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丫那天回去後,便在想着法子怎樣才能讓周老二答應,左思右想,也隻能從王豔這裡着手,便想着經常去磨王豔,隻是還沒等她行動呢,便聽到了周家要舉家上京城的
事情,這下三丫可慌了,要是周老二和王豔去了京城,那她怎麼辦?這裡離京城那麼遠,沒有路引,她就是想找過去也辦不到。
所以她才破釜沉舟,在周老二上船前直接來求了。可周老二不是王豔,當初他既然能狠下心将三丫除族,現在就不會模模糊糊再去管她的事,直接喊人将三丫拉開,又将王豔拉起,“你如果想留下來和三丫一塊兒過日子,
那就繼續哭吧。”
很少被周老二說過重話的王豔立刻睜大了眼睛,連哭都忘了。周老二轉過頭去不看王豔,他和王豔少年夫妻,他最苦最累的日子都是王豔陪着過來的,感情自然深厚,如果可以,他也不想對王豔冷言冷語,但王豔在三丫這件事情上
這麼拎不清,周老二隻得冷下了臉色。
周老二轉過頭對六丫說道:“六丫,将你娘扶進船裡去。”
“走吧,娘。”六丫上前來攙王豔,王豔便愣愣的跟着走了,似乎還沒有從被周老二冰冷的話語中回過神來。
三丫見王豔被扶進去了,臉上露出絕望,聲嘶力竭的喊道:“娘,娘……”
王豔被喊的身子一震,隻是到底沒有轉身,一會兒便不見了身影,進了船艙。“呵呵呵呵……”三丫見王豔不再理她,呵呵的笑起來,她看着周老二,笑過後道:“爹,你不覺得奇怪嗎,你們一大家子好像都很重情重義,咋就生了我這麼一個眼睛裡隻
有自個兒的人?”
周老二冷聲道:“你又想耍啥幺蛾子?”“爹,我告訴你吧,因為我娘就是這樣的人,你看看她,裝的一副好人樣,小時候沒兒子的時候隻想着要兒子,從來不管我們的死活,後來日子好過了,她就來裝好人了,說啥疼我,我呸,你看看,她若是真的疼我,怎會在你說了那句話後,舍不得她的好日子,不敢真的留下來陪我,你看看,她還常常說讓我對晴兒好一點兒,我這不都跟
她學的麼!”“你又在胡咧咧啥,那照你這麼說,你小時候老子我也沒管過你,你的自私自利是不是也遺傳了我?……”周老二被三丫說的話氣個倒仰,硬邦邦的回了一句話,便對着周家
族人道:“此女已經被我逐出了周家,也除了族,和我周老二再沒有關系,族裡的人也不用看在我的面子上還拿她當族人對待……”
三叔公這會兒拄着拐杖道:“老二,你放心,這事我曉得,你走後,這下灣村都不會讓她進。”
周老二聽了,身子一動,嘴巴張了張,隻是到底沒說什麼,和族裡人做了最後的道别,轉身進了船艙,一直等船沒了蹤影,下灣村的人才陸陸續續往回走。
三丫癱軟在地上,眼神呆楞的一直看着河面。
周老三溜達着走到三丫跟前:“哎,我說大侄女啊,你那個爹也太狠心了吧,他們自個兒到京城過好日子去了,就留你在這不管了,啧啧,造孽哦!”
三丫無動于衷。
周老三搖了搖頭,也轉身走了。
一直到日頭西下,三丫才站起來,硬挺着背往縣裡走去。
周家在路上一直行了二十多天,才到了京城城門口。
周家在上京之前,就帶了一封信給周頤,周頤便算了算日子,打發着青竹日日在城門口等着。
“老爺,夫人,老爺……”青竹在城門口翹首以盼的等了五六天了,眼見着離周頤算的日子已過了好幾天,主仆倆都着起急來,生怕周老二他們在路上出啥事。
還好,今天,青竹沒等一會兒,就看見了周老二帶着一家的身影。
周老二即便經了些事,但始終是在廣安縣那一個小縣城,陡然到了這麼大的京城,心裡當然有幾分惶然。
現在聽到青竹的聲音,周老二松了口氣。
“老爺,夫人,這邊。”青竹快跑着到周老二跟前,“老爺,夫人,四小姐,小少爺,一路上辛苦了吧,咱們這就回家。”
“哎,好,好”周老二看了一圈,沒看見周頤,便問“咋沒見着六郎?”
“少爺在翰林院裡坐班呢,不過每天下了衙之後,他都會和我一起在這裡等着。”青竹道。
周老二聽了心疼不已:“哎,他每天要為朝廷做事已經很累了,咋還能來等我們。”
青竹就笑,正要安排周老二他們進城時,一個女聲響起,“青竹,這是何人?”
來人正是李應茹,她坐在轎子裡,青兒見到青竹好像在接人,便對李應茹說了。
李應茹一想這些人肯定和周頤有關系,便連忙下轎問道。“李小姐?”青竹沒想到在這裡竟然會碰見李應茹,不過想到周頤都給人家送情詩了,便自發将李應茹當成了未來的主母,忙恭敬道:“李小姐,這是老爺,夫人,這是四小
姐,還有小少爺。”青竹一一給李應茹介紹過去。
李應茹聽了,忙上前俯身行禮:“應茹見過伯父,伯母。”
周老二和王豔見李應茹坐着轎子,身邊還有好幾個仆人,一看就是大家小姐,這會兒李應茹對他們這麼客氣,便有些手足無措。
“哎,當不起,當不起……”周老二和王豔窘迫的說道。
青竹便道:“老爺,夫人,李小姐是少爺的救命恩人呢,上次去考鄉試的時候,多虧了李小姐了。”
李應茹聽了,丢給青竹一個贊賞的眼神,小子,會說話。
接收到李應茹的眼神,青竹心裡笑嘻嘻,哈哈哈,這下可把未來的主母給巴結好了。“哎呀,原來救我兒性命的就是李小姐呀,你可是我們全家人的大恩人了!”聽說李應茹就是那次救了周頤的人後,不光周老二熱情了,六丫和周嘉看着李應茹也透着親近
。
李應茹忙道:“沒什麼的,我與周頤是……是朋友,救他本就應該。”不過這會兒周老二和王豔都想着回周頤的住處,也沒注意到李應茹言辭間的模糊,倒是六丫了然的看了李應茹一眼,上前親熱的拉着李應茹:“李小姐,你既與六郎是朋友
,那與我們也不是外人了,這京城我是第一次來,以後想出來逛逛什麼的,李小姐能不能陪陪我呀?”
六丫爽利的性子很對李應茹的胃口,聞言忙道:“這是應該的。”末了又道:“青兒,轎子先讓他們擡回去,我和六丫姐很是投緣,就送他們到周府去。”
青兒忙捂着嘴笑了一聲,應了聲是。
于是李應茹有轎子不坐,又讓人找了輛馬車,和六丫綴在後面一起駛向了周頤買的院子。
路上兩個姑娘越談越投機,到了周家院子的時候,兩人已經姐姐妹妹互相稱呼上了,并還約好了改日一起聚聚。
李應茹現在自是不好進周頤買的宅子,便在周府前和周家人道了别。
周老二歎一聲,“這姑娘真不錯。”
六丫就在後面笑一聲。
周嘉看了一眼六丫,問道:“四姐,你笑啥?”
六丫點了點周嘉的額頭:“小孩子問那麼多,以後你就知道了!”
周嘉最聽不得别人說他小,聞言立刻跺了跺腳:“都說了我并不是小孩子了,我已經十歲了,是大人了!”
“嗤。行了,你是大人了,快進來吧,累死了!”六丫對着周嘉敷衍的說了一句,便進了院子。
“你……算了,好男不跟女鬥,我是大男人,我有大兇魄。”周嘉念念叨叨的也進了院子。周頤在翰林院修書的時候,就覺得眼皮老跳,兩隻來回切換,跳個不停,想到周老二他們還沒到京城,心裡頓時擔心不已,時間一到,便立刻往家裡跑,正遇上青竹出來
:“少爺,老爺夫人到了。”
“呼……”周頤聞言大松了口氣。看來兩隻眼皮來回跳是好事嘛。
在周老二他們來之前,周頤就買了些丫鬟小厮,不過人不多,青竹暫時充當管家。
周頤回來的時候,周老二他們都還在睡。周頤也不去打擾他們,知道這一路行來,肯定累壞了,便吩咐廚房準備好飯菜。
一直到掌燈時分,周老二和王豔才醒來。
離别差不多有半年,雙方見面都紅了眼眶,王豔扯着周頤就哭,周老二眼睛濕潤,拍拍周頤的肩膀:“長大了,長大了,呵呵呵”
随後六丫和周嘉也醒來了,周嘉先是撅了撅嘴,要哭得時候,六丫冷不丁的來了句,“八郎,你不是說你長大了嗎,男子漢可不能哭鼻子!”
于是周嘉又硬生生的将眼淚憋了回去,周頤上前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又摸了摸他的頭。
周嘉便破涕而笑,哥哥長哥哥短的叫上了,無論吃飯還是坐着都緊緊貼在周頤身邊。
周頤也由着他,這天晚上,一家人在燈下談了很久的話,差不多到了半夜才睡下,周嘉還硬扒着硬要和周頤睡。
王豔點了點周嘉:“知道你和你哥沒香親夠,不過哥哥明天還要去衙門呢,你要是吵到他咋辦?”
“娘,随他吧,明天我沐休,沒事的。”周頤笑着道。
“哎,那好吧。”周嘉下午睡了一下午,這會兒根本沒有瞌睡,便扒着周頤嘀嘀咕咕的講些下灣村的事,講了一些他在書院和小夥伴之間的事後,忽然憤憤道:“哥,你是不知道,我們來之
前,二姐又來家裡鬧了一回呢!”“哦,怎麼回事?”周頤本來迷迷糊糊眼睛瞬間清醒了,問周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