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沈雲聞言起身離開，頭也不回道：“曲子今晚來高山流水拿，順便幫我轉告衛莊，我想和他談一筆生意。”
白鳳是殺手出身，可又不是一個純粹的殺手。
更準确來說，整個流沙雖然是殺手組|織。可他們又和普通意義上的殺手組|織不同。流沙做主的人，都有着自己的信念，不會迂腐地遵循所謂的規則行事，隻會臨機決斷。
所以當白鳳說出李斯的時候，沈雲沒有感到一點驚訝。
這個答案和沈雲當初被抓時猜測的一模一樣。隻是，沈雲依舊還有一個疑問藏在心中。
李斯又是如何知道他的？從他正式以樂道奇才的身份站到人前，直到流沙出手時，前後才半個多月。在如此短的時間裡，能讓消息在東門鎮和雍京城往來傳遞，似乎隻有朝廷的特殊通訊方式才能夠做到。
而在那個時間之内，隻有一件比較突兀的事發生，那就是嚴策突然消失。一切迹象表明，嚴策和這件事脫不了關系。不然二者就太過巧合了！
沈雲很不喜歡被出|賣的感覺，若果真是嚴策出|賣了他，他會很失望。
不過，即便他心中這般猜測，也不會妄下定論，以免冤枉好人。正如他對李斯的懷疑，也需要白鳳親口證實。
他現在還不确定究竟是不是嚴策出|賣了他，可既然已經确定了是李斯下的手。那這口氣無論如何也咽不下去。
李斯是秦國丞相，官銜高，權利也大。文道造詣也不淺，傳聞有進士文位，堪比登峰造極之境的宗師級高手，一般人難以近身。但這不代表沒有對付他的方法。
沈雲如今有聶家的關系，又和嬴泗蒙恬有些交情，回頭讓他們在朝中多關照一下李斯，出這口氣也還是很容易的。而且，若是衛莊肯來見他，買通流沙出手。以李斯的文位，殺是不可能的，但教訓一下應該難不倒衛莊。
敢打沈大公子的主意，不讓他脫一層皮，心中的怨氣實在難消。
心裡已有定計，沈雲就立即趕回高山流水。
剛一進門，就碰見聶小倩在糾纏甯采臣，讓甯采臣給她介紹各類樂器。甯采臣一臉不情不願，若非他頂着高山流水的掌櫃名頭，答應過沈雲要顧客至上，說不定早已暴走了三百遍。
沈雲在旁邊瞄了兩眼，實在看不下去了。這大小姐泡|仔的手段也忒低級了些。本來就是女|王範兒，不裝溫柔去裝傻，簡直不忍直視。
甯大公子是什麼人？甯國公的兒子！他會相信你一個貴族的大小姐不懂樂器？在聰明人面前裝傻，還是一個不怎麼喜歡你的人面前裝傻，那隻會讓甯大公子認為你在矯作。
而甯采臣這厮，也不知道幾世修來的福氣，有聶小倩這樣的女子對他死心塌地，居然還推三阻四。難道真想讓聶小倩一個想不開去殉情，最後自己感動之下，去做那個連鬼都不放過的男人？
難道這才是倩女幽魂的真實打開方式？
見甯采臣幾要崩潰，沈雲急忙上前，站到兩人中間，擋住甯采臣的視線，假裝和聶小倩不認識，笑道：“這位姑娘，不如我幫你介紹吧？”
說完，還對聶小倩眨了眨眼睛。
聶小倩智慧過人，見此，雖不知沈雲有何打算，可也配合道：“那就有勞坊主了。”
甯采臣聞言，頓時如蒙大赦，連連拱手道：“既然有坊主陪同聶小姐，那甯某就先行告退了。”說完，也不等二者回答。一溜煙就朝後院跑去，轉眼就沒了身影。
沈雲對此深感訝異，自己就小小地助攻了一下，甯大公子需要這麼大反應嗎？
太傷美女的心了！
“哼！”果然，見甯采臣對自己避之如鬼魅，聶小倩當即憤憤地哼了一聲。緊捏衣袖，輕抿嘴唇，秀眉狠狠地皺成了一個川字，妥妥的一副小女兒姿态。
見四下無人，她沒好氣道：“找我有事嗎？”
啧啧，火氣真大！
沈雲笑道：“本來沒事，隻是看你追情郎追得辛苦，想要幫你一把。可似乎，聶姑娘不太需要在下的幫助。唉，我還是走吧！”
言罷，便作勢要走。
“等等！”聶小倩忙将他攔下，立刻笑顔一展，道：“公子，你方才說……能幫奴家追……讨得甯公子的歡心？”
她吞吞吐吐，竟也有羞躁的一面。
“本來有點辦法，不過現在突然想不起來了。”沈雲看着她故意道。
聶小倩聽後眼珠一轉，又立即換了副面孔。她張着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楚楚可憐道：“雲公子，奴家都這番可憐了，難道你就忍心看我一直被采臣拒之門外？這樣也影響高山流水的生意不是嗎？”
這小模樣，真是我見猶憐！
沈大公子暗歎，這不是挺會裝溫柔、作乖巧的麼。怎麼一遇見甯采臣就亂了方寸了？果然愛情會使人盲目，智商會變低。
沈雲嘿嘿一笑：“聶姑娘說的也在理。隻是，我若幫你拿下了甯采臣，不知道我有什麼好處？”
聶小倩聞言不禁怔了一下。
她立即反應過來。好啊！平時也沒這般好心，今天居然主動幫忙，原來狐狸尾巴藏在了這裡。之前說的那些冠冕堂皇的話，都隻是為了引自己入坑。
看穿了沈雲的目的，聶小倩也不再假裝可憐，恢複了儀容，道：“公子遇見了什麼難處，盡請說來吧。若能幫得上忙，聶家一定竭盡全力。”
沈雲輕笑：“其實也沒什麼大事，對聶家來說輕而易舉。隻是要聶家在朝堂之上，今後多擠兌擠兌李斯。能有多狠，就有多狠，其他的也不需要聶家做什麼。”
“就這麼簡單？”
聶小倩不信！她和沈雲接觸了這麼久，雙方每次都是獅子大開口，盡可能地去占便宜。這擠兌李斯的事，對别人而言或許很難，可對聶家而言，也就是在上朝的時候多說兩句話而已，太簡單不過了！
沈雲猜到了她的心思，笑道：“放心吧，我隻是看他不爽而已。這次的交易，就這麼簡單。而且幫你追甯采臣也不算什麼大事吧？若付出的代價太大了，也影響我們之間的友誼。我這人心善，見不得朋友吃虧。”
他一臉肅然，言辭懇切。
聶小倩才不信他的鬼話，毫不在意地擺手：“不管你想做什麼，這件事我答應了。”随後又心急道：“快說，我到底怎樣才能讓采臣不讨厭我？”
“詭計”得逞，沈雲也不再東拉西扯，清了清嗓子，道：“爽快！其實很簡單，這要抓住男人的心，第一印象極為重要。聶姑娘你長得這般美，肯定不是因為容貌問題。而甯采臣卻對你如避蛇蠍，肯定是你之前給他留下了什麼不好的印象。先說說看，他是從什麼時候起，才開始對你這般不喜的。”
聶小倩思索了片刻，道：“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應該是從三個月前開始。在此之前，我們的相處一直十分融洽。隻是有一天，我們約好一起出京踏青。原本還是好好的，可誰知到第二天的時候，他來聶家接我時，突然就如見鬼魅，剛見了面便轉身而逃，我也不清楚是因為什麼。”
“這倒是奇怪了，好端端的突然性|情大變。”沈雲輕搖折扇斟酌，又問：“見面之前你都做了什麼？”
“沒做什麼特别的事啊……”聶小倩蹙着娥眉，大概是時間太久不太記得，思量了許久才道：“如果有的話，那就是聶府的下人犯了錯，我随手賞了幾鞭。剛打完，轉身就看見了他。”
“啪！”
突地，沈雲将扇子一收，拍在手上，道：就是它了。看不出來，聶姑娘你還是皮|鞭|女|王。這甯大公子，多半是被你吓住了。”
他意味深長地看向聶小倩。
“什麼皮|鞭|女|王？”聶小倩機敏地嗅到沈雲飽含深意的話語，一臉警惕地盯着他，暗藏不善。
沈雲隻覺後背忽然一冷，忙解釋道：“就是誇你有威儀！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你一個女兒家，這麼暴|力的一面被心上人看見了，肯定是破壞形象的。這萬一娶了你，被你家|暴可怎麼辦？我敢肯定，他之所以躲避你，多半是被你吓住了。所以，你現在要做的，不是繼續纏着他，而是要做到兩個字，矜持！”
“矜持？”聶小倩不解，甯采臣恨不能見不到她，若她再矜持一些，又怎麼令他傾心于自己？
沈雲微笑道：“矜持，不是讓你不見他，而是要你把握雙方之間見面的尺度。這烈女雖然怕郎纏，可你一個大家閨秀，這樣反倒會讓人誤解為花|癡。而且，想要男人喜歡，你就得努力讓他感動。”
“為什麼？”聶小倩問。
“因為大部分男人都有一顆愧疚的心，尤其是甯采臣這種男人。”沈雲搖頭晃腦道。
“你怎麼知道采臣會有？”聶小倩一臉狐疑，關于甯采臣的一切，她早已調查得清清楚楚，根本就沒有這一條。
沈雲不耐其煩地解釋道：“他沒有因為你的容貌，利用你的感情玩弄你，便已經證明了這一點。若是一個沒有責任心的男人，就你這倒貼的架勢，早就把你财|色盡收了。”
聶小倩臻首輕垂，片刻後點了點頭。
沈雲說的不錯，若甯采臣人品有失，當初就不會拒婚了。不是聶小倩高看自己，以她的容貌，京城不知道有多少權貴子弟垂涎三尺，若這樁婚事換了别人，高興還來不及，又豈會拒絕？
甯采臣乃堂堂國公世子，家世顯赫，比聶家還要強上一分。他若纨绔一些，即便不喜歡自己，也大可以随便應了這樁婚事，然後再娶個三妻四妾也沒有人會反對。
男人大都愛炫耀，這麼活生生的一個大美人放在家裡，更是一樁值得炫耀的美事！
可甯采臣沒有這麼做，至今也未曾納妾娶妻，足見他是個至情至性的專一男子。
聶小倩想通了這一點，便又問道：“那我該如何做，才能改變他對我的印象？”
“很簡單，再答應我一個條件！”
沈雲露出魔鬼般的微笑，一副奸|計得逞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