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高懸,濃密的樹林中,陰涼舒爽。
一個束發白衣劍者緩步行在其中,眼神不地四處張望,好似在尋找着什麼。
這白衣劍者正是暗中跟蹤問劍狂人,奉命關注狂人動向的劍流兒。
劍流兒自桑龍鎮發現問劍狂人的蹤迹,便一路悄聲尾随。
誰知到了這密林,他卻忽然失去了問劍狂人的蹤影。
他本來可以跟的更近些,隻是自從上次與問劍狂人交手後,他心裡明白了一個事實,那便是問劍狂人的武學在他之上。如若跟得太近,怕被對方發覺。
可終究,他還是把人給跟丢了。
劍流兒有些納悶,也有些不甘。
他不信他自己連跟蹤一個人這種小事都能出差錯。
“問劍狂人,你到底在哪裡?”劍流兒不耐地自語着,神色有幾分焦慮。
就在此時,他隐隐聽見遠處傳來說話聲。
劍流兒循聲望去,但見密林深處,正有兩個身背枯枝的樵夫,邊走邊談,有說有笑地向林子東方行去。
劍流兒見狀,心道如此盲目找下去也不是辦法,不如上前問問那倆樵夫,或許會有問劍狂人的下落也說不準。
心念一動,劍流兒便朝那樵夫所去的方向,快步追去,并高喊道:“二位請留步!”
林子深處的那兩名樵夫聞言站定,不解地望着疾步而來的劍流兒,似有幾分驚訝。
待那兩名樵夫,看到劍流兒背負着長劍時,不禁對視一眼,露出慌亂面色。
“不知二位在這林子裡,是否見過一個偏愛飲酒的中年劍者呢?”劍流兒來到樵夫跟前,打量了二人一眼,不禁疑惑地詢問道。
二樵夫聞言,相互凝視着彼此,好似不知如何開口。
劍流兒見倆樵夫遲疑不語,心道莫非他們真的知道問劍狂人的去處?當下不禁抱拳禮道:“不瞞二位,我找那劍者實在是有要事。二位若真知道他的去處,還望不吝相告。”
高個子樵夫見劍流兒行了禮數,不像是個惡人,這才面色稍緩,淡淡開口道:“你說的那人,使得可是黑劍?”
劍流兒聞言,面色一驚,喜道:“正是!正是!”
此時,一旁的矮個子樵夫接過話道:“原來你說的是他啊。他往南邊去了,走了有一陣子了,快去追吧。”
“多謝!告辭!”
劍流兒謝過倆樵夫,便急匆匆地轉身往南行去。
沒走幾步,劍流兒猛地察覺周遭氣氛不對。
原本鳥叫蟬鳴的林子裡,不知何時變得異常安靜,聽不到任何自然之聲。
劍流兒見狀停下腳步,警戒地環視着周圍,隐隐發覺林子裡好像暗藏着殺氣。
倏然!遠處樹梢忽地微微晃動起來,半空猛地傳來一個怒喝之聲:“劍流兒!”
劍流兒聞聲一驚,轉身瞬間,就見樹梢間綠影一閃,面前忽然出現了一名手握鋼刀的綠袍人。
綠袍人雙耳分别吊着一串骷髅耳環,正是魔都武座――綠魍非骨。
劍流兒打量了番綠魍非骨,見他身上散發着絲絲魔氣,不禁拔出長劍,正色道:“魔者!休得猖狂!”
綠魍非骨見狀,狂笑數聲,冷道:“劍流兒,這片森林将是你的墳墓。”
劍流兒聞言,亦是冷然一笑:“是誰的墳墓,便要看你的本事如何了。”
劍流兒言罷,喝聲提元,快步掠上,長劍一抖,直刺綠魍非骨咽喉。
綠魍非骨瞳孔深邃地望着刺來的白芒,嘴角浮現一抹詭異的笑容:“做夢!”。
眼看劍流兒之劍離綠魍非骨咽喉不到一尺,後者忽地運起魔氣,足尖點地,飄然向後退去。
劍流兒見狀,内力一催,乘勢再逼。
一者退,一者進,雙方貼地掠出數十米。綠魍非骨縱退之間,已被劍流兒逼得将要撞上後方粗壯的樹幹。
此時,綠魍非骨猛地眼神一冷,手中魔刀劃過一道圓弧,向前撩去。
“叮當!”一聲,魔刀擊退長劍。劍流兒借勢一個騰躍,右足暗運真氣,踢向綠魍非骨前兇。
“有這麼容易嗎?”綠魍非骨冷哼的同時,雙足向後一蹬,借着樹幹垂直地立住身形。魔刀朝着劍流兒右足斬去。
劍流兒冷冷一笑,竟是不顧斬向右足的魔刀,長劍寒光閃爍之間,便掃向綠魍非骨脖頸。
劍流兒這種招式,乃是一種武者對戰時的博弈之法。
綠魍非骨那一刀劈落,勢必會斷掉劍流兒的右足。但劍流兒選擇舍棄右足,要得卻是綠魍非骨的頭顱。
這買賣怎麼算,都是對方吃虧,劍流兒自然無所畏懼,他不信對方會不惜性命來換自己的一隻腳。
綠魍非骨乃是魔都武座,闖蕩江湖多年,論經驗閱曆,自不輸劍流兒。劍流兒發招之間,他便已看出了劍流兒心中盤算。
“休想!”綠魍非骨識得劍流兒這一招的厲害。刀勢一轉,魔氣再提,身子頓如綠蛇遊走般,貼着樹幹向上直蹿而去。同時,刀鋒向上重重一撥。“铛!”地一聲,便将劍流兒橫掃而來的寒芒格擋開去。
劍流兒右足踏空,又見綠魍非骨飛蹿而起。不由眼神一淩,左足重重一踏樹幹,借力向上躍起。執劍朝上刺去。
綠魍非骨飄身落在樹梢上,見劍流兒也向上躍來,忽地冷喝一聲:“下去!”
隻見綠魍非骨周身魔氣狂散,面色一冷,手執魔刀便重重朝下劈去。
這一刀劈下,威力萬鈞。劍流兒若是招式弱些,必然被打落樹下。
“白虹貫日!”劍流兒猛地冷喝一聲,内元急催,手中長劍頓時延伸出尺餘長的劍芒,“叮!”地一聲,已是将魔刀遠遠格了開去。
二人來至樹梢間,眨眼,便又是交戰了數十招。
此時,自二人不遠處的一棵老樹後,忽地現出一個黃袍人來。
那黃袍人躲在樹幹後,一手搖着布扇,另一手攥着個小綠藥瓶,眼神陰冷地窺視着交戰中的劍流兒,面上露出一抹冷笑。
此人非他,正是向魔尊借到谒魔皿蠱的魔都智座――黃陰鬼智。
寒宮樓多年前曾與中原正道聯手對抗過魔界,那一戰,雙方死傷無數,彼此恨意極深。劍流兒見對方是魔界中人,不禁想起過往恩怨。出手更無保留,招招式式皆取對方要害。
綠魍非骨意在纏,不在殺。行招之時,口中還不住地說着輕蔑之語。想以此來刺激劍流兒分神,以便順利進行魔都計劃。
劍流兒并不理會他的挑釁輕視之語,出手之間,反倒更加幹脆利索,不見遲疑。
雙方又交手數招,綠魍非骨見劍流兒不受他言語所激。暗道這樣下去,黃陰鬼智的計劃怕是會被耽擱。
二人交手之間,綠魍非骨心中已有計較,便借着刀劍交擊的反震之力,躍下樹來。
“劍流兒,你隻有這點能耐嗎?”綠魍非骨冷冷望了眼同時飄然落地的劍流兒,語氣輕蔑地道。
劍流兒聞言,怒眉一豎,喝道:“留神來!”
劍流兒内元再催,周身真氣運轉之間,長劍朝着綠魍非骨重重一劃,一道剛猛淩厲的劍氣頓如橫空白練般,襲向綠魍非骨,正是一招“橫斷江流!”。
綠魍非骨見狀,冷然一笑。喝了聲:“鬼魍之斬!”
隻見綠魍非骨魔元飽提,黑**氣籠罩周身,舉起魔刀朝着地上奮力一劈,黑色刀氣霎時旋轉飛出,斬向劍流兒。
白色劍氣重重地擊在黑色刀斬上,半空轟然一爆,傳來“砰!”地一聲巨響,無匹氣浪頓時席卷四方,周遭樹木轉瞬之間紛紛遭殃。
就在此時,暗處的黃陰鬼智眼神一淩,自語道:“好機會!”
隻見黃陰鬼智冷聲一喝,運起魔氣,灌注在布扇上,朝着劍流兒一揮,一道扇刃便極速射向劍流兒。
同時,黃陰鬼智左掌一催,掌中綠色藥瓶的木塞子瞬間開啟,至瓶内忽地射出一隻黑**蟲來。
那魔蟲忽隐忽現,似蠶非蠶,似氣質又似實體,頭上長着一對黑角,雙目赤紅,化作一縷黑氣便射向劍流兒。
劍流兒原本正運起真氣,舉劍格擋着反沖氣勁。察覺旁側有殺氣襲來,便毫不猶豫地揮劍一斬,卻未料黃陰鬼智發出的扇刃,與魔蠱乃是一先一後,接踵而至。待他發覺時,已然不及。
便見劍流兒一劍擊出,化消了扇刃。而那黑**蠱,已是黑影一閃,沒入他體内。
魔蠱襲身瞬間,劍流兒身軀猛地一震,束發飄散開來。周身缭繞着絲絲魔氣。而他的雙手則是緊緊按住頭部,面容亦痛苦地抽搐起來。
“啊!我的頭……好疼啊!”
暗處的黃陰鬼智見狀,緩緩走了出來,得意地笑道:“成功了!”
一旁的綠魍非骨也是狂笑出聲:“還好你眼疾手快。”
此時,痛苦難耐的劍流兒忽地倒跌幾步,仰天一聲慘呼,瞳孔竟漸漸變成皿紅之色,扔下長劍,便向遠處瘋跑而去。
綠魍非骨見狀,望着黃陰鬼智疑惑地道:“不知智座接下來有何打算?”
黃陰鬼智搖着布扇,神秘地笑道:“自然是讓劍流兒發揮最大作用。”
綠魍非骨聞言,好似明白了黃陰鬼智話中的意思,又接着道:“我先回魔都,将此事回禀魔尊。劍流兒後續之事,便看你的了。”
“放心吧!”黃陰鬼智搖着布扇,自信地點了點頭,便目送綠魍非骨離去。
等他回過神來,便朝着劍流兒消失的方向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