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敏,你不能有事啊!你不可以有事!”阮梓熙打橫将她抱在懷裡,通紅的雙眼充滿了淚水。
“趕緊送她去醫院!我的車就在外邊!”鄒俊珑驚慌地道。
阮梓熙側目瞪向鄒俊珑,恨不得将他碎成兩段似的。
“梓熙,現在不是怄氣的時候。再拖下去,思敏會有危險的!”江雲雁的眉心早已打成了結。
……
飛馳在黑暗街道上的汽車裡,董思敏還在痛苦的呻吟着。她的下唇,早已被自己咬得紅腫了起來,撕心裂肺的聲音令人不寒而栗。
“思敏,思敏……思敏你覺得怎麼樣了?”
江雲雁聽到身後阮梓熙驚慌失措的呼喊聲,忍不住回頭望向後排的一對夫妻。
董思敏平躺在座位上,頭枕在阮梓熙的大腿上。盡管她疼得滿面是汗,蒼白的小臉因強忍着疼痛而扭曲着,但望着阮梓熙的雙眼卻是充滿了柔情。
她想開口勸阮梓熙不要擔心,隻是那無與倫比的疼痛感,令她根本說不出話來。董思敏雙手緊緊拽住阮梓熙,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眼淚和淚水早已混在了一起。
“思敏,你堅持住!很快就到醫院了!”江雲雁哽咽着,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越是在這個時候,她越是要給思敏勇氣,因此她必須要堅強一點!
鄒俊珑踩足了油門,目不轉睛地凝視着前方。盡管他沒有瞧見後面的情況,但是董思敏的呻吟聲,令他忐忑難安!
“如果思敏有什麼事的話,我一定不會讓過你!”阮梓熙目光如同兩把鋒利的利劍,恨不得穿透駕駛椅,直刺鄒俊珑的心髒。
鄒俊珑沒有說話。實際上,他此刻的心情已經不容許他再跟阮梓熙吵架了。
江雲雁望向阮梓熙,心裡卻是有些莫名的安慰:
也許梓熙他自己都沒有發現,他此刻流露出的情感,是一個丈夫對妻子深切的關愛!
滴水穿石的愛情,誰說沒有可能呢?
……
手術室外,阮梓熙、鄒俊珑、江雲雁經曆了一段漫長而煎熬的等待。
他們誰都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坐在椅子上,等待着、祈禱着、擔心着……
終于,伴着手術室房門被推開,從裡面傳來了一陣響亮的嬰兒的啼哭聲。
一個白衣護士,用白色的襁褓包着孩子出來了!
“恭喜,恭喜!是個兒子!”
三人早已湊了上去。阮梓熙一把接過孩子抱在了手中,目光落在孩子微紅的小臉上。
孩子的鼻梁和嘴巴都很小巧,像他的母親!
“醫生,我太太呢?她怎麼樣了?”阮梓熙焦慮地問。
“放心吧!母子平安!”白衣護士笑着說,“一會兒病人就會被推去病房了!”
阮梓熙聽了,臉上才徹底綻放了光彩,唇角揚起了他都沒有察覺到的、釋然的微笑。
……
江雲雁和鄒俊珑逗了一會兒孩子,等董思敏睡去後才離開了醫院。
此時,天已經亮了。
鄒俊珑開車送江雲雁回家。一路上,兩人都沉默着。車内隻有他們彼此的呼吸聲。
“俊珑,昨天晚上的事情,真的給了我很多感觸!”
江雲雁頭靠在副駕駛的玻璃窗上,斜視着牆外的景物,感慨良多。
“我也是!”鄒俊珑似乎有太多的情緒,以至于臉色變得反而平靜了下來。
江雲雁轉頭看向他,問:“那你看出來了嗎?梓熙其實早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愛上了思敏!今天,他、思敏、孩子,一家三口在一起幸福的畫面,真的深深觸動了我!”
鄒俊珑沒有說話。好半天,他才開口問:“你還愛梓銘,對嗎?”
江雲雁的心莫名地抽動了一下,眼眶不禁又紅了起來:“是的,俊珑!你可以如此輕易地就看穿我,在你的面前我根本無需掩飾。我還愛他,也許他也還愛着我……”
“既然如此,”鄒俊珑心痛地皺了一下眉,問:“那為什麼要離婚?”
“因為,在他的心裡,恨才是他的全世界!”熱淚悄然滑落了臉頰,江雲雁擡手将它抹去,倔犟地擡着下巴,“我沒有辦法跟一個心裡隻有恨的人,生活一輩子!”
“如果,他為了你,甯願放棄仇恨了呢?”
江雲雁怔了一下,沒有回答。
“實際上,沈文君在我家這麼久。除了我媽和美玲時常欺負她之外,阮梓銘根本沒有任何的動作。”鄒俊珑平靜地說:“我聽梁肖說,他幾乎每晚都去百花夜總會喝酒。也許他心裡也很後悔,用如此偏激的方式報複沈文君,害得他爺爺中風複發!畢竟,像他那麼驕傲的人,即便是自己錯了也絕不會低頭的。”
江雲雁愣住了,一直到車子停在巷口,她都沒有說一句話。
“我送你進去吧!”鄒俊珑一邊解開安全帶,一邊問。
“不用了!”江雲雁會過來神,她轉頭看向鄒俊珑,沒精打采地笑了笑,“你也一整晚沒有好好休息了。回去吧!”
“那好!”鄒俊珑點了點頭。看着江雲雁打開車門,正要下車,忙又将她喚住:“雲雁!”
她聞聲回頭,菩提般的黑眸仿佛沒有焦距,黯然地望着他,充滿了疑惑。
“我真心希望你能幸福!既然上天給了你重新選擇一次的機會,我想你能夠慎重地考慮!”
江雲雁唇角上前牽起,微微笑了笑,說:“我也真心希望你能夠從梓熙和思敏身上,明白一些道理。再見!”
鄒俊珑怔住了,呆呆地望着車門關上,喉嚨好像被一塊糖卡住了似的,發不出一絲的聲音。
他望着江雲雁逐漸遠去的背影,一直消失在巷子的轉角。心裡有些失落,卻又有些莫名地踏實。
他明白江雲雁希望他明白的道理是什麼:
人的一生,愛情的世界裡不會隻遇到一個人!
能夠找到一個自己真心喜歡的人,更是猶如大海撈針!是那麼的難得!
“情有獨鐘”這四個字,難就難在一個“獨”字!
感情也許是“勉強”的。但是能夠像思敏那樣,守得雲開見月明的實在太少了!
如果當愛情已經到了無法勉強的地步,也許――退一步才是海闊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