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天還沒有亮,江雲雁已經去了孟家。因為碼頭有新貨一早上岸,所以江海林淩晨三點鐘就出門了,江雲雁也就有恃無恐了。
此時,孟源已經在廚房洗碗,阮梓欣在小花園裡替孟母梳頭。
江雲雁陪孟母說了一會兒話,便将阮梓欣拉進了卧室,低聲問道:“今天你還不打算去上課嗎?”
“當然。”阮梓欣點頭,笑着說:“如果我去學校,一定會被抓回家的!”
“但是……你一直呆在源哥哥家,也不是長久之計啊。”
“以後的事,以後在說吧!”阮梓欣問:“對了,我二哥有沒有來找過你?”
江雲雁搖了搖頭,說:“暫時還沒有。不過,你昨天晚上一夜不歸,梓熙遲早會找到我這裡來的!”
“那你一定要幫我保密啊!”阮梓欣拉着江雲煙的雙手,大大的眼睛望着她,帶着乞求卻俏皮的意味。
“連梓熙也要瞞着嗎?”
“你還不了解我這個哥哥嗎?他經受得住暴風雨來襲,卻抵不住糖衣炮彈的攻擊!在我爸媽和爺爺的‘懷柔’之下,他一定會乖乖的舉白旗投降!”
阮梓欣話音剛落,就聽到孟源在門口喚道:“雲雁,再不走就要遲到了!”
“好的!”江雲雁答應着。于是坐上孟源的單車後面,往巷口去了。
阮梓欣望着他們離開的身影,深深的從鼻腔裡出了一口悶氣。因為,她從孟源的眼睛裡,看到了二哥和俊珑對着雲雁時,會發出的那道光!
……
“源哥哥,謝謝你收留梓欣,不然她一個女孩子住旅店,實在太不叫人放心了!”江雲雁坐在孟源身後,望着他高大的背影說。
“雲雁,你我之間,還用這麼客氣嗎?況且,有梓欣在家裡陪着我媽,我也能放心許多。”
江雲雁笑了笑:“其實,你應該早點給我娶一個源嫂子回來,才是真的。這樣,孟大娘和你都有人照顧了!”
孟源一聽,不禁怔了怔,那原本挂着唇邊的笑容也隐去了。
“雲雁!”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了江雲雁和孟源的談話。
“梓熙?”江雲雁讓孟源停下了單車,略有些吃驚的望着正往巷子裡走的阮梓熙。該來的,總是會來得!她早有預料了。
阮梓熙帶着敵意的眼睛看了孟源半晌,才轉而溫柔的向江雲雁問:“梓欣她來找過你嗎?”
孟源這才知道,原來這個“假想情敵”是梓欣的哥哥。
“沒……沒有,梓欣沒有來找過我!”江雲雁隻得說謊。作為好姐妹,她隻能支持梓欣的決定、尊重梓欣的決定。
“沒有?”阮梓熙十分吃驚,“怎麼可能呢?梓欣一夜沒回家,她怎麼可能不來找你?”
“不管你信不信,梓欣真的沒有來找過我。”江雲雁說。
阮梓熙正要開口,卻被孟源打斷了:“雲雁,再不走,你就要遲到了!”
阮梓熙瞪了孟源一眼,帶着一種挑釁的、不悅的情緒說:“我的車子就停在外面,我開車送你去學校,保證不會讓你遲到。”
“呵,有車就了不起嗎?可惜雲雁并不稀罕!”孟源不甘示弱的還口道。
阮梓熙仇視的目光直盯着孟源,而孟源也用憤怒的眼光看着他。兩人就這麼對視着,空氣中似乎都能嗅到火藥的味道。
“梓熙,梓欣不見了,你還是趕緊去找她要緊吧!”江雲雁連忙隔在他們中間解圍。
阮梓熙心裡擔心妹妹,隻得答應着,轉身快步出巷子去了。
……
阮振宇躺在卧室的大床上。他的眼睛一睜一合,安靜的望着房間裡穿着白褂,忙碌的醫生和護士們。
“爺爺,你怎麼了?”阮梓熙跪在床邊,捧着阮振宇的左手,放在他自己的臉頰邊,關切的問。
這一刻,阮振宇似乎覺得,梓熙沒有病,跟正常人一樣!
“爺爺……沒事!”阮振宇含笑說着,眼睛裡卻閃爍着淚花。
“何醫生,我爸的病怎麼樣了?”阮宸拉住醫生問。
何醫生推了推眼眶上的眼鏡,神色凝重的說:“情況不太樂觀!雖然昏倒是因為憂郁成疾,但是我發現病人有中風的現象。雖然藥物已經使病情穩定了下來,但是病人需要多休息,不能再操勞,更不能再受任何刺激。”
“謝謝你,何醫生!”沈文君含笑答謝,又吩咐張嫂送何醫生和護士出去。
她眼珠一轉,走向床頭邊,向阮振宇笑道:“爸爸,既然醫生也這麼說了。幹脆從今天起,您就把賬房鑰匙交給宸哥,讓他替你打理生意吧!您也可以在家好好休養,享享清福。”
“呸!”阮振宇做起身來,朝着沈文君的臉上啐去,指着她鼻子罵道:“當年你大着肚子,死皮賴臉的要嫁到我們家,我就知道你在盤算些什麼!”
“爸爸,您真的是冤枉我了!我不過是替您的身體着想!”沈文君眼睛含淚,故作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爸,這麼多年來,文君到底哪一點對不起你?你為什麼一定要處處針對她呢?”阮宸忍不住替妻子抱不平。
“你一定要我說出來嗎?好!那我就告訴你!我懷疑,她當年懷着梓熙,根本就不是我們阮家的種!”阮振宇大聲喝道。
在場之人,無不驚了一跳!
阮梓熙恰巧上樓來,在過道上聽得一清二楚,當即沖了進來,高聲質問:“爺爺,你說什麼?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阮振宇以為梓熙不在場,因此才将堵在心口十幾年的怨氣發洩出來。雖然這十幾年來,他一直懷疑梓熙的身世,但是這個孫兒乖巧懂事,對他又十分孝順恭敬,阮振宇便也漸漸放下了心中的猜忌。
他知道,不管真相如何,隻要他說出了這個顧慮,便會傷害到與梓熙之間的祖孫情。既然如此,他倒不如永久将這個疑慮,埋在心裡!反正,不管梓熙是不是阮家的子孫,他都認定了這個孫兒。
但是現在,他一心想着的繼承人梓銘已經傻了,而另一個孫兒梓奕又體弱多病,将來唯一能繼承家族産業的隻有梓熙了!
可是,如果梓熙果真不是阮家的種,阮振宇豈不是将家族的百年基業拱手奉送外人?他這麼做,将來死後又有什麼面目見阮家的祖先呢?
所以,即便是難堪、即便是不得已,他也不得不把心中的顧慮說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