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生活的這個世界被分為61個區域,在20年前确實還算得上是和平、安定,順帶一提,你在的這座城市屬于51區。嘔,老天,他們連這個都沒有告訴你嗎?”威爾斯抱怨了一句繼續說,“在20年前的那一天,發生了一件特别的事情,特别得足以寫進曆史。那時候我還正坐在自己的店裡考慮着奶精和砂糖的比例,籌劃着下一次的生日聚會,但就是那一瞬間,天空中毫無征兆的傳來了聲音,我必須得向着我的神發誓,那聲音無法形容,不管是宏偉壯觀也好,莊嚴肅穆也好,總之當時的我産生了一種想抛棄我的信仰向它跪拜的沖動,事實上街上的很多人都直接跪了下去。”
“所以,他到底說了什麼?”白桐看了威爾斯一眼,他從他的話中聽出了得意。
“他說,‘千年的塵封,命運之輪将重新轉動,爾等或是在轍旁享受賜福,或是在輪下化為塵粒’”威爾斯模仿着它的語氣,“你不知道,它說的話真的不好模仿,它适合做一個演說家。”
“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一頭霧水。”威爾斯說,“其實他們當時有好好的錄下那句話,隻是等到重放的時候出現的卻是一段頻率相同的電流聲,他們起初認為這是某個人的惡作劇,但從知曉了全世界都出現了這段聲音的時候,他們毫不在乎的推翻了科學,将它稱之為神迹。”
“你确定你不是在講一個你腦洞出來的奇幻故事?”
“我倒是很希望這是我編出了的奇幻故事,你甚至都不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麼,也就是那天開始,世界上的所有人都變成了能力者,我想,你明白吧,能力者,就像我一樣。”
“你也是那個時候?”
“不,我其實更靠前,在我20歲左右的時候,那時候是有人找到了我,告訴了我這個世界上會有一些上天眷顧的人,他們将擁有和絕大部分人不同的人生,我那個時候高興壞了,你知道嗎,當你已經确定自己是與衆不同的那種心情。”
但在白桐眼中,卻沒有看見那時威爾斯高興的表情,他講出這句話的時候眼中可是有悲傷在流動,他在後悔,白桐覺得。
“不,我不能體會。”白桐說的是實話,他幻想過自己與衆不同,但從來沒有确定過自己與衆不同,這是兩個概念。
“你會體會到的。”威爾斯神秘的笑了笑,繼續說,“那個時候,整個世界都還被各個政府管制着,他們有法律,有執法部門,有監獄,還有稅收,說到稅收,那之後的二十年我從來都沒有交過稅。”回憶總會讓人有些懷念。
“為什麼?”
“你知道全世界的人都變成能力者是怎樣一種概念嗎,雖然他們的眼睛都隻變成了紅色,但是法律、槍支和監獄對于他們來說都沒用了,也許會有一些人覺得安于現狀就好,但大多數的人都對自己的生活懷有不滿,他們會幹什麼,謝天謝地,他們很快給了這個世界答案,3個月後,他們推翻了政府,從那個時候開始,23區到60區就開始處于無政府狀态,一直到現在。”
“為什麼不是全世界?”白桐突然覺得自己的想法有些黑暗。
“1到22區憑他們的能力還不足以翻起什麼風浪,他們隻是造成了一時的騷動就被平息下來了。”
“那61區呢?”
“哦,那個地方,你可以當做是我胡謅出來的,畢竟從來也沒有人去過那個地方,隻是文獻上記錄着61區确實存在,我拿出來說可以顯得我知識淵博。”威爾斯扔掉了手中的煙蒂,毫不在意的說,“後來,我以為他們的能力會一直都存在,我開始有些害怕,你能想象全世界的人都擁有着超乎自然的能力,他們還不受任何東西的制約的那種場景嗎,他們之前互相殘殺,和政府軍對抗就死傷無數,那三個月是人類曆史上最黑暗的3個月,當然,這隻是我認為。幸運的是之後的兩個月,他們的能力開始越來越弱,直至消失。”
威爾斯講完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真是幸運。”白桐覺得威爾斯的話總是有很強的代入感。
“你應該感到遺憾,你連這個世界最壯觀的一面都沒見到。”
“我可不覺得遺憾,我甚至覺得在那個時候,我活不過3天,威爾斯,你知道嗎,我很怕死。”白桐坦言了自己的心聲,況且在老頭面前,他就從來沒有過心聲。
“不,我認為這是珍惜生命或是尊重生命的一種表現。”威爾斯笑了起來。
“故事還在進行嗎?”
“當然。”威爾斯想了一下,他大概是在組織語言,然後他開口了,“在這件事之後,世界上誕生了一些前途偉大的人,事實上他們都是野心家,沒有政府的世界讓他們産生了掌控的欲望,畢竟在一張空白的大紙上什麼都有可能塗鴉出來,他們找到了這個世界上稀有的能力者,因為他們的能力來源于自身而不屬于神迹所賜,然後解析他們的身體、皿液。在不久之後,他們研發出了一種罪惡的藥劑,實驗證明,那種藥劑有一定幾率讓12歲以下的小孩變成能力者,但他們将失去自己可愛的模樣和思維。這就是一切罪惡的開端,他們雇傭那些貧困的能力者,開始瘋狂的掠奪小孩,沒人能管得了他們,在這之後,他們發現了其中有一個小孩在注射了那種藥劑之後什麼變化也沒有,他們研究了一個月,還是不明白哪裡出了錯,事實上他們并沒有出錯,因為他們看見了那個實驗體的眼睛慢慢變成了黃色,那是一種階級高于紅色的顔色,他們欣喜若狂,開始了無止境的殺戮,一直到這裡。”
“所有,你告訴我那些紅眼睛的綠色怪物全是小孩。”白桐停了下來,他開始喘着氣,他總算明白了為什麼威爾斯在殺死他們的時候會神色悲傷,會叫他們‘可伶的孩子’。
“所以,我正在嘗試拯救他們。”威爾斯說,“當然,這本來也不是一件值得誇耀的事情,畢竟我能救下的隻是少數。”
“這樣的事情持續了19年?”
“相信我,它還會持續更久。”威爾斯不帶任何感情的說。
“你看上去已經麻木了?”白桐沒有任何怪罪的意思,他也沒有資格和理由怪罪。
“我倒是很希望我已經麻木了,你不知道溫床對一個疲倦的人的刺激能有多大。”威爾斯不在意的笑了笑,他說,“他們都說我是個偉大的人,我卻不敢腆着臉接受這種客套的話語。”
“19年了,你沒有找到什麼更好的辦法?”
“我沒有放棄過,直到我身邊的人換了一批又一批。”威爾斯看起來像是在回憶什麼東西,“也許這次我真的找到了什麼辦法。”
他說完看了看白桐,為了不讓他繼續接話又開始說:“我想我們要加快速度了,我可不願意繼續滿世界的去尋找新的同伴,感情這種東西還真是毫不講理。”
看着威爾斯的背影,白桐覺得這個世界也許并不屬于他所在的世界了,它變了。其實他知道,并不是這個世界變了,而是自己這個時候才看清它。他突然有些無力感,他覺得是一個人站在浩瀚星辰下的那種無力感,事實上他有些誇大了,這種感覺和讓他徒手把鋼筋掰彎沒什麼區别,他沒有這方面的能力,也不能幹這方面的事情。他覺得自己執着的事情起因好像也沒那麼重要了,這個時候逃到教堂裡去躲起來應該是件不錯的事情,這件事情就要過去了,他們殺掉了其他人,搶走了小孩,恐怕這輩子都不會再來到這裡。也許威爾斯這一行正義的人會制裁他們,也許他們會統治世界,但這不會和自己有任何關系,我不過是一個普通人,他在心底一直重申着這一點。就算他們統治世界了,還得有人為他們打工。威爾斯是個偉大的人,白桐贊揚着他。
白桐慢慢停下了腳步,他開始恐懼起來,他想要回教堂,那是個安全的地方。
“我親愛的白桐先生,你怎麼了嗎?”威爾斯發現了他,還有他戰栗的雙腿。
“我能不能改變主意?”白桐不想去看威爾斯的眼睛,他想留下自己最後一絲自尊,但其實這和自尊沒什麼關系。
“當然可以,這是你的自由。”威爾斯知道白桐說的是什麼,他禮貌的做了一個請便的手勢。
白桐這個時候才看向了他,他禮貌的向自己笑,這讓白桐錯覺的一點交情也蕩然無存。威爾斯是一個偉大的人,他在心底又說了一遍開始轉頭,因為他發現威爾斯那張不變的臉在發生變化,那是――嘲笑。
“等一下,年輕人。”在白桐剛邁出第一步的時候,威爾斯叫住了他,白桐還沒回頭,他就開口了,“你仔細觀察過自己的眼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