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九合山裡統共就他一隻,毛色又顯眼,在群裡也不受待見,我瞧着也幾個月大了,就和崔大海合力把他給捉回來,算是給蘇蘇當個伴兒!再說,我不把他抱回,過不了多久就被别家孩子不知輕重地先下手了!那豈不便宜了别人?”
成靜芬聽後,想想也是,點點頭,松開罩布重新蓋上籠子:“陵兒他們的禮物呢?”成靜芬不忘盯問,四個孩子,她可是一碗水端得平平的。
“瞧你說的,就跟我真偏袒了誰一樣!四個孩子我也是哪個都不偏!”蘇齊徽轉身就開始解包袱系帶,扭着頭辯解道,“蘇蘇嘛,年紀最小,又最粘我,所以我才多關心一點罷了!單要論起最疼誰,四個我可是一樣疼!”
“那還差不多!你可不能因為偏袒蘇蘇,叫咱們那三個孩子心寒!都是我身上掉下的肉,我不替他們做主,誰替去?”成靜芬斜着眼睛,微擡下巴,不忘再敲打一句。
蘇齊徽不住點頭讪笑,兩人這麼說着,蘇羽陵領着三個弟妹回來了,他走在最前頭,一見到廳内的父親,連忙刹住腳,站得筆直,穩穩地見禮叫喚。
蘇羽墨也跟着照做,蘇貝晃悠悠地跑到母親膝前才對蘇齊徽嬌嬌地喚了聲爹爹。唯有平日裡最是嘴甜的蘇蘇,這會兒卻偃旗息鼓了!
蘇齊徽眉開眼笑地一一答應着,瞅見蘇蘇悶悶地不語,不由悄然和成靜芬相觑一眼,成靜芬對他朝桌上的籠子努努嘴,蘇齊徽即時面上堆起笑,對四個孩子道:“爹爹這次給你們都備了禮物,來來,都過來看看!”
蘇羽陵和蘇羽墨腳下最快,眨眼間已圍至桌前,蘇貝也被她娘輕輕推了過去,蘇蘇卻仍隻是原地站着,兩隻手抓弄身前的小書包,一張小嘴噘得老高,然一對大眼睛終是經不住**,滴溜溜地掃向桌上的一堆包裹。
蘇齊徽從包袱中掏出一個皮鞠遞給蘇羽陵,又拿出一個走馬燈遞給蘇羽墨,蘇貝呢,則給了她一個精緻的大風筝。
蘇齊徽瞥了眼門邊的蘇蘇,對她招招手,蘇蘇瞥見,腳下無動于衷。
蘇齊徽暗歎一聲,伸手拎起籠子,踱到她跟前,然後緩緩揭開外面的罩布,露出了裡面活蹦亂跳、通體雪白的小畜物。
剛才還闆着一張小臉的蘇蘇蓦地瞪大眼睛,湊近籠子,伸手就要往籠子裡戳。
蘇齊徽忙将籠子朝後縮,輕聲道:“蘇兒,這個小畜生是會咬人的!等你和他混熟之後才能摸,你現在摸他,他會以為你要欺負他,就會咬你,知道麼?”
蘇蘇默然,兩隻小胳膊朝前一探,抱住籠子,那籠子都快趕上她高了,可她根本不管,掉頭就走,肉肉的小短腿蹬蹬跨過門檻,眨眼工夫就跩進西廂房裡頭去了。
從頭到尾也沒吭一聲,更沒有親切地喚聲爹爹。
蘇齊徽看着蘇蘇肉乎乎的小身闆,眼中雖有些失望,但還是心疼寵溺多一些。
而蘇羽陵三個剛才隻顧沉浸在自己的禮物當中,沒有注意到四妹的禮物,這會看到小四妹抱着個大籠子跑進西廂,不由好奇起來。
“爹爹,籠子裡裝的什麼?”蘇羽墨最是心癢。
“你去看看就知道了!”蘇齊徽盯着西廂的方向應道。
蘇羽墨一聽頓時興起,提着走馬燈就朝西廂奔去,蘇羽陵也跟着跑去一看究竟。
蘇貝則是跑到成靜芬面前,抱着她的腿,仰着小臉似在求取娘親的應允。
成靜芬彎下身子,愛憐地在蘇貝臉上親了一口,對她點點頭:“你也去看看吧!”
蘇貝小嘴一咧,笑呵呵地奔進西廂裡。
這一次離家,蘇齊徽用一隻小畜搏取了蘇蘇的原諒,次年臨行前,他應允回來給她帶她想要的禮物,蘇蘇方才不鬧。
但是到她六歲那年,這一招已經不管用了。
壬申年二月中旬,蘇蘇才過完生辰不久後的一天上午,蘇恒衛派人來喚蘇齊徽。
正在耳房裡做活的蘇齊徽忙放下手中的事情,跑到泰和園蘇恒衛的書房。
躬身進到書房,便見蘇恒衛端坐在花梨大理石書案後,蘇齊徽低頭趨至案前,恭敬詢道:“祖父,您找我?”
“嗯!”蘇恒衛沉吟一聲。
蘇齊徽見他沒有接着說下去,不敢擅自插話,隻束手立定,瞥見案上一字排開數十件小珠花,他約摸猜到祖父找他來的目的。
“最近你可有去宗塾裡轉轉?”果然,老爺子提的正是這一茬。
蘇齊徽面現難為,目光閃爍,但他不知道老爺子究竟什麼意思,所以也不敢搪塞,隻好實話實說:“自年前就一直不得空,忙着趕工!這兩日秦楓就該到了,我想着等把這批貨交了再……”
“嗯……”蘇恒衛捋髯點頭,面上神情沒什麼變化,下巴微微擡了擡,“桌上這幾件是前日缪仲申送來的!你——審審!”
其實在他說這句話之前,蘇齊徽已經暗中審過了,聞言,他上前一步,捏起其中一件最是精巧的珠花,上下翻看,面上閃過一抹欣慰的笑容,在他把這件珠花放回案上時,蘇恒衛又發話了:“你認得?”
聽此,蘇齊徽面上一愣,知道老爺子誤會了自己剛剛那一笑,遂搖搖頭:“我許久不曾去蒙館,沒想到這幾個月裡,誰家孩子進步這麼大!倒不失為一個可塑之材!”
他話音一落,蘇恒衛捋髯的手為之一滞,端起身前的茶盞啜了兩口,擡眸看向蘇齊徽,靜靜地吐道:“缪老說,這珠花出自你家四閨女之手!”
“蘇兒?”蘇齊徽眼睛微瞪,一臉難以置信,他又重新拿起珠花仔細再看了一遍,發現上面沒有标有記号,蹙眉問道,“缪老是不是弄錯了?蘇兒圈的花我見過,短時間内不至于……”
“蒙館就在我園子裡,昨天和前天我都到蒙館呆了一陣!”蘇恒衛出言打斷。
聽到這話,蘇齊徽自然不再懷疑,知道老爺子親自确認過了。
他心裡也震撼,雖然珠花圈得并非完美,尚有幾處瑕疵,但對于六歲的孩子來說,已是頂不容易了。
因為蘇蘇自小喜歡纏着自己,平時自己在坊裡做活或是教授兩個兒子手藝時,她也都在旁邊,偶爾自己也會教她一些簡單又好玩的花樣。其餘的手工活基本都是在蒙館裡學學了。
幾個月前,他專程到宗塾裡檢查館裡衆子弟的學藝情況,當時他清楚記得蘇蘇圈的小珠花隻能說是可愛吧,尚談不上出衆。倒是經館裡三房四哥家的羽慶,還有大哥的長孫兒沁炎進步神速,直有趕超陵兒和墨兒的架勢。
蘇齊徽腦中念頭稍稍這麼一閃,卻不是很明白老爺子專程叫自己來有何用意。
好半晌過後,他先開口:“等這次和秦楓交易結束,我便多往塾裡跑跑,抓緊物色兩個帶在身邊!我瞅着慶兒和炎兒兩個不錯!”
和當初老爺子挑選傳人不一樣,自己還年輕,用不着那麼趕,蘇家這麼多兒孫,不怕生不出個好苗!
“呵!”不想,他這話一出,蘇恒衛冷冷哼了一聲,放下手中杯盞,他拄着拐仗站了起來。
蘇齊徽忙作勢上前攙扶,卻被蘇恒衛揮手擋開了,他不知老爺子那一聲哼是何意思,是自己眼光有問題看走眼了,還是有什麼别的原因!
蘇恒衛側頭斜瞄了一眼蘇齊徽,幾不可聞地歎了一口氣,沉啞着嗓子道:“蘇兒那丫頭,依我這兩日的觀察,就像當年的你!”
此話一出,蘇齊徽面上神色變得複雜,若這話擱在他兩個兒子身上,他一定喜不自勝、與有榮焉,可是擱在蘇兒身上,他不知該喜還是該愁。
每當蘇兒安靜地呆在自己身邊,專注地看自己做活,且一呆就是整日的時候,他私下常禁不住盼道:要是蘇兒是個男娃該有多好!
是以,聽到老爺子的話後,蘇齊徽苦苦一笑:“祖父,就算蘇兒再像我,她終究是個閨女家,早晚是要嫁人的!”
這也是為何,他即使發現蘇兒對首飾工藝尤為好奇的情況下,仍不大理會她的原因!
蘇恒衛拄着拐在房中來回踱了兩圈,然後立到蘇齊徽跟前,目光卻沒有落到蘇齊徽的身上:“蘇兒那丫頭,你先把她帶在身邊!在她這一輩孩子裡頭,我沒瞧出哪個男娃比她更有天賦!”
“這……”蘇齊徽聞言頗為訝異,不由遲疑。
蘇恒衛把蘇齊徽面上的猶豫看在眼裡,深深吸了一口氣,感慨道:“想當初我也抱着與你一樣的想法,可等了多少年下來,就是沒等出一個最佳人選來,若不是你及時冒出來,抑或我沒這麼長命,隻怕蘇家這門手藝就傳不下去了!”
“可蘇兒畢竟是女兒身……”蘇齊徽雖然十二分有心培養蘇蘇,但仍是顧慮重重,慢吞吞接着道,“況且她将來的親事……還不一定由咱們做主!就像大姐……”
蘇恒衛轉眸盯向蘇齊徽,盯了片時,他背過身去,沉聲道:“誰說女兒就一定要嫁人?”
PS:有人看到這裡可能會覺得為何蘇齊徽還不醒,這個回憶回得也忒久了點吧?
當初我也考慮要不要縮短一點,讓後續情節快速展開,但縱觀整本書的設定和大綱後,覺得還是讓他回憶久點吧……。
一來,現實如此,蘇齊徽的确需要昏睡這麼久,漂泊這麼久。
二來,正好從他的角度,側面表現女主小時候的經曆,這些對後續文章非常重要,有着極其關鍵的鋪墊作用。
三來,本書很肥,其實我一開始的時候完全可以從女主小時候事迹寫起,但為了讓情節迅速扯開,也為了讓書有那麼點可看性,我遂以這樣簡潔而生動的方式描述這段。
所以,大家不要覺得拖沓,蘇齊徽很快醒來,下面的情節會更加精彩,拭目以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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