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被簡封哲喊住了,“黎安曉,上車!”
黎安曉更想要離開了,可簡封哲擡眼直視着她的目光,熟悉又陌生,讓她的腳硬生生定在原地,無法動彈。
兩人最後選擇了在附近的靜谧餐廳。
黎安曉一聲不吭,嘴唇抿得緊緊的,她的雙手交握,死死的掐着,用力的有幾分泛白。
他們都沒有說話。
事實上簡封哲也不知道究竟該說些什麼,六年未見,拉遠了所有的距離。他直盯盯的看着黎安曉,她的模樣似乎一如往昔,眉目依舊。
黎安曉受不了他的這種視線,仿佛在質問。她轉過臉,生冷的問道:“簡先生,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把我帶到這裡,我想我們除了曾經的一些不必要的關系,根本沒有什麼好談的。”
“不必要的關系?”簡封哲的語氣似諷似嘲,“原來你把這段感情定位為不必要……”
黎安曉放在白漆長桌下手指死死攥緊,表面卻附和的冷笑了一記。
“從開始到結束将成功的希望都寄托在别人身上,從開始就不被所有人祝福,隻會給雙方帶來麻煩的感情,難道不是不必要嗎?”
既然黎安曉已經那麼無情,早已走出來,他也沒必要再停留在原地,早點将這根刺兒拔除。
簡封哲深吸一口氣,過了片刻他平靜下來,擡眼直視黎安曉,銳利而深邃,“黎小姐,我們談談當初你為什麼要離開?不告而辭?”
黎安曉臉色微白,愈發顯得嘴唇鮮豔似皿,“你問我?這個問題對你很重要?那我再告訴你一次,我要錢,我要前途,我過不了那種日子,這樣行了吧!”
“你在騙我。”
“騙你?簡封哲,你以為你有多了解我?人都是會變的。你們簡家沒有一個人瞧得起我,簡夫人、簡先生、簡封昱、管家和傭人,還有簡冉纾那個精神病!我又何必死乞白賴的待着!”
……
黎安曉想起了她和簡封哲攜手離開簡家時,是那麼的心高氣傲,美好的規劃未來藍圖。
他們住在簡陋的出租房裡,筒子樓、髒亂吵鬧、魚龍混雜,這沒有關系,隻要簡封哲在她的身邊,再艱難惡劣的環境她都不在意。
她和簡封哲一起慢慢奮鬥,讓簡夫人,讓所有人都看到都承認,他們在一起是正确的。沒有簡家,他們一樣可以成功。
那段時光,艱苦卻也舒心。
盡管沒了簡二少這個光環,沒有金錢豪車,簡封哲對她卻依舊如斯。他不會抱怨她因為她的緣故,和偌大的簡家脫離了關系;他不會怪她因為她的原因,他從人人追捧到避之不急。
因為這裡不夠安全,他會親自去學校接她,兩個人一起坐公交、壓馬路回來。她會在周末的時候,做上一桌家常菜等他回來。
單調又溫暖。
可僅僅幾個月時光,所有的一切都變了。不不,應該說他們的生活在簡夫人的安排下,每分每秒都在變化。
簡封哲實習期漸近,明明已經确定的實習經理一職,卻被莫名其妙的頂替。但這并不是一場意外,接下來簡封哲應聘屢屢碰壁。沒有一家公司願意聘用和簡家脫離幹系的簡封哲,誰也不想為了初出茅廬的青年,得罪簡家曾經以及現任的掌權人。
這麼一來,簡封哲不僅無法實習,沒有經濟來源,就連畢業都成問題。
再美好的愛情也敵不過柴米油鹽。
兩人年少氣盛,有理想有目标,可在現實面前都不得不低頭。
黎安曉現在回想起來,仍覺得那段時間像是被厄運纏住了,腦袋裡滿是迷茫和無措。所有的事情一下子襲來,她有過反抗,可無能為力,最後隻能腦子一團亂的選擇了離開。
她不得不佩服簡夫人的心術。
那個女人沒有刻意的強迫他們,甚至自簡封哲單方面脫離簡家後,簡夫人沒有一次來找過她或者簡封哲。她卻在無聲無息中一點點蠶食掉他們為數不多的一切,讓他們不得不低頭。
在察覺到不對勁,看見驗孕棒上兩道杠時,黎安曉更是整個人都懵了。
她懷孕了。
黎安曉沒有絲毫初為人母的興奮愉悅,未婚先孕這座大山壓下來,她隻感覺到不知所措、可怕、迷茫。
突然冒出來一個孩子,她要怎麼辦?簡封哲該怎麼辦?誰能負擔起一個小生命?
憑一直受挫的簡封哲?憑還在念書準備考研的她?
黎安曉又驚又慌。她想到了家鄉那個未婚先孕的女人的一生,被村子裡的人唾棄,整天郁郁寡歡,似乎從來沒有過笑臉,孩子也低人一頭。
她偷偷和母親說了,膽小的母親給不了任何主意,在電話裡哭哭啼啼,更惹煩心。
父親依舊在要錢,根本不聽她說的難處,大罵着讓她離開落魄的簡封哲,另覓有錢的新男友,給他打錢,不然就沒她這個女兒。甚至把火撒到懦弱的母親身上。黎安曉氣得全身發抖,在電話裡堅決的說一定會和簡封哲走下去。
但似乎所有的決心隻在最初、憤怒的時候最堅決,過了某個時間、某種場合就像是洩了氣的皮球。
學校裡漸漸傳出某專業的某學姐懷孕的蜚語,并且箭頭清晰指向了黎安曉。在校懷孕不是光彩的事情,校方言語中要勸退她。以及她最近還在力争的保研名額,一位看重她努力的老師推薦了她,也因為這件事泡了湯。
黎安曉苦讀了這麼多年,讓她放棄學業,就等于放棄了這麼多年的努力和理想!要了她的命!
當簡夫人在如履薄冰的時段找上時,黎安曉蒼白着臉色,輕輕的點了點頭。
她别無他法。
……
黎安曉現在想起仍覺得心口橫着一把鈍刀,這種疼痛并不劇烈,卻連綿。總是讓她在不知不覺中眼睛濕潤。
這一瞬間,她突然有些明白了。
她和簡封哲其實并沒有輸給現實,輸給别人,而是輸給了自己。
就像簡夫人說的,一切都是她自己選擇的。
收起回憶,黎安曉緩緩舒了口氣,始終盤踞在心頭的沉重往事似乎也随之消散。她擡起頭,終于對視上這個不敢直視的男人,張了張嘴,音色喑啞,“封哲……對不起。”
對不起她當年的不堅定和逃避。
對不起他那段時光的關照、包容。為了她曾經瘋狂的背離家族,直到最後仍然努力争取和她在一起的機會。
黎安曉站起身,向對面沉思的男人鞠了一躬,就好像她第一次在學生會見到他的那樣。她努力揚起一抹笑容,但嗓音卻有些哽咽,“謝謝你。”
“祝你幸福。”
她拎起包就離開了位置。
徒留下簡封哲坐在原位看着黎安曉筆直又倔強的身影,與當年的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丫頭重合。
他沒有再追上去,一直看着盤踞在心間多年的小丫頭走出餐廳,輕輕的說了句,“安安,再見。”
對過去和現在的放下和告别。
……
黎安曉以為釋然了,自己就不會再難過落淚,但轉身的那一刹那她還是沒有忍住,眼睛迅速被霧氣彌漫,模糊了視線,凝成淚珠,一滴一滴砸下來。
她和這個男人以後再沒有任何關系。
情緒低落的她漫無目的地穿進擁擠的車流,一心陷在自我世界的黎安曉并沒有注意到人行道的紅燈亮起,行人的驚呼聲!
等左側行駛的汽車刺耳的喇叭聲穿透耳膜,黎安曉被迫擡頭看去,卻隻看到一片刺眼的強光,以及飛馳來的車輪!
……
簡封哲隻聽見一陣汽車緊急刹車聲,緊接着巨大的“砰”聲,以及路人的騷動聲傳進隔音良好的餐廳。
他心頭微顫,皺了皺眉,猜到外面川流不息的市中心大概是出了事情。
很快就有服務員過來,神色慌張的說道:“先生,剛才坐在您對面的那位女士……出車禍了!”
……
拍攝完這一幕消耗體力的武戲,簡冉纾喝了幾口能量水,有幾分疲憊的躺在休息椅上,抓緊時間調整狀态,準備半個小時後的下一場女主角戲份。
突然見眼睛被一雙溫熱的手覆蓋住,閉目小憩的簡冉纾微愣,還不等玩這個遊戲的人提問“猜猜我是誰”,她就笑着脫口而出,“顧先生,你好幼稚诶!”
除了顧衡之這家夥也沒人會和她開這種幼稚的玩笑,不過簡冉纾有點疑惑,這個點也不太應該吧。她把手覆蓋在這人的手上,感覺觸感也不太對。
簡冉纾想要拉開這人的手,力氣卻不如對方。她冷聲道:“放開。”
來人一口還算朗利的中文,隻是有些平翹舌不分,“嘿,親愛的冉冉,拆拆我是随?”
一聽就是個說中文的外國人。
簡冉纾微微蹙眉,心裡一下子就有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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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消失了那麼久,家裡出了很多事情。趁着今天請了假,上來登一下520小說,這還是我兩個月來第一次登520小說。想淚奔,甩淚。
對不起親愛的泥萌,對不起親愛的泥萌,對不起親愛的泥萌,重要的話說三遍。
明天有時間寫個有關此文以及我的公告,有個重要的問題要大家決定。
謝謝謝謝謝謝你們,我還在,我回來了。甩淚,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