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間女孩都眉眼彎彎着,一雙美眸時不時偷偷的看着顧衡之,有時候閃躲有時候直視。
簡冉纾突然就想起了簡封哲說過的顧衡之年紀不小了,顧老爺子很關心他的人生大事,替他張羅了很多個相親對象。
這個女孩是不是其中一個?
她說不太清楚心裡是一種什麼滋味。難過、心塞、礙眼、看着不舒服,似乎都有,唯獨少了之前的釋懷。顧衡之開竅了,不再一心撲在自己身上,不是挺好。
但心底湧動的情緒告訴她并不是這樣的。簡冉纾無端覺得有幾分委屈,前段時間這個男人還全心全意的投入在她身上,結果沒過幾天,他轉而又向其他女人示好,說什麼從未談過戀愛,看那個女孩言笑晏晏的模樣,分明是情場高手,三言兩語就把那女孩哄得開心的不行。
簡冉纾覺得這樣的自己有點矯情,畢竟當初是自己嚴詞拒絕了顧衡之,他也明确表示了一旦拒絕兩人是不可能做朋友,也盡量減少不必要的見面。
他有權利和其他女人相親,約會,進一步發展戀情。
她沒有任何立場。
簡冉纾原本還想着重新确定一下兩人關系的念頭徹底被澆滅。顧衡之已經有了适宜的對象,那個女孩和他相談甚歡。這讓他們原本就如細絲一般脆弱的聯系,更加的岌岌可危,仿佛在下一刻就能斷掉。
簡冉纾低斂下黑色的眼睛,不再去看前面的一對男女。
她倒了一杯紅酒,透明的高腳玻璃杯盛着烏紅色的酒液,被她把玩在手中,白皙纖細的手指握住酒杯細長的頸子,有種别樣脆弱的美感。
惹來不少男人的頻頻觀望。
她本身就是個很有魅力的人,無論是外貌還是内在氣質,有種不符合這個年紀的神秘感,純淨和蘊味糅雜在一起,讓人忍不住被吸引,去探索。
好在這裡不是嘈亂的酒吧,能進這裡的人大都是有一定經濟和眼界的,暫時沒人沒禮貌的前來搭讪。
簡冉纾輕搖了搖酒杯,紅色的酒液蕩出一圈細小的波紋,輕抿了幾口。
但想到她酒量太淺,這裡是在外面,紅酒的度數也能麻痹掉她的神經,她原本想解決掉這杯紅酒的想法隻能擱置了。
熟不知她這幅唇色被酒色浸染得嫣紅,眼角眉梢都帶着輕微迷離的模樣,更讓人覺得心癢癢了。
尤其是她還是單身。
已經有個别身體力行的大膽男人蠢蠢欲動的想要上前搭讪了,但這都被另外一個人給截胡了。
“簡小姐,不知道我能否和你同桌?”
一道溫溫和和的,沒有絲毫輕佻輕浮的聲音傳到簡冉纾的耳朵裡。簡冉纾遇到的搭讪不少,無論是小混混還是社會精英都有,她本能的想要拒絕時,卻在擡頭間看見了很熟悉的一位熟人。
她驚訝的道:“是你?”
男人微微笑着,他面部線條不如大多男性堅毅,所以看起來很溫和,尤其是微笑的時候,白色襯衫西褲,讓他看起精神又筆挺。雖然五官不算英挺,有幾分缺陷,但那種溫和不過分英俊的相貌,更容易讓女性被吸引,感到安全和舒心。
男人拉開椅子,坐在簡冉纾的對面,笑笑說:“傅啟。”
“我們幾個月前在角落奶茶店見過面,你還記得嗎?”
簡冉纾點點頭,當初她為了酬謝顧衡之,和顧衡之一起去玩,遇到的人。
傅啟就是海城大學附近美食街角落奶茶店的店主。簡冉纾當然知道他,而且很熟識,傅啟還是她的大學好友,當初母校鼓勵在校大學生創業,他們倆就合開了那家奶茶店。盡管之後因為兩人的身份和工作漸漸疏遠了,但那段友誼始終不會疏遠,偶爾聚起來的時候也會和大學時候一樣的毫無隔閡。
遇見故友,簡冉纾難免有幾分高興,那些陰霾暫時被壓在腦後,笑着随意問道:“好巧,傅啟……先生怎麼會在這裡?”
“我同時也是Nova餐廳的主人,再次看見你,覺得挺投緣的,想結交一下。”傅啟很禮貌的解釋,“希望不會唐突了你。”
實際上,傅啟并不是第二次看見簡冉纾。他有不少次在Nova看見簡冉纾,觀察簡冉纾有許多天了,越看越覺得這個女孩和離世的好友很相似,從很多用餐細節到喜歡的食物,無一不貼合。他覺得很有緣分,很想結識一下。
簡冉纾眉眼彎彎,伸出手,“很高興認識你,傅啟。”
傅啟愣了愣,他還以為簡冉纾會很難接近,他偶爾在Nova會看見簡冉纾被搭讪,但都被嚴詞拒絕了,或者被她身邊的經紀人冷眼趕走了。
“我也是。”他微笑着伸出手,和她交握了一下,對方隻是象征性的碰了碰就收回手。
簡冉纾環顧了一下Nova的環境,真誠的說道:“沒想到Nova竟然是你的産業,很厲害。”
簡冉纾知道傅啟的家境,不算好勉強可以稱得上衣食無憂,當初合開奶茶店他們三七開,傅啟是純技術入股,她是資金入股。沒想到短短幾年,他就盤下了日進鬥金的Nova西餐廳。在水深錯綜的海城,一個沒有任何背景和資産的平常人能在幾年内發展成中産小開,真的很厲害。
傅啟笑笑說:“和其他人相比,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餘。”
“最近經常聽見簡小姐的消息,簡小姐是位新起的明星吧。”見簡冉纾點點頭,傅啟又說道:“明星挺好的,我有位朋友也是明星,你們倆很像。”
他雖然是在開玩笑,但聲音有種難言的失落和難過,“這有點像是在搭讪,還是很老套的那種,抱歉。”
簡冉纾微微低斂下眼眸,用當初在奶茶店的口吻說道:“是奶茶店海報上的蘇影後吧。傅啟……人死不能複生,還有很多值得珍惜的人。”
傅啟苦澀的說道:“隻是一時間無法接受,有些難以釋懷,很多話都來不及說。”
“不過你說的也很對,父母、妻子,還有很多值得珍惜的人。”
他見簡冉纾時常把玩着手中半盛着酒液的酒杯,卻隻抿了淺淺一兩口,疑惑之下又很快想明白了,“是不是不能喝酒?”傅啟有些懷念,“我有個朋友也不能喝酒,畢業典禮那天她才喝了一杯酒就醉得不輕,她醉酒之後很像小孩也很可愛,最後還是我把她送回家。”
他微微笑了笑,“感覺你有點心情不好,如果真想喝酒,醉了之後我可以送你回家。”傅啟補充,“我是有家室的人,人品還可以,Nova的員工都可以替我作證。”
簡冉纾再不爽的心情,在遇到和以前從未變過的故友之後,這些負面情緒也都消散了幾分。
兩人又聊了一些别的事情,他們從前就很好的朋友,有很有共同話語。
因為保密性極高的Nova的受衆主要面向明星和小資,很有情調的餐廳,大多供應紅酒葡萄酒這種讓氛圍更融洽暧昧的酒水,簡冉纾隻能讓侍應生來一杯溫白水。
傅啟卻攔住了,讓簡冉纾稍等一會兒,起身離開了座位。
很快傅啟就回來了,他手裡端着一杯奶白色的奶茶,放到簡冉纾面前,“有很長時間沒有做過了,不過是第一份工作怎麼都忘不掉。香草味道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他見簡冉纾點着頭,小口小口抿着奶茶,像一隻小松鼠一樣,笑了笑,“你是我這幾年第三位真正嘗過我手藝的人。”
“第一位是友人,第二位是我妻子。”
“看來我很榮幸。”簡冉纾有點詫異,她這些年和傅啟的聯系不算緊密,對傅啟的情況不太了解,偶爾聚一聚,也沒見過傅啟帶過老婆來。
傅啟看出了她的疑惑,解釋道:“兩年前直接低調領的證,我也到了大叔的年紀了,家裡催的急,總要找個人搭夥過日子。”
……
很多事情都是眼見為虛。
事實上顧衡之完全是和他母親的一個私生女顧嘉怡,在談論事情。
顧嘉怡剛從學校讀研出來,正是找工作的時候,她傾向于考公務員,一個小姑娘沒那麼大野心去闖一番事業,但是政審這關始終不過。她身世不夠青白。顧嘉怡去找了顧夫人,這麼簡單的事情顧夫人本來想打個電話讓下面人去辦,但轉念一想,把電話打給了顧衡之。
讓這兄妹倆把關系修補一下。
顧嘉怡以為顧衡之會冷着臉拒絕,或者把她當做空氣一樣的說聲“嗯,我知道了”之類的字眼。
卻不想本來已經拒絕的顧衡之突然間改口同意了。
盡管顧衡之定下的見面地址離郊區的市政府不是一般的遠。
顧嘉怡見到顧衡之就有點害怕,這種感覺是很久之前就有的,久到她還耍小性子把顧衡之重要和不重要的文件燒掉,書房差點燃燒起來。她被始終不動聲色的顧衡之教訓了一頓,并且從此隻能在學校裡待着,再回不得顧家,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現在,以及未來。
顧嘉怡覺得縱火燒掉文件的右手在隐隐作痛,像是條件反射一樣。
她怯懦的跟在顧衡之身後。
并且小心翼翼的提及要進政府的事情。
政審這種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但對于顧衡之,顧家人來說都隻是小事一樁,隻是顧衡之一個電話的事情。但顧衡之……她實在不知道這個男人會不會答應,幫自己解決這件對于他來說輕而易舉的事情。
顧嘉怡心裡忐忐忑忑的。
這麼多年被顧衡之這座大山壓着,她的性子早就磨平了,從前的刁蠻和任性都被顧衡之治的服服帖帖的,在那件事情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偶然見到顧衡之,她都會無意識的發抖。
誰知顧衡之很快就同意了,他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冷冽,“三天後你就直接去報道。”他的心情似乎還不錯,難得對這些私生子女和顔悅色了幾分,多問了一句,“你想去哪個單位?”
顧嘉怡被這塊大餡餅砸的腦袋暈乎乎的,怯怯的問道:“文化局可以嗎?”
在看到顧衡之漫不經心的點頭“嗯”了一聲,顧嘉怡激動連連。
她沒想到事情會那麼順利,高興的漲紅了臉頰,不知道該怎麼表達自己的激動,隻得端起酒杯和一直把玩着酒杯的顧衡之虛虛碰了碰杯,一飲而盡。
實際上,顧衡之一直在利用透明高腳杯的反射原理關注簡冉纾的情況。
他早在從進來的第一眼就注意到了簡冉纾。她一個人安靜的坐在那裡,像是一個發光源,耀眼卻不刺眼,讓人一眼就能注意到。
他存了心思想要激一激簡冉纾,努力克制住自己和顧嘉怡落座在她的前面。
顧衡之透過玻璃杯能看見簡冉纾有點不高興,他有點竊喜,這麼看來,簡冉纾心裡肯定有他。不過好在顧衡之不知道簡冉纾心中的真實想法,已經打算和他完完全全的劃清了。
很快,他看見簡冉纾竟然倒了杯酒,想要一飲而盡,不過她還記得自己不能沾酒,抿了幾口就放下了。
顧衡之沒有放下心來,因為他發現有不少視覺系的男人在時不時看着自家媳婦兒!
甚至有好幾個蠢蠢欲動的!
顧衡之很不悅,他感覺自己要裝不下去了,就在他打算直接去坐到簡冉纾對面,斷了這些人的想法時,有個男人已經捷足先登了。
一身披着羊皮的禽獸範兒!
而且簡冉纾竟然沒有拒絕,不僅同意這個男人坐下來了,兩人還一見如故,相談甚歡,像是多年深交的好友。簡冉纾完全被這個看起來人模人樣實則禽獸的陌生人給蒙騙住了,臉上洋溢着笑容。
坐在顧衡之對面的顧嘉怡戰戰兢兢的,一句話也不敢說,被顧衡之突然間出現的這幅冷着臉皺眉的模樣震住了。她看過顧衡之生氣的模樣,就和現在一模一樣,表情越冷就越生氣。
顧衡之在看見這個陌生男人離開,還沒來得及松氣,就見禽獸又出現了,并且手裡還帶着一杯不知道從哪裡搞來的奶茶,放到簡冉纾的面前。
一向不接受陌生人東西的簡冉纾笑意吟吟的道了謝,調整了一下螺旋吸管,就要将這杯陌生人給的奶茶喝下去。
顧衡之終于忍不住的站起身,佯裝着經過簡冉纾這桌去洗手間,但來來回回兩次,簡冉纾像是沒發現他一樣,又或者是她和這個陌生男人聊得太投機了,根本就沒注意到他!
他還隐隐約約聽見兩人在說什麼“醉了之後送你回去”、“搭夥過日子”之類的暧昧字眼!
簡冉纾像是沒發現這些潛台詞一樣,還繼續和這個禽獸聊天。
“顧先生,”顧嘉怡從沒有稱呼過或者也不敢稱呼過顧衡之為哥哥,她盯着顧衡之的右手以及他手中的杯子,糾結的提醒道:“杯子……杯頸斷了。”
高腳杯細長的頸子硬是被顧衡之的手勁給掰斷了。
好在顧衡之從不喝酒,杯子并沒有酒液。
顧衡之淡定的扔掉杯子,招來侍應生結了單,讓顧嘉怡回去等通知,自己也準備離開。因為那邊簡冉纾和那個禽獸已經用完了晚餐,已經打算離開。
Nova西餐廳開在第二十八層。
有意無意下,簡冉纾、傅啟、顧衡之和顧嘉怡都狹路相逢在了電梯裡。
簡冉纾看見顧衡之後很平淡的叫了聲“顧先生”,算是禮貌的打招呼後,就和傅啟繼續說話。
恒溫的電梯裡明顯溫度降了幾度。顧嘉怡看着旁邊顧衡之猶如冰霜的臉色,堪比人形制冷機,提前穿上了外套,特别期待電梯趕緊到達底層。
而傅啟也看了一眼顧衡之,當初在奶茶店簡冉纾和顧衡之給他的印象很深,想讓人忘記都難。
那時候他們的關系好的像情侶,而現在……
傅啟當做什麼都沒看見。
……
電梯速度很快,二十八層的高度幾十秒就到達了底層。
秉承男性風度,傅啟先讓簡冉纾出去這個狹小的空間。
簡冉纾并沒有在意,剛剛走出電梯,就見迎面走來一個戴口罩的保潔人員朝她這邊走來,在和簡冉纾擦肩而過時,忽然擡頭露出了一雙瘋狂狠戾的眼神,打開一個黑乎乎的玻璃瓶模樣的東西,就朝簡冉纾臉上潑去!
刺激的硫酸味充斥在空氣中!
------題外話------
對此,窩隻想問――是讓小纾毀容緻殘,還是大學好友傅啟受傷英雄救美,還是顧市長受傷英雄救美呢?
*走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