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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0章 番外生的艱難

朱門貴女守則 鴻一菌 4183 2024-01-31 01:00

  念淺安覺得,此時此刻攤在榻上的她,活像一隻翻着大白肚皮的青蛙,于是開口就是一聲,“呱。”

  居中隔斷的琉璃珠簾另一頭,立即響起低低笑聲,楚延卿過簾而入曲腿盤上榻,撥着媳婦兒微微汗濕的鬓發,邊笑邊嗔,“怪叫什麼?熱醒了?”

  念淺安聞言又是一聲呱,楚延卿兇腔震動,俯身落下一吻,“小吳太醫和大嬷嬷都說你不能貪涼,再忍耐一陣子就好了,嗯?”

  他深知媳婦兒懷得辛苦,除卻早朝應酬全免,去詹事府點過卯公務全帶回東宮,和媳婦兒隔着琉璃珠簾一頭辦公一頭起坐,又怕人多氣悶,隻讓下人在外候命,親力親為守着媳婦兒。

  隻敢擺在他桌椅邊的冰鑒冒着縷縷冷氣,熏得他唇瓣微涼,落在媳婦兒眉間,觸及的肌膚一片溫熱。

  念淺安不禁貪戀地仰起脖頸,蹭了蹭親夫的嘴角。

  她體熱睡不好午覺,幹脆起身下榻,繼續呱呱呱,“我怎麼聽說三哥進了禦史台?”

  長日無事,她養胎養到險些自閉,還好有陳喜傳外頭的八卦當消遣。

  今天剛聽陳喜細說,念夏章擅自辭去翰林院的差事後,先差點被念三老爺打斷腿,後天天被周氏拉着照三餐哭,纨绔之路半途而廢,被親夫一道調令放進了禦史台。

  “皇祖母前後賞過三舅兄幾次,沒少感歎三舅兄學問紮實、禮數端謹。”楚延卿心疼媳婦兒熱得睡不好,樂得陪媳婦兒閑聊,自然言無不盡,“我不過是順手而為。三舅兄的性子,做禦史正合适。如此也省得你三叔母為他的前程鑽營,到頭來又要煩你幫忙。”

  這是其一,其二有念夏章在禦史台,将來無論什麼事,都有自家人為念家、為媳婦兒發聲。

  楚延卿說完念夏章又說起念杏章,“比起三舅兄,皇祖母似乎更喜歡七舅弟。我聽曲學士說,七舅弟無心科舉考了個秀才就丢開書本,既然他更願意和動物打交道,我就讓他進了太仆寺管馬匹。撇開軍機處和兵部,西北前線要調用馬匹,少不得經過太仆寺,不算白費七舅弟十年寒窗。”

  于戰事而言,糧草和軍馬同樣重要,甚至能通過糧草厚薄軍馬多寡推演、掌握戰況。

  念杏章進太仆寺,公私兩相宜。

  全權監國的親夫舉賢不避親,任念夏章、念杏章從九品錄事做起,想來皇上不但沒幹涉,還默許了。

  念淺安頓覺自己肚子越大腦子越笨,遲鈍地咂摸完一圈,才慢半拍地呱呱直笑,“所以,七弟現在就是傳說中的弼馬溫了?”

  楚延卿無奈失笑,虛心請教,“弼馬溫是什麼?哪來的傳說?”

  念淺安挺着青蛙肚邁着螃蟹步,邊由親夫扶着往屋外遊廊散步,邊搖頭晃腦地說起從前有座山,山下壓着齊天大聖的傳說。

  還沒說到弼馬溫,就見小喜鵲蹦蹦跳跳彈到廊外樹冠下,“殿下、娘娘!娘娘歇完午晌啦?”

  請過安立即舉起手一頓劃拉,“我剛才跑去瞧小豆青姐姐她們曬衣裳了!針線房給小郡王、小郡主預備的衣裳真小,隻有這麼點兒大!還沒有我半截手臂長呢!”

  四大丫鬟伺候念淺安的活計被楚延卿搶了,隻得默默找事做,擡出即将出世的小主子的一箱箱小衣裳,洗軟了曬,曬幹了收。

  自打雙胎一事公之于衆後,大嬷嬷明裡暗裡沒少盼着念着能是龍鳳胎,引得小喜鵲張口閉口就喊小郡王、小郡主。

  她驚奇地比手劃腳,墜在她身後的一小隊幺幺零不由跟着笑起來。

  念淺安耳聽小喜鵲叽叽喳喳,眼看幺幺零适應良好,也不由跟着笑起來。

  宮變後,幺幺零正式入駐東宮,不入宮籍照舊領公主府的月例,隻聽命于她隻保護她一個。

  而再次升等的小喜鵲有她和大嬷嬷寵着護着,偶爾跑腿傳話并不領實職,成日瘋玩反而在宮人間得了個好人緣,幺幺零閑來無事,也喜歡三五成隊地湊在小喜鵲身邊。

  等哪天她卸完貨,必須左手小喜鵲右手幺幺零,再加大黃小黑一齊橫着走,來個皇宮一日遊嚣個張過把瘾。

  念淺安腦補完福兵福将左擁右簇的惡霸畫面,頓時不呱呱呱了。

  她嘿嘿傻樂,楚延卿越發無奈,正想開口就覺攙着媳婦兒的手驟然往下墜。

  “生了……”念淺安傻樂到一半樂極生悲,邊伸爪子撈肚子邊咬牙往外蹦字眼,“要生了!”

  青蛙肚沉甸甸,螃蟹腿忽而一片熱膩。

  上一刻想着卸貨,下一刻突然發動。

  心想事成哪家強?

  念淺安表示她家最強,鬓邊薄汗乍熱乍冷,“痛,好痛……”

  楚延卿驚怔一瞬,忙打橫抱起媳婦兒疾步走向産房。

  整座正殿霎時驚動。

  小喜鵲提着裙擺往外找大嬷嬷,迎頭撞見陳寶師徒搖搖擺擺往裡走。

  “雜家這就去請小吳太醫!”陳寶聽罷怎麼回事,擡腳踹向徒弟,“趕緊的,去給各處報信,再打發個人告訴陳媽媽别傻等了,小喜鵲可是太子妃的福星,太子妃這會兒要生了,小喜鵲哪能應魏二少奶奶的請出宮去魏府做耍!”

  陳寶徒弟深知師父超信邪,聞言半點不覺師父的說法有病,拔腿領命而去。

  小喜鵲顧不上多問,攆在陳寶身後繼續往外竄,找見大嬷嬷忙拽着拉着往回跑,“不是才八個多月嗎?太子妃怎麼就要生了呢?”

  大嬷嬷也顧不上多說,即驚且喜地奔進早早布置好的産房院落,打眼就見火速聚集的幺幺零守在産房外,四大丫鬟正聽穩婆指揮燒熱水捧器具,側耳去聽,忙而不亂的屋内響徹着太子妃清晰的語調。

  “沒事沒事,頭胎本來就可能早産,何況我懷的還是兩個。”念淺安半靠在墊得又高又厚的引枕上,偏頭沖滿臉緊張的親夫笑出一口大白牙,“産房和穩婆是早就備好的,有大嬷嬷、小豆青她們在内,又有你在外,沒什麼好擔心的。兩宮聽了消息八成會過來,還有小吳太醫,你去穿堂坐鎮吧?”

  懷胎八月,尤其是過了六個月暫别夜生活後,她和親夫隻能蓋棉被純聊天,聊來聊去将生産時可能遇見的狀況都設想了一遍。

  事到臨頭,擔心害怕純屬白搭。

  第一波陣痛過後,念淺安滿是熱汗的臉上隻剩亢奮,抽出被親夫緊握的爪子淡定一揮,“快給老娘沖碗蛋湯補充體力!”

  深覺被媳婦兒嫌棄礙事的楚延卿:“……”

  媳婦兒一急就愛爆粗他知道,一亢奮就自稱老娘是什麼鬼!

  邊打發人沖蛋湯邊目瞪口呆的穩婆也:“……”

  太子妃缺心眼她們早有耳聞,缺到敢當衆對太子呼來喝去可還行?

  想說的話全被念淺安說光的大嬷嬷同樣:“……”

  二主子不愧是二主子,臨到生産也和旁的女主子反應不同可真行!

  她抽着嘴角上前,毫不費力地将楚延卿請出産室。

  楚延卿腳步微頓,垂眸盯着小喜鵲輕聲道:“好好兒守着太子妃。”

  從來當福星之說是玩笑的他,此刻語氣慎重神情肅穆。

  小喜鵲嗯嗯應聲,牢牢挨在念淺安床頭寸步不離。

  楚延卿踟蹰着跨出門檻,陳姑姑扶着陳太後跨入院門,身後除了萬壽宮的醫女,還有請來小吳太醫的陳寶。

  “皇帝皇後已經得了信兒,有劉總管在外頭等着,我就沒讓皇後周姑姑她們來。”陳太後伸手握住楚延卿,邊落座穿堂邊道:“安安不定要生到什麼時辰,來的人多了反而吵鬧。你陪我坐着等,安安是個有福氣的,定能傳出好消息……”

  語氣鎮定神色帶笑,緊緊攥着楚延卿的手卻洩露出心底真實的情緒。

  楚延卿面露孺慕,壓下所有情緒,反過來寬慰陳太後,“皇祖母隻管安坐,我媳婦兒什麼性子您最清楚,剛才還囔囔着要吃要喝……”

  陳太後側耳聆聽,聽得越仔細臉上的笑容越輕松。

  産房内的氣氛卻越來越緊張。

  遇事穩重的小豆青負責傳話:破水了陣痛了宮口開了,太子妃強忍疼痛說要攢着力氣,硬撐着不肯喊出聲。

  本來即欣慰又贊賞的穩婆卻漸漸變了臉色,不得不出面禀報:太子妃暈了過去,可是孩子還沒露頭。

  再這麼拖下去……

  情況恐怕不容樂觀。

  穩婆邊說邊冒冷汗,掩飾不住即憂且怕的神色。

  這才進去多久?

  怎麼會突然這樣!

  陳太後猛然起到一半的身子又強自落回座。

  越是這種時候越不能急。

  凡事一急就容易出錯。

  她即是太後又為人祖母,尤其不能自亂陣腳。

  陳太後這麼想着仍不自覺地屏住呼吸,立即扭頭去看楚延卿。

  坐姿緊繃,面無表情。

  隻因穩婆幾句未雨綢缪的話,短短刹那間竟似散掉了三魂五魄。

  她從沒見過這樣的楚延卿。

  陳太後眼眶一熱,極力讓自己看起來平靜而鎮定,正打算說話就聽産室門扇再次開啟。

  “娘娘、殿下稍安勿躁。”小吳太醫走到人前站定,“太子妃确實生的艱難,但依臣下經驗,太子妃的脈相尚算穩健,遠不到母子命體危急的地步……”

  他沒說明的是,太子妃不似痛暈,倒似單純的昏迷。

  他想起祖父的叮囑,打從他接手太子妃脈案起,祖父就常常提醒他留意太子妃是否有隐疾或異樣。

  他沒有發現任何不妥。

  眼下難産,或許正應祖父心中隐憂。

  所以,他讓四大丫鬟仔細照看太子妃,又讓醫女、穩婆别急着催産。

  陳寶來請他時,他心頭莫名一動,事先打發藥童出宮請祖父。

  有備無患。

  希望他沒有想錯做錯。

  小吳太醫定睛看向院門,祖父比他預料的來得更快。

  他神色一振又道:“娘娘、殿下若是不信臣下,就聽聽臣下祖父怎麼診斷。”

  目光所及之處,吳老太醫匆匆而來。

  “太子妃沒事兒。”吳老太醫背着藥箱進屋問診,出來後笃定道:“不過是八字輕,一時昏阙罷了。”

  小吳太醫聞言一愣。

  陳太後卻是一驚。

  吳老太醫捋着半白胡須,擡眼看向遲緩站起身的楚延卿,一顆老心越跳越重。

  念六姑娘傷重早夭,可不就是八字輕麼?

  就算如今的太子妃已經不是從前的念六姑娘,他都會幫她。

  他等了三年多,終于等到這一天。

  也終于,不用再提心吊膽地繼續等下去。

  吳老太醫低下眼放下手,吧嗒一聲,打開了藥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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