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抑郁
吳衡皺眉不解道:“這樣的事情,難道不是您自己最清楚嗎?我怎麼會知道呢?”
簡安無奈的仰靠在車座椅背上,吳衡說的對,她自己不該最清楚嗎?
可是,最該清楚的人,卻比誰都糊塗。
後來簡安又問了蘇珊,蘇珊和吳衡的反應一樣。
簡安陷入了一種深深的自我懷疑,她甚至想,她是不是曾經失去過記憶?
她問了大哥簡宸,簡宸好笑的看着她。
“安安,你是不是最近壓力太大了,如果不舒服的話,去看看醫生吧。”
對,去看醫生,醫生說的話,肯定是最科學的。
正在上班的簡安一刻都等不了,她請了病假,準備去看醫生。
是否真的,她曾經失過憶。
剛走出公司門口,身後卻傳來嶽成司低沉的聲音,簡安聞聲扭頭,正好看見嶽成司皺眉看着她,眸底掠過一抹焦急之色,但很快便被面無表情取代。
“你生病了?”
嶽成司俊挺的眉頭蹙起,目光冷沉。
簡安愣怔怔的看着他,生病?她沒生病啊?
眼看着嶽成司朝她緩步走過來,“哪兒不舒服?發燒了還是怎麼?”
簡安搖了搖頭,老實回答:“我沒生病。”
“你沒生病請什麼病假?”嶽成司眉頭深深的蹙起,聽語氣帶了絲淡淡的惱怒。
簡安這才想起來,她請的假是病假,不過她剛請了假,嶽成司怎麼立馬就知道了?
不過現在也不是她想這些問題的時候。
“你不是說我做了虧心事嗎?我想了好久我到底做了什麼虧心事,但是怎麼都想不起來,我想看看我是不是失憶了,忘記了曾經的一些事情。”
“簡安,你――”嶽成司突然憤怒起來,平素冷漠的臉竟然微微漲紅,“你要是裝的話,别浪費心思了,我不會相信你!”
簡安道:“我确實是不記得了,我問了大哥,大哥說我沒失憶,我不放心,所以還是決定去醫院看看。”
嶽成司怒目而視,在他眼裡,簡安的行為簡直就如同傻子一般。
“你是不是傻了!”
誰會無緣無故的懷疑自己失憶的!
而且還要去醫院!
簡安眼睛沒有焦距,許久,她才自嘲着笑說:“也許我真是傻了,可是你那麼笃定,我自己都要懷疑我自己了。”頓了頓,簡安看向嶽成司,明亮的眼眸仿佛不含一絲雜質。
“如果醫生說,我沒有失憶,那是不是就能證明,我說的話,是正确的?”
嶽成司愣住,他看着簡安臉上的表情,一時間竟對自己自以為從未出錯的認知産生了動搖。
也許真不是她的錯,也許有什麼隐情也說不定。
他要不要……重新調查一下?
簡安見嶽成司沒有阻止她,轉身準備往醫院的方向走。
嶽成司卻猛地叫住了她。
“你回來!”
簡安邊走邊想,她回去幹什麼,與其這樣像個瘋子一樣的懷疑自己,倒不如真正搞清楚,是她的錯,還是嶽成司的錯。
嶽成司見簡安根本不聽他的話,徑自朝前走着,猛地向前走了兩步,攔住了簡安。
“不許去。”
嶽成司強硬而霸道的阻止她。
簡安咬着下唇,“我不過就是去看個醫生,為什麼不許去?”
嶽成司說不清楚,但是他就是不想讓簡安去。
如果簡安證明了,她并沒有失憶,而她也确實沒有她虧欠任何人的記憶,那是不是證明,是他調查的失誤?
他心中有種隐隐的不安感,第一次有這樣深切的懷疑自己的感覺。
在他沒有重新調查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前,他根本不想簡安做這種可笑的事情。
但是他卻找不到什麼好的理由阻止簡安。
許久,嶽成司冷着聲音道:“我不批準你的病假!”
簡安猛地扭頭,看着嶽成司蹙起的雙眸,心想,這确實是阻止她的好借口。
簡安無力跟他争執太多,既然不批準就不批準吧,她等下班去。
說完,簡安轉身朝公司走。
嶽成司沒有說什麼,隻是眯着眼睛看着簡安離去的背影,心中卻似乎早有打算。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時間,簡安正要收拾東西離開,公司卻發送了一條内部消息。
今晚某某部門加班。
消息是來自總裁辦的。
頓時,整個辦公室哀鴻一片。
“為什麼隻有我們這個部門加班啊!”
“我今天還有約會呢。”
“我也有事啊。”
簡安盯着内部消息,恍然間,她似乎明白了怎麼回事。
加班了一個小時,嶽成司那邊才放人走了。
簡安走出辦公室,心想,醫院現在早就關門了,嶽成司分明就是故意的,他就是不想讓她去看醫生。
簡安不禁覺得有些好笑,嶽成司說她傻,他也不聰明多少,竟然用這麼幼稚的辦法,讓她無法去醫院。
完全沒有必要。
順着落地窗看下去,嶽成司身穿手工定制西裝,襯托的身形越發高大修長,他居高臨下的望下去,看見簡安正站在公司門口,正對着馬路,過了一會兒,她才邁步離開。
“蘇珊。”
蘇珊應聲推開辦公室的門,站在嶽成司的身後,問道:“嶽總,您有什麼吩咐?”
嶽成司背對着蘇珊,幽冷的眼眸深處,隐藏着一絲異樣的情緒,語氣卻格外的嚴肅鄭重。
“我現在要交給你件私人的事情去辦。”
蘇珊蹙眉,問道:“嶽總,什麼事?”
“你把唐怡叫過來。”
……
唐怡進入嶽成司的辦公室的時候,心情是忐忑不安的,她從來沒想過,嶽成司會單獨的找她,也不知道到底是為了什麼事。
嶽成司坐在辦公桌後,手中捏了一支筆,随着手的動作,筆尾輕輕的撞擊着桌面,發出“哒、哒、哒”的聲音。
唐怡緊張忐忑的站定在嶽成司的面前,美麗的臉頰上情不自禁的泛起一抹淡淡的绯紅,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天氣略涼的緣故。
“嶽總,您找我有什麼事?”
唐怡的聲音突然在寂靜的辦公室内響起。
嶽成司漠然的擡頭,指着旁邊的一把椅子道:“坐吧。”
唐怡将椅子拖過來,高興的笑着說了聲:“謝謝嶽總。”便坐下了。
嶽成司冷沉的目光注視着唐怡,直看的唐怡忐忑不安。
半晌,嶽成司方開口問:“關于李微談車禍那天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唐怡猛地擡起了頭,眸中盡是不可置信。
“嶽總……您……”
“你什麼都别問,你隻要告訴我,那件事,你知道多少?”嶽成司直接打斷了唐怡的問話,深沉的眼睛微眯,眸光迫人。
唐怡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嶽成司問:“你是不知道李微談出車禍這件事,還是不知道那天的具體情況。”
唐怡硬着頭皮答:“李微談出車禍這件事,我也是後來聽别人說的,不過據說是……”唐怡臉色微變,“已經死了。”
嶽成司許久沒有說話,唐怡以為他已經問完話了,正要說話,卻聽嶽成司又問:“你覺得簡安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唐怡咬了咬牙,心想嶽成司怎麼會注意簡安這樣的小職員。
“她……”
話還未說完,嶽成司就打斷了她的話,“算了,你出去吧。”
唐怡咬了咬牙,問:“嶽總,您和李微談,到底是什麼關系?”
“你出去吧。”嶽成司重複了一遍。
唐怡擡眸望向嶽成司,卻見他一臉不耐煩的表情,即便是很想知道,卻也知道多說會招緻嶽成司的反感,最終還是把想問的話咽回了肚子裡。
走出總裁辦公室的那一刻,唐怡臉色倏然變得鐵青。
嶽總一定和李微談有什麼交情,并且,他又是怎麼知道她和簡安的關系的?
等唐怡走出辦公室,嶽成司司閉上眼睛,仰躺在椅子上,似乎在小憩,腦子卻風起雲湧,分外的不平靜。
剛才唐怡問,他和李微談是什麼關系。
李微談,是他姑姑失散多年的親生兒子,同時也是他的親表弟。
當初李微談出了車禍,病情緊急,差點死在手術台上,一條腿被軋傷,按照國内的醫療技術,這樣的傷勢是要被截肢的,可姑姑哭着死活不同意,于是緊急将李微談送出了國醫治,不過好在最後還是保住了他那一條腿。
他還記得在手術結束後的一段時間内,李微談每天對着手機發呆,一發呆就是一天。
别人想去看看他到底在看什麼的時候,他卻慌張的趕緊把手機塞到被子裡,不讓别人看。
當時嶽成司就很奇怪,李微談到底在看什麼人。
後來李微談有很長一段時間陷入了抑郁,所有人都以為他抑郁是因為腿的緣故,雖然醫生也跟他說過,他的腿隻要慢慢調理,肯定能恢複如初,但是他的抑郁症卻一點兒好轉的迹象都沒有。
直到有一天晚上,他親自去看李微談,李微談正好坐在床上,眼睛盯着手機,依舊是發呆的姿勢。
他當時正好站在門口,聽到李微談嘴角噙着一縷淡淡的笑,眼睛空洞無神,像着了魔一樣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