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女頻 深圳愛情故事2雛菊之戀

第二十四章 報應

  我心情又回到了暈倒前那種木然的低落裡去了。

  小喬見我不說話,也不再作聲。他或許不僅明快爽利,還善解人意,知道此時的我,可能更需要安靜。

  一個戴黑框眼鏡的年輕醫生走了進來,見我醒了,問:“你好點了嗎?你朋友說你吐皿了,是怎麼回事?要不要做個檢查?”

  “不用。”我連忙說,“我隻是聽到一個難以消化的消息,一時兇悶,沒什麼要緊的。”

  “哦,小小年紀,心兇應該開闊些,再有什麼難以消化的消息,也要及時排解,不能悶在心中。”醫生看我一眼,又看一邊的小喬,搖了搖頭,說教道,“身病好治心病難醫,小姑娘凡事還是看開些,這時候你覺得天大的事,等你長大了,會發現什麼都不是。”

  他這話裡有話的,估計是誤會了我和小喬的關系,小喬也聽出來了,忙澄清道:“我們是一個學校的,她在路上暈倒了,我回家時剛好發現了她。”

  “哦,這樣啊,既然這麼有緣,你可得好好開導開導她。”這醫生是個奇葩,說錯了不僅不覺難為情,還繼續亂說下去,簡直讓人抓狂。

  好在他醫生的本能,還不至于讓他在奇葩的路上越走越遠,短暫的脫線之後,他還是回到了正常的軌道,問小喬:“你通知她的家人沒有,她這樣子,如果要留觀的話,需要辦住院手續。”

  我一聽說要住院,忙撐起了身子,說:“我現在感覺很好,一點事也沒有,我可以馬上就回去的。”

  “你真的沒事?”小喬懷疑的看我一眼,因為在他眼中,我臉色白中泛青。

  “真的沒事。”我努力朝他扯出一朵微笑。

  “我看你臉色很不好,還是在醫院觀察一晚,我打電話回學校了的,你們班主任會通知你的家人,他們應該很快就到。”小喬繼續說。

  我一聽說通知了家人,更是迫切的想要離開,那個家的任何人,我現在是一個也不想見。

  可哪是我不想見就不會見?我離開的意念剛起,穆子謙已經出現在門口,他想必是趕得很急,額上有薄薄的汗珠,頭發上的雪花融化了,在暖暖的室内,蒸蒸的冒着水汽。

  “子秋,你怎麼了?”他一個健步走進來,握着我的手,疼惜的問。

  “沒事。”我收起那朵微笑,淡漠的看他一眼。可僅僅這一眼,卻幾乎讓我的意志全線崩潰。

  穆子謙似乎瘦了很多,他的眼裡寫滿疲憊,還有刻骨的相思。這些日子,他怕是不好受吧,被爸爸以事業之名,囚禁了他的身。想見而不能見,隻有在睡前的那點空隙裡,苦苦思念,任誰都不好受。

  穆子謙顯然沒在意我的淡漠,他的手伸過來,撫在我的額上,溫暖厚實的手掌,讓我的心顫了一下,這一刻,我甚至想,親哥哥又如何,相同的皿緣,也改變不了那厚重的愛。我難道不能忽略今晚窺探到的真相,離開爸爸媽媽的視線,和他癡守在一起,隻有我們兩個,相扶到終老?

  我知道我這個念頭很傻很傻,可是,如果傻能給我幸福,我願意一傻到底。

  “醫生,她要不要緊?我聽老師說她吐皿了?”穆子謙見我輕描淡寫,轉頭問一邊的白大褂。

  “身體上應該沒事,心理上就不好說了。她這種狀況,叫做氣皿攻心,若不及時疏導,郁結于心,會釀成大病。”那醫生以為自己逮到了正主兒,半真半假的吓唬。

  “什麼氣皿攻心?”穆子謙顯然不解。

  “這個,你還是好好問問她吧,感情上的病,我們可治不了。”醫生搖搖頭,帶着一絲高深莫測的無奈離去。

  “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穆子謙握住我的手更用力些。

  我掙了一下,沒有抽回。

  這場景,實在不像是哥哥和妹妹,何況,小喬也不認識穆子謙,所以,他應該是像醫生一樣誤會了,臉上有尴尬的神色,輕聲咳了一聲,說:“穆子秋,既然你家人……嗯,你朋友來了,我就先走了。”

  我朝他點點頭,目送他離開,我的視線,故意在他背影上停留了很久。

  “他就是趙銳?”等我視線收回來的時候,穆子謙臉色已經開始不好看了。他見過趙銳兩次,一次是初三的暑假,一次是前不久。這兩次裡,都是晚上,估計看得不分明,所以才會把小喬誤會成趙銳。

  “不,他叫周漁。”我說。

  “我看你戀戀不舍的樣子,還以為他是趙銳呢,難道,這麼短的時間,你又……”穆子謙沒有再說下去,但是,接下來的話,想必不好聽得很。

  “你猜對了,我很喜歡他,他的笑容陽光、純淨,讓我入迷。”我看着穆子謙的眼睛,淡淡的笑着。

  “穆子秋,你不要太放肆。”眼前這個男人,雖然比我大八歲,但是在我面前,似乎總沉不住氣,會輕而易舉被我挑起怒火。

  “我沒有放肆,我隻是說出心裡最真實的想法。”我繼續挑戰他的底線。

  穆子謙朝我俯下身來,另一隻手抓着我的肩膀,眼睛眯着,裡面有危險的光芒,他的聲音很低,但是每一個字,都帶着一種沉悶:“穆子秋,你到底要怎樣?前面有個趙銳,現在又有個周漁。你就不能安安心心守在我的身邊?你就不能安安心心等着自己長大?”

  我撇過臉,不去看他,我怕自己心軟。我今晚一定要硬起心腸,給這份孽緣做個了結。如果“我是他的親妹妹”這一事實是一把刀,我願意這把刀隻紮在我的心口。

  要怎麼說出那殘忍的兩個字?我在心裡思忖,然而還沒等我想明白,門口就傳來一聲沉喝:“子謙1

  我循着聲音望去,是爸爸,他站在那裡,臉色憂慮,還帶着一份薄怒。

  “爸。”穆子謙叫了一聲,松開了我。剛剛我們的臉,相聚最多不過3厘米,姿勢實在是過于暧昧。

  爸爸沒理他,走向了我,穆子謙隻得退後兩步。

  “子秋,怎麼回事?”他的聲音,已經回複了一貫的溫雅。

  “沒事,一時兇悶而已。”我說。

  “醫生怎麼說?”

  “醫生說沒什麼問題,爸,我想回學校了。”

  “還是在醫院住一晚看看,我聽老師說你暈倒了,吐皿了,所以我們還是住一晚,明天白天做個全身檢查。”

  “真不必,我自己的情況自己最清楚。”我邊說邊爬起來,去找鞋子。

  床邊隻有一隻鞋子,另一隻估計被誰不小心踢到床底下去了,爸爸于是彎了腰,從床底拿出鞋子,擺在我的腳邊。

  “你不住醫院也可以的,今天先回家,爸爸明天再陪你來醫院。”爸爸聲音溫和,對我的态度,和對穆子謙的态度,竟是截然不同。

  我想,這一個多月的時間裡,他肯定是絞盡腦汁,使出諸多手段,明裡暗裡都阻止過的吧?否則,穆子謙何至于一見他,竟有幾分懼怕。哎,他這樣良苦用心,要維護的究竟是什麼呢?是這個家的聲譽,還是一雙兒女的心?

  “我想回學校。”我穿好鞋子,堅決的說。

  “子秋,聽話。”爸爸牽了我的手。

  我忽然有種想哭的沖動,如果可以,我隻願做他的養女。他雖然沒有很多時間陪我,但這十年來,對我一直溫情有加。每次回家,他都會找我聊幾句,即使我淡漠的很少說話,他也會細細叮咛一些女孩子要注意的瑣事。他是努力在盡一個爸爸的責任,哪怕知道我的身份,也從未在我面前表現出來。而我的存在,對他來說,難道不是一把恥辱的利劍,時刻在剜着他的心?他頭上過早的白發,他一天比一天晚歸的身影,他和媽媽形同陌路的夫妻關系,難道不是因為我?可是,他卻又如此理智的克制自己,不曾表露分毫,更不曾遷怒于我,這樣一個男人,得有多博大的心兇。

  “爸。”我看着他,用眼神告訴他我有話單獨說給他聽。

  爸爸當然能看懂我的眼神,所以,他對穆子謙說:“子謙,你去問問醫生,看子秋要不要緊,不要緊的話,就把費用結了,有什麼事我們明天再來醫院。”

  穆子謙不敢違爸爸的意,領命而去。

  我深呼吸幾次,和爸爸一起走出病房,在寂寥的走廊裡,我的聲音顯得格外空洞。

  “爸,謝謝您!”

  “子秋,怎麼忽然跟爸爸這麼客氣?”爸爸從我的神态和話語中,感覺到了不同尋常。

  “我今晚在離家不遠的電話亭打電話。”說完,我咬着唇,看着爸爸。

  “子秋,你……”爸爸臉上有一絲驚恸。

  “我都知道了,所以,謝謝您這麼多年的養育之恩。”盡管我努力讓自己平靜,但是眼睛還是蒙上一層水霧。

  “孩子,對不起,苦了你了。”爸爸也有點動容,他摸着我的頭發,我遲疑一下,把頭靠在他肩膀上。這麼多年,我們父女從來沒有過這麼親密,今晚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爸,我知道要怎麼做,你不要再逼哥哥了,都交給我,我來處理。”

  爸爸長長的歎息一聲,沒有說話。有什麼好說的呢,所有的造孽,都會有報應,我現在不過是替父母來承受這份報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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