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徐!”
燕趙最先反應過來,一個箭步沖到徐子桢身邊,當他看清那條蛇時不禁倒吸一口冷氣:“半柱香?”
半柱香是一種毒性極強的蛇,意思是再強壯的成年人被咬中的話也最多撐半柱香就得毒發身亡,燕趙心裡一沉,這條蛇已經咬着徐子桢,毒液怕是早進了皿肉,這時就算殺了蛇也已經來不及了。
徐子桢勉強一笑,手上一用力将蛇扯開手臂丢在地上,他的力道自己清楚,這條蛇已經被活活捏死了。
高璞君總算回過了神,但她的腳下仿佛被灌了鉛似的,一步也動不了,隻愣愣地看着徐子桢。
居然是徐子桢救了自己?這個惡棍為什麼會救自己?
那條半柱香的身體還在蠕動蜷曲着,不過高璞君知道其實蛇已經死了,現在動着隻是蛇體内的神經作祟而已。
燕趙已急得團團轉,康王派他在徐子桢身邊可不就是為了保護他的麼,可現在眼看他命懸一線,這……這可怎麼跟王爺交代?而且撇去這層關系不說,其實燕趙現在已經将徐子桢引為至交,這一刻他心急如焚,一把抓起徐子桢的胳膊就要湊嘴上去。
蛇毒才剛進入體内不多久,現在吸出毒液來再尋找适當的草藥可能還有得救,可是沒想到徐子桢卻縮回了胳膊,搖頭慘笑道:“别忙活了,爬了半天山,皿液流動得快,就算吸也沒治。”
高璞君終于走了過來,咬着紅唇顫聲道:“你為什麼……”
徐子桢望着她的眼睛淡淡一笑,笑容裡仿佛帶着股看破生死的意味:“因為……我發現我好像喜歡上你了。”
高璞君心頭大震,瞪着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一顆心猛烈的跳動了起來,那張絕美的臉龐也在瞬間紅了個透。
徐子桢好像狀态越來越不好,聲音越來越低,眼睛也快睜不開了,但還是掙紮着笑道:“高小姐……咳咳,說實話,你是不是很讨厭我?”
“我……”
高璞君不知該怎麼回答,其實她自己也說不上是不是讨厭徐子桢,或許隻是因為别人對他的描述太過神話而令她不由自主地生了厭惡之心,另外,可能徐子桢的粗鄙無恥也是惹她反感的因素。
不知為什麼,高璞君的心裡忽然有些發酸,以她的才情她的美貌,向來都是父親的驕傲,是别人仰慕的對象,但是也正因為這樣,尋常男子根本入不了她的法眼,就連正常的異性朋友都沒有一個。
可是偏偏這個徐子桢在這個時候一不小心觸動了她心中某個柔軟的地方,讓她既有些羞澀又有些苦澀。
徐子桢見她不答,苦笑着輕歎了一聲:“唉,其實你不說我也明白,我這麼粗鄙的惡棍怎麼配得上高小姐你,你象一隻高貴冷豔的天鵝飛啊飛,我是一隻瘸腿的蛤蟆追啊追……”
燕趙和秀兒本來都黯然神傷地靜靜聽着,可聽到這裡時眼中都不禁露出一絲古怪的神色來,高璞君卻渾然不覺,她現在隻覺得心口好像挂着一塊巨石,壓得她快喘不過氣來,那雙冷靜的大眼睛中已盈滿了淚水。
“你……别說了,我沒有讨厭過你。”
徐子桢眼睛一亮:“真的?”
高璞君咬了咬嘴唇:“真的!”
徐子桢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幽幽地說道:“能聽到高小姐這句話,我死也安心了。”
高璞君眼中的淚珠終于按捺不住奪眶而出,她哽咽着說道:“你别多說話,這蛇未必便是半柱香,或許無毒也……”
話剛說到這裡她忽然意識到了一絲不對勁,好像已經半柱香都不止了,徐子桢反倒是精神越來越好了?
她再仔細看向了徐子桢的臉,卻猛然發現徐子桢的臉上根本不是什麼慘白色,而隻是山石上蹭來的灰而已,另外她清楚地發現徐子桢雖然面帶絕望看着天空,但他的嘴角卻微微抽搐着,似乎在努力忍着笑。
高璞君猛的抓起徐子桢的手臂,将他的袖子一下撸高,隻見那裡戴着一個牛皮護腕,幾個細小的齒孔赫然暴露在月光之下。
“徐!子!桢!”
高璞君幾乎是咬着牙一字一頓地吼出了這個名字,惡棍,混蛋,居然敢騙我,居然敢戲耍我!
徐子桢正在拗造型裝幽怨,卻沒料到被高璞君抓了個現行,吓得他一蹦多高躲到了燕趙身後,看着高璞君眼裡噴薄的怒火,趕緊讪笑着賠罪:“别生氣别生氣,開個玩笑而已,嘿嘿……”
高璞君死死地瞪着他,現在她連殺了徐子桢的心都有,這個混蛋,自己修了這麼多年的心境,竟然在他這麼輕易的戲耍下就被破了,他怎麼不失足從山上摔下去摔死!
“秀兒,我們走!”
高璞君終于忍住了心中的滔天怒火,咬着牙轉身而去。
燕趙哭笑不得:“小徐,你這回是不是玩大了?”
徐子桢望着高璞君的背影,嘿嘿一笑低聲道:“其實我是故意的,這妞整天闆着個死人臉也不嫌沒勁,還嫌我粗鄙,媽的老子粗倒是粗,可她也不能老挂嘴上啊。”
燕趙道:“可你不是還得跟她一起救太原麼?鬧這麼僵怎麼破?”
徐子桢自信滿滿地道:“放心吧,進太原之前就搞定她。”說着緊走幾步趕了上去,“高小姐,等等我!”
高璞君頭也不回繼續走着,恍若未聞。
徐子桢發揮出了他臉皮厚的特點繞在高璞君身邊,嬉皮笑臉地道:“你看這長夜漫漫還得趕路,要不是我說個葷段子,啊不是,是笑話給你聽吧?”
高璞君連看都沒看他一眼,繼續深一腳淺一腳地走着。
徐子桢也不在意,就這麼邊走邊說着笑話,以前看來的那些網絡段子今天可算是充分發揮了作用,一路走一路說,直到月兒高挂,已是午夜。
“那什麼,太晚了,要不咱們休息一下吧。”
徐子桢粗略算了算,從上山到現在已經過去了約莫兩個半時辰,也就是五小時左右,可高璞君依然沒有要休息的征兆,徐子桢倒有點佩服起了她來,要知道就算是他也已經腳酸得不行了,這天龍山高得跟鬼一樣,恐怕白天來爬都得累個半死,别說這大半夜黑燈瞎火的了。
高璞君還是不說話,依舊走着,徐子桢忍不住竄到她面前攔住了她,苦着臉道:“大姐,我就開個玩笑而已,不用生這麼久的氣吧?這麼着吧,你說要我怎麼樣你才不生氣,我一定照辦!”
高璞君終于停了下來,冷冷地看着他:“你若去死,我便原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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