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元帝自幼身體強健,再加上他常年習武,手上的力道較尋常人要大上許多,可憐那年逾七十頭發花白的劉太醫,被景元帝揪着衣領子向上一提,差點丢了半條命去。
景元帝額頭上的青筋直跳,盯着劉太醫一副要吃人的樣子,怒道:“快說,公主她究竟中了什麼毒,可與性命有礙?”
劉太醫趕忙搖頭,雙手附在景元帝手上艱難的說道:“皇上恕罪,臣等眼拙,實不能斷定公主所中何毒。但公主的脈象平穩,節律整齊,可見此毒于性命無礙。”
聽到杓蘭性命無憂,景元帝稍稍放下心來,一把将劉太醫給丢到了一邊,“沒用的東西,不知公主所中何毒,朕留你們何用!”
差點兒将一把老骨頭摔零散的劉太醫,連痛都不敢喊一聲,隻顧得磕頭求饒。
一群太醫戰戰兢兢,都跟着跪在地上叩頭請罪,“臣等該死,還望皇上恕罪。”
淑妃将一杯清水遞到杓蘭的嘴邊,說道:“蘭兒來,喝口水漱漱口。”
杓蘭咬着嘴唇,強忍着心中不斷翻湧的惡心之意,勉強抿了一小口,可誰知那水剛入口,她便再也忍不住,一把将淑妃推開,伏在床邊吐的昏天黑地的。
“淑母妃……我好難受……嘔……”
淑妃心中急的上火,看到那些隻顧跪在地上請罪的太醫,忍不住走上前說道:“劉太醫,公主難受成這個樣子,難道你隻能眼睜睜的看着?!”
劉太醫戰戰兢兢的說道:“回娘娘的話,公主嘔吐乃是毒藥所緻,臣無能,不知是何種毒藥如此霸道,就怕這毒藥于止吐藥相克,實在是不敢胡亂用藥。”
“都給朕滾!”
景元帝的眉頭擰成了一個深深的川字,不耐煩的爆喝一聲,将所有的太醫連同侍立在一旁的宮女太監都趕了出去。
深吸一口氣之後,景元帝轉頭對着淑妃說道:“你給蘭兒簡單收拾一下,朕這就安排人帶她去西山行宮。”
淑妃不解景元帝的意思,蹙眉問道:“皇上,現在蘭兒中了毒,趕緊給她解毒才是正經,為何要去西山行宮?”
“淑妃你忘了,暗七随着昀兒去了西山行宮。”
恍然大悟的淑妃伸手拍拍額頭,“哎呀,臣妾都給急糊塗了,居然将他給忘了。”
暗七是杓昀的十大暗衛之一,醫術了得,對于各種毒物的了解程度更是了得。他常年随杓昀在各地奔走,見多識廣,說不得還就認得杓蘭所中之毒。
淑妃手腳利落的給杓蘭換了身幹淨衣服,用手輕揉着她的兇口說道:“蘭兒再忍一忍,等到了行宮見到暗七就好了。”
說話間,景元帝已經讓常福喚來了自己的暗衛統領,并吩咐道:“你找兩個腳程最快的,将公主連同她的侍女檸芗送去西山行宮交給四皇子,記着要悄悄出宮,莫讓旁人知曉。”
“屬下領命,皇上放心。”
景元帝點點頭,轉頭看向淑妃。
淑妃對着景元帝颔首,“皇上,這幾日公主就在臣妾的昭陽殿休養,臣妾不會讓任何人打擾到她,外面那些太醫,交給臣妾料理就好。”
“辛苦你了。”
“為皇上解憂,都是臣妾的分内之事,何談辛苦。”
景元帝的暗衛是自小就培養起來的,放到江湖上個個都是數一數二的人物,由他們親自出馬,不過方至寅時,西山行宮的大門已經遙遙在望了。
都這個時辰了,杓昀和秦艽這對外人眼中跟被流放一樣的難兄難弟卻絲毫沒有睡意,正在屋頂上喝酒,順便欣賞着天上圓圓的大月亮。
“怪不得父皇非要我來這裡聽風賞月,你看這月亮,确實比皇宮裡看到的要大要亮。”
秦艽一手拿着酒壇子,一手摩挲在平安扣上,心裡想着要是把這位皇子殿下換成公主殿下,那這月亮看起來肯定更大更亮。
忽然間暗三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語出驚人,“殿下,杓蘭公主來了,要找暗七。”
本來半躺在房頂上的秦艽一下子坐直了身體,疑惑的看向杓昀,“這個時候,蘭兒怎麼來了?”
杓昀眉心一蹙,丢掉手中的酒壇,從房頂上一躍而起,“快去看看。”
兩道身影從房頂上越過,直奔着燈火通明的主殿而去,在離主殿還有兩三丈遠的時候,秦艽就聽到了杓蘭痛苦的聲音,心中一急,搶在杓昀前頭進了大殿。
“蘭兒,蘭兒你怎麼了?”
一把将臉色青白的杓蘭抱進懷裡,秦艽心痛的無以複加。
接着進來的杓昀看到杓蘭之後,大喊了一聲暗七。
手上捧着個紅紅綠綠大毛蟲的暗三說道:“暗七去河邊釣魚,暗五已經去找他了。”
杓昀氣的一甩袖子,“這個該死的,大晚上不睡覺瞎跑什麼!”
杓蘭緊揪着兇口的衣服無力靠在秦艽的懷裡,聲音微弱的說道:“阡陌,我……好難受……”
秦艽拼命的順着她的背,安慰道:“蘭兒你再忍一忍,暗七馬上就來了。”
話音未落,手上拎着一尾紅尾巴鯉魚的暗七就被暗五給一把甩了進來,正好摔在杓蘭的身前。
“你快看看蘭兒這是怎麼了。”
被暗五拎着後頸狂奔了一路腦袋發暈的暗七,在杓蘭一聲痛苦的幹嘔聲中清醒回神,聞聲對着杓蘭一看,趕緊将手搭在了她的手腕上。
将杓蘭的脈息把了一會之後,暗七忍不住開始搖頭:“陰險,真陰險!”
他這一搖頭不要緊,秦艽還以為杓蘭這是沒治了,一張俊臉唰的一下皿色全無,并忍不住雙臂用力,将杓蘭緊緊的給攬在了懷裡。
“我說驸馬你輕點兒,抱的這麼緊,會讓公主更難受的。”
杓昀忍不住上前對着暗七的後腦勺一巴掌拍下去,“少啰嗦,快說蘭兒怎麼了。”
暗七伸手在後腦勺上摸了摸,咂着嘴說道:“幸好今天我釣魚去了。”
杓昀一瞪眼,擡手就要接着招呼暗七的後腦勺,就見他雙手抱頭喊道:“公主她中了毒,隻有野生的鯉魚膽能治。”
杓昀的這一巴掌還是拍了下去,“那你還不快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