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您多加小心。您什麼時候回來？”

　　老頭躊躇一下，道：

　　“加上路上的時間，快的話一個月，慢的話了也許三個月。不過不管如何，最遲半年後我會回來。”

　　其實還有一句話老頭沒有說出口，那就是：如果半年後我還沒回來，那就是回不來了。因為對于這次的行動，他總有種不祥的預感。

　　半年很快過去了，大家并沒有等到老頭歸來。所有人的心裡都隐隐有種不安。

　　一晃兒又一個月過去了，還是沒見老頭回來。這下，所有的人都坐不住了。

　　大家商量來商量去，最後二徒弟執意要去尋找師傅。大師兄堅決不肯，幾次三番勸說他不要輕舉妄動。如果非要去，過幾日由他這個大師兄去。三師弟倒是沒說什麼。

　　素欣也勸他。

　　“二師兄，你忘記爹臨行前說的話了嗎？他要你為家裡多費點心，你當真不明白他老人家話裡的意思嗎？現在情況不明，你怎可輕易下山？要說擔心，我這個做女兒的恐怕是最擔心的那一個。”

　　“我明白！但師傅情況不明，你叫我怎能安心？不管怎麼說，我一定要找到師傅。家裡的事也沒什麼，我能做到的大師兄和三師弟同樣能做到。”

　　最後任憑素欣和大師兄如何勸說，這二徒弟鐵了心要下山尋找師傅。

　　鄒長熙一意孤行下了山，按他的說法，無論找到找不到師傅一年後他定當返回。

　　時間過得飛快，一年過去了鄒長熙也沒有返回。師傅也還是音信全無。

　　全派的人在焦急不安中又渡過了一年，師傅和二師兄還是沒有任何消息。盡管誰都不願意接受，但大家心裡都明白，這二人怕是遭了不幸。

　　家不能一日無主，這時候有人提出立新的掌門。本來這事兒也好辦，二徒弟不在候選人隻往下了大徒弟和三徒弟，而從威望上說老大絕對超過老三，況且之前老三也說過自己不能勝任。

　　但這時的情形和之前已大不相同。之前老三一直是沉默本份這時候卻頻頻活躍起來，大事小情他都會插手，頗有與大師兄分庭抗禮之意。而且在這段時間他還大肆結交師兄弟和前輩人物，支持他的勢力如今已不在大師兄之下。雖然他表面上對大師兄還是客客氣氣，但大師兄的話在他面前分量卻越來越輕。

　　到後來的時候，按現在話說搞了個投票選舉，結果唱票的時候二人平分秋色。但還有一個人沒有投票，那就是素欣。别的弟子可以匿名投票，但她的身份特殊，需要公開表态。素欣含淚捏着這一票，看看大師兄又看看三師兄，左右為難。

　　“兩位師兄，真的要這樣嗎?”

　　大師兄無奈地看了看她。

　　“師妹呀，師兄無能隻能走這條路了。我之前說過這個掌門之位我本無心，兩位師弟确實都比我适合。如今不是我出爾反爾，而是你三師兄變了，已經不是原來的他。我有種不妙的感覺，所以我不能把星月派交給他，否則日後我有何顔面去見師傅他老人家。師妹，為了我們星月派的将來，請你把這一票投給我。等過了這一關，将來無論是師傅歸來還是二師弟回來，我再把掌門之位讓出去。”

　　三師兄卻淡然一笑，也對素欣道：

　　“師妹，三師兄我不會演什麼苦情戲，現在的局面也不是我要怎樣，是人心所向。論能力，論潛質，大家眼睛都是雪亮的。我不是觊觎掌門這個位置，但人無頭不走，鳥無頭不飛。如果師妹把這票投給我，我也不當什麼掌門，我隻當代理掌門。我首先要不遺餘力地帶領大家去尋找師傅和二師兄，找到他們誰當掌門都無所謂；若是找不到，我也隻是代理掌門，待來日有合适人選我定鼎力扶助。”

　　誰也想不到，一直沉默少言的牛鐵成此時的話說出來真是高端大氣上檔次，有理有據。大師兄施澤自知說不過他，隻能眼巴巴地看着素欣。

　　素欣的腦袋也不白給，她不但知道自己這一票的重要性，也知道這一票投下去的後果。如果投給大師兄，三師兄肯定不會善罷甘休，以後星月派可有好日子過了。如果成全了三師兄，星月派的前途還真不好說。他剛才的話其實高明得很，代理掌門不就相當于實際的掌門嗎？隻不過稱呼上有點差别，這其實是掩耳盜鈴。如果找不到師傅和二師兄，他一直坐着代掌門的位置和實際的掌門又有何區别？這些日子他的所做所為素欣也是一清二楚，曉得他的狼子野心。

　　“此事重大，容我三思。”

　　權衡兩三，最後素欣來了個緩兵之計，好歹把這事先拖了下來。

　　“那你一直不投票不就得了？”

　　安甯忍不住插嘴。

　　素欣苦笑一聲。

　　“這點小伎倆哪能騙得過我那機敏過人的三師兄？我拖延幾日後他就煽動大家找我要結果。最後我無奈，提前個條件：以藝定掌門！”

　　“比武？比術？”劉士奇問。

　　“差不多吧。”

　　“啊？他們的本事應該相差無幾吧？要是一直拼下去會兩敗俱傷。難道……你是想趁這機會拿下你三師兄？”

　　素欣對安甯一笑。

　　“不是的。我們隻是看出三兄弟似有心術不正，但我們沒有直接證據證明他幹了什麼傷天害理之事或者是對本派不利之事，拿下他師出無名。”

　　安甯更是不解。

　　“你是聽天由命？結果呢？”

　　“最後三師兄勝了！如你所說，他們本領伯仲，不過硬要說個高低當時還是大師兄稍強那麼一丁點。但大師兄太過仁厚，難得抓住的一線機會他總是不忍心下手。而三師兄則不同，關鍵時候絕不手軟，最終取得了勝利。”

　　“于是你三師兄成了掌門？”

　　素欣卻咯咯一笑。

　　“沒有！大師兄成了掌門。”

　　“怎麼？”

　　“我當時隻是讓他們比個高低，我可沒說要把票投給赢的一方。”

　　“你……你這不是耍賴嗎？”

　　這女人難道都是胡攪蠻纏的嗎？安甯想，當時那三師兄肯定臉都氣綠了。素欣卻狡黠一笑。

　　“你說耍賴那也不假，但你要賴得讓衆人覺得無可厚非那就是道理。我對大家說。剛才的比試大家有目共睹，雖然結果是三師兄勝了，但誰都能看出大師兄有手下留情。即便在這個節骨眼上，他還是不忍傷害同門，隻有這樣的人當了掌門才能視大家如真正的兄弟為大家着想。所以，這一票我投給大師兄。”

　　“那你三師兄能服氣？能安安份份嗎？他要報複的話你們星月派可就永無甯日了。”

　　“我知道，所以不久後我決定嫁給他。一方面算是安撫，另一方面也算是監督他。”

　　素欣說的很無奈。是啊，雖然之前對于三位師兄她說不上對誰更偏愛，但到後來她肯定不再喜歡三師兄。可為了大局，她犧牲了自己的幸福。

　　“從此相安無事？”

　　素欣沉默了，停止了腳步。

　　牛鐵成畢竟是真心喜歡素欣的，現在又娶了她做夫人，所以頭些年還好，對素欣言聽計從全力輔佐大師兄處理派内的各種事務。但野心這東西一但萌生，注定就會滋長并不斷地膨脹擴大。過了十幾年，随着新婚激情的褪去，不安的苗頭終于再次顯露。他又開始拉幫結派四處籠絡，準備找個合适的機會對大師兄取而代之。

　　素欣覺察出這一切，然而她的勸說已經成了牛鐵成的耳旁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