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桐靜靜的看着她,沒敢走過去,這其實不關乎恐不恐高的問題,光是懸崖峭壁就足以讓白桐産生懼意。
朵兒沒理白桐,她放下了仔細盤好的紅色長發,下一刻就被風吹得亂了起來,她也懶得去打理它們,她開始雙腳在懸崖邊緣輕微的擺動,嘴裡哼唱着不知名的樂曲,像是古典樂,又像是民謠,但白桐覺得出奇的好聽。
白桐看着她的背影想起了班上同學寫在紙上的一段話:如果,有一個女孩陪我鬥轉星移,滄海桑田。
這句話到這裡就結束了,但卻留給了白桐無限的遐想。
面前的少女停了下來,她向身後望了望,又轉過頭去,像是在确認白桐還在不在,然後她又繼續的哼着歌。
縱使是她,也需要有人陪着才讓能讓她安心,白桐不知道她的有着怎樣的故事,但他不想去問,這不是那種‘她想告訴你的時候她就會說’的關系,而是你的追問會讓别人回憶起藏在心底的事情,就好像你隻是負責撕開傷口,卻沒有辦法舔舐傷口的那種感覺,厭惡與否先不說,白桐讨厭做那種人。
這種做法舉個通俗的例子就是,一個男孩路過街邊的男孩看見一個正在哭泣的女孩,他問,怎麼了嗎?女孩鼓起勇氣回答他,我被**了,但男孩卻什麼事情也幹不了,他隻能讪讪的走開,或者是正義的報警,但最後還得女孩體會剩下的痛苦。
“小弟,你還在嗎?”過了很久,少女終于覺得累了,她停止了哼唱,就隻是靜靜的看着遙遠的海平線,她輕輕的說出了這句話,期望着能夠得到回應。
“你冷不冷?”幸運的是還有一個男孩一直注視着她。
“也許吧。”少女用手在白桐看不見的地方玩耍着火焰,然後調皮的說,“要是你能過來把你的外套給我的話,說不定我會喜歡上你哦。”
白桐笑了笑,他知道朵兒在開玩笑,她也許想鼓勵自己走過去坐在他身邊。
他迎着海風邁着步子走到了她的身邊,但他隻是緩緩的坐下了,沒有幫她披上外套。
“真是個小氣鬼。”朵兒轉過頭對白桐做了一個鬼臉,她的眼神暗淡了一下,轉瞬又亮了起來。
“朵兒姐,你肯定一點都不冷。”白桐緊了緊衣服,他想起了朵兒的能力,和能力者本身就被改變過的身體。
其實他隻是不想成為别人眼中最重要的人,雖然這樣想會有些自戀,但某些東西會在不經意間擁有,在它成為你最重要的東西之後,誰也不能保證它不會被失去,所有,無可取代的東西是最麻煩的事情,因為,一旦失去,就再也找不到了。
朵兒看了一眼已經縮成一團的白桐,她突然笑了起來:“是啊,要不要姐姐抱抱你。”
“不,不用了。”白桐匆忙的擺了擺手,看上去有些窘迫,“不知道船長他們怎麼樣了?”
“不要為他們擔心,威爾斯總是喜歡聚會,他認為自己是個孤獨的人,但他永遠也不明白,即使這樣他的内心從來也沒有滿足過。”
“那你呢?”白桐不知道自己是用怎樣的語氣問出這句話的,他看着斜對岸尖尖的燈塔,等了好久朵兒也沒有開口說一句話。
他開始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聊天終結者,像是别人想他問好,他說,你好,白桐答一句,你好,然後他說,很高興見到你,白桐說,有多高興?
在燈塔轉了足足34圈之後,白桐看向了朵兒,他以為她睡着了,結果他對上了她的目光,純粹幹淨的黑色眸子看上去是那麼的漂亮。
“你會一直陪着我嗎?”朵兒癡癡的看着他,剛好經過的燈光照亮了她美麗的臉龐,白桐看着她,突然開始覺得哪裡不對勁,但他又說不上來,朵兒還在看着他,等着他的答案。
“當然會。”白桐拉起了朵兒的手,十指緊扣的握在手裡,溫暖的小手讓白桐覺得很舒服。
不夠,真還不夠,我還想占有她更多,白桐在心底想。
他開始覺得這是理所當然,也不再懷疑那裡不對勁。
“那你能抱一抱我嗎?”朵兒從懸崖邊站起來,拉着白桐走回了草地上,她滿臉希冀,聲音出奇的溫柔。
白桐看了她一眼,然後緊緊的把她抱在懷裡,手中的柳腰和兇前的柔軟都讓他無比的着迷。
還不夠,他越來越貪戀,他輕輕推開了朵兒,他們就這樣四目相對,白桐看了看她粉紅的小嘴然後吻了上去,溫柔的感覺讓白桐越來越着迷,越來越貪戀,他的手重新摟上了她的腰,另一隻手開始從小腹上一直往上摸。
他還是覺得不夠,他推倒了朵兒,重重的壓在她身上,優美的鎖骨若隐若現,他移開了她粉嫩的嘴唇,慢慢的吻上了她的鎖骨,然後一直往下。
突然,一陣炫目的光芒刺進了他的雙眼,他閉上眼睛,一下子冷靜下來,我都幹了什麼事情,他覺得自己的情緒好像有些失控,他不敢睜開眼睛,也不知道向朵兒怎麼解釋。
不知道過了多久。
朵兒的聲音出現了他的耳邊:“我有小弟你在啊,當然不會孤獨。”
這是怎麼回事?白桐緩緩的睜開了雙眼,他覺得自己的眼睛好像有些輕微的疼痛。
“什麼?”他像是确認的問,他有些不明白朵兒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剛才明明……下一刻他吃驚的發現自己還坐在懸崖邊上,他突然覺得腦袋有些懵。
“啊,你不是問我孤獨嗎?”朵兒看向了他,然後驚訝了一下,又繼續說,“你的眼睛真的很好看。”
白桐停下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緒,然後他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大概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這果然又是虛假的嗎?可是這應該不是自己的夢想吧,他想起了之前在後面草地上的那一幕,覺得臉好像有些發燙了,尤其是觸感還來得那麼真實。
“怎麼了嗎,小弟,你好像真的感冒了,都發燒了。”朵兒關切的看着他,然後用手摸了摸他的額頭,又摸了摸自己的額頭。
“啊,好像是這樣。”白桐尴尬的打了幾個噴嚏,然後說,“朵兒姐,我們回去吧。”
“恩,好吧。”朵兒站了起來。然後又把他拉了起來,她想了想說,“但是今天我還要去一個地方。”
“恩。”白桐心不在焉的應了一聲,一邊往車子的方向走,一邊拼命的将腦海中那些圖片抹去,但思想有的時候也會不受控制,坐在車上,他情不自禁的看了看朵兒漂亮的側臉和她小小的嘴唇,他猛地轉過頭,差點就給了自己一巴掌。
“怎麼了,還是不舒服嗎?”朵兒又想用手來摸白桐的額頭,但被白桐阻止了,他覺得自己的自制力變差了,他害怕自己在現實中都會控制不住自己,雖然在現實中一定打不過朵兒。
朵兒不放心的看了白桐一眼,然後發動了車子,但白桐心裡卻有着一絲絲的愧疚,到現在他都不敢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像夢境裡那樣希望的,他知道什麼是好感,但不明白什麼是喜歡,畢竟他從來沒有談過戀愛。他側着身子看了看反光鏡上自己的雙眼,果然,它們又變成紅色和紫色,他差不多能肯定這幾次的幻覺都是這兩隻眼睛帶給自己的,而且最神奇的就是他無法知道自己是不是處于幻覺之中,它們好像連自己的情緒都能改變,然後還會給自己心理暗示。
真是兩隻恐怖的眼睛,白桐收回了目光,不敢去看它們了,即使這是他自己的眼睛。
“你的眼睛是怎麼回事,它們怎麼又變成這個樣子了?”朵兒開着近光車燈,注意着車前的道路。
“我也不知道,它們就像是不屬于的東西一樣,從來不受我的控制。”白桐又看了它們一眼,有些無奈的說,“你們其實都能控制自己的眼睛改變顔色吧。”
“恩,應該是這樣。”朵兒說完補充了一句,“就連最廢材的科林也是一樣。”
在和朵兒接觸了這麼久之後,他知道了她的一些習慣,她說話的時候總是會提及對她來說比較重要的人,就好像她會提及自己一樣平常,但白桐覺得自己心裡好像有些在意,下一刻他又認為他好像把自己看得太重了,他和朵兒才認識幾天,為什麼自己會産生這麼強的占有欲,他不希望自己是她的唯一,又期待着自己是她生命中那個特殊的人。他将這一切都歸咎于這雙眼睛,他懷疑它們在潛移默化的改變着他的一些思維。
但他不知道的是,它們沒有這個資格,這不過是一種再正常不過的思維,要是你給别人的和我一樣,那我就不要了。
車子沿着老路奔跑着,在快要駛入了老舊城區的時候聽了下來,朵兒拿起了一個口袋和白桐慢慢的走進了城區。
天空早就暗了下來,白桐開着手機的燈光照亮着腳下的爛路,迎面走來了兩個中年人,他們好像在聊着家長裡短,他們看見了朵兒然後停下來和她打着招呼,朵兒開心的回應他們微笑,他還從來沒看見過她這麼真誠的笑容。
看着打招呼的路人,白桐先還覺得沒什麼,但越往裡走,白桐卻越來越驚訝起來,一兩個路人還沒有什麼,但是所有人看見了朵兒都會停下來打着招呼。
“朵兒,回來了啊。”
“朵兒姐,晚上好。”
“朵兒妹子,越來越漂亮了,旁邊那是你男朋友吧,看着就踏實。”
踏實,居然有人誇自己踏實,白桐變得樂滋滋的,朵兒瞧了他一眼,笑了起來:“你隻是個附屬品,而且誇你踏實有什麼高興的,還是你高興的是他們把你當做我男朋友。”
“才沒有。”白桐紅了紅臉,他的尴尬和急促被隐藏在黑夜之中。
“好了,不逗你了。”朵兒開心的笑了好一會兒才說,緊接着,她就停了下來。
白桐看了看面前的建築,隐隐約約可以看見這裡是個學校,但就算這個時候,學校的燈光都是透亮的,像是操場的大壩子裡,一群群的孩子正在玩着扔沙包。院子裡有棵歪脖子大樹,樹上粗略的綁着兩個秋千,幾個孩子輪流蕩着秋千唱着老人教給他們的童謠。
所有孩子的中間一個年輕的女孩微笑着看着這一切,下一刻,她好像發現了白桐他們,她笑着跑了過來。
“朵兒,你怎麼來了?”女孩看起來好像更高興了。
“恩,我們任務結束了,回來了,我想來看看你和孩子們。”朵兒笑了起來,但白桐看見她的笑容有些勉強,也可以說她的笑容裡帶着歉意,白桐不明白她們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這些孩子是怎麼回事,同樣還有這座老舊的城市。
孩子們好像也發現了朵兒,他們撒丫子跑了過來,一邊跑還一邊叫着‘朵兒姐姐’,白桐有些驚訝的看着她抱起其中一個小女孩:“小美,怎麼又把自己弄這麼髒,女孩子要愛幹淨,才會長得漂漂亮亮的。”她的聲音開始變得很溫柔。
“恩,我知道了,到時候我想變得和朵兒姐姐一樣漂亮。”小女孩伸手摸了摸她的臉,她卻任由着小女孩髒髒的小手在她的臉上滑過。
“朵兒姐姐,我也要抱抱。”朵兒身邊,一個4歲左右的小男孩鬧了起來。
不準!白桐摸了摸自己的嘴巴,差點就說出了口,他開始诘問着自己到底是怎麼了,情緒好像一次又一次的不受自己控制。
小紅和小紫卻想提醒他:不要把任何事情都怪在我們身上。
“姐姐手裡抱不過來,讓旁邊的哥哥抱你好嗎?”朵兒看了白桐一眼,歉意的對他笑了笑。
“才不要,那個哥哥的眼睛那麼吓人。”白桐尴尬的站在原地抽了抽嘴角。
“對不起,對不起。”旁邊的女孩急忙向白桐道歉,她知道那種顔色的眼睛代表他是一個能力者,她害怕得罪了他。
“沒事的,汐夕,他是我朋友。”朵兒說完把目光轉向了白桐,“小弟,快點過來。”朵兒從口袋裡拿出幾個糖果,然後給了他個眼神。
白桐明白過來,他看了看之前要朵兒抱的那個小男孩說:“送給你3個糖果,讓我抱抱你,好不好?”白桐說的可伶兮兮的,他覺得面對小孩的時候,很多人的智商都會下降。
“不行,要六個。”小男孩伸出一隻手,發現好像不夠,又加了一根手指。
“5個,不能再多了。”白桐伸出5根手指擺了擺。
“好吧。”小男孩想了想然後張開了雙手,白桐把糖果先給了他,然後抱起了他。
之後朵兒把所有糖果分給了孩子們,她和汐夕就開始在院子的石凳上一直聊着什麼,但白桐總覺得朵兒不敢直視汐夕的眼睛,她像是在躲避什麼。
他搖了搖頭,不再去想。
他好像天生就和小孩子比較親近,他們從剛開始的時候害怕他,變成了現在的直接跳挂在他身上,他們注視着他的眼睛,開始誇他的眼睛好看。
夜色越來越深了,孩子們已經去休息了,白桐開始往石桌的地方走,他玩得有些累了。
下一刻,白桐發現汐夕的情緒好像激動起來,她說:“當初還不是因為你,最後的你還狠心……”她話還沒說完就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