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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5章 村口小李

朱門貴女守則 鴻一菌 4201 2024-01-31 01:00

  劉文圳應聲嗻親力親為,念淺安觑着空檔戳周皇後的臉,“母後,時辰夠了。”

  敷面膜的時辰夠了,真難為皇上對着臉上隻露三個洞的周皇後照樣吵得下去。

  她表示佩服,周皇後泰然自若,揭下面膜丢給周姑姑,自顧按摩水潤臉頰,半阖着眼似滿意似享受。

  墜在劉文圳後腳的姜姑姑跨進偏殿,叩首請安規行矩步,該看清楚的卻一樣沒落。

  帝後一坐一站,皇後面無表情斜倚椅中,摟着六皇子妃似在平複心緒。

  皇上喜怒難辨,唯有背在身後的手似透露着不耐。

  皇上這是不僅為貴妃口頭出氣,還對皇後動上手了?

  宮中誰人不知,皇後不喜喝茶偏愛白水,那一臉水光豈能是喝出來的,隻能是被潑出來的。

  皇上為了貴妃,連皇後的體面都不顧了。

  姜姑姑心頭大喜,面上一派肅穆,“禀皇上,奴婢幸不辱命,總算叫那小宮女吐了實話。”

  周皇後置身事外,昭德帝莫可奈何,目光掠過周皇後停在念淺安身上,“正好小六媳婦這位事主在,你且和小六媳婦仔細說清楚。”

  姜姑姑再一叩首,半擡頭恭謹道:“那小宮女出身窮苦,當初打點門路進四皇子院,已是傾盡家财。至今不過三等,這半年家裡卻蓋新房置田地,果不其然是叫人暗中收買了。施恩小宮女家人、指使小宮女害人的,竟是小李氏!”

  念淺安微愣,昭德帝也愣,聽劉文圳附耳提醒才想起來,不無意外道:“小三納的那位李家庶女?”

  “正是尚郡王屋裡的貴妾之一。”姜姑姑不敢直視龍顔,倒瞟了念淺安一眼,“也是六皇子屋裡貴妾大李氏的庶妹。據那小宮女供認,小李氏本就與大李氏不和,又記恨大李氏當衆扇她巴掌,多年來無不在伺機報複。

  此次是瞅準六皇子妃新進門,東跨院伸不進手就設法引十然姑娘入套,算計着攀咬大李氏污蔑六皇子妃,謀害四皇子妃母子!可喜人算不如天算,十然姑娘本分端正,不僅沒入套,更沒直接牽連大李氏半分。大李氏名下大丫鬟好心好報,反而有功。

  事敗至此,那小宮女哪敢瞞下宮中暗鬼不松口。暗中操控她的老嬷嬷,卻是當年教導小李氏規矩的教引嬷嬷之一。早早被小李氏拿銀子喂飽了,這些年一個在内一個在外,沒少互通消息。小李氏選在此時動手,也是那老嬷嬷提議的。”

  說罷一頓,滿臉沉痛惱恨,“小李氏其心可誅!說是報複大李氏,卻劍指四皇子和六皇子!分明是想借内宅私仇,構陷四皇子六皇子兄弟嫌隙!果真是心思歹毒一箭數雕!”

  四皇子和楚延卿不和,小李氏能有什麼好處?

  還不是着落在夫主尚郡王身上。

  一番話哪是說給念淺安聽的,而是專門說給皇上聽的。

  姜姑姑撇清了幹系,倒是東引得一手好禍水。

  特意瞟她一眼想咋地?

  念淺安暗翻白眼,隻字不提李菲雪,表情比昭德帝更意外,神色比姜姑姑更沉痛,“當年中秋宮宴,小李氏殿前失儀,是皇祖母賞了罰,也是皇祖母做主指派的教引嬷嬷。沒想到一場無妄之災,竟是因小李氏不服皇祖母處置、對皇祖母心懷怨望而起。”

  混淆概念升華高度什麼的,她也會!

  念淺安心裡哼哼,刻意留白給劉文圳科普小李氏舊事的時間,見昭德帝恍然過後臉色陰沉,才離座蹲身,意外變肅然,沉痛變氣惱,“皇祖母是兩宮之首,地位身份更在母後之上。更别說皇祖母從來嚴正公道,罰誰誰必有錯。小李氏不知感恩戴德,反倒夾裹私心亂潑髒水,簡直是活打皇祖母的臉!”

  其實不用她求,以陳太後對她的疼愛,事後曉得姜貴妃不給她體面,也定然會替她找回場子。

  所以說陳太後罰小李氏沒錯,罰姜貴妃也應該。

  皇上有本事找陳太後理論去,别來找周皇後瞎咧咧。

  而宮裡宮外,從來隻有别人揣測上意,沒有皇上揣測别人的道理。

  但昭德帝聽懂了,陰沉臉色轉瞬又有片刻精彩,末了再次虛點念淺安,搖頭笑道:“朕說你童言無忌,你就真什麼話都敢說。”

  和皇後一樣什麼話都敢說。

  太後就愛皇後這點。

  怪不得太後、皇後都偏疼小六媳婦。

  比起老被禦史參的安和公主,面對他都敢淘氣的小六媳婦,才是真嚣張真跋扈。

  昭德帝不怒反笑,親手扶起念淺安,搖頭的幅度更大了,“你啊,真正是孩子脾氣。”

  肅然氣惱不下去的念淺安:“……”

  傻龍的心思好難懂,她就差明着怼了,傻龍到底哪來的感歎?

  同樣惱恨不下去的姜姑姑也:“……”

  皇上的聖意好難測,她就差明着指責尚郡王和大李氏了,皇上居然沒半點遷怒?

  她心裡發急,耳聽小黃門又是一聲報,劉文圳去而複返道:“禀皇上,尚郡王入宮後徑直去了乾清宮,正跪在宮門外請罪。”

  姜姑姑精神一振,忙接道:“奴婢來上複結果前,慎刑司已經協宗人府,往尚郡王府提審小李氏去了。”

  皇子妾罷了,姜貴妃肯知會宗人府,已然很給尚郡王面子。

  昭德帝果然無二話,龍須往下一撇,“内帏不修,是該請罪!”

  念淺安的嘴角也往下一撇:做兒子的内帏不修,做老子的也一樣。皇上和楚延卿妥妥親生,說起别人來都這麼理直氣壯。

  不對,傻龍怎麼能和親夫相提并論?

  念淺安暗道罪過,姜姑姑卻暗暗失望。

  皇上一句内帏不修,罪過就全是小李氏一人的了。

  然後就聽昭德帝話鋒一轉,看向她道:“你去告訴小三,要跪就去椒房殿跪,要請罪就去找小四、小六請罪。”

  姜姑姑強忍着喜色應是,失望變欣喜。

  尚郡王跪椒房殿,靜嫔知道了必會去跪萬壽宮,為尚郡王求情就是替貴妃減罰。

  由庶妃晉靜嫔又如何,侍寝次數最多又如何。

  還不是隻生了一個尚郡王,還不是被皇上随手當成安撫貴妃的工具?

  這麼一來,竟不覺得尚郡王可惡,而是可悲了。

  管不好妾室,遭罪的是生母。

  姜姑姑即解氣又得意,深深泥首後領命而去。

  驚動宗人府,昭德帝少不得親自過問。

  念淺安代周皇後恭送,偷掐大腿疼出兩包淚,仰望龍顔嘟囔道:“父皇,兒臣想娘了。”

  這話乍聽沒頭沒腦,昭德帝卻觸動了心腸。

  周皇後中年得子,安和公主中年産女,前者是意外有孕,後者如無意外這輩子都膝下無子。

  安和公主和驸馬琴瑟和鳴,小六媳婦哪見過他和皇後這般陣仗。

  多半是吓着了。

  安和公主看似無所謂,無子辛酸恐怕隻有獨生女兒最清楚。

  小六媳婦這是觸景生情了。

  “想娘了就常回公主府看看。小六不拘着你,朕豈會不許你出宮?”昭德帝神色柔和,掏出汗巾遞給念淺安,“你話裡話外維護皇後,是你的赤子孝心。朕不會計較。你這樣很好,朕許你往後都可以有什麼說什麼。”

  念淺安眨着淚眼,在心裡比耶。

  她可不想一時皮一時爽,回頭被傻龍秋後算賬,不好針對兒媳婦,改而針對楚延卿就虧大了。

  金口玉言,沒得反悔。

  念淺安内心嘿嘿嘿,按着眼角嘤嘤嘤地送走昭德帝,轉過身淚眼變笑眼,甩着禦用汗巾彈回偏殿,纏着周皇後問,“母後,我都不知道七妹叫什麼?”

  水亮大眼眨呀眨,一臉好奇。

  周皇後不吊人胃口,張口就答,“福壽。”

  念淺安繃住嘴角,“九妹呢?九妹記名了沒有?”

  “滿三周歲就記名上玉碟了。”周皇後不愛管事,不代表不知外事,“小九閨名福祿。”

  念淺安嘴角一咧,瞬間笑出漢字。

  劉福貴,楚福壽,楚福祿,哈哈哈哈!

  單看名字,不愧是同一輩的親親表姐妹,全從福字輩,誰再生個十皇女,福祿壽喜貴就齊活了!

  老一輩取名這麼實用這麼草率真的對嗎哈哈哈哈!

  念淺安不用掐大腿就笑出眼淚,周姑姑先是莫名,随即捂嘴忍笑。

  周皇後也回過味來,斜睨着念淺安冷哼,“劉福貴之女也好意思笑話别人。”

  她還是魏狗蛋之女呢!

  念淺安自黑自樂,不忍直視周嫦娥,捂着臉噗嗤。

  “沒想到最後揪出來的,會是小李氏。”周姑姑忙挑起正經話題,借此緩解念淺安的奇葩笑點,邊替念淺安順氣邊撇嘴道:“幸而六皇子妃早有成算,一開始就打算把事情往大裡鬧。這一次總算是冤有頭債有主,樁樁件件都撕撸清楚了。”

  該罰的罰,該抓的暗鬼一個不落。

  至于姜貴妃,三百遍靜心經可能減少,禁足的時日可不會縮短。

  皇上金口玉言,陳太後的口谕也不容人輕易讨價還價。

  多少年了,椒房殿也有吃足暗虧的一天。

  周姑姑滿臉舒心,順着念淺安心口的動作說不出的輕柔。

  禦用汗巾派上用場,念淺安揩着真情實感的笑淚,心裡也舒暢了。

  難怪總覺得哪裡怪怪的,要不是确定姜姑姑為了摘清幹系不敢亂找替死鬼,誰會想得到最後扯出的竟是小李氏。

  皇上斥責尚郡王内帏不修,即給小李氏定了罪,也給事情定了性。

  事涉尚郡王、四皇子、楚延卿的宮鬥大戲,一朝落幕,着落在内宅婦人的妒恨上。

  如周姑姑所說,套路還是大事化小的套路,至少不再糊塗遮掩,了結得還算幹淨。

  念淺安揉揉笑疼的臉頰,點着腦袋表示贊同,“今天這結果,才真叫柳暗花明又一村,村口站着小李氏。”

  周姑姑忍俊不禁,周皇後亦是美目彎彎,語氣卻鄭重,“這次大李氏沒受牽連,不能不說是僥幸。以後再有什麼事兒,可就不一定這般湊巧了。”

  小李氏錯算人心,一敗塗地。

  念淺安鄙視小李氏,力捧李菲雪,“母後放心,菲雪姐姐心性非常,即可靠又能幹。”

  周皇後深看念淺安一眼,緩緩點了點頭。

  既然如此,馳古閣是不是小六産業,是不是交給大李氏打理,她何必多問?

  周皇後褪去鄭重,懶散上臉,“雨小了。”

  念淺安險些喜極而泣。

  周皇後在趕她走。

  第一次趕得這麼委婉。

  看來沒白站周皇後幫怼皇上。

  讨好婆母什麼的,真是太不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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