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嬌聽得毛骨悚然,感情這還是一條産業鍊。
大家相互配合。
下河村的女孩子嫁出去,收一筆錢,然後買媳婦兒。
然後大家緘口不言,受苦受難的就是一輩子賣到這裡的這些女人們。
為什麼就沒有人願意救她們呢?
是啊,與自己無關,沒有觸動,沒有設計自己的事情,誰會那麼做?
田詠析在外面工作,雖然知道小河村的事情,可是看多了。
這些女人一開始被賣到下河村都不情不願,可是最後還不是認命了?
他就算想救也救不着啊,而且,他不是聖母。
最多管好自己家的事情,不,他連自己家的事情都管不好,至少他就管不住他媽。
“我跟你媽說要去城裡照婚紗照,她說要跟你商量,到時候,你幫着說一下吧,隻要進了城,我就有機會溜走,你放心,隻要我走了,不會給你找麻煩,我就當這件事情沒有發生過,你看行不行?”
“我媽同意了?”
田詠析很奇怪,他媽什麼時候這麼好說話?
他媽一向很節儉,而且疑心重,怎麼會這樣輕易答應?
“你幫着勸一勸,也許她就同意了。”白嬌道。
無論田大媽會不會同意,她都會抓住一切機會出門,隻要出了門,沒人看着,她就能逃走,在下河村待的越久,對她越不利。
田詠析沉吟着答應了。
晚上的時候,兩人躺在一張床上,田詠析自願讓她綁了,讓白嬌輕松不少,終于能有一個安穩的晚上好好睡覺。
日子不緊不慢地過去,田詠析果然跟田大媽踢了婚紗照的事情。
田大媽猶豫良久,終于磨不過兩人苦苦哀求,答應了。
出村子的那一天,白嬌感覺天是那麼藍,山是那麼綠,整個人都透着一股歡暢。
下河村上街的人其實很多,白嬌争取到上街的權利,還是田大媽和田詠析兩人在村長家談了一個多小時的結果。
兩人保證會好好看着而白嬌,不整出幺蛾子,村長才答應放人。
“田大媽,詠析,你們都知道村裡的情況,要是被人知道我們這兒買媳婦兒,大家都要玩兒完,其實我是不贊成你們帶媳婦兒進城的,她才剛來,對下河村的歸屬感不強,你們要是不能看住人,讓人跑了,那就糟了!”
村長的話很誠懇,透着十足的擔心。
但田大媽和田詠析拍着兇脯保證:“村長放心,我們一定會看好人,人跑了,我們也吃不了兜着走,您放心,絕對不會出亂子。”
村長這才答應。
還是坐着拖拉機,哐當哐當地往前,白嬌壓抑住興奮,四下打量。
這一次,她沒有被蒙住雙眼。
做了五六個小時的車,終于到了城裡。
白嬌注意到城裡的寫着和源縣的滋養,努力去向和源縣在哪裡,想了半天無果。
被田大媽拉到照相館,田大媽跟照相館的師傅讨論價錢。
白嬌趁機跟田詠析商量:“我這就走了,你等會兒把你媽拉住,時間長一點兒,我走了,以後再不會到這裡來,也不會找你麻煩,田詠析,謝謝你。”
她說的真誠,田詠析不知道為什麼,心裡升起一種怅然的滋味兒。
“好,你要小心。”
說完,掏出一個錢包,遞給她。
“錢不多,你拿着路上用,我和我媽對不起你。于嬌,希望你信守承諾。”
雖然說着信守承諾的話,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田詠析就是有種感覺,白嬌不會找他麻煩。
他該說他天真地過了頭,還是什麼?
放走白嬌,他不後悔。
“當然,我走了,謝謝你。”白嬌借過錢,幹脆利落地轉身。
出了照相館,很快消失在人群當中。
當田大媽跟老闆讨價還價,出來之後看不到白嬌,問田詠析:“嬌嬌呢?”
“上廁所去了。”田詠析道。
“哎呀,你怎麼不跟着,也不怕人走丢了,她可是第一次來城裡,你也放心!”
田大媽數總額和就往廁所的方向走去,邊說邊抱怨田詠析,心裡也有些着急,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有些不安。
“媽,不是在照相館,她去找廁所了,我不知道在哪家。”
田詠析的話再一次讓田大媽變了臉色。
怎麼會這樣?
田詠析怎麼想的,竟然敢吧人放出去田大媽真心慌了。
“那還快去找人!要是找不到,有你好受的!”
找不到,不光辛辛苦苦攢了多年的十萬塊沒了,在村子裡,他們家就成了罪人,田大媽不敢想,不帶白嬌回去,村長會是什麼臉色。
萬一白嬌去警察局告發他們,他們有會是什麼下場。
她的心跳動非常快,簡直戰栗不住。
她強自站穩:“詠析,你在這兒守着,等于嬌回來,我去找人,一定把人找回來!”
說完,轉過身就往外跑。
動作是迅速的,背影卻是佝偻的。
田詠析能感覺到他媽的倉惶,卻不知道該怎麼安慰,這個時候他的心裡升起一股愧疚。
萬一……萬一白嬌對他們懷恨在心,告發他們,他和他媽怎麼辦?
這一瞬間他忽然後悔,後悔自己放了白嬌。
他不怕收到懲罰,但是他媽年紀大了,雖然做錯了事,可是那是他媽。
田詠析心裡冰火兩重天,患得患失起來。
等着田大媽回來,這個時候他也說不清究竟的希望田大媽找打白嬌,還是找不到白嬌。
兩個小時,田詠析一直坐在照相館。
老闆有些不耐煩了:“你還照不照婚紗照?”
開始是時候老闆很高興,跟田大媽談好價格,随隻田大媽一轉身,去找人,老闆也看出來,新娘子不見了。
“對不起老闆,不照了。”
田詠析也不是不明白老闆的意思,知道自己占了人家地方,主動站到照相館外面。
外面人來人往,他的眼睛不自覺地往人群中看,說不清在看什麼。
過往的人那麼多,他擡眼望去,沒有看見白嬌,也沒有看見他媽。
……
一直等到天黑,田大媽精疲力盡地回到照相館,急得哭了出來。
“詠析,人不見了。”
田詠析拉着田大媽,無言以對。
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和源縣的白嬌,輾轉坐車,一路上小心翼翼。
這一次,再也不敢落單,提起十二萬分精神,注意着外面的人和事。
生怕再一次遇上人販子。
所幸在,這一次她的運氣不錯。
到了市裡,白嬌寫了一封匿名信,略過自己的情況,把下河村的情況說了一遍。
她雖然不想連累田詠析,可是實在無法無法贊同下河村那些人幹的事情。
她沒有寫田詠析家的事情,不希望田詠析和田大媽受到懲罰,可是她想讓老大他們那幾個人販子認罪伏法。她說過她不能讓他們好過,她要報複他們的。
她人微言輕,諸事纏身,不能為下河村那些可憐的女人做什麼,隻能這樣幫一幫。
想着,田詠析和田大媽應該不會有太大事兒吧。
她沒跟田詠析他們回去,村裡就會知道事情爆發了,想來他們一家,之後在下河村,一定不好混。
而被舉報,像他們這樣的情況最多被罰款,等以後有錢了,把錢還給他們,她就仁至義盡了。
至于其他,她确實管不了,也無心管了。
做完了這一切的白嬌,心安理得地離開郵局,按照原計劃,在b市停留。
和源縣是a市最偏遠的一個縣,與b市交界,不過離市中心的路程很遠。
白嬌到的時候,還有十天就要過年了,白嬌手上的錢用了一半。
一個人人生地不熟,身上除了田詠析給的僅剩五百塊錢什麼都沒有。
白嬌知道自己要趕緊找個事兒做,否則,坐吃山空,她早晚要餓死。
找了個相對偏遠的地方租了房子,白嬌身上還剩下兩百塊。
簡直要哭了有木有?
現在去找工作,人家幾乎都回去過年了,她能怎麼辦?
再說,找到工作也要等一個月之後才能發工資,兩百塊錢哪兒夠她吃一個月的?
白嬌低下頭想着該怎麼辦,到底怎樣才能做一個成本小、來錢快的買賣,解了當前的燃眉之急。
想了半天無果,白嬌有些犯抽,也沒商量的人,自己一個人在家閉門造車也不是辦法,加上肚子餓了,白嬌索性上街去逛逛。
街上人來人往,很多人都在熱熱鬧鬧地買年貨,年味十足,大家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看來是豐衣足食,生活如意。
買米,買油,買肉,賣魚,買雞,買鴨,買窗花,買鞭炮,……
人來人往,擠得插不下腳。
白嬌在小面館吃了碗面,繼續發愁該怎麼解決生存問題。
低着頭往前面走,埋頭苦思賺錢的法子,忽然前面聽到一陣哭聲:
“媽,你不是說過年就給我買新衣服嗎,為什麼現在都要過年了,你還是不肯給我買衣服,你說話不算數!”
一個*歲的小女孩兒嗚嗚大哭,在地上打滾,對着一個三十來歲的女人撒氣。
“你上次給弟弟買了新衣服,今天輪到我了就不肯,為什麼?”
“别人都說你中安輕女,隻喜歡弟弟,我原來還不信,可是現在我信了。”
市場上的人很多,小女孩兒鬧得厲害,大家都往女人看去。
被這麼多人一看,女人隻覺得臉上火辣辣的,丢臉極了,扯起地上的小女孩兒就是兩個巴掌!
“死丫頭,說什麼呢,家裡連過年的肉都買不起,你還嚷着要衣服,存的什麼心?說什麼中安輕女,以後你弟弟要給我養老,你呢?嫁到别人家去,就是一個賠錢貨,你還要新衣服,沒讓你光着就算好的!”
女人顯然也是農村人,說出來的話粗痞不堪,下手也很重。
大概是小女孩兒的話讓她丢臉,惱羞成怒之下,女人沒有留手,瞪着小女孩兒的表情十分兇狠。
白嬌的心沉了下去,這個小女孩跟于嬌的遭遇很像,都是被家裡嫌棄。
她就搞不明白了,女孩兒怎麼了,女孩不是家裡的孩子嗎?
沒有女孩兒,人類怎麼生存,這個世界還成世界嗎?
這女人下手這麼很重,難道就不曾想到她也是女的。
在白嬌看來,人生下來變成男人或者女人,都不是自己能選的,就算女人的能力差一些,也不應該遭到這樣打的歧視和虐待。
女孩兒應該是被寵着,可是有的女兒從生下來就沒有被人寵過。
比如于嬌,比如眼前這個小女孩兒。
她還記得,小時候于嬌的爺爺給于嬌和易子華橘子。
四個橘子,兩個青的,兩個紅的,她兩個請的,弟弟兩個紅的。
她每次考第一名,被迫辍學,于子華成績差的要死,卻一路讀到高中畢業。
若是于嬌能讀到高中,一定能考上大學,可是因為是女孩兒,她就毀了一輩子。
白嬌心裡生出一股悲哀,在這些重男輕女的地區,在這些愚昧落後的地方,女孩就是被忽略犧牲的家庭産物,不獨于嬌一個。
“衣服要一百塊啊,一百塊能夠買多少東西?不買!走了!”
女人罵罵咧咧拉着女孩走了。
圍觀的人一看沒熱鬧看了,紛紛散了。
“哎呀呀,過年買新衣服也是一筆大開支呀,每個小孩都買一套不要幾百塊嗎,我家三個孩子。”
“我家四個。”
“我家好點兒,兩個。”
有人感歎起來,現在的衣服貴啊,買不起。
白嬌聽了心中一動,衣服很貴,買不起?
對啊,她現在也沒有衣服,從田家出來,就沒帶衣服,當時怕引起田大媽懷疑,如今也成了一個大難題,得趕緊解決衣食問題。
想到于嬌的老本行,是裁縫,做衣服,白嬌眼前一亮,對啊,可以買布做衣服啊!
現在過年生意一定很好。
說幹就幹,白嬌到了買不的場子外,問了布匹價格,有十幾塊錢一米的,二十幾塊錢一米的,……各種料子、價格,從上到下都有。
白嬌身上錢不多,買了三米十多塊錢一米的,兩米二十多塊錢一米的,至于三十五十一百塊點一米的,她根本就不敢動。
除了這些之外,白嬌還發現有一些裁剪過的的布堆做一堆,放在角落,那的布料廠做衣服裁下來準備低價處理的。
白嬌想着做衣服還要搭配着其他顔色的不了,于是跟老闆買了一些零碎的布料。
價格十分便宜,十塊錢就買了一大麻袋。
“老闆,你這些零碎布料都賣嗎?”白嬌指着那一堆布料,至少能裝個十袋八袋。
“賣啊,不過都是人家用剩的不了,不好裁剪,做不出衣服來。”
所以才會那麼低的價格。
白嬌高興了,怎麼做不出衣服?
她看了那些布料有的有幾十厘米長,好好裁剪,憑她的手藝和眼光能做出好看的衣服。
可以做成成年人穿的衣服,再不行還可以做成小孩子穿的衣服,賣出去,她的生活就有着落了。
白嬌當機立斷,又買了一百塊錢碎步,幾乎把布料廠的碎步都掃光了。
老闆非常高興,拉着白嬌:“大妹子,你真是厲害,把外面這兒的碎步都買了,幫了我一個大忙,正好外面倉庫的小夥子現在有空,我讓他把步給你拖回去。”
白嬌笑着道謝:“那就謝謝老闆了。我還要去城裡買點兒東西,能先把東西放在這兒嗎,半個小時我就回來。”
老闆笑着答應了:“成,妹子去吧,貨放在我這兒,保證沒問題!”(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