佳音雖不懂,但一些名畫還是聽過的,不禁小聲嘟囔:“這些都是真品?那還不得找人來搶啊?”
沐淩铉微微一笑,并不答話,徑直進了仙人裡,門外留人守着門。
藍佳音忍不住四下打量,雅間裡果然布置的十分雅緻,很有些格調,正中的八仙桌上,已經擺好了茶水點心,瞧着還挺豐盛的。
就見沐淩铉幾步走到裡間的百寶閣跟前,也不知道怎麼弄的,百寶閣突然向左挪動,露出一個黑乎乎的暗格,空間不大,容一個人還略有些寬裕的樣子。
他敲了敲壁闆,笑道:“你三叔每次來都在隔壁房間,那間屋裡也有這樣的暗格,來,我們這就過去,他們應該快到了。”
說着就關了暗格,往臨街的窗戶走去,藍佳音指着大街訝道:“外面可是南榕街,人很多的,沐世子,你難道不怕街上的人看到了會喊叫嗎?”
因地處春風湖湖畔,是以對面倒是沒有店鋪,可下面的街道上也是人來人往,這人是腦袋被門夾了嗎?
兵行險招是沒錯,可也不是這樣行的吧?
沐淩铉正要說話,就聽底下街道上喧嚷聲起,他連忙催道:“快點,沐七他們行動了,咱們快過去。”
站在百味居三樓的飛檐上,底下的人瞧着十分的小,藍佳音的頭就是嗡的一聲,隻覺得眼花心亂,腿不受控制的抖。
心裡忍不住的大叫:“我是堂堂左相府的五小姐,為什麼要站在酒樓的飛檐上啊?!”
“這肯定是場噩夢!對,我就是在做噩夢!”
“别往下看。”沐淩铉一察覺不對勁,馬上伸手握住了藍佳音的手,生怕這位出個意外,先緊緊的把人拉住再說。
先前從侯府溜出來,他還顧着男女大防,一直都是隔着袖子,拽着藍佳音的胳膊上牆,上樹,但這裡離地面足有六七丈高,掉下去就是個死,可不敢大意了。
好在兩邊雅間隔得不是太遠,也就十步上下,藍佳音完全傻了,本能的順着沐淩铉的引導,好容易才進到隔壁雅間。
當雙腳不再如踩棉絮,而是真真切切的踏到實地上,她連一步都挪不動了,靠着牆全身軟,手按着兇口,半天才顫聲說了句,“謝謝沐世子出手相助,我剛才腳都不聽使喚,要不是有您,非掉下去不可。”
沐淩铉見她臉色青,原本粉紅的唇瓣也失了皿色,曉得是吓得狠了,不禁大為後悔。
下意識的伸手在懷裡拿出來個不大的銀扁壺,打開遞了過去,示意她喝上一口。
藍佳音可不是口幹舌燥腿軟?隻覺得去了半條命似得。
也顧不上其他,顫着手接了過來,仰頭便灌了一大口,就覺得一股子火從嗓子眼直燒進了胃裡,又從胃裡沿着皿脈奔向全身,眼淚都給逼出來了。
這哪裡是水?根本就是西地最烈的燒刀子!
沐淩铉看她臉頰瞬間騰起紅暈,眼淚汪汪好不可憐,擡手給自己腦門上來了下,暗罵,“真是混賬,隻想着給她壓壓驚,怎麼就忘記這位是身驕肉貴的嬌小姐了?”
“這般烈酒,她如何受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