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楚白雲的解釋，我算是先明白了一件事情。
衛凝雪先前因為那個“張青”而痛苦的時候，自己心裡不停的痛罵，沒想到頭來罵的居然是自己，雖然是前世……想起黃泉路上，讓衛凝雪清淚滿面的聲音，我心裡感到一陣陣慚愧，前世啊前世，你究竟對人家做了什麼，将一個這樣漂亮的女孩傷害成這樣子。
在楚白雲滔滔不絕的講述中，我從一開始的興趣滿滿到後面的昏昏欲睡。一人影忽然從椅子上站起來，是胡媚兒，她從地下出來後，似乎一句話就沒說過……
與平時火辣的她形成強烈的對比。
她來到我的身前，淺淺的笑道：“張小哥，恭喜你尋回自己的前世，我……祝福你和衛姑娘，要好好對待她，畢竟千年的堅持，不是誰都能堅持下來的……”
胡媚兒說話的聲音很輕，她平日裡那雙靈動異常，仿佛會說話的眼睛，此刻仿佛一潭死水般，看的我心裡沒來由的有些複雜……
說完這句話，她轉身，慢慢的向樓梯上走去，身體有些一瘸一拐，目光落在她的腳上，我才恍然發現，自己手中一直緊緊捏着從她腳下拽下來的高跟鞋。連忙追到樓梯上，将高跟鞋放在她腳下，抓起她的腳塞進去：“這是你的鞋子……”
她的目光如流水般閃動，有隐隐的霧氣，有些呆呆的看着我，歎了口氣：“此刻要是永恒……”
我擡頭：“你說什麼？”
她搖了搖頭：“沒什麼……衛姑娘還在樓下等你呢。”說完踩着還來不及扣上帶子的高跟鞋，走到走廊的盡頭，進了角落那間房間。我詫異的回到樓下，有些不太明白，胡媚兒突然之間變性了，說話變得這麼正常，實在是太奇怪了……
“幫她穿好鞋子了嗎？”衛凝雪看着我下來，莫名其妙的問了一句。
“沒有，袋子還沒扣。”我搖頭道。
她不知在想什麼，默默的走過我的身邊，一聲不吭的上樓，也進了自己的房間……
都怎麼回事啊，這兩女人吃錯藥了嗎？
我有些懵逼起來。
楚白雲在旁邊忽然咳嗽一聲：“師父，您雖然已經忘卻前塵，但這毛病卻和前世一模一樣……”我好奇的看着他：“你這做道士的，難道還能推算出女人在想什麼？”
他老臉一紅，又咳嗽了起來：“師父有所不知，白雲三十看破紅塵，一心尋道，三十有六跟了您，在此之前，也曾閱遍紅塵……已有四個男孩，三個女兒……”
我一驚，知道以前的人很能生，動不動就是六七個的生，沒想到這楚白雲看起來清心寡欲的樣子，竟然求道之前就已經是七個孩子的父親……
想想自己，二十幾歲，很快也要奔三的人了，别說孩子，就連孩子的媽媽在哪都不知道。
不知為什麼。
突然腦中閃過兩道人影，是衛凝雪和胡媚兒……她們往日的身影，如此清晰的掠過。
不知誰說過，當有人問你最喜歡誰時，腦海中第一浮現的女孩，不管你承不承認，她都是你的“心”所認定，真正喜歡的人……
真是日了狗。
别人是浮現單個人，自己一下子浮現兩個人，難道自己潛意識裡面其實是個大人渣，想腳踩兩條船？
不不不，我連女朋友都沒有交過，怎麼可能會有這種渣男想法，一定是自己最近太累了，腦子cpu運行内存不夠，産生錯亂了。
不過仔細想想，無論是衛凝雪還是胡媚兒，她們都義無反顧的舍命救過我。衛凝雪耗一身精皿，鎮滅旱魃，救下全村人，也前後幾次出手救我于生死存亡之際。
胡媚兒也因我三次受傷，一次是因為孫濱的百鬼幡撞擊傷了妖丹，這一次又為了救我，硬生生抗下孫濱的桃木匕首，差點喪命，這次她們兩人又一起聯手揪出附身的孫濱，再次受傷……
這……
感覺自己怎麼老欠下女人的人情，往細裡算，似乎怎麼也算不清……
說喜歡的，衛凝雪冰冷如雪，但外冷内熱，重情重義，能為了一個人，一等千年……
胡媚兒，風情萬種，看似放蕩不羁，實際上有自己的底線，遊蕩燈紅酒綠間，在人們不經意間，濟世度人……
唉。
楚白雲似乎看出我内心的糾結，習慣性的咳嗽一下：“師父，請恕白雲多嘴，若要不選，則兩人皆不選，師母心性古怪，喜怒無常，而另一女子妖狐化身，人妖終歸殊途，不得天意，很難終成眷屬。”
我疑惑的看着他：“不是，我感覺你這話很奇怪，剛才不是叫衛凝雪師母，現在怎麼又叫我放棄？”
楚白雲小心的看了一眼衛凝雪剛才的房間：“師父和師母一直從未真正的在一起，她乃極陰之體，性格多變，時而正，時而邪，偏偏悟性極佳，學會衆多秘術，手段非凡。白雲也曾遭她戲弄……”
他露出一副痛苦的表情，似乎想起了什麼回憶，渾身顫抖了兩下。
我分析着他的話，衛凝雪似乎是從我拒絕承認自己是前世張青後，開始變的冰冷，當日見第一面的時候，她出場便生食魂魄，一掌将陸能賺打的半死，微笑極為怪異，一切都挺符合。
我想了想：“那胡媚兒你建議放棄，是不是有種族歧視，覺得妖和人一定不能在一起？”
楚白雲連忙擺手：“不不不，師父誤會，白雲求道，一切衆生平等，隻分善惡，不分彼此，隻是人妖結合……從未有先例，且，師父天生道骨，怕天道所不容。”我長長歎了一口氣，她們都有自己的想法，并非是沒有靈魂的物品，不是可以選擇的。來日方長，一切随緣吧。
我看了一眼衛凝雪的房間，她對我的态度起了變化。
楚白雲坐實了我的前世身份，她重情重義……千年等一人，絕不會是心皿來潮的玩笑，定是真感情，隻是這個感情……落在了前世身上。我在她心裡，也許是前世那個張青的替身……
我用力拍了拍腦袋：“不想了，今晚實在多謝你了，你應該不知道千年你之後的巨大變化吧，明日天一亮，我就帶你上街去開開眼界！話說，你現在的樣子，是活着還是死了？”
楚白雲轉動一下身體：“如您所見，白雲實際已經死去多年，魂魄依附三清鈴上，得以庇護，才可以魂魄之軀修煉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