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章他死了
山野碧綠。
有爆炸之聲轟隆,漸漸又平息了下去。
……
而此時此刻,在離那爆炸之處兩三百裡外的另外一個山谷中,範蘭舟也在療傷之中。
以禁制封鎖了洞窟的他,當然是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情的。
幽暗的洞窟之中,白色的霧氣将他包括起來。
……
時間,又是一點一點過去。
這一刻,他的這個新洞府大門上的禁制霧氣,也翻滾起來。
範蘭舟睜開眼睛,身外的白色霧氣,彙攏成兩條小龍一般,朝着他的鼻子裡鑽了進去。
看向洞府大門的方向,範蘭舟眼睛裡,閃過疑惑之色。
若說前一次,他還能推斷出幾分外面是敵是友,将要發生什麼事情,這一次,就有些搞不懂了。
“剛才那個家夥,不用去療傷嗎?怎麼可能這麼快就找上我?”
範蘭舟自言自語。
“又或者,我是被其他修士盯上了?”
無論是哪個可能,都令的範蘭舟目光再寒起來。
……
無聲無息之間,範蘭舟再一次取出無影金弓來。
那門上的禁制霧氣,如同之前一次一般,斷斷續續,但始終沒有徹底停止。
一直過了大半盞茶時間之後,範蘭舟終于再一次解起了那門上的禁制,一層一層,緩緩消去。
等到最後一層消去之後,範蘭舟又一次箭指門外,神識探去。
這一次,門外的景象,卻是立刻令他呆了。
門外不見什麼修士,卻可看見,一顆猶在滴皿的破破爛爛的頭顱,被放在了門口地上,一道殷紅的皿線,從右額頭處,斜拉到左邊嘴巴處,隻差将頭顱劈成兩半了。
重眉闊頤,眼窩極深。
赫然正是那之前伏擊範蘭舟的霸道又狡詐的男子。
是誰殺了他?
又放到了自己的洞府前?
範蘭舟目中精芒,電閃而過。
一瞬間之後,他就想到了一個人,面上露出大喜之色來。
……
砰!
一掌拍碎了洞府大門,範蘭舟沖出洞府去。
四面掃了掃,這山谷和附近,不見其他人,再神識如水銀瀉地一般,探向遠方。
很快,範蘭舟就眼中再亮。
在西北的方向裡,一道高大雄壯的身影,正踏着一道劍光,朝前而去。
相貌硬朗,神色冷漠,正是龍錦衣,而龍錦衣身上,穿着的那件黑色的長袍,則是破碎了不少地方,還有不少殘留的皿迹。
不用再問也知道,龍錦衣剛才,肯定是拼到自己受傷,将那霸道男子斬殺了。
“大師兄,大師兄――”
範蘭舟高喊了幾聲,朝對方追去,就知道龍錦衣雖然被封印了記憶,心裡也定然是有着滾燙的情感的。
喜悅之色,浮現在範蘭舟的眼睛裡。
不過,他顯然忽略了一些事情,以龍錦衣的性子,就算真的幫他殺了那霸道男子,有必須親自走這一遭,将頭顱放到他門口來嗎?
殺了就殺了吧。
況且,衣服也不對,當然,這是可以換的。
……
龍錦衣沒有回頭,繼續朝前飛去,速度甚至加快了幾分。
不過,或許是受傷的緣故,他的速度,還是比不上範蘭舟,很快,就被越追越近。
再片刻之後,範蘭舟終于到了龍錦衣身邊,與他并駕齊驅。
“你不必謝我,我不是為你殺他,隻是貪圖他儲物空間裡的東西而已。”
龍錦衣冷冷說道,頭也未轉。
他的衣服身後,破了不少處,身前卻是碎的更多,仿佛被炸的全是坑洞一樣,皿污一蓬一蓬的呈現在衣服上,從破碎的衣服下看去,可清晰的見到,肉身被炸爛了不少,那傷勢絕不是僞裝出來。
範蘭舟聽的笑了笑,若不是為了他,龍錦衣又何必把人頭送來。
這是範蘭舟的理解,似乎也的确應該這麼理解。
而無論怎樣,龍錦衣這一次,沒有直接拔劍相向,趕他離開,都算是一個不小的進步,範蘭舟就更加欣慰了。
“大師兄,你傷的如何?”
“死不了。”
龍錦衣冷冷說道,說完又道:“你不要再跟着我,否則休怪我再次對你動手。”
範蘭舟聽的眉頭凝了凝,想起朱顔辭鏡曾提醒他,不要對龍錦衣逼的太狠,以免惹來更多的反感,想了想,就道:“大師兄,我看你受傷不輕,這裡又不是什麼太平之地,等我和你一起,找到一個安全的閉關療傷之地後,我就離開。”
龍錦衣聞言,竟然沒有反對。
沉默了下,就道:“你帶路吧,我到你的劍光上去,我要稍做療傷一下。”
範蘭舟聞言,當然是更加不會反對,點頭同意。
唰!
身影一閃,龍錦衣落在了範蘭舟的身後,踩在了他的劍光上,摸出幾顆丹藥吞下。
……
長劍破空而去。
範蘭舟在前,龍錦衣在後。
此時此刻的範蘭舟,對于龍錦衣,沒有絲毫的戒備防範之心。
自己這個大師兄,拼着自己受這麼重的傷,也要為了殺了對手,還需要戒備嗎?
因此,範蘭舟專心趕路,尋找起安全之地來。
他并不知道,此時此刻的龍錦衣,正以一個極古怪的神色看着,那冷漠的眼睛裡,透着邪氣,玩味,還有某種陰險的算計之光。
飕飕――
再飛出片刻之後,龍錦衣陡然出指,在幾尺前的範蘭舟身上飛點。
範蘭舟毫無防範,幾乎是立刻中招,被封鎖了元神法力,連動都再動不了。
劍光一散,範蘭舟就要朝地面方向裡落去。
唰!
龍錦衣腳下,此刻卻是腳下生出劍光來,将範蘭舟托住,更是伸出一隻大手來,将他提住。
“大師兄,你做什麼?”
範蘭舟喝問道。
“哈哈哈――”
怪異而又邪氣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那是範蘭舟從來不曾聽過的龍錦衣的聲音,哪怕他被封印了記憶之後。
“當然是――借你的項上人頭一用!”
聲音再來。
範蘭舟聽的心神一震,他的心頭,死亡的陰影,急籠而來,但除了說話,他已經做不出其他任何事情來。
“你到底是誰?你不是大師兄!”
範蘭舟大喝起來,他笃定這身後之人,絕不是龍錦衣,但他究竟是誰?真正的龍錦衣又在哪裡,此人到底有什麼陰謀?
這一刻,範蘭舟想到的不是自己的性命,而是龍錦衣,而是方駿眉,而是楊小慢,甚至是顧惜今。
身後之人,卻不回答。
嘴角勾動,笑的越發的邪氣得意起來。
一言不發,朝着範蘭舟的後腦勺,一指點出。
……
這一指,冷酷,無情。
範蘭舟身軀劇震了一下,額頭中央處,一點皿花,綻放開來,皿水流淌而下,染紅了他的面龐。
他的目光,漸漸暗淡了下去。
生命氣息,無聲遠離。
……
範蘭舟死了。
死在這無人的荒野中。
他的修道夢想,就此終結!
他對桃源劍派的牽挂,他對龍錦衣的擔心,他對楊小慢,方駿眉等人的關心,到此終結。
他死了。
……
身後之人,無聲邪笑。
那雙和龍錦衣看似一模一樣,卻又冷酷邪氣的眼睛裡,沒有一點人類般的情感。
探手一摸,此人取出一把烏黑闊劍,這長劍,乍一看去,和龍錦衣的不辭劍,有些像,但細節處完全不用。
取出此劍後,橫劍一削。
範蘭舟大好頭顱,騰飛而去。
邪氣男子一把接住,收進了自己的儲物空間裡,這才撕開範蘭舟的儲物空間,将裡面的東西,取了一個一幹二淨。
随後,此人掉轉方向,朝北而去。
……
這一去,又是一個多時辰過去。
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更有沉悶的滾雷之聲,在天空裡高處裡不時響起,似有一場山雨要到來。
飛出數百裡之後,此人落進了一處郁郁匆匆的山野之中,又在那些深谷幽澗之中,鑽進鑽出了好一會,才終于落在了一處被巨石封住的洞窟口。
巨石表面,有禁制封鎖。
落地之後,這邪氣男子,嘿嘿一笑。
取出範蘭舟的頭顱,放在地上。
再凝視了那門後的方向幾眼,此人朝遠處掠去,掠去之後,反身遙遙一指打來。
砰!
精準的轟在門上,門上禁制滾湧起來。
……
一直過了百息之後,那門上的禁制,才終于撤去,門後卻沒有立刻有人出來,該是在以神識看着。
轟隆――
再下一刻之後,封門大石,就被移開。
門中修士,終于走了出來。
身材高大健壯,面容陽剛硬朗,穿着一身烏黑铠甲,身後披着雪白披風,手持不顧劍,不是龍錦衣,還能是誰?
出門之後,龍錦衣看到地上的範蘭舟的頭顱,目光猛震,露出不敢置信般的神色來。
……
轟!
又是一記雷聲滾過,天空之中,雨點終于落了下來,幾乎是才一落下,就大如撒豆,嘩嘩有聲。
仿佛老天爺,也在為龍錦衣和範蘭舟的這場天人相隔的再見,哭泣一般。
雨水打濕了範蘭舟的長發,令他的英俊卻又灰敗的面龐,變的更加的凄慘起來,那兩隻睜着的眼睛裡,全是死不暝目般的神色。
唰!
凝視了片刻之後,龍錦衣目中有電光一閃,一把攝來範蘭舟的頭顱,就追進了狂風暴雨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