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沒有調料,很難想象會是什麼味道。
我起身去外面摘了兩片葉子,把烤好的魚放在上面,一份遞給裴離,“你吃不吃?”
裴離接過,放在一邊。
我實在是餓了,對準烤的熱烘烘的魚身,就啊嗚一口咬下。
但下一秒,我就跟被燙到舌頭似的,不管不顧就把魚肉全吐了出來。按理說我這自小家教,即便實在難吃的食物,也不至于當着人的面這麼無理。
可這魚肉的味道跟它的香味完全成反比,并非寡淡,而是吃着有股去不掉的腥臭,令人難以忍受。
我擡頭看着裴離慢條斯理的挑魚刺,見我看他,他視線對了過來,“怎麼,嫌這魚味道不入你口?”
“這魚肉是臭的,你确定真的能吃嗎?”我想起昨晚吃的很香的黑蛇跟貓,忽然間陷入淩亂之中,莫非是我的味覺出了問題。
“有些人吃着這肉是甜的,有些人吃着這肉是臭的。”裴離将剃完骨頭的魚重新放回葉子上,“你吃這份。”
“都是同樣的魚,能有什麼區别嗎?”我狐疑,卻還是拿起了裴離的那條魚,試探的放到嘴邊咬了一口。
不出意外又吐了出來。
“臭的,根本就不能吃。”我皺眉道:“裴離,你就算想耍我,也不必同樣的手段用上兩次吧。”
我現在整個嘴巴裡都是那股魚的腥臭味,惡心的胃酸都在泛濫。
裴離道:“這魚的名字叫做魂魚,魂魄不全的人才能吃出那股腥臭味,莫非你魂魄不全?”
目光驟然凝聚在了我的身上。
我脊背一涼,結巴道:“什麼魂魄不全,我怎麼會魂魄不全,我看起來明明很正常。”
裴離颔首,“不錯,魂魄不全的人,天生癡傻,你并沒有這個症狀。”
“那當然了,就是這魚難吃而已。”我幹脆的将這魚放下,再也不願意去多看它一眼了,就連剛才讓我覺得很香的氣味,此時聞着,也隐隐作嘔。
裴離這壯似無心的一句話,在我心裡埋下了一顆種子。
繼那條魚之後,我跟裴離再無語言可交流,閑坐一會兒之後,我想起黑蛇跟小貓,黑蛇重傷未愈,我有些放心不下。
于是起身拍拍屁股,說道:“我下午得去看看我兩個朋友,就不奉陪,先走了,有什麼事情,我們下次再聊。”
本以為裴離不會搭理我,沒想到他竟接下了這句話,“你在這兒還有朋友?”
“那當然了。”我微微挺起了兇脯,頗為自豪,“我昨天,交到了兩個朋友,雖然它們有一些小問題,但我不會嫌棄它們。對了,反正這魚你也不吃,我就打包過去給它們,不要浪費。”
隔着一張面具,我也看不真切裴離的反應。見他不說話,就學着古人的方式,收拾起魚,拱手告辭。
我回到房間,拿起桌上的果子墊了墊肚子。又翻箱倒櫃的找出一個籃子,将魚跟果子一股腦倒入。
收拾妥當,出門。
小易每天将門開在東南西北不同的方位,因此我每次出府穴,看到的都是不同的景象。
但這些門,有個共通點,就是離村子近。離村子近,不意味着離黑蛇的盤踞地就近。
我饒了整整半個山頭,才終于走到。
白日裡入洞穴跟晚上不一樣,白日裡日頭更盛,路比晚上好認。
興許是日頭大的緣故,洞穴裡的濕度降不少。
一入洞中。
我就聽到了小貓痛苦的嗚咽聲,不禁加快腳步。飛快的走進去,就看到黑蛇甩着尾巴,慵懶的趴在水池邊。
而小貓……
我仔細的找了一會兒,才找着,它竟是被壓在了蛇尾下面。兩隻小爪子伸在外面,無助的掙紮着。
看起來,似要窒息。
我急忙走了進去,黑蛇看到我,也隻是懶懶的瞥了我一眼,尾巴輕輕甩甩,但壓着小貓的那截,始終紋絲不動。
那副淡定的模樣,似是猜到我會來,一點也沒有情緒起伏。
“嘿,你怎麼傷一好就欺負小動物呀。”我試探着摸摸它的尾巴,黑蛇沒有抗拒,就大了膽子,避開它的傷處推搡幾下,“你擡擡,小貓兒要被你壓死了。”
黑蛇昂起頭顱,前軀掃向我的方向。但這一次,我已經不像之前會被它吓得六神無主了。我順勢擡手撫、摸它的臉,語氣輕柔,“小夥子,你太重了。”
我動作加大了幾分力道。
黑蛇頗為不耐的擡起那截,一留空,我立馬将小貓從底下抱了出來。可憐的小貓趴在我的懷裡,吐着舌頭奄奄一息,金瞳泛淚。
我低頭說道:“你看你,黑蛇身體那麼大,你又那麼小隻,它壓死你都不知道,以後睡相好一些,知不知道?”
小貓舔着我的手指,嗚咽幾聲,我就權當它是聽進去了。
“我給你們帶了些吃的。”我把貓放下,打開籃子,将那兩條僅咬了一口的魚放在它倆面前。
這魚對黑蛇來說隻夠塞牙縫,但有吃的它也不會拒絕,嘴巴一張,整條魚就入了無底洞。
反倒是小貓,它看起來不怎麼愛吃的樣子,我不由有些奇怪,“你不是貓嗎?怎麼不愛吃魚。不愛吃魚你吃什麼,水果喜歡嗎?”
我從籃子裡拿出幾個水果,放在小貓面前,可它隻是拿鼻子頂了頂,并沒有吃的興趣。
“真是隻奇怪的貓。”
黑蛇遊過來,用腦袋頂翻籃子,籃子裡的水果骨碌碌全跑出來,黑蛇一口一個,很快就将那些水果全部吃掉。
我坐在地上,看着它們倆,打開話匣子,“你們知道,你們今天吃的這兩條魚,是誰捉來的嗎?”
自然不會有人接話。
我本來就是在自說自話,“那個人叫裴離。你們有沒有聽過他的名字?”小貓在我的手掌下微微哆嗦了一下,黑蛇偏着腦袋,不知道在想什麼。
“他身上,好像藏了很多的秘密。總之,是個神秘又奇怪的人。不對不對,他已經不能說是人了。就是一隻鬼。”
我絮絮叨叨的說了許多。
說到最後,通體是在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