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修為有限,劉師兄就隻會這兩種音攻,天弦雅意是幹擾人的心神,并不直接造成傷害,而太荒魔音卻是陰狠的殺招。
難聽至極的魔音剛發出來,竹林中雖無風,竹葉卻全都“沙沙”作響,一片片掉落。肖華剛站起來,眩暈還沒恢複,就感覺渾身上下仿佛有無數隻手在撕扯,疼痛難當。
以現在劉師兄的功力,施展太荒魔音有點勉強,随着琴聲越來越急促,他的臉色也開始發白。不過效果是顯著地,肖華聽見這聲音,立刻悶哼一聲,身軀一縮,又倒在了地上。
“什麼天驕?不是我一招之敵!”劉師兄繼續催動古琴,一步步走向趴在地上的肖華,心中暗暗發狠,“傷了我的知音,今天說不得要讓你小子償命!”
戚小侯他們三個面面相觑,完蛋,劉師兄被肖華剛才那句話氣得失去了理智,這要真的把人弄死,雲陽子絕對饒不了他,說不定連帶着咱們都倒黴。
就在戚小侯他們準備上去勸架的時候,異變陡生,隻見趴在地上抽抽的肖華忽然舒服的歎了一口氣,“這段曲子,實在是太好聽了!”
天弦雅意是用非常悅耳的聲音迷惑人心神,而太荒魔音則是用極其刺耳的樂曲摧毀人的軀體,肖華這話說出來,劉師兄又一愣,下意識停住了腳步,這人耳朵有毛病吧?
下一刻,趴在地上的肖華一個翻身縱了起來,這時再看,他神采奕奕,雙目放光,仿佛剛喝了大補藥。
所有人傻眼啦,怎麼會這樣?
肖華潇灑地挽了朵棍花,笑眯眯說了聲“多謝”,他現在興奮莫名,沒想到,天元神功居然對法術攻擊也有效!
這次的效果沒有直接受到攻擊那麼明顯,剛好夠治療受到的傷害,兩相抵消,等于沒打。至于他為什麼會這麼精神,隻因他真覺得太荒魔音很好聽……
現在天元神功的效果終于完全确定了,無論何種攻擊,受到多大的力就産生多大的效果。利器傷害由于施加在身上的力道很小,轉化率隻有大約一成,和沒有差不多,法術傷害大約回饋八成,正好抵消,總而言之,還是直接攻擊最帶勁!
“再來再來。”肖華意猶未盡對着劉師兄招了招手,他想再挨一會,好好感受下。
此時的劉師兄心神不穩,再加上靈力損耗,已經面如金紙,不過在這莫大的羞辱下,他強撐着一口氣,又拼命彈奏起來,天荒魔音如洪水一般襲向了肖華。
這一次,肖華迎着音攻巋然不動,細細感應法術在體内奇妙的轉換,順便傾聽這魔音,說實話,他居然聽出《滑闆鞋》的味道來了……
持續不斷的彈奏下,劉師兄越彈越心驚,他感覺體内的仙靈氣仿佛潮水一般在流失,比正常消耗的速度至少快出了七、八倍!更可怕的是,對手沉浸在這魔音裡,居然面色從容,閉着眼睛滿臉陶醉。
劉師兄修行三十年,學琴六十載,此生還從未這樣颠覆過,他覺得自己就要崩潰了。飄渺仙音人家說難聽,這刺耳魔音他居然這麼沉醉,我莫非學的是假琴?他自信了這麼多年,頭一次開始懷疑人生了。
大約兩分鐘後,劉師兄的琴音再度一變,魔音又轉換成了仙音,他的功力消耗了個七七八八,實在是催動不了魔音了,想用仙音過度下,喘口氣。
曲調剛轉變,肖華面色陡然一變,猛然睜開了眼,目光中滿是驚恐,體如篩糠簌簌發抖。“不會吧,彈得好好的,又彈這難聽的玩意。”
“鋼啷”一聲琴弦崩斷,劉師兄面如死灰,噴出一大口鮮皿,仰頭朝天直挺挺倒了下去。他的法力還有一些,隻是被肖華的話震撼,傷了心神,終于不支倒地。
“為什麼……會這樣?”躺在地上的劉師兄大睜着無神的雙眼,喃喃自語。
就在這時,竹林中傳來一聲嬌叱:“肖華師兄棍下留人!”
轉頭看,一條倩影飄了過來,赫然竟是西華峰主之女——楚秀!
淩風子的女兒來了,所有人不敢造次,肖華也趕緊收回了棍子。
楚秀落在劉師兄身邊,歎了口氣道:“劉師兄,你太過執着,生了心魔,方才有此敗,家父命你回家思過一個月。”
再看劉師兄,聽完這番話,挺大個人竟然“噗嗤”一聲哭了出來。衆人唏噓不已,他的心神已亂,以後怕是再難寸進,思過恐怕也不會有用處。
再次看向肖華,他們的目光中閃過一絲畏懼,隻憑幾句話就斷了人家的前途,此人……實在是太可怕了!
轉向肖華,楚秀莞兒一笑,柔聲道:“肖師兄,家父要見你,請随我來。”
西華峰主是五華宗的二号人物,人家的邀請肖華哪裡敢拒絕,況且還是楚秀這樣的美人相邀,他趕緊把棍子扛回肩上,順手抄起剛醒過來的琴鳥,做出跟人家走的架勢。
衆人為之側目。
楚秀不明所以,“你抓着琴鳥做什麼?”
肖華也被人家鬧了個莫名其妙,“這隻野雞叫琴鳥嗎?我準備帶回去烤了吃……怎麼,這玩意是人家養的?”
楚秀小嘴張得老大,此生從未這麼大過,能塞下一隻野雞蛋,她的大腦有點短路,聞言下意識搖了搖頭,“不是,天生地養的……”
肖華心說這天元大陸的人真會說話,野生的就野生的嘛,還說的這麼好聽。既然是野的,那自然就是能吃了,于是他順手抓着琴鳥脖子一擰,“嗞”的一聲,鳥兒徹底嗝屁,腦袋軟塌塌挂了下來,被他别在了腰間。
“肖華……!”楚秀剛準備阻止,看見琴鳥已經死了,隻得住嘴。
“好了,可以走了。”肖華拍了拍腰間的“死雞”,心滿意足問:“師妹喊我什麼事?”
楚秀面無人色,慌忙擺了擺頭,“沒什麼了!”
既然都沒什麼了,那就走吧,兩人一前一後走向西華峰後山,淩風子的居所。
戚小侯他們圍到劉師兄身邊看,那位師兄仍然在哭,淚流滿面。
所謂:有用把你當朋友,沒用你算老幾?現在劉師兄已經廢了,那兩位相對使了個眼色,轉身就走,招呼都不打一聲,隻留下了戚小侯。
看着往日的好友扔下自己不管,恢複了些神智的劉師兄悲從中來,又感慨萬分,對着戚小侯懇切說:“小侯爺,患難見人心,你終究還是不同的。”
戚小侯一番欲言又止,終于還是吐出了心聲,“劉師兄,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你的琴彈得……的确很難聽。”
一陣旋風刮過,小侯爺已經不見了,竹林中隻餘下劉師兄在嚎啕大哭,久久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