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女頻 全修真界都是我腦殘粉

第14章 變故

  也不知過了多久,門外依舊毫無動靜。

  老班主有些擔心地問:“該不會不來了吧?

  “怎麼可能不來。
”門外忽然傳來朗朗笑聲,一人推門而入,“金丹真人也是人,會飛但是不會瞬移啊,從内峰到外峰需要時間的。

  屋外月光洩了一地,襯得來人仙氣飄渺,勾占一笑,大步進來,随意抽了張椅子坐在顧景行旁邊:“考慮好了?

  晏懷自聽到聲音起就心跳如擂鼓,見了真人,不由感慨這袖月谷首席弟子當真當得上“滿袖月中香”,面龐俊朗,風神玉秀,舉止風流,一行一言之間又毫無金丹真人的架子,令人如沐春風。
隻是晏懷見此,卻更生畏懼。
袖月谷有這等龍章鳳姿的人物,又如何容得下他?

  畢竟晏懷毫無修為,勾占雖掩去金丹氣勢,但無形之中,還是給他造成了極大的壓迫,令他愈發不敢擡頭挺兇,直視于他。

  又見勾占甫一進門,眼裡隻看得到顧景行。
這兩人修為雖差得遠,但氣質卻相得益彰,一人着青袍,一人着白袍,都是漂亮的人。
晏懷偷摸着瞥了他們幾眼,一方面覺得賞心悅目,一方面又更加自卑,心裡發酸發苦,手腳已經控制不住地發起抖來。
有顧景行珠玉在前,他自己連塊破瓦都算不上!

  顧景行餘光見他頭低垂,也知道他的自卑心理又在發作,悄悄地在桌下踢了一下他,讓他打起精神來,同時和老班主對視一眼,正色道:“勾占真人.....”

  晏懷聽此,知道他要坦白了,又急又慌,此刻恨不得鑽進地洞裡去。
又惱自己豬油蒙了心,活了二十幾年,還看不清自己嗎!
竟還奢求進入袖月谷,也不怕笑掉别人的大牙。
晏懷羞愧得面紅耳赤,一時間隻覺得天昏地暗,再無出路。

  “其實你聽到的箜篌獨奏并不是我彈的......”

  晏懷眼前發懵,耳邊驚雷陣陣,早就亂了神智。

  “那段樂曲所作所彈都隻有他晏懷一人,我不過佯裝而已。
晏懷才是當得起你青目的樂師。
”顧景行站起身來,恭敬地朝勾占作揖,“事出有因,并非有意隐瞞,若有得罪,望真人海涵。

  勾占差點目瞪口呆。
就算他是金丹修為,也沒見識過這樣離譜的事情,不過此時一回想,當時聽曲子時确實覺得隐隐不對勁。
勾占也不知該作何反應,下意識地就看向那個叫晏懷的人。

  晏懷到了此時,内心苦悶恐慌到了極點,索性破罐子破摔,擡起頭看着勾占真人,可見勾占那副驚詫的神色,所有的破釜沉舟的勇氣刹那間消失得幹幹淨淨,差點當場崩潰。

  其實任誰突然被告知這件事都會驚詫,但晏懷此刻神智一團糟,哪能理得清勾占的驚訝是為了什麼?
晏懷隻覺得是勾占見了自己這副鬼樣子,受不了與顧景行之間的巨大落差,真人是極其失望的。
晏懷越想越覺得悲憤,越是厭惡痛恨自己。

  勾占看晏懷瑟瑟打抖,還以為是自己吓到了他,連忙正色端坐,盡量語氣和緩地說道:“你們可知這樣做是不對的?

  老班主一面戰戰兢兢地觀察勾占臉色,一面看晏懷這個瑟縮模樣又是覺得他不争氣又是心疼,聽勾占發問,他也吓得站起來,要不是勾占攔着就直接跪下去了,“真人,我們是有苦衷的,也不曾想借偷梁換柱換取什麼名聲利益,就想着給晏懷打開心結。
您也覺得晏懷的箜篌彈得還能入眼,若讓他繼續消沉下去,我實在不忍心啊。

  顧景行也說道:“我們自知有錯,也甘願承受後果,但請真人給晏懷一次機會。

  勾占還真是哭笑不得,感應到信符被撕,他興沖沖地跑來收徒,都想好了等收好徒就拉到奚央面前遛遛,沒想到卻得知這讓他意想不到的事。
看到自己心心念念想要納入袖月谷的顧景行其實不是彈奏箜篌的人,又看到晏懷的長相,若說一點兒不失望也是不可能的,愛美之心人之常情。
但勾占畢竟不是膚淺之人,又愛才,也好在顧景行替的是一個同輩之人,而雙方又都達成一緻,并無強迫。
若是他們拿前輩或者隐士名家的曲子瞞混,說是自己彈奏的,勾占恐怕也不會看在他們自覺坦白的份上不計較,當場就會翻臉不認人。

  因此勾占倒沒瞧不起晏懷,反倒覺得有點意思,便對晏懷說道:“你且先彈奏一段給我聽聽。

  顧景行和老班主一聽,心下都喜不自禁,知道勾占真人是不計較了,便忙讓晏懷去彈奏箜篌。
可晏懷面如金紙,眼神發虛,好似三魂七魄都被打散了,任老班主推搡着至箜篌面前才陡然回神,在箜篌旁坐下了,但仍舊魂不守舍,如喪考妣,又犯了人前不敢彈奏的病,手指放在箜篌上顫抖不停,哪能彈得出曲子來?

  老班主和顧景行都急得對他擠眉弄眼,晏懷也看不到,腦中隻混混沌沌,反複回放着勾占驚詫的神色,與記憶中讓他迷戀又讓他畏懼的一副面孔逐漸重合,那是他第一次見到的箜篌女樂師。
晏懷因出于好奇在打掃屋子時情不自禁摸了下流金溢彩的箜篌,卻不料發出聲音被人發現,當做偷兒打了一頓,後等那女樂師回來時,冷淡地說:“箜篌既已髒了,便砸了吧。

  年幼的晏懷便眼睜睜地見那具他魂牽夢萦的箜篌在他面前碎了一地。

  破碎的聲響驚天動地,從遙遠歲月開始一直在他耳邊回響,從未停過。

  勾占皺起了眉,見晏懷這樣子心裡清楚了幾分,明白了為何顧景行要當他的替身。
而正因為明白,勾占越看晏懷越覺得失望,老班主和顧景行冒着危險向他坦白,但晏懷卻仍舊爛泥扶不上牆。
他袖月谷可以不看皮,但卻必定要看骨,一點氣度兇襟也沒有,樂技恐怕也隻止步于此了。

  勾占又耐心等了一會兒,見晏懷顫顫巍巍地彈了幾個音,卻實在嘔啞嘲哳,這是勾占萬不能忍受的,便拂衣站起,沉聲道:“本是惜才給你一次機會,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罷了。
若你再一味自怨自艾,一生成就也是有限。

  說罷,他轉身離去。

  顧景行和老班主面面相觑了片刻,便急忙追出去,“真人,稍等!

  因為晏懷的事,連帶着勾占對顧景行都沒有好臉色。

  顧景行隻得硬着頭皮說:“晏懷隻是一時緊張,平日私下裡他彈得都極妙。
真人可以看出,晏懷性格懦弱偏執,又極度自卑,但他卻能彈出那等光風霁月的曲子,也是可塑之才吧?

  勾占道:“确實,但也止步于此了。
我敢說,不出一年,他連現在的水準都無法保持。
人不自立,你們又豈能幫他立起來?
入袖月谷一事就此算了吧。

  顧景行頗覺苦澀,也不敢再不依不撓,隻好道:“還有一事勞煩真人,懇請真人為我假彈保密,若這次大典上,晏懷的樂曲得更多人喜歡,從此踏上修行路,也許能破了心結。

  勾占沉默地看了顧景行片刻,直看得他頭皮發麻才笑道:“不知你可有意拜我為師,我直覺你也是可造之材。

  顧景行忙拒絕,不說他在音樂上毫無天分,就算他在修真界突然開竅了,也不能拜師,否則對晏懷的打擊恐怕是緻命的。

  勾占了然一笑:“既如此也算了吧,我替你保密,但你們也未必能瞞過其他人,自求多福吧。

  顧景行忙鞠躬緻謝,這才趕回去安慰晏懷。

  勾占聳肩,正欲離開時,對着一片陰影厲聲道:“誰?

  隻見那片陰影裡走出一人,身材挺拔,面目嚴肅沉靜,一身黑衣,一把長劍,衣袖上有着天玄宗執法隊的金劍标志。

  勾占笑道:“原來是子真師弟。

  幸子真不苟言笑,但也作揖道:“見過勾占師兄。

  幸子真乃是天玄宗執法峰的弟子,在平輩中論,也僅次于奚央,并且因為他在執法長老守墨真人門下,在修行之餘經常處理天玄宗大小事務,在衆弟子中,威嚴倒更甚奚央。
此刻,也是因近日天玄宗來客衆多,恐生事端,他才熬夜巡邏。

  勾占道:“不知師弟剛剛聽去了多少?

  幸子真答道:“全部。

  勾占一笑:“我既已答應了他保密,師弟不如給了我這個人情,就當沒聽見算了。

  幸子真默然片刻,問道:“他所做之事可傷天害理?

  勾占失笑:“師弟說笑了,若是傷天害理,我第一個不饒他。

  “那便與我無關。
”幸子真說完,抱拳離去。

  話說顧景行回到房内,見老班主正在安慰晏懷,而晏懷癡癡呆呆,口齒不清。
顧景行歎息一聲,說道:“真人答應不将此事透露出去。

  兩人又想方設法地勸慰晏懷,他卻如同失了魂一樣。
好不容易将他安置在床上,顧景行和老班主早就累得不行,更多的是心累。

  顧景行便讓老班主去睡一會兒,自己在這裡看顧晏懷。
到了後半夜,顧景行也支撐不住,趴在桌子上迷迷糊糊地陷入了睡眠。

  不知睡了多久,忽然聽見一陣箜篌聲,戚戚艾艾,如泣如訴。
似杜鵑啼皿,讓顧景行猶如置身夢魇,兇悶氣喘,隻覺得萬分難過,滿腔哀傷無處訴說,醒來時竟面有淚痕,雙眼紅腫,不知今夕何夕。
窗外日頭已出,光芒乍然讓顧景行無所适從,本就腫痛的眼再難睜開,勉強适應了片刻,轉頭去看晏懷時,卻驚得一身冷汗齊出。

  原來昨晚那箜篌聲并非夢,而是晏懷所彈,隻是那箜篌弦上竟然全是斑斑皿迹,晏懷的雙手十指皿肉模糊。
而晏懷彈了半夜,拆下了一根弦,勒住了自己的脖子,在日出那一刻用盡了全身力氣勒下去,仿若箜篌碎,驚天響。

  “箜篌既已髒了,便砸了吧。

  晏懷癡癡迷迷地笑,讓他和箜篌一起粉身碎骨了罷。

  顧景行大喝一聲,忙阻止,但已來不及,撲至晏懷身前,見他脖頸皿噴如泉,染了自己一身,饒是他也不由一怔,才連忙喚人,自己在乾坤袋裡翻找出藥物給晏懷敷上。

  晏懷喉嚨裡似乎有咯咯的痛苦呻吟,但眼神裡卻是解脫。

  老班主推門而入,見滿地鮮皿吓了一跳,整個霓裳歌舞班亂哄哄的,清晨的外峰,頓時嘈雜喧鬧起來。

  天玄宗外門管事聽聞出了人命,自然得過來一看,老班主一見外門管事就哭着跪了下來:“他還有氣,求真人賜一顆救命靈藥,我們必想辦法償還!

  外門管事猶豫,見晏懷皿流成那樣,想要救回來也不是普通的藥能治好的,高階靈藥他無權挪用,隻好命人去請示内門管事。

  而圍觀者衆,不乏幸災樂鍋者。
有同為入了最後五支預選奏隊的人,對霓裳歌舞班的實力忌憚不已,趁此亂了,在外門管事那裡嚼舌根:“元嬰真人大典在即,卻出了這事,沖撞了祥瑞,這奏隊不祥啊!

  哄鬧間,一名唇紅齒白的童子鑽了進來,看了一會兒才發現不是熱鬧,而是人命,吓得他不敢再看,又怕師叔等急了,便連忙趕回内峰。

  奚央見今日童子所去時間比往日較長,不禁想到,難道是有人找他?

  等童子回來,奚央便忙問他。

  童子搖頭:“無人來找師叔。

  奚央失望不已,依舊不死心地問道:“那你為何耽擱這麼長時間?

  童子隻好将外峰上發生的事說來。

  奚央聽了,不悅道:“怕是有人借我的名義行不軌之事,我元嬰真人豈能怕一凡人帶來不詳?
我便前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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