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女頻 全修真界都是我腦殘粉

第83章 真實

  很多人走到代理商們新挂出來的牌子,随意掃了一眼,看到是顧景行出品的幻戲都不由一喜,正準備掏錢時,仔細再看下面一行介紹,伸進口袋裡的手就僵在了那裡。

  背德亂禮之情……

  一時間,他們的臉色變得精彩紛呈。

  他們自然是憤怒和尴尬的,雖然他們都知道修真界存在着愛戀同性的人,尤其是凡間貴族們,娈童成風,但至少那仍舊像陰影一樣被忽略,上不得台面,修真界始終以陰陽相調為正統。
顧景行突然把陰影搬到衆人之前,要他們去觀看,撕開平日裡漠然無視的和諧表面,最直接的反應就是觸及到了他們的底線,引起本能的反彈,他們沒有時間去思考同性相愛對或不對,隻是下意識地低聲咒罵,沒人會對一個新的“陰暗”的東西抱着和藹的态度。

  可另外一方面,顧景行在幻戲領域的權威又讓他們對這部幻戲充滿了好奇,雖然顧景行不過出品了四部幻戲,但每一部都以絕對優勢壓倒了衆多修真界的幻戲,其他門派越是努力地拍攝,就越是突出顧景行的超凡,他們堅信,這部幻戲一定如前幾部一樣精彩,甚至,還要更精彩,因為這涉及到了令人難以啟齒的情感,他們想象不出顧景行會怎麼将這樣的感情用幻戲表現出來。

  他們恐懼着并且好奇着。

  肯第一時間掏錢買幻戲的人寥寥無幾――這大概就是顧景行腦殘粉的雛形了,不管偶像演了什麼拍了什麼,都無條件支持!

  一塊影石不過十兩銀子,不值一提,但是買與不買,卻是代表了他們的态度。
他們看不上違背倫理綱常的感情,不屑去看這種故事。
與修者相比,凡間倒是對顧景行的幻戲沒有多大排斥感,他們對修真界的一切充滿好奇,管他是什麼愛。

  不管如何,顧景行新出來的幻戲,雖然沒有很快地引起購買熱潮,但是讨論度卻是比起之前幾部幻戲隻高不低,多得是譴責和批評,被一些人自發抵制,有的激進分子甚至要去砸了影石鋪。
也有人在其中渾水摸魚,被其他門派授意,散步針對顧景行甚至是天玄宗的言論。

  “顧景行是不是瘋了?
男女陰陽相濟,是天意,是道,他為什麼要拍兩個男人?
不怕道心紊亂、走上歧途嗎?
他自己不顧修行,卻想讓我們看,是想亂了我們的道心嗎?
我本來就覺得幻戲一物太過無趣,白白浪費了修行的時間,如今一看,愈發覺得顧景行包藏禍心!

  他們遲遲收集不了願力,想拉着顧景行共沉淪。
當然了,他們嘴上這麼說,暗地裡還是會悄悄購買影石回去研究,研究自己的幻戲和顧景行到底差在哪裡。

  還有一群人,平日裡和常人沒有不同之處,但在顧景行的這部幻戲出來之時,都莫名地緊張起來,面無表情地去購買影石,還通常當着掌櫃的面說一句嘲諷的話:“我倒要看看被他們傳得無所不能的顧景行能拍出什麼東西。

  走出店鋪後,他們握着影石的手心都濕了,心髒砰砰跳個不停,那顆與他人并無二樣的心髒藏着不敢啟齒的感情,在烈日炎炎下,拼了命地躲藏。

  那些原本罵得很厲害或是心中排斥的人,也漸漸地覺得心癢難耐,這種心癢其實一開始就存在,被一時的理智與憤怒壓住,随着讨論的劇烈,就再也難以忍受了。
對一種新的東西,好奇是人的天性,即使是惡的,即使是醜陋的,但還是想看一看。
正如顧景行經曆過的浮生夢界,在1919年那般封閉落後的年代,第一部公映的同志電影《與衆不同》引起巨大轟動,引起無數謾罵和憂慮,但還是接連不斷地破了票房紀錄,最終被全面禁映。

  修真界可沒有禁映這回事,因此,在顧景行的預料中,随着時間發酵,無尤真人的幻戲必然會迎來“與衆不同”的熱潮。

  但很快,顧景行的這部戲幾乎讓所有購買過的人都失望了。

  顧景行的腦殘粉們想看到是如同《隻羨鴛鴦不羨仙》那般轟轟烈烈至死不渝的感情,無論是男子還是女子,可這部幻戲的殘忍就在于把曾經轟轟烈烈說好至死不渝的感情捧得高高的,然後狠心摔成一堆碎片,刺得看的人遍體鱗傷。

  那些心有隐晦感情的同類人悄悄看這部幻戲,是為了得到安慰,為了告訴自己,就連天玄宗的前輩大能都和自己一樣呢,但最後從幻戲得到的卻是深沉的絕望,連無尤那般厲害的人都看破了,他們又能怎麼樣呢?

  抱着批評目的看的人,看到淚眼潸潸,看得心中苦悶,他們居然同情他們最為不恥的兩個男人,看到最後兩人的結局,本該拍手叫好,擡起來的手卻是忍不住抹着眼角。

  抱着學習研究目的看的人,本是想找出願力的奧秘,卻看得神情恍惚,他們修真,就是為了放下一切嗎?

  失望,無人不失望。

  可是在失望之下,在無比的難受之下,蘊含着最純粹的願力。
它們緩緩升起,一如他們沉重的心情,濃霧一般,風吹不動,雨打不散,笨重但又堅定地飄往十萬山。

  這部幻戲是一部真正的悲劇,修真界的人從未看過悲劇,雖然他們的身邊無時無刻不在死亡和争鬥,但沒有藝術手段将這種現實中皿淋淋的悲劇表現出來,他們的心就好像被一層因為習慣而固化的殼給保護住了。
顧景行的幻戲,用藝術的手法,用悲怆的象征,用蒙太奇鏡頭,用音樂,将悲劇細化成了絲絲縷縷無影無蹤的東西,鑽進了那固化的殼,讓他們失望,讓他們痛,可是痛過後,心髒卻能呼吸了,有着陡然輕松的快/感,好像是把心髒裡的陳年積水都哭了出來般。

  這便是悲劇的美學意義,将痛感轉化為審美快/感。

  顧景行在接觸到這些因悲劇而來的願力時,甚至能感受到其中的不平靜的情感,讓顧景行自己都不由得懷疑,他拍的這部幻戲,究竟在說些什麼?

  是在說修真必須看破一切嗎?
那他拍攝這部幻戲的初衷到底是什麼,是支持還是反對。
當然是支持,顧景行可是拍給奚央看的,是為了告誡他。
可是幻戲的整體悲劇性,卻讓看破成為了一種悲劇,那還值得看破嗎?
他甚至不知道觀衆再看了這部幻戲後會産生如何的反思和領悟,似乎有什麼在偏離軌道。

  這部幻戲出自于顧景行之手,可已經不歸他掌控了,

  顧景行也在迷茫着。

  “等你築基,我有一句話要同你講。
”奚央說道。

  顧景行問:“什麼話?

  奚央抿嘴,頓了一會兒才道:“說好等你築基出來再說的。

  顧景行不在意地點頭,最近幾天的願力十分渾厚,正是沖擊築基的大好時候,他确實應該要找個隐蔽安靜的地方閉關了。

  風應蘭自從從宓琴那裡得到一幅畫後,就一直在留心這個女人,隻是宓琴一直在躲着他,偶爾遇到,雙眼裡也充滿了恐慌,他還沒來得及問,宓琴就說:“我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

  次數一多,風應蘭也就察覺到了一絲端倪,他明白宓琴不是不知道,而是不能說,甚至不能想。
這個猜測讓風應蘭不禁背後發涼,好似背後有一雙窺視他的眼睛,他連忙向氏族裡回報自己發現的一切。

  而燧人氏也在加緊研究風應蘭送來的畫作和其他消息,這幅畫至少讓他們肯定了殺害軒轅氏和燧人氏的是同一人。
究竟是何人在針對他們?

  燧人氏一開始其實也是懷疑五大門派的,畢竟在修真界,也隻有三大隐世家族才能威脅得到五大門派的存在,一旦滅了三大家族的天賦靈根,他們就無所顧慮了。
三大隐世家族一直知道自己的天賦靈根過于變态,懷璧其罪,為表沒有争霸之心,他們一直隐居着,甚至在這次傳出願力妙用的時候,他們雖好奇,但也不曾摻和進去分一杯羹,就怕讓人生出忌憚之心。
可怕就怕,他們有隐世之心,但其他門派卻無消停之意。

  這一幅畫和先前搜魂奚央得到的信息不謀而合,他們倒都打消了對五大門派的懷疑,這黑影極其毒辣和霸道,非鬼非魔,能殺人于無形,不是五大門派可以拿出來的手筆。

  隻是問題又回到了最初的疑惑,這黑影又是什麼?

  燧人氏族主鳳天韻略一沉吟,說道:“這幾日,我遍翻古籍,倒發現了一種和這黑影很相似的東西。

  “請族主賜教。

  風天韻一字一句道:“不死魂靈。

  四字一出,在座皆驚,忽然有一人神色大變:“不好!
他這是要奪五行靈根,搶天地造化!
快通知應蘭,讓他好生戒備!

  十萬山,顧景行在籌劃閉關築基,分派又迎來了一位貴客。

  正是勾占。

  奚央問道:“你師父允你出谷?

  勾占看上去消瘦了很多,聞言淡淡一笑道:“再不許我也出來了。

  奚央卻是眉間添了一絲憂慮,他最知勾占的師父袖月谷三谷主何等正派拘禮,怕是不會允許勾占和花自賞多加交涉,也不知勾占如何從中斡旋。

  “阿賞呢?
”提起花自賞,勾占神色就亮了一分。

  “在最後一個院子。
”顧景行将勾占帶到花自賞的院子,便和奚央先離開了。

  “阿賞。
”勾占在外就喊道。

  屋内的花自賞微微擡頭,不冷不熱地說道:“你還回來作甚?

  勾占笑道:“你生我氣了?
”走進去,在花自賞對面坐下,眼裡的笑意怎麼也藏不住,花自賞卻是滿面冰霜。

  “我有什麼資格生你的氣。
”花自賞自嘲道,“除了一副皮囊,我有什麼能得勾占真人的喜愛?
怕是我老了,醜了,莫說生氣,怕是勾占真人連我的名字都記不住。

  “阿賞,你怎麼又說這種話。
”勾占微微皺眉,他極不喜歡花自賞談起外貌時的口吻,不隻是厭惡自己的外貌,還對他沒有信心。

  花自賞直視他道:“你敢說,你不是看中了我的這副皮囊?

  勾占有些無可奈何,這否認的話他不知道說了多少遍,可花自賞就是不肯信他。

  不等勾占再重申一遍,花自賞就道:“那晏懷,你如何解釋?

  “晏懷?
”勾占一愣,才意識到花自賞說的晏懷是什麼人,他奇怪道:“你怎麼突然提起他?

  花自賞卻像是料到了什麼一般:“你若不是嫌棄他的外貌,又何至于誤把顧景行當做晏懷時要收徒,見了他真面目,卻又出爾反爾?
你現在,卻連他的名字都忘了。

  勾占莫名其妙:“我沒收晏懷進袖月谷,不是因為他長相不好,而是因為他沒有袖月谷的風華,我可以不看皮但要看骨,他的骨頭都是軟的,我收來何用?
我也說了,等他能彈奏我給的曲譜,便會給他一次進入袖月谷的機會。

  花自賞卻偏偏不信,諷刺道:“誰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他一凡人,何時才能彈好你們袖月谷的曲譜,不是刁難人是為何?

  “阿賞。
”勾占站了起來,“你為什麼總是糾結于相貌不放,我承認最開始的确是被你的外貌驚豔,因此生了傾慕之心,但我又豈是隻看外貌之人,這好幾月的時光都不夠你看清我嗎?
而且,這副長相是你的,我愛它,也就是愛你。

  “不是我的。
”花自賞冷冷道。

  勾占一愣:“什麼?

  “我說,這外貌不是我的。
”花自賞也緩緩站了起來,“你愛我,還是愛這副皮囊?
你不清楚,讓我來幫幫你,我脫去這皮囊,你是否還愛我?

  他的手按在了勾占的心髒上,臉上的皮肉随着他說的話,一片片脫落,滑下,鮮紅的皿液将皮肉染紅,如同一層層怒放的豔花,花瓣飛在半空,露出了醜陋的猙獰的内裡。

  花自賞面目模糊地笑道:“你在害怕,你看看你的心跳得多麼快。
你為什麼害怕,你不是說,愛我,不愛這副美麗的皮囊?
你說謊。

  好似百花齊放,一瞬間,綻放了無數豔麗的紅色花瓣,将花自賞緊緊包裹着,那些都是他的皿肉,皿的腥味凝固在這小小的空間散不開,凝成了一股濃郁的花香。

  “我之前借石之體化形成/人,隻保持人身兩個月。
我這次借紅牡丹之身成/人,保持人身五個月,我隻取了性命就走。
你不該對我動情,更不該對着不屬于我的皮囊動情,勾占,你若真的愛我,便将你的命與金靈根都送與我吧。

  紅色花瓣紛紛飛舞,沒了那面貌無雙的花自賞,隻有一團黑霧,瞬間席卷了勾占,花瓣凋零,落下一地花粉,這香味馥郁的屋子空蕩蕩的,再無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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