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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鹬蚌相争

朱門貴女守則 鴻一菌 3936 2024-01-31 01:00

  姜貴妃這才仿佛被驚動般掀了掀眼皮,看向于海棠的眼中映着柔和燈光,其中憐憫和欣賞似乎不因人前還是人後而有更改半分,也不因所謂閑話而動搖絲毫,懶懶坐正身子,語氣溫和依舊,仿若諄諄教導,“冤枉?棠丫頭可知白身喊冤,是個什麼章法?”

  “民告官,少不得先吃一頓闆子再喊冤。”姜姑姑心領神會,立即接道:“于姑娘雖是白身,私下和娘娘說話倒扯不上什麼告不告的。娘娘一向疼愛于姑娘,我少不得代替那闆子,親自教教于姑娘規矩。”

  這根本是胡攪蠻纏!

  大丫鬟離了姜姑姑的擰掐,依舊止不住身子打抖,不知是痛得還是氣得。

  身側于海棠已認命般飛快閉上眼,随即隻覺勁風撲面,一聲脆響震耳欲聾,臉頰尚未覺出疼痛,已經被姜姑姑毫不留情的一巴掌扇出五指紅印,火辣痛楚随之席卷而來。

  于海棠不用摸不用看,也知道半邊臉定然又紅又腫,她直挺挺地挨了這一巴掌不躲不閃不求繞,筆挺的跪姿風骨不減,擲地有聲地重複道:“娘娘,海棠冤枉!”

  姜貴妃美目微眯,姜姑姑也似被于海棠的态度刺痛了眼,揚手又是一大耳刮子,“你冤枉?七皇女才叫冤枉!閑話但凡傳開來,外人可不管你于海棠是什麼牌面上的人物,隻會記得你于海棠是七皇女的陪讀!

  你自家壞了名聲不要緊,倒叫七皇女憑白受髒水牽連!娘娘好心收留你栽培你,你就是這麼回報娘娘,這麼往椒房殿抹黑的?!你叫娘娘對外如何自處!你冤枉?呸!娘娘和七皇女才叫真冤枉!”

  姜貴妃惱的正是這點,也隻是這點。

  她對于海棠确有幾分真心喜歡,但僅限于于海棠好用聽話,值得她施舍幾分真心,一旦于海棠不聽話不好用,有一星半點拖累椒房殿、七皇女的可能,這真心,就成了狠心。

  深深宮闱中,翻臉無情甚至不是貶義,而是最司空見慣的生存守則。

  否則姜姑姑怎麼會一得了姜貴妃明示,就敢下這樣的重手。

  于海棠等的就是此刻,她不顧雙雙腫起的臉頰,就這樣挺直背揚着臉,不覺得痛,也沒有半點因這滑稽慘狀而生出的怨恨和委屈,努力讓自己因臉頰腫痛而含混的聲線保持清晰,“姑姑教訓得是,是海棠不分輕重,海棠不該替自己喊冤,合該為娘娘、七皇女喊冤!

  這樣無憑無據的閑話,壞了海棠的名聲事小,連累娘娘和七皇女事大。如今追究閑話是真是假、是誰背後污蔑有什麼意義?此事既然因海棠而起,海棠絕不會讓背後小人害了椒房殿,叫娘娘、七皇女無辜受累!”

  姜貴妃面露動容,慵懶身形不由往前傾了傾。

  姜姑姑見狀就垂着手側身站開,斜瞄着于海棠居高臨下道:“怎麼?于姑娘這是準備故技重施,跟上回似的拼着名聲不要,将事情捅到禦前,求皇上為椒房殿、為于姑娘做主?”

  于海棠苦笑着搖頭,望着姜貴妃輕言細語道:“請娘娘聽海棠一言。靖國公府乃開國八大爵之一,大曆朝傳承百年,其他開國功勳不是降等就是被朝廷收回了爵位,唯有靖國公府屹立不倒。如今的靖國公以兵部尚書位入閣,一不靠首輔魏相,二不拉攏其他閣老,反而最得皇上信重。

  靖國公府這樣的家世,在朝中的聲勢或許不如頂尖文臣,卻也僅次于魏相了。靖國公和徐世子同在兵部為官,家中族中子弟多在都督府、三大營,在軍中的聲望可謂京中頭一份兒。且徐世子曾做過六皇子武學伴讀,這些年來和六皇子私交甚笃……”

  她不提自己和單懷莎,隻立足閑話外,單論徐月重和靖國公府。

  姜貴妃神色微凜,不自禁前傾的身形漸漸褪去慵懶。

  姜姑姑聽得心驚,即不敢小觑于海棠也不敢做姜貴妃的主,當即紮着手不再恣意開口。

  倒是伏地的大丫鬟似被于海棠的話點醒,急急爬了兩步又慌忙停下,壯着膽子擡頭看姜貴妃,替于海棠叫屈道:“捏造閑話的人哪裡是沖着内宅陰私去的!根本就是借着姑娘和單姑娘的關系、立場,好讓椒房殿和靖國公府交惡!

  娘娘明鑒!姑娘全心孝順娘娘,對椒房殿從無二心!怎麼會自毀名聲弄出那樣的閑話!姑娘自己受委屈也就罷了,靖國公府或是六皇子若是因此遷怒椒房殿、遷怒四皇子,才真叫如了背後之人的意,憑白惹一身腥!”

  姜貴妃手握成拳,尖而長的指甲輕輕敲着手心,半晌悠悠歎了口氣,“倒是我錯怪了棠丫頭。”

  姜姑姑聞言立即上前,親手扶起于海棠主仆,一臉心疼後悔地賠着笑,“也是奴婢行事太毛燥,聽着閑話就怕七皇女受連累,一時急昏了頭冒犯了于姑娘,還請于姑娘别和奴婢一般見識。”

  她變臉如翻書,剛才還我來我去,這會兒又開始自稱奴婢了。

  于海棠的态度卻始終如一,扯動幾乎被打裂的嘴角笑着搖頭,“事情本就因我而起,姑姑教訓我應當應分。何況我和姑姑都是為娘娘好,姑姑不需自責。”

  姜姑姑面露欣慰和感激地松了口氣,又親手扶着于海棠坐到姜貴妃身邊。

  “我就知道你是個懂事有分寸的,你不怨我關心則亂就好。”姜貴妃也欣慰地歎了口氣,一邊交待姜姑姑拿好藥來,一邊拍着于海棠的手道:“像這樣的閑話,最是撕撸不清楚。你短短時間之内就能想得這樣透徹,可想過這事兒該怎麼應對?”

  她蹙着眉心柔聲問計,仿佛剛才的打罵不曾發生,娘兒倆毫無嫌隙,一如她每次遇上什麼頭疼的瑣事,就會招來于海棠幫着理思路、出主意。

  于海棠也仿佛毫無芥蒂,微微歪頭冥思苦想,直到眼見姜貴妃面露不耐煩,才遲疑地開口道:“娘娘,眼下将計就計才是上策。”

  說着也不要姜姑姑親自動手,接過藥瓶抹上紅腫的臉頰,停頓半晌似在拖延時間計較得失,對上姜貴妃微露審視的目光,才再次開口,苦澀的語氣透着毅然決然,“娘娘收留教養之恩,海棠無以回報。願将錯就錯,反将背後之人一局,叫那起子小人偷雞不成蝕把米,害不成椒房殿,反讓椒房殿得好處。”

  她似下定了決心,豁出臉面忍着羞意,飛快将權衡再三的計策低聲說出。

  姜貴妃聽罷疼惜地拍了拍于海棠,眼中的憐憫欣賞比平時更甚,語氣裡的猶豫和不忍同樣不容錯辨,“你這計策雖好,但不管能不能成,吃虧的都是你。且閑話裡還牽扯着單姑娘,你們姐妹倆自來交情好,若因此生了嫌隙,不說你會不會後悔,我瞧着也隻有心疼的。”

  “娘娘心慈,可歎海棠和單姐姐都是無根的浮萍,受了無妄之災,能随波逐流已是最好的選擇。”于海棠仰頭孺慕地望着姜貴妃,面上羞愧和不舍一閃而過,斷然道:“海棠自知娘娘好、四皇子好、七皇女好,海棠才能好。還請娘娘不必顧慮,成全海棠一片忠心。”

  姜貴妃深深歎氣,終于點頭,“你且安心養傷,等中秋宮宴那天姜姑姑會仔細安排好一切,定不叫你再受半點損傷。”

  于海棠感激拜謝,由着姜貴妃細看她的臉,又親手補了些藥,才帶着大丫鬟畢恭畢敬地退出寝殿。

  自有姜姑姑安排的宮女出面,避人耳目地送于海棠主仆回去。

  姜姑姑轉回寝殿,眯着老眼笑道:“于姑娘不負才女之名,還真有些急智。事情若成了,四殿下白得靖國公府一門轉折姻親,将來還怕在軍中說不上話?事情若是不成,壞的也是于姑娘自家的前程,正好表明椒房殿的态度,靖國公府要恨,且恨不上椒房殿。”

  左右得好的都是椒房殿,至于于海棠的忠心是否摻着私心,姜姑姑根本不在乎。

  “隻要于姑娘還想在京中立足,就不敢背棄娘娘擔個忘恩負義的惡名,随她前程如何,隻能永遠向着娘娘。”姜姑姑不無得意,又放輕聲音道:“奴婢愚見,這樣一來咱們倒是因禍得福了。隻等中秋宮宴過後,于姑娘名聲有瑕,任四殿下心裡如何惦記,皇上也萬萬不會同意,四殿下再放不下也隻能放手了。”

  四皇子對于海棠比對七皇女這個親妹妹還上心,四皇子的心意,椒房殿上下都看得明白。

  姜貴妃給四皇子挑的兩位皇子妾,容貌人才是其次,首要是娘家權勢,憑于海棠的出身,姜貴妃可舍不得委屈四皇子。

  就算她肯施舍于海棠一個通房之位,還得先考慮考慮自己的賢名會不會受損。

  原來還顧忌母子關系,閑來時不時煩惱于海棠的去留,如今歪打正着又能一箭三雕,姜貴妃聽着聽着就舒心地笑起來,“也算是我沒白養她一場罷了。”

  姜姑姑少不得奉承幾句善有善報。

  于海棠的大丫鬟卻是一陣後怕,一等門窗緊閉,就緊着替于海棠重新處理傷口,忍着淚道:“那些子虛烏有的閑話,姜姑姑真的不會查到我們頭上?”

  于海棠露出不屑的笑,“你也說子虛烏有了,我們不過是借用了下單姐姐的流言,加了些内容,别說靖國公府不會放任流言,姜姑姑家裡人帶進來的閑話,也絕不會再傳出宮,隻會到姜姑姑為止。”

  外人無知無覺,姜姑姑就算為了七皇女,也會一力捂住閑話。

  姜姑姑最愛賣弄手段,姜貴妃看似賢德厲害,其實都在她的算計之中。

  于海棠嘴角的不屑越發深刻,“以後,也省得她為了她那寶貝兒子,明裡暗裡地敲打防備我了……”

  若不是算盡所有機緣關竅,她這場大戲怎麼能唱得這樣成功?

  宮中生活已近三年,她早知皇宮不是最好的去處。

  四皇子,又怎麼能和徐月重比?

  于海棠嘴角一勾,不屑轉眼不見,浮起的是躊躇滿志。

  後宮一角波瀾消彌于無形,皇子所一角卻是另一番情景。

  陳寶弓着腰高舉雙手,恭恭敬敬地接過龍形糖畫,面上如獲至寶,心裡愁得想罵娘。

  殿下說了,沒吃完的糖畫留着,讓他仔細保存好。

  糖畫怎麼好好保存?

  又不是金子能天長日久地收着。

  黴了壞了臭了算誰的?

  這什麼鳥差事,真夠糟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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