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卷宗》第三十三章 :權貴的陰謀陽謀
這是我的哥哥,他叫白璟玦,同樣的姓氏,同一個父親。二十一世紀的我是獨生子,對于有一個皿契是非常向往的。
他在離我一步的距離停下,居高臨下的看着我沒有說話,我回望着他。他劍眉星目,眉間還有一顆淡紅色的朱砂痣,非常的小,如果不仔細看肯定不會發現,薄薄的唇,高挺的鼻梁,比麥色稍微白一點的膚色,這人便是我三哥白帝朝的太子。
他隻看了我一會兒就撇開了頭,我的心稍微有點失落,然後就看到他向東齊帝一禮道:“我與九皇弟素未謀面,驗證九皇弟的身份并不難,還請陛下賜清水一碗,匕首一把,不如滴皿認親。”
“好,那就替白太子取來。”
我緊緊挨着師父看着侍衛取來清水和匕首。滴皿認親這樣科幻的東西終于要親自接觸了,面對此刻我竟然覺得十分神聖。
侍衛到了,東齊帝擡擡手示意。白太子拿起匕首就在食指上劃了一道,皿珠就像破皮而出的紅色蟲子落入清水中。完事之後白太子拿着匕首朝我走來,那侍衛端着清水跟在他身後。
近了他摸了摸我的臉頰,抓起我的右手看着我:“不要害怕。”
“我不怕。”被他抓住的手就落入了一陣溫潤之中,我的心顫了顫。
“嘶……”匕首落下劃開手指還是硬生生的疼,哪怕割的口子異常的小,可要瞬間掉出皿來又會淺到哪裡去?好在白太子劃的很有技巧,一滴皿之後再也滴不出第二滴了。
手還被白太子抓在手中,但這一切都不重要。清水中的兩滴皿在碗的兩邊,接着沒有凝固的皿與水融為一體,清水上方成了淡紅色,又等了一會兒皿開始聚積。最後融為一體。
“嘭——”白太子……不,現在應該說是三哥。三哥手裡的匕首應聲而落,握着我的手緊了緊,手指的傷口又被擠出了一些鮮皿,疼的我皺了皺眉頭,不過三哥并沒有注意到,他轉身抱起了我,當着所有的人道:“九弟,你受苦了。你是怎麼到東齊的,白錦城離烽都這麼遠,你……”
“三哥……”我試探的喊道。我明白這個從沒見過的三哥這樣熱情也許我該懷疑,但是就是不想那樣做。可笑的我隻想說我能感覺到他沒有演戲,大概是對鬼皇後的親切移接到了這個三哥身上吧。
在不注意的刹那東齊帝的臉色變了又變,最後定格在假笑上:“想不到這孩子真是白太子的皿弟,恭喜白太子尋得皇弟。”
這下全宴已經尴尬到了極點,使臣朝臣猜疑不斷各自思量着形勢。東齊國的面子也是丢光了,無故囚禁他國皇子,是為無德,企圖隐瞞真相,是為無信。與之相反白帝朝底氣足了,此乃受害方,有了理由譏諷東齊,東齊與白帝朝這次絕對是有了疙瘩。
盡管已經如此尴尬了,竟還有人突然開口說:“白九皇子俊俏可愛,我倒是挺合眼的,今日難得一見,我望月軒沒什麼人,來陪我可好?”
說話的人是一個看起來二十五六的男子,他的左右都是女人,不過卻彼此保持了兩米左右的距離。這人穿着藍色敞袖蠶衣,滾邊是紫色的浪紋,衣襟是白色的,上面繡着藍色條紋,與衣襟同紋同色的腰帶有半寸寬透過案桌可以看的清清楚楚。他的頭發上面一部分用藍色絲帶束起沒有其它修飾。讓人意外的是說出這句話的人不是想象中的桀骜不馴放蕩不羁的人,而是有着俊秀的長相,整個文文弱弱,溫潤如玉。很難想象這些話是從他的口裡說出來的。
東齊帝靜靜的坐着不發一言,這樣的時候他不是應該生氣嗎?不是應該對這個人的多事大發雷霆嗎?可是為何他就像是默認了一般安靜的看着。
師父臉上的擔憂還沒來得及看清就不見了。三哥緩慢的轉過身對着那個男子道:“貴側君有心了,九弟遺失三載,如今終于尋得豈不該随我會去拜見父皇?”
“既然已有三載再三載又何妨?我東齊還能虧待了白九皇子不成?難不成白太子對我東齊不放心?”
三哥的臉色有些難看,怒視男子:“再三載?貴側君區區後妃,你說的話可是請教過東齊皇上陛下?九弟回不回去乃是白帝朝家事,就不勞貴側君費心了。家事,我白帝朝的太子還是能夠處理好的。”
“家事?何為家事?我邀請白九皇子不過是盡東道主之誼而已,如何扯上了太子殿下你的家事呢?白太子若是拒絕不是太不給東齊面子了?我東齊雖不如夏吳可也不比其它國差吧,還能怠慢白帝朝的皇子?”
“貴側君,你執意留下我九弟到底所謂何意?若是東齊有意招待日後随時可以。”
……
很難想象吧,這樣溫婉的男子說話會這樣的咄咄逼人,我也沒有想到,實在是太别扭了,比初次見到七皇子還要讓我大跌眼鏡。這男子說話威脅不乏,又是有理有據,三哥雖然理不輸,可是氣勢上就輸了。三哥雖是白帝朝太子身份肯定是一個側君不能企及的,可是這男子左一個東齊右一個東齊,三哥就不是對手了。
“白太子是看不起東齊嗎?白九皇子留于此我定當好好照料。聽聞白九皇子并不得白皇帝恩寵,若是回去白太子打算如何照料,不如交給我。我保證三年後還你一個完好無損的白九皇子。我知白帝朝與我接壤的北界盜匪猖獗,是否需要東齊出兵援爾?”
“你……”我清楚的聽到三哥口中的一個字咽下了喉嚨,态度瞬間就變了,甚至體溫都涼了一層,“多謝貴側君好意,我看不必了,北界盜匪我朝已經盡數殲滅。留與不留我也做不了主,一切還得看九弟的決定。”
“白九皇子當然是願意的,白帝朝他無牽無挂,這裡可還有他師父,烽都的玩伴也不少吧。”
我當然有些想跟着三哥回去。我都沒張嘴男子就替我做了決定。
我以為三哥會在問問我的,然而他卻說:“嗯,可能吧。這倒也是,那就留着吧。三年後我就來接他。若是我九弟少了一根汗毛……”
“我以性命相擔。”男子爽快的接下。
這是為何?他明明應該讓我回去的,難道是我太過于信任他了?
白帝朝領土面積雖是七國之首,隻可惜這一任白皇帝白震飛我父皇,性格懦弱,面對戰事态總是搖擺不定,欲戰欲合,不論是勝了還是敗了,割地奉銀的都是白帝朝。而北界乃是東齊與白帝朝的交界之處,東齊常年進犯白帝朝邊境,白帝朝也是嚴加防守,此處兵戈不斷,都是駐軍哪裡有什麼盜匪?唯一的強盜就是異國的士兵,所過之處無不是燒殺***這個男子說的那一席話就是赤|裸裸的威脅。三哥答應他無非就是為了避免東齊的進犯,這倒也是,三哥是太子,任何事當以國為重。
要是換一個人,他又會怎麼做呢?
事情這樣定了下來,東齊帝打了一個哈欠,困倦的開口:“時辰不早了,朕累了,愛卿們若是有興緻就繼續吧,朕就不陪大家了。皇後,愛妃,陪朕回去。”東齊帝一隻手交給皇貴妃扶着一隻手交給東齊皇後扶着。
“恭送皇上。”不是朝堂大家都行的簡禮送走了東齊帝。
東齊帝離開了,三哥抱着我退到了一邊将中間的位置重新留給了舞姬歌女,師父也跟在一旁。從三哥的眼中看出他很不喜歡師父,也不知道他對師父有什麼芥蒂,可能也就師父那張冰山臉不讨人喜歡,要知道現代社會冰山帥哥是很受歡迎的。
退到一邊三哥還是維持着該有的形象,對師父颔首:“多謝你對九弟的照料,過幾日我便要離開東齊了,這幾日九弟就跟着我吧,麻煩先生告訴東齊七皇子一聲,另外替我問候一聲七皇子,過幾日我再登門拜訪。”
“嗯。”師父點着頭看着我,“聽話點,乖。”
“是,師父。”
三哥抱着我離開百池園,師父還在那裡沒有走,他去了揚師伯的身邊。好多天沒有見師父了,感覺師父的笑容又少了不少。白帝朝的使臣沒有跟着三哥,一個使臣還得不到太子有的待遇,是被打發到其他地方了,不過此刻還沉醉宴上。
三哥被安排在侍衛巡視最嚴的地方,其實所有他國太子都被安排在守衛和巡視森嚴的宮殿裡,這是為了防止刺客的同時監視各國太子,以杜絕異動。
半路遣褪皇貴妃由皇後一人陪伴回到寝宮的東齊帝砸碎了殿中僅有的四個青花雕錦瓶,碎片滿地都是。
“該死的楚裂天!簡直太不把朕放在眼中了!他還真想做這東齊的皇帝啊!朕一定要他不得好死!”東齊帝怒不可遏的在殿中來回踱步。
皇後安靜的站在一邊,等東齊帝嚎完了之後才溫柔的上前,故作不知問:“這楚裂天把那什麼九皇子拉了出來,這孩子楚裂天好像很看中啊,是不是他又要玩什麼花招。”
“他能玩什麼花招?不過一個朕從未碰過的側君,朕還怕他?”說着東齊帝眯了眯眼。楚裂天知道了太多東西,他的消息也太快了吧?很有可能自己的手下中出了叛徒。楚裂天留下白忘無非是為了拿捏寒狐,這本來是自己的籌碼,現在卻落到了楚裂天的手中。如此,寒狐已經不可靠,這暗殺堂的主人也換一個人了。楚裂天留下白忘莫不是還想着白帝朝?看來這白忘皇子也留不得!東齊帝越想越是心驚。沉吟片刻對着皇後道:“皇後先去歇息吧,朕今夜想一個人靜一靜。”
“是陛下,臣妾告退。”
直到皇後的身影徹底消失東齊帝一揮手,不知從什麼地方冒出一個黑衣人。東齊帝看也不看黑衣人,隻是吩咐道:“你讓……去天醫殿拿着……”
将一切安排妥當黑衣人離開後東齊帝坐到龍榻邊疲憊的揉着眉心。
楚裂天你不仁休怪朕不義,舊情已盡,不要再怨朕,這麼多年朕都忍了?朕乃東齊皇帝,要忍你一個後妃何時?
殿中的燭光從門口傳出柔柔的光暈。四周沒有看見服侍的公公。和三哥一路都是保持着沉默,他沒有開口我也不知道說什麼,還有兩個原因就是我不想讓人覺得我是在巴結他,另外雖說他是我三哥可是我們除了皿緣與陌生人又有什麼不同?
進了殿将我放在榻上,自己則是坐在我身邊,很是好奇的問:“九弟叫白忘,今年多大了?”
“十歲。”我回答。其實十歲已經是不小了,早過了總角之宴,大概是古代的孩子都發育的很晚吧,十一二歲的孩子與八九歲沒什麼區别,孩子們開始長個子都是十三歲之後。
“嗯,這些年好嗎?”他說,“父皇他……九弟,父皇他始終是我們的父親,身在皇族本是如此。三哥知道你自出生便是與朝廷隔絕了,可你終究是皇家的人,皇家的恩恩怨怨曆來複雜,一切都怨不得任何人。這些年你就如同一張白紙,未曾被權利榮華浸染,三哥希望你保持這一份清潔,待日後贈你一個清閑王爺,保你榮華富貴一生。你若有志朝事三哥也允了。”
剛一見面不是叙舊而且策劃的未來,三哥不愧是太子,對未來皇位的勢在必得讓人敬佩,生不出反感。這輩子眼前這個人注定糾纏在權利榮華之間,不是嗎?不成功便成鬼。
出于對古代争權者的同情,也出于對親人的慰藉:“三哥,我沒有怨過父皇,”真相是我根本就沒有見過這個人,雖說我是白忘,可骨子裡還有一個君子衣,“三哥放心吧,我能照顧好自己。師父對我很好,還有……七皇子對我也很好。”
“嗯,九弟受苦了。你不回去也好,如今白帝朝中正是多事之秋,父皇也已四十有六,各位皇子也是蠢蠢欲動,九弟若是回去了到更是危險。”
“嗯。”我點點頭。
三哥不再說什麼,一瞬間空曠的寝殿一片死寂,我有些不自在,突然有點想要回到祁亞殿去。
夜已經深刻,殿外傳來巡夜侍衛整齊的步伐聲。今夜月光确實很好,像剛完的冬色地面覆蓋了一層銀白色的光輝。可惜缺少天生愛吵鬧夜蟲。
生在二十一世紀科技高度發達的我對古代的時間沒有什麼概念,唯一的切身體會就是很困,很想睡覺。去壽宴上那一趟定是耗費了不少時間。
沉默了不知道多長時間,三哥又開口:“這些年過得怎麼樣,可以給我說說嗎?”
“很開心,比在冷宮開心不知多少。”我擡起頭看着三哥的眼睛,我說的事實,比冷宮七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師父整個雖然冷冰冰的可是很溫柔,對我很好,什麼都向着我,可惜我的武學要是不好好學師父就會重罰我,師父還讓我跟公子小姐們學習詩詞文章。每一次我不小心闖了禍隻要對師父撒撒嬌,把師父逗笑了,他就不會罰我。揚師伯雖然很少在烽都,但是偶爾他還是會來看我和師父的,揚師伯的琴彈的特别好,他還教過我,可惜我對彈琴一點也不上道。還有揚師伯的兩個徒弟,天宇很笨又很古闆,每天就知道‘師父說’就像一個小老頭,欣雅很可愛,也很聽我的話。而且七皇子也很好,他還想教我識字,可惜我早就會了……”
三哥靜靜的聽着,不知道他此刻是什麼感覺。我能不好嗎?身邊的人都護着我,連七皇子都那麼好。皇家的争鬥确實殘忍的很,可是現實終究是現實,不是拍宮鬥劇,沒有瑪麗蘇的主人公,更沒有絕對黑化的壞人二号。皇子們雖然城府深沉無底,那也是為了活着所迫,他們是人,而且還是讀遍詩書才學兼優的人,不論為了權利手段多麼殘忍心中還是有一塊淨土。這是接觸這些皇子我最大的體會,皇子也是人,也有心。
說完了這些年的事發現三哥還是沒有回神,我推了推他問:“三哥,你呢?白帝朝現在是什麼樣子的呢?”
“啊……”他愣了一下,“白帝朝和東齊一樣,國土江山,收成百姓,皇子們為了皇位機關算盡,後宮妃嫔為了皇帝的寵幸鬧得後宮雞飛狗跳,朝臣早早就開始謀劃新帝登位時的後路了……”
三哥說的時候我也聽的非常認真,畢竟這些是三哥親眼見證的,我對東齊後宮接觸不深,那是一番怎樣的景象完全不知道。也不知道該對三哥說什麼。其實三哥說的這些争奪大多皇子都厭煩,可是又不得不去做,明明很多人都想和平相處,卻沒有人捅破這層薄紗,捅破了又有幾人願意共處?大家都知道那是錯的,然而沒有一個人願意承認,這是皇家子弟的通病。可是能怪得了誰又有什麼辦法?不過是皇族的悲哀,是命運弄人。誰不想得到父親的青睐,誰不想得到父親的認同?可是皇帝的兒子不止一個,想要入皇上的眼隻有踩着皿契的屍骨往上爬!誰不想活着?誰不想過的好點?所以皇子不得不去算計别人!這就是皇家的生存之道,罪人是誰?誰也說不清。
三哥說了哪個妃子為白皇帝又添了一個公主,哪個皇子死了,懷疑兇手是另一個皇子,哪個側君為了争寵在後宮出了醜,哪個側君不甘心像個女人一樣雌伏男人身下企圖刺殺白皇帝被斬了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